第99章 第 99 章

第99章 第 99 章

晏承書身上的傷口來源已久,太醫只能給出一個大致時間範圍。

從癒合情況來看,至少有五年以上,但不超過十年。

有這句話,其實已經夠齊燁鎖定時間了。

他開始覺得好笑。

為自己之前可笑的腦補。

晏承書八年前回京,之後一直活躍在所有人的視線里,從未有過不活躍的時候。

他遊走於各大家族,換來丞相的職務,便在朝中紮根,從未缺席任何一次權力瓜分。

那傷,只能是當初在戰場上受的。

起初他並不覺得晏承書是因為怕死才從戰場上退下來,因為現在在他面前的人並不畏懼死亡,也不留戀權力。

現在知道這個傷口的時間后,之前的念頭被推翻了。

那定然是要了他命的一次戰鬥,所以晏承書才會離開戰場。

沒有人不喜歡權力,晏承書在受傷后,一定更加清楚權勢的作用,所以哪怕放棄一切,他都要從邊關回來。

齊燁自認為找到了真相,不再放任自己沉溺在晏承書所有事情的漩渦里。

之前的猜測本就如天方夜譚一般可笑。他甚至不如穆陽清醒,現在需要謀划的事情還有那麼多,哪有時間給他胡思亂想。

齊燁重新紮入勾心鬥角,這一耽擱,又是三天。

前往蒼陽郡探查消息的阿甲終於傳回來幾封密信。

齊燁按壓着眉心,眉頭緊皺。

他們起初猜得沒錯,晏承書的大本營就在蒼陽郡黑風寨舊址。

他做得比他們想像中還要多,黑風寨方圓十里,連路過的螞蟻都要盤查。

阿甲膽大,拿着晏承書的令牌,騙過了守衛。

情報裏面還記載了許多晏承書與黑風寨的糾葛。

能讓齊燁沉默的,並不只是黑風寨里私兵的規模,還有另一件他反覆推翻過的事情。

那道橫亘晏承書胸口至腰間的傷口,來源猜測錯了。

這件事的錯誤,導致他對晏承書的猜測被再次推翻。

八年前的時候,黑風寨山賊還並沒有名氣。

先帝駕崩,晏承書從邊關趕回京城,身邊只帶了五十人。

路過蒼陽郡的時候,誤入黑風寨。

那時候黑風寨的規模還沒有到後期那麼大,加上婦孺也才只有兩百餘人。

但即便如此,暴虐的匪賊也遠超晏承書所帶的人數。

阿甲回來之後重新提審了幾個黑風寨的人,才知道完整版後續。

那年晏承書帶着五十人誤入黑風寨,胸前中了一刀,幾乎將他整個人劈成兩段,血液飛濺。

其餘人也幾乎力竭,死的人越來越多。

但那時晏承書硬是爆發了實力,身上被鮮血浸透,硬是從兩百多號山賊中強行突破,帶着剩下的十來個人一起沖了出去。

那一戰晏承書殺紅了眼,刀劍所指,幾乎不留活口,殺出去那道血路,連山賊自己看了都膽寒。

但凡是參與過那次搶劫的,幾乎都對這件事有很深的印象。

後來他們清點屍體,除了晏承書他們自己的三十幾人,黑風寨自己也是死傷慘重。

阿甲問他們時間,正好是在九年前冬至三天後。

齊燁深深吸了口氣,久久無法說話。

八年前立春,他於所有世家的野心注目下登上皇位……便是說,晏承書重傷回京,不到一個半月,便說服了所有世家支持他繼位。

穆陽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其中的不尋常,他看向齊燁:“尋常傷筋動骨,至少三月才堪堪恢復。”

“這時間不對,冬至到立春一共45天,也就是說,晏

承書花了不到一個半月的時間就說服世家……”

“這絕無可能。”

何止是沒有可能,親眼見過晏承書身上傷口的齊燁只會比穆陽還清楚。

那樣一道迄今為止仍然猙獰恐怖的傷口,需要休養多少天?

那傷口處有反覆潰爛的痕迹,太醫說他應該是恢復期的時候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才會導致傷上加傷。

可實際上呢?

晏承書或許根本不是沒有得到好的治療,他根本是從昏迷中醒來就沒有再管過那道能要了他命的傷。

齊燁知道晏承書當年為了讓他登基,前前後後跑了多少世家大族,在酒桌上和那些大人物推杯換盞,奴顏婢膝。

他不怕死。

怕死的人怎麼敢帶着那樣一道能要了他命的傷口滿京城奔走。

他是不知道痛嗎?

不論是那次受傷,還是醉生夢死,晏承書面不改色忍了多少?

