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第98章 第 98 章

晏承書的軟硬不吃再次給兩位主角上了一課。

不歡而散之後,齊燁冷笑離去。

本以為短時間內不會再去晏承書那邊自找沒趣,卻沒想到,當夜就聽到消息,說晏承書再次吐血暈了過去。

他才剛躺下,聞言又從床上爬起來,隨便披了身衣服,就讓人趕緊喊太醫。

之前太醫留下的藥丸還在他這裏,齊燁跑出門兩步,又折回來把藥丸全都抓在手裏,朝晏承書那邊跑。

一陣兵慌馬亂之後,齊燁帶着藥丸過去,學着先前太醫的樣子,拿水把藥丸先化開。

喂葯的時候碰到了難題。

他輕易將晏承書拉起,靠在自己肩頭,想學着太醫的樣子給晏承書喂葯,但始終不得要領,晏承書的嘴閉得死死地,他強行去灌,黑色葯汁順着嘴邊就要滑下來。

最後實在沒辦法,齊燁一手掐着晏承書的臉頰,另一隻手眼疾手快把葯倒進去。

霎時間,晏承書咳成一顆蝦米,蜷縮在他身上。

他咳得聲嘶力竭,人卻始終沒有醒來,齊燁差點慌了手腳。

漆黑的夜裏,丞相府內一片燈火通明。

直到許久過後,太醫才提着他的小藥箱趕過來。

此時晏承書已經沒有咳嗽了,但衣領邊還有些血跡。

穆陽不住在丞相府,齊燁獨自坐在小几邊,看着太醫給晏承書檢查。

剛剛被晏承書那麼一咳,他束手無策,現在終於等來專業人士,心態放鬆之下,後知後覺感覺到頭昏腦漲,不由得拿起旁邊的茶壺,想給自己倒一杯茶提提神。

等水入口,他才想起晏承書是個收受價值千金的茶葉,卻給自己喝白水的奇葩。

水已經冷了,劃過喉嚨,水沒帶來清醒,反倒是想起晏承書那些破事,人又清醒了。

太醫檢查完回來複命:“毒氣攻心,今夜急症,倒是無大礙。後續咳嗽牽連了身子,現在應該是累極,重新睡過去了。”

話里倒是沒什麼不對,就是表情有些怪。

齊燁沒去琢磨,等太醫退下,他靜坐了一會兒,重新起身,朝晏承書的床邊走。

等看到晏承書的時候,突然愣住,才知道剛剛太醫奇怪的表情是為何。

晏承書臉頰左右剛剛被他掐住的地方泛着紅,像兩點面靨。在他蒼白到極致的臉上,綻放出兩點極致絢爛的亮色,那一彎狹長的眼睫靜靜垂落,平平無奇的五官竟然也旖旎起來……不像丞相,像個面首。

他很快將這種想法壓了下去。

即便厭惡晏承書到極致,他也不得不承認,晏承書是有本事的。

他的奪權之路曲折艱難,足以證明晏承書的棘手。

在晏承書還是丞相的時候,他忙着卧薪嘗膽,每日靠心底里壓着那口氣,咬着牙往前走。

等終於將此人拿下之後,要麼被氣,要麼針鋒相對,他幾乎沒有機會認真看過他。

這個將他推上至高地位,又強行奪取他無上權力的人。

剛剛靠在他身上喝葯,輕得像一片羽毛。

記憶里的晏承書並不是健壯的形象,相反他甚至比朝中大部分人都來得清瘦,整日笑着,一雙狹長的眼睛眯起,像只城府極深的狐狸,每當他眼睛轉動,就會有人為此喪命。

現在的晏承書比起曾經更為清瘦,他出不了房門,便怎麼舒服怎麼來,整日只穿着中衣,在房內走來走去。

齊燁想起今天在假山邊看晏承書練字的時候,他撐着桌面,中衣被拉扯,嶙峋骨骼勾勒在白衣上的模樣。

……他一直不肯承認,但那一刻晏承書所呈現出來的溫柔,像極了太子哥哥和小皇叔帶給他的感覺。

他的失態,並不全來源於那兩幅字,但不可否認的是,那兩幅字引爆了了他的理智。

那是他短短二十年人生中最為珍貴的回憶,卻被晏承書這個他上半生最大的陰影覆蓋。

那一瞬間所帶來的震撼,比想像中還要可怕。

可怕到,他甚至懷疑起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東西,究竟還有多少秘密被深埋。

他近期看了許多晏承書的信件,其中字跡一度被他評價為浮躁世俗,野心從文字上就能看出來。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他最近一直在晏承書的書房處理公務,見過很多晏承書求學時的書籍,上面留下的批註輕靈飄逸,明明很有靈性。

他的字變得浮躁,是後來的事。

可他今天拿到的字,哪裏有絲毫浮躁?

