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活活燒死
“水!快…快…接着抽水啊!他么的水怎麼沒了,快抽啊!”
“大哥,水沒了,三口井都抽幹了……”
“這火太邪性了,怎麼越澆越旺,根本就撲不滅!”
“咱爹還在裏面呢,趕緊滅火啊,把爹救出來……”
“不行…火勢太猛了…現在誰進去也別想活着出來!”
“那咋整!眼睜睜看着咱爹被燒死?老二你是不是盼着咱爹早點死!”
“放屁!我看明明是你不想養咱爹,你說!好端端的,爹這屋咋會起火!”
“大哥,二哥,這都啥時候了,趕緊想招把爹弄出來要緊,別吵了,那麼多人看着呢,別讓人笑話!”
“少他么和稀泥裝老好人,老三你也不是好東西,兩面三刀,整天挑撥離間,你這麼孝順為啥把咱爹往外推,你咋不接回家養着,現在看咱爹馬上燒死了又跳出來說風涼話!”
“放他么屁!”
“啊…我艹,你敢打我,別以為你大幾歲我就得處處讓着你,今個兒我他么跟你拼了!”
“誰也別想好,來,打呀!打呀!有種你打死我,把我也扔火堆里燒了,正好我跟爹一起走,路上也有個伴兒!”
“反正咱爹也救不出來了,以後誰也別他么來往了,權當不認識,沒你們這兄弟!”
院子裏救火的兄弟幾個看來是積怨太久,滾做一團,扭打在一起,幾個鄰居趕緊衝過去拉架。
院外圍了一群看熱鬧的男男女女,我也站在人群里。
看着身邊人指指點點,斷斷續續也聽了個大概,原來起火的這棟房子裏住着個老頭,姓董,都管他叫老董頭。
這老頭七十多歲,去年得病癱在炕上不能動,炕吃炕拉生活不能自理,他膝下有三個兒子,卻沒有一個願意伺候。
三個兒媳婦也個頂個不是省油的燈,誰也不願掏一分錢給老人看病,更別提端屎端尿了。
三家打來鬧去最後達成一致,一家輪流一個月,照顧這老頭。
今天也不知道輪到哪家照顧,平白無故也不知道為啥會起火。
突然,院落里憑空颳起一道旋風,圍着院子不斷打着旋兒,迎面兜來一股炙熱,烤的人受不了,那旋風捲來捲去一頭扎進熊熊燃燒的房子裏。
風助火勢,火借風威,轉眼間風與火糾纏不清,形成一道巨大的火龍捲!
火龍捲肆無忌憚噴吐着火焰長舌,將整棟房子包卷在內,無情煅燒,不時傳來幾聲“嘎嘣嘎嘣”房梁斷裂聲,燒到最後,房梁終是承受不住火舌吞吐,“轟隆”倒地,傳來震耳欲聾坍塌聲,火海頓時撲騰四濺,爆裂出團團火浪,張牙舞爪,噴出漫天熱息。
不知為何,明明是致剛致陽的火焰,我卻察覺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怪異感,難道是我感覺錯了嗎?
圍觀的人紛紛感嘆,說老董頭就這麼活活被燒死了,得多疼啊,相當於活着火化了。
還有人說這下好了,三個兒子解脫了,再也不用為撫養老人打來打去。
可憐老董頭辛辛苦苦一輩子,拉扯三個兒子長大成人,成家立業,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眼看着房子燒塌了,很快能燒的東西也燒的差不多,火勢漸漸小了。
那三兄弟被人拉開,也不撕打了。他們知道爹已經救不出來了,火也不救了,索性轉身都走了,鬧的不歡而散,圍觀的人群見狀也都散了。
我瞥了眼院落上空越聚越多的怨氣,總覺得哪裏不對,可又說不好哪裏有問題,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黃勇敢催着我趕緊回家,他要吃燒雞,白映雪也催我,說她這幾天追的電視劇要開始演了,讓我抓緊往家趕,別錯過了。我批評他倆什麼時候才能像猛哥那樣,整天除了修鍊就是修鍊,他倆倒是洒脫,說什麼要勞逸結合,修行是緣法,強求不得。
老董頭被燒死的事,很快傳的十里八村沸沸揚揚,知道底細的都罵那幾個兒子不是東西,一幫畜生。
這件事來的快去的也快,被越來越濃郁的年味很快衝淡了,家家戶戶都洋溢在過年的氛圍中,或許包括老董頭那幾個兒子在內,也早把這件事拋在腦後了吧。
一眨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兒,我心也跟着懸起來,師傅走之前跟我約好,不出意外年三十兒之前就能回來,而今天已經是約定最後一天,我感覺好久沒看到師傅了,真有點想他。
我特意囑咐娘多燒幾個拿手菜,都是師傅平日裏愛吃的。左等右盼,直到天黑也不見師傅蹤影,我想師傅可能正在路上往回趕呢。
可轉眼就要守歲跨年了,也不見師傅蹤影,我心裏不禁擔心起師傅來,不知這糟老頭子是不是遇上什麼事耽擱了,可別出事才好!
