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距離上次在電梯偶遇柳青棠剛過去幾天，兄弟約孔佑吃飯，飯桌上他想起來今天彩票開獎，就拿手機看直播。

姜東元和趙寅城正聊着他新接的電視劇怎麼樣了，當事人飯吃的好好的突然看彩票開獎直播，弄得他們有些茫然，什麼情況？

“你居然會買彩票？”姜東元頗為驚奇，“破產了嗎？”

趙寅城猜到了一點，就笑，“他跟李應福導演合作，可能碰到他們家錦鯉了。”

不混電視圈的姜東元表示不懂，讓趙寅城解釋一下。

“圈內一直有個傳說，李應福導演能起家除了自己能力夠強還有看人神准。不是他很會挑合作編劇的准，而是他圈了個能招財的徒弟，據說他那個徒弟運氣超絕是錦鯉成精，只要是她參與的項目就沒有不成的。”趙寅城看主攻電影的演員不信，就樂。

“先說明，我其實也不太信，但前兩年我拍《沒關係，是愛情啊》還記得嗎？”趙寅城等他點頭后，繼續道，“那片子拍到一半，先是孔哮真意外摔斷了胳膊，又出現我跟她的緋聞鬧得滿城風雨的，我還被分手了，媒體直接寫她第三者插足，鬧得很是難看。”

姜東元對這件事還是有記憶的，雖說都是兩年前的事了，但兄弟工作中單方面被甩，甚至還是從媒體口中知道自己被甩，女朋友連分手都是直接發通稿傳達的，那麼悲催的事兒，很難忘。

擁有悲催過往的趙寅城也很難忘，不單單是被分手難忘也有見到了神奇生物的難忘，“那部作品的導演跟李應福導演是研修院同期，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把柳青棠，就是那個錦鯉給借過來了。台前的，就是我們這些演員聽說過她的沒幾個，我當初就不知道她是誰，但在幕後，她非常有名，無人不知。”

趙寅城表示，兩年前他也是從導演那知道錦鯉小姐的大名，不過他剛聽到導演說組裏最近太倒霉也不知道衝撞了什麼，不如請尊神像回來供着的操作，他只覺得.....

“什麼意思，那導演指着把人叫過來消災？”姜東元嗤笑，“這東西你們也信？”

“都說了，我一開始不信的。”趙寅城當初跟兄弟的想法一模一樣，相信科學好不好，“可有些事真的不好說，由不得你不信。當時李應福也有項目在推進，柳青棠也忙，一個禮拜頂多能來一天，還是導演求來的，就那一天我們哪哪都順。”

“她來的第一天，金敏喜那邊就發了通稿澄清我沒有劈腿，我們是和平分手，還有....”

姜東元撇嘴，“這頂多算巧合，她就是不去，金敏喜難道還能任由新聞發酵？”

當年也是這麼想的趙寅城聳肩，讓他先聽着，沒說完呢，“當天我們收視率就漲了。”伸出兩根手指，“足足兩個點。那片子首播成績頂多算還行，有我和孔哮真兩人都只是還行的成績那就是一般，她一來就漲了。”

依舊不信的姜東元說，“你們新聞鬧得太大，關注度衝上去了，收視率漲了也正常。”

含笑給他倒酒的趙寅城再度繼續，“當初拍攝本來就趕，孔哮真胳膊打着石膏，我們進度應該被拖慢的。錦鯉小姐沒來，我們熬大夜，她一來，我們還是熬大夜拍通宵，但一天完成了快兩天的拍攝計劃，收工導演就宣佈全組休息一天。”

還是不信的姜東元懷疑兄弟被奇怪宗教洗腦，“你們拍攝順利是全組的努力跟誰的運氣好不好有什麼關係？”

“那天就是什麼都順，天氣好，群演靠譜，下午六點轉場，下班的點啊，轉場連堵車都沒碰到，甚至於盒飯都更好吃。”趙寅城也不想信啊，可真的，世界不科學，“我一點都沒誇張，那天順利的程度，讓我不得不信。”

堅信世界科學的姜東元懷疑兄弟腦子有問題，“天氣好，群演靠譜，轉場選對路線未必就會碰到堵車。”看他還要說，不想跟中毒已深的傻子掰扯，轉向總算不看手機的另一個兄弟，“你彩票中了嗎？”