細細探究,分明和當初輕靈飄逸的字跡一脈相承。

現在的字跡比起曾經要完美許多,就像是當初那個人,一直堅持着本心,努力成長,筆下的字跡也越來越成熟完美。

堅持本心?

齊燁手指蜷縮。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晏承書,到底是個什麼人?

他的視線無意識順着晏承書肩膀緩緩向下,最後落在晏承書的手上。

他看到了一雙佈滿陳年舊傷痕的手。

手指每一個關節都有凍瘡破裂后的痕迹,還有一些細小傷口從手心蔓延到手背。

他皺着眉,前去翻開晏承書的手心。

再次被裏面的傷口震驚,大大小小數道傷口,無一不在彰顯晏承書並沒有想像中那樣風光。

在他有限的記憶中,晏承書似乎一來就是權傾朝野的樣子,這個人站在高處,風光無限,怎麼會有這樣一雙手。

不!不是!

他記起來了。

晏承書並不是一來就是丞相的。

他一直都覺得,晏承書一個落魄戶都能爬在他這個地方頭上去,這皇帝當著有什麼意思。

他只知道自己憋屈,卻從未真正意識到過,晏承書,落魄戶,這幾個字代表什麼。

是了,在晏承書來自於一個已經沒落了許久的世家,雖然還佔着世家名頭,實際上早就家道中落,整個家族許久未曾出過任要職的人了。

晏家全家上下,給不出自家子弟一點體面的東西。

晏承書能當上丞相,他曾聽人說過,是因為晏承書向其他世家獻計,將當年才只有十三歲的自己推上皇位,讓所有人都能隨意擺佈皇帝,為自己家族牟利,才換來的丞相之位。

真是如此嗎?

齊燁忽然覺得,當初將這一切當做常識的自己一定還遺漏了什麼。

晏承書獻出計劃,在世家眼裏最多是個聰明的落魄戶,怎麼會有人允許他爬到自己頭上去?

曹禺是曹氏族長之子,曹氏是齊國最大的世家,若晏承書只是獻計,怎麼可能當上丞相?!

這樣一個無靠山、好拿捏的落魄戶,充其量被曹氏帶回去當門客,要想當丞相,晏承書一定還有別的底氣沒被他發現!

齊燁目光灼灼,看着晏承書手心各式各樣的創口痕迹,陡然想起另一個事實——晏承書當初,是上過戰場的!

晏家無法給予晏承書太多幫助,送他到邊關,頂多給他搏一個五品雜號將軍的職務。名頭好聽,能叫一聲將軍,但實際上手裏根本沒什麼人的那種。

這種人上戰場,只能放在先遣部隊,幾乎是炮灰一樣的存在。

但不可否認的是,只要能活下來一次,他的軍功就會多累積一分,當年戰亂頻繁,他會比當初的穆陽晉陞得還快,說不定能靠軍功成為三品,運氣好的話,甚至是二品!

晏承書能憑藉腦子成為丞相,他在軍中也絕對不會比現在差太多。

更甚至,手握軍權,他會比現在更難對付。

所以他當初為什麼會從戰場上回來?

亂世出英雄,他想掌權,在邊關起家,手握軍權,可以直接將世家踩在腳下,何苦回來奴顏婢膝?

齊燁想不出來,只是想起晏承書消瘦的身體……或許是怕死?

那為什麼現在又不怕了?

按道理來說,一個什麼都有的人,只會比什麼都沒有的人更加大膽才是。

晏承書到現在這般地位,不論如何,都要比當初更惜命才是。

齊燁按着額頭,這些莫名其妙的猜測,讓他頭更暈了。

重新將晏承書的手翻回去,打斷這讓自己思緒紛亂的來源,齊燁倏地起身,朝門外走去。

守在門口的守衛過來,齊燁:“去給他重新換身衣服,把血衣燒了。”

守衛照做,齊燁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停留在原地,等守衛幫晏承書換衣。

當衣領被掀開的瞬間,不光是齊燁,連守衛都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

晏承書胸口,一道橫亘胸口至腰間的傷口,猙獰盤旋在他潔白的肌膚上,像一隻巨大而且醜陋的蟲,趴在他的身體上。

那傷痕的顏色深淺不一,邊緣處有潰爛過的痕迹,不難看出這道疤痕有多致命。

齊燁陡然衝過來,死死瞪着那道疤痕。

才走出去不到二里地的太醫重新被近衛拉回來,按到晏承書面前。

太醫先是不解,隨後看到晏承書身上的傷口,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哎喲!”

齊燁瞪向他:“你不知道?”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豈不是等到晏承書死,都不會知道他身上竟然有這麼大一條致命傷?

太醫立馬就跪了:“陛下,這傷口一看就是好多年前的陳年舊傷,身體早就適應了,再加上他身體內的毒,臣把脈的時候只能感覺這具身體虧損得厲害,哪裏知道他竟然有這麼大傷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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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並不想當白月光(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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