齊燁面色越來越沉,穆陽也空前沉默。

密信的內容遠不止於此。

晏承書手裏有一定權勢之後,立刻就讓人帶兵去抄了黑風寨。

那時候黑風寨已經成了規模,至少有幾千人活動。軍隊的人過去,因為黑風寨易守難攻的特性,吃了不少悶虧。

後來是晏承書親自前往,才將黑風寨拿下。

將黑風寨剿滅后,晏承書卻並沒有第一時間回京,他耽誤了十天,原來是趁機接手了蒼陽郡。

現在在黑風寨訓練私兵的領頭,就是當初陪晏承書一起衝出去的人之一,對晏承書忠心耿耿。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的是,他們本以為晏承書所囤私兵的來源,是源於收編的黑風寨土匪。

但真待他們探查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晏承書的私兵,全部來源於受災地區的災民,沒有一個曾經是土匪的。

可黑風寨那麼多土匪,晏承書只帶回來幾百人,還有幾千人不翼而飛,那些人去哪兒了?總不能是被他活埋了?

阿甲並沒有從天牢的土匪嘴裏得到答案,那些人被帶來京城,被其他人提審了無數次,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只是阿甲有一個隱約的猜測:“屬下探訪了一些農家獵戶,他們雖然並不知道那些土匪去了哪裏,但在剿匪后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夜裏放在附近的捕獸陷阱一隻獵物都沒抓到過。屬下順着各個方向問了一趟,斗膽猜測,那些土匪應該是被人趁夜一批一批送向了北方。”

“北方?”,齊燁皺眉:“知道具體在哪裏嗎?”

“屬下無能,那些事過於久遠,等後面到了無人區,消息就斷了。”,阿甲行禮,被齊燁揮退。

現在掌握在手裏的線索越多,他們反倒對當年的事情產生了更多的疑問。

當年未被關押的土匪被晏承書送去了哪兒?

晏承書為什麼拼着死亡,都要出來讓世家保齊燁登基。

齊燁的記憶中,他登基之後,晏承書自始至終都活躍在他視線里。

穆陽不是親歷者,他在晏承書回來后沒多久就去了邊關,對京城所有了解都只是來源於其他人的口中。

齊燁親自解釋。

他五歲那一年,太子就已經是太子了。

其他兄長或多或少還對皇位產生過想法,但他在還未開蒙的時候就知道,皇位是屬於太子的。

所以他學的東西,沒有一樣跟治國治世有關。

他從小就喜歡溫柔的小皇叔,愛跟小皇叔待在一起,順勢便和跟着小皇叔學習的太子熟悉起來了。

太子寵他,許諾他未來可以當個逍遙王爺,遊山玩水,所以他更加無憂無慮地玩耍。

到後來,為了讓太子

的地位更加穩固,先帝將小皇叔送去了邊關。

黃沙漫卷,小皇叔留在了戰場上。

那一戰,所有人都知道這天下不見了三個國家。

只有他和太子知道,他們溫柔的小皇叔也不見了。

小皇叔死後,太子被人構陷使用巫蠱之術,被先帝送往日月寺潛修。

齊燁母族失勢,齊燁也受到了牽連。

等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太子已經自縊了。

再然後,先帝也駕崩了。

昔日裏所有笑容翩翩的兄長們都變了樣子。

有多少兄長一個接一個死去,就連只比他大一歲的兄長,也莫名其妙死在宮中。

齊燁以為自己也會死。

但他不僅沒死,還越過所有兄長,成為了齊國的新皇。

在登基之日戴上帝王旒冕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皇帝。

他對突然降臨到自己身上的皇位一竅不通。

正是那時候,晏承書頻繁出現在皇宮,雷厲風行處理了一些不安分的奴才,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他的日子才漸漸理順。

他飄搖幾年,頭一次那樣安心,像是再次回到小叔懷抱,所有風雨都不能將他侵蝕。

儘管不想承認,但幼年期的他,對晏承書是抱有崇敬之心的。

那個雲淡風輕就能將所有事情處理好的人,在他看來甚至比太子還要厲害。

只是到後來,他成長了。

能看出來晏承書不過是笑裏藏刀,看似幫他,實則只是為了更好的控制他這個齊國皇帝而已。

且不論這個帝王有沒有腦子,有沒有學識,會不會治理江山,只要他是齊國的主人,他的話就一定會有分量。

晏承書當初所做的一切,便是在加重他自己在齊燁心目中的分量,由此換取他在齊國的分量。

他確實成功了。

齊燁知道,冊封晏承書為丞相那天,自己有多開心。

就像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傻小子,為了討別人歡心,捧着自己為數不多擁有的東西,送到了那人手裏。

他當年不知道,那些東西哪裏是他送的,那分明是晏承書自己爭取來的。

所以呢,在掃清他身邊障礙的時候,晏承書身上還有一道被反覆撕裂的傷口?

齊燁和穆陽齊齊陷入迷惑。

晏承書的所有行動,都是那樣自相矛盾,他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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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並不想當白月光(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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