已經把手機鎖屏反扣在桌上的孔佑微笑，你覺得呢？

趙寅城笑得不行，“你放棄吧，我當初也買過，我們導演都買過，我們組九成以上都買過，一個都沒中。”

“沒中你還信？”姜東元一邊嫌棄他腦子不好，一邊懷疑孔佑，“你難道真因為什麼錦鯉買彩票的？”

旁聽整段對話的孔佑自覺跟相信科學的人聊不來，望向不相信科學的，“你們都沒中？”

“沒有。”趙寅城想起來當初的場面樂得見牙不見眼，“我們組殺青的當天正好彩票開獎，全組上百號人圍着電視等發財，一個都沒中，我們導演的號碼還是柳小姐選的呢。”

孔佑嘆氣，“她選的居然都不中。”

“是啊，她選的都不中，跟她借錢買都不中。”趙寅城笑得呀，“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招我們組全試過，什麼把錢包放在她的包里啊，還有啥跟她借錢買啊，給錢讓她去買都有，選數字就更常見了，通通都沒用。唯一有用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被迫迷信的還沒說話呢，堅信科學的忍不住搭了一句，“是什麼？”

趙寅城大笑出聲，“得是她自己買的！五億！刮刮樂！”巴掌一伸，五指張開，“五百，就一枚硬幣，換了五億！”

身體不自覺前傾的姜東元驚訝道，“真中獎了？”

“中啦，就是中了！我們一組人，整個A組的拍攝團隊，六、七十號人，晚上收工聚餐的路上看到個博|彩店，導演心血來潮要去買，我們就都去。店小，要一個個排隊進去，折騰好久。柳青棠不買在外面等着，先買完的導演出來，看她不買就鼓搗她去買，她推辭沒帶錢，導演還說要借她。”

“那位被弄得沒辦法了，掏了個硬幣出來，就五百的硬幣，只能買張刮刮樂純是敷衍導演的，可人家就是中了！五百換五億的中，還是現場兌獎。你現在去搜獲獎記錄應該還能搜到，她都上新聞了，就是沒拍照片而已。”

趙寅城講起這個可激動了，“你覺得荒唐吧，我們當時才是全場震驚，大家是聽說她運氣很好，沒想到能好成這樣啊！更沒想到的是，中獎了，她說請吃飯，所有人捧場。我們吃飯的那家店，有個啤酒在搞抽獎，她又抽到大獎，一輛車！你敢信！”

不管是當年直面玄幻現場還是現今複述玄幻的過往，趙寅城都很懷疑世界從未科學過，“知道什麼叫心想事成么，你不成那是你不行！柳青棠，記住這個名字，她就是心想事成的代名詞。”

完全不能理解世界如此不科學的姜東元表情漸漸轉向懷疑人生的狀態，而早就已經理解了世界就是如此不科學的孔佑還是很淡定的。

“之前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說？不是親身經歷誰信啊！”

親身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孔佑介於信和不信之間，他信柳青棠就是心想事成的代名詞，可他不信自己有那個運氣。這都三回了，他一次彩票都沒中過，再也不會上當了！

又過半個月，有線台砸重金請的超神團隊一力推進的項目，很快就敲定了所有演員，核心團隊首次正式碰面，聚餐。

再見柳PD，認定自己就是個普通人的孔佑淡定了，正常聊天，說點客套話，碰兩杯酒，本來也沒啥特別的。但今天又是一個彩票開獎日，到了直播的點，除演員團隊之外的所有工作人員全員守在電視機前等開獎。

演員們左看右看，看不明白，這個組怎麼就全員賭狗。也不對，柳PD沒參與，她出去了。

孔佑看到柳青棠出去的，在攝像導演叫着到點了的時候，柳PD就默默起身出門。

劇組包了個烤肉店，所有人都在大廳里，電視懸挂在大廳正中間。原先四散大廳吃飯的所有人現在都挪到了右邊，看電視。演員和他們的工作人員本來不想挪動，可大家都挪，他們不動好像不太對，就跟着挪。