初一、初二、初三……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正月初十,我天天魂不守舍,猜想着師傅到底遇上啥事了,本來答應我年三十兒之前就趕回來,為啥超十天了還不見人影!
我正坐在炕上琢磨着師傅究竟去哪了,突然就聽大門外有人敲門!
我一骨碌趕緊蹦到地上,連鞋幫都沒來得及提上,趿拉着鞋趕緊跑去開門,看看是不是師傅回來了。
一開門,讓我大失所望,來人並不是師傅,倒也是一張熟面孔,感覺在哪見過,有點印象,卻一時想不起他是誰。
“請問白師傅在嗎?我是董家溝董老三,有急事求白師傅幫忙!”
來人自我介紹,我突然想起來了,他就是臘月二十三小年兒那天,房子着火燒死的老董頭三兒子,我記得他還跟不知哪個哥哥打了一架。
“請問你找的是哪個白師傅?”
我和師傅都姓白,也都是出道仙兒,不知道他要找師傅,還是找我。
“嗯,就是那個能看事的白師傅,我是別人介紹來的,他們說這兒有個白師傅看事厲害,還能解決邪乎事。”董老三壓低聲音小聲說,像是怕被別人聽見似的,緊張兮兮。
“我和我師傅都姓白,我倆都能看事,你要是找我師傅,對不起他不在,不知道啥時候回來,你要是找我,有什麼事現在就可以說了!”
我本來心情就不好,不想聽他磨磨嘰嘰沒完,拉着臉對他說。
“那個…好吧!咱能進屋說嗎?你看我這東西有點多,拎着也不方便。”董老三擎着手裏大包小包禮物,略一遲疑,對我說道。
大過年的,也不能真讓他站在門外說事,不是待客之道,我壓下沉悶心情,把他讓進屋。
“小師傅,我來是這麼回事……”董老三一五一十把事情說給我聽。
果然,那天我開天眼看見的怨氣,終究還是鬧出事了!
那天董老三等房子着的火滅了以後,又跟他兩個哥哥去了一趟,想把他爹屍骨扒拉出來,入殮下葬。
可扒拉過來扒拉過去,也沒找到他爹屍骨,都以為是火太猛了,把他爹燒沒了,最後只好草草埋個衣冠冢算了。
就在他們以為他爹這個累贅終於甩掉了,他們各自的好日子要來了,卻出事了!
就在他爹燒頭七那天晚上,也就是大年三十兒夜裏,他大哥說看見有個模模糊糊影子就蹲在他家院子牆根底下,怎麼喊也不吭聲,他大哥以為是小偷,打着手電筒照過去就瞅着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蹭一下翻牆跑了,那道大牆就算體格好的年輕小夥子也別想一蹦高竄過去。
他大哥心裏毛楞楞的,拽着他媳婦詐着膽走過去想看看,結果就在剛才那黑乎乎的玩意兒蹲過的地方,看到一地黑色渣子,像是什麼玩意燒糊了似的,湊近了還有挺大一股糊巴拉啃味,像是燒焦的臭肉。
他大哥想起他爹屍骨還沒找到,聯想起牆根底下蹲的那玩意,頓時汗毛倒豎,嚇得半死,“哇”得大叫一聲就跑,連他老婆也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