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誤會與下注

加森伯格把手指放在扳機上。

面前，九高舉雙手，冷眼中帶着几絲驚訝。

也許是驚訝於他沒有在第一時間開槍吧？

加森伯格此時也認出了這張面孔，龍門近衛局前高級警司陳的上司，九。

他在檔案室查資料時翻到了她的信息，狀態是失蹤。

身居高位卻選擇加入整合運動...加森伯格犯了難。

而且，更重要的是，之後收拾機艙會很麻煩。

如果被拉特蘭人看見會更麻煩的吧。

還不如把他們丟回天災，嘖。

“羅德島的ID卡？說明你的身份！”

另一邊傳來了科林驚訝的聲音，他從這名趴倒在地雙手抱頭的整合運動身上搜出了這個玩意。

一旁，蘇格文斯用雙發狙擊步槍指着他的頭。

加森伯格轉頭，視線正好和那傢伙對上。

突然，持槍的右手受到猛擊，P2016脫手向左飛去。

是九，在加森伯格轉頭的瞬間，這名斐迪亞暴起，試圖制服他。

九抓住了P2016。

幾乎同一時刻，一記直拳命中九的頭部，衝擊力攜帶着她撞在機艙玻璃上。

九的手不受控制地鬆開，加森伯格左手接住手槍後向上一丟，輔助手臂接住手槍將其歸位。

在九還沒反應過來時，她又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隨後是狠狠摔在地上的痛感。

——加森伯格使用了背摔，效果卓越。

尖銳而又俏皮的口哨聲自蘇格文斯那邊傳來，這兩秒內發生的格鬥讓他大飽眼福，也算是見證了第七世代鐵馭的強大戰鬥力。

“................加森伯格幹員。”

“羅德島幹員，guard。目前你在羅德島信息庫中仍然是”失蹤“狀態，我需要一個解釋。”

加森伯格掃了他一眼。

在切城核心城他曾見過並試圖打暈這個穿着整合運動制服的羅德島幹員，不過阿米婭她們趕到了，於是只得做罷。

至於阿米婭凱爾希她們和這傢伙聊了什麼，他不知道，也沒興趣。

他對整合運動的看法稍微有了些變化，但僅僅是一點而已。

“加森伯格幹員！請您相信我們，現在的整合運動已經煥然一新了！我們已經不在是切城的那些暴徒了！”

guard的語氣焦急且誠懇。

“證據呢？”

guard一時語塞，沉默了數秒后開口。

“....愛國者先生的盾衛加入了我們，加入了‘新整合運動’。”

“僅此而已？”

加森伯格的語氣依然露出寒意。

九試圖掙扎，但收效甚微。

“我們....我們在聯絡各地受到歧視和壓迫的感染者...”

“然後再次掀起切城那般暴動？我不知道你們自視為何，但我只看到在殘肢和血液中一邊揮刀一邊大談復仇快感的恐怖分子！”

“不，整合運動.....”

“你們想幫助感染者？那你們應該幫助羅德島而不是攻擊他們啊？他們不是處理這類事物的專家么？”

加森伯格的語氣中帶上几絲戲謔。

“我是在很認真地問你們，你們，到底想再干出多少暴行？”

“我們沒有參與到那些暴行之中！”

guard的語氣有些激動，他覺得面前的加森伯格和那些冷眼旁觀感染者們掙扎在荒地和雪原中的人們有幾分神似。他們不了解感染者們的痛苦，以及如同刀割一般的，大多數正常人的冷眼。

他們只是看到一面，狹隘的一面，卻對此高談闊論。

正如面前的這名士兵，他只看到失控的暴徒肆意發泄，卻不曾注意到陰影中掙扎着的，更多的靈魂。

“你懂什麼！？”

儘管他處在一個很尷尬的狀況之中...可他的憤怒依然戰勝了恐懼。

他閉上眼睛，準備迎來自己的終結。

“那我可要請你講講，我到底懂什麼了。”

很意外地，加森伯格說出了“那些人”永遠難以說出的話語。

他睜開眼睛，發現九已經被放開了，懸在他頭頂的槍口也被移開。

“我很感興趣。”

加森伯格丟給他一個盒子，是注射源石阻斷劑，三支裝，羅德島製造。

“我很感興趣，你們這些宣稱與過去不同的....感染者們，將準備怎麼去走下一步。”

加森伯格從憤怒中清醒過來，親眼所見切城居民的慘狀讓他的理智短暫地下線。

愛國者的游擊隊....他的眼前又閃過那個身影。

他不禁產生了一個疑問，這些自稱“新整合運動”的人們，他們是否能成為塔露拉口中的，最初的火焰呢？

十分鐘。

十五分鐘。

二十分鐘。

時間最後定格在第二十二分鐘。

在這二十二分鐘內，大部分是guard的獨白，此外是加森的問題。

綱領、方針、規則、紀律.....