這回沒買彩票的孔佑看着店門口愣神了一會兒，柳青棠就是從那出去的。邊上的李東旭以為他不解為啥現場賭狗那麼多，湊到他身邊小聲解釋，組裏有個都市傳說，據傳柳PD是個神人，導致整個組都不太對勁，不過專業應該沒問題，讓他安心。

很安心的孔佑聽他那話就知道，“你不信柳青棠的傳說？”

確實不相信的李東旭反問，“你信？”這玩意兒誰會信啊，都市傳說不就是個傳說，再怎麼講圈內迷信，也不至於到這個份上啊。

孔佑笑笑沒回。李東旭一愣，“你還真信？”

信不信的，全場都在哀嚎，又沒中，全場沒一個人中。賭狗全軍覆沒，不管信不信都市傳說的演員們都很沉默，有幾個臉上的笑容還很僵硬，沒辦法，現場氣氛太糟糕了，幾十號人唉聲嘆氣的場面跟個喪禮現場都沒區別。

出去溜達了一圈買了一把棒棒糖回來的柳青棠格外平靜的穿過各種羨慕嫉妒恨的視線，抵達老大身邊，先把手上的棒棒糖都放桌上，讓又輸了的賭狗們自取，再拿一根拆開遞給作家。

“前輩，吃點甜的，開心點。”

金恩淑開心不起來，但棒棒糖還是叼嘴裏了，“為什麼我就不行，這次號碼都是你選的。”

“說什麼呢，全場誰的號碼不是她選的。”李應福讓她別甩鍋，“我們家孩子早就說不行了，是你不信！”

單純就是鬱悶沒有甩鍋想法的金恩淑拿棒棒糖砸他，“說得好像你沒買一樣！”

確實買了的導演訕笑，給作家倒杯酒當道歉，再滿臉堆笑的看向自家福娃，“下期你有什麼想法？”

此話一出，全員圍觀，幾十號人的視線刷刷刷看過來。

柳青棠才是真淡定，誰被圍觀過幾百次都淡定了，很是平靜的一邊拆棒棒糖一邊說，“反正我不買，你們隨便。”

隨隨便便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疊小的A4再展開的李應福，雙手給福娃恭敬的呈上，“來~施法吧~”

孔佑就看其他人紛紛起身往這邊擠，他被推搡着進入包圍圈核心，就蹲在柳青棠的正後方。感受到身後多了個人的柳青棠也沒回頭，這場面她也經歷過幾百次了，回頭能看到的就是一個個人頭，沒有回頭的必要。

首次直面法師正式開壇的孔佑屏氣凝神，等法師搞個什麼儀式。只見法師特別沒有儀式感的，捏着棒棒糖，用圓滾滾的嫩綠色（蘋果味）糖球一點，開口就說，“第一個。”

孔佑還想說，這也太隨便了吧，餘光瞄向李應福看他會不會不高興。導演超開心的把第一個撕走了，剛撕完，作家秒搶A4紙，再度攤放在福娃面前，讓法師再度開壇。

法師的神壇讓一張A4越撕越小，連不信‘傳說’的李東旭都在氣氛的渲染下去請教法師求了個數字回來。也就孔佑格外超然，他經紀人和助理都選了，就他沒選。

一大張紙被撕的七零八落，叼着棒棒糖的法師環視一圈，好像都有了，正準備結束做法，餘光掃到手上空蕩蕩的孔佑。

柳青棠很自然的問，“號碼都分沒了？那我給你報個數字？”

孔佑愣神一瞬，真就是一瞬間，吸氣都不到的瞬間，天人交戰。腦子裏全是他沒那個命，別想了，沒可能的，命好的是錦鯉本尊不是他，還警告自己要清醒一點，要相信科學！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在同一個坑裏摔進去四次！

可是她說.....

“我報了啊，你要找東西記嗎？”

也就是一瞬，一瞬之後，孔佑默默掏出手機點開備忘錄，微笑看向法師，“您說吧。”

這回中了嗎？當然是沒有啊！

不過這次之後，柳青棠對孔佑就用平語說話了。她施法是不會消耗什麼法力啦，但她都施法了，跟信眾還說敬語豈不是很奇怪。

孔佑？凡人對法師當然要用敬語！

第四次為博|彩產業添磚加瓦的孔佑明白了一個道理，法師高高在上，法師之下的凡人，人人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