蘇格文斯望着遠處的白雲，頂了頂科林。

後者正在仔細思考着他們的交流。

儘管並不成熟...有些思想甚至有些稚嫩...但科林覺得，他們算是走對了路。

僅憑不再是簡單地以仇恨為精神食糧這點，就足以讓他讚賞。

guard說完了他能想到的最後一句話，隨後運輸機內部只剩下了沉默。

“真是一群...理想主義者。”

加森伯格打破了沉默，語氣中卻毫無譏諷之意。

“長官，我覺得他們的想法很不錯。”

科林點了點頭。

“那麼，我為我之前舉動道歉。”

九聳了聳肩，她的頭現在還有點暈乎乎的。

“不...加森伯格先生，是我們應當表達感謝，如果不是你們，我們恐怕無法從天災中活下來。”

guard笑了笑，他很高興能夠解除這樣的誤會。

“你們的大部隊方位在哪裏？送你們一程。”

guard和九交換了一下眼神，點了點頭。

七分鐘后

“你看到那隻和車那麼大的磐蟹了嗎？”

蘇格文斯指着一隻丟起一名整合運動士兵的磐蟹說道。

“嚴格意義上來說，它還要再大一圈。看來你們遇上麻煩了啊。”

加森伯格也盯着磐蟹，以及周圍數量不少的感染生物。

“怎麼處理，長官？”

“喂，卡文，你想打靶嗎？”

他轉頭問哥布林運輸機的駕駛員。

“樂意地很吶長官。”

駕駛員躍躍欲試地聲音傳來。

加森伯格看了眼仍然處於昏迷的整合運動成員。

“先把他們送下去，他的狀態怎麼樣？”

“阻斷劑的作用很明顯，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guard有些焦急，但此時也只能聽加森伯格的。

“卡文，降低高度，先把我們放下去。”

“遵命。”

加森伯格拿起一把雙發狙擊步槍，選定了一個隆起的沙丘。

機艙門打開，大風立即灌了進來，夾雜着的沙子讓guard他們有些睜不開眼睛。

“距離地面79米，可以降落！”

“等等你要干什——”

九剛注意到不對勁，就被加森伯格扛到了肩上，隨後他跳下運輸機。

跳躍裝置吹起陣陣沙塵，劇烈地震動讓九差點把早上吃的碳烤沙蟲腿吐出來。

不過好在是活着落地了，雖然刺激程度不如在天災里那次。

九站起身來，想要下去幫忙。

“不必。”

guard攔住了她。

他指了指天上，運輸機早就向著兩百米外的巨型磐蟹衝去。

他們位於這絕佳的制高點上，足以欣賞整場戰鬥。

一旁，加森伯格握住雙發狙擊步槍瞄準一隻鉗獸。

“準備好打移動靶了么？”

他對着身旁兩位鐵馭稍一打趣，便扣下了扳機。

鉗獸應聲而倒。

哥布林運輸機從磐蟹上空掠過，20mm機炮在它身上濺出火星。疼痛讓磐蟹憤怒地轉向，兩名整合運動避免了被踩成肉醬的結局。

運輸機在空中劃了一個優美的半圓，兩枚導彈擊中磐蟹的一條腿。

爆炸撕碎了它堅固的甲殼，將那條腿炸得粉碎，衝擊力讓它瞬間失衡。

它奮力想要站起來，可另外兩枚導彈以及整合運動術士的法術又撕去了它的兩條腿。

“哥布林‘運輸機’。”

九望着空中的身影，喃喃地說著。

身旁不斷響起獨特的槍聲，以及子彈劃過空氣的尖嘯。

運輸機自磐蟹上空俯衝，射出四枚導彈。

磐蟹的身上迸發出巨大的禮花，最後一枚導彈在磐蟹正下方爆炸，徹底結束了它的生命。

以及周圍數量不少的鉗獸和小型磐蟹....

六發能量彈藥撕碎了最後一隻鉗獸，它的鉗子飛出幾米遠，斷口冒着熱氣。

鐵馭們放下槍，身下散落着用光的能量彈匣。

而身後兩位目瞪口呆，他們不敢相信戰鬥居然在三分鐘內結束了。

九打了個冷戰，如果他們對付的是整合運動.........

“感謝......”

guard艱難地從嗓子裏擠出這兩個音節。

“那我們就告辭了，整合運動。”

加森伯格拍了拍guard，隨後躍下沙丘。

“！？”

下一秒，哥布林運輸機自沙丘下方升起，艙門緩緩關閉，他只來得及看到加森伯格頭盔上的藍光。

運輸機向著太陽飛去，刺眼的陽光讓兩人再也無法看清它的身影。

遠處有人向他們奔來。

“哈————”

guard長舒一口氣，坐了下來，把玩着一個能量彈匣。

“說不定對我們是件好事。”

“嗯？你是說那些人？”

九看着guard，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啊，就當我是在自言自語吧。”

他笑了笑，把肩上的一個小東西塞進了口袋。

運輸機上

“看來長官你對新整合運動印象不錯啊。”

科林把狙擊步槍放回武器架，隨口說道。

“怎麼說？”

“定位裝置啊，我記得那個型號還能記錄影像。”

加森伯格聳了聳肩。

“我對他們算是有興趣，順便驗證一下他們所說的是否屬實。”

“啊真沒說服力。”

蘇格文斯把輔助手臂拆了下來，把玩着這東西。

“當然，我會考慮...在他們這邊下注。”

加森伯格直視着科林。

“我明白，我們不能只限制於羅德島...對吧。”

“沒錯。”

加森伯格點了點頭，望着窗外的驕陽。

“下一步，就是拉特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