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半夢半醒間聽到手機響了的柳青棠摸索着床頭的手機點開信息，發信人是一個禮拜前說是要同她試試看的相親對象。

【我好像感冒了。——勇士】

半眯着眼看信息的柳青棠看清內容眼睛驟然瞪大，掀開被子翻身而起的同時電話就打過去了。

剛把短訊發出去就接到來電的孔佑連忙接起來，連個‘喂’都沒出口，那邊急忙就問。

“感冒？嚴重嗎？”

“.....還好。”

“頭疼不疼？還是鼻塞？”

“都還好，不是大問題。”

以為自己被關心了的孔佑摸了摸鼻尖，才想說就有點着涼，不用那麼誇張。電話那頭無敵關心藝人身體健康狀況的導演就跟他講，“在房間對吧？等我二十分鐘，帶醫生來見你。”

電話應聲而斷。接電話時心裏就有點開心的孔佑掛了電話，嘴角已經翹起來了。他原以為柳青棠跟他說試試，只是順水推舟好應付家裏，現在看來，多少也是有點好感的吧？

一個禮拜前，孔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想不開跟柳青棠說試試，但說都已經說了，人家也答應了，那就正式試試啊。可他們的嘗試好像就他一個人當真，柳PD貌似只當是個玩笑？

約定嘗試的隔天，孔佑發信息問對方要不要一起吃早飯。他們是在一個組，但碰面的機會不多，能約的只有早飯或者宵夜，大清早肯定就約早飯。這也無所謂會不會被劇組的其他人看見，看見也沒什麼，演員跟PD一起吃早飯再正常不過。

PD回復演員。

【抱歉，我在忙。——錦鯉】

錦鯉小姐大清早就不見人影，孔佑見到她時已經是午飯了。午飯時柳PD也沒有跟他們一起吃，而是一直在餐車邊上貌似是盯着放飯，工作中，他也不好去打擾。到了晚飯，孔佑連錦鯉小姐的人都沒見到，他詳裝好奇的問了李應福一句，對方回答人在B組，跟他們都不是一個片場，柳PD去盯另一個組的拍攝。

當晚收工后，孔佑本想跟柳青棠再約個宵夜，卻聽說B組的拍攝還沒結束可能要開夜車，他就想着別打擾人家工作，就沒打電話。

第二天，跟另一組拍了大夜的柳PD再出現人看着就很疲倦，孔佑也就在拍攝間隙同她聊了兩句，到處都是人，再多也不好說。他發了個讓她注意身體的信息，得到一個多謝的回復，也就沒了。

第三天，柳PD這一整天都在他們組，兩人還同劇組的其他工作人員一起吃了個工作餐。孔佑有找機會跟柳青棠搭話，確實也找到了機會，但周圍人還是很多，他們能聊的話題就很有限。

當天晚上孔佑收工，特地沒走，想等柳PD一起，不管是約個宵夜還是走路回旅館的路上聊一聊都好。他想法是很好，可惜柳PD壓根沒辦法收工。

“你等我？”柳青棠有些詫異，“你手上沒有拍攝計劃嗎？小新娘那邊有夜戲，順利的話也要到凌晨兩、三點才能結束，你的話....”思索片刻，“我記得你早上八點就有拍攝？”

晚上六點就收工了的孔佑明早八點確實有拍攝，被提醒了才想起來，“抱歉，我忘了你的時間跟着攝製組走。”

並沒有默默等着而是專門跟妹子說一聲的孔演員搞錯了導演的工作時間。柳PD對此只是笑，同他說沒關係，“改天吧，改天等劇組休息，我們再約。”

四天後，也就是一個禮拜的最後一天，還是那個神奇的數字‘七’，這天全組放一天假。

這天孔佑專門等到下午三點才給打工人發信息約個晚飯，想着她休息肯定會睡久一點。這天柳青棠哭笑不得的提醒演員，您休息了，我沒有，我們這些打工仔還要忙後期。

一個禮拜都沒約到人，一個禮拜經常碰面沒錯，但沒有單獨相處過，約了幾次都沒成功的孔佑不免會誤會，到底是柳PD真就那麼忙，還是柳PD沒心思跟他約？

孔佑自認比誰都清楚電視劇拍攝時製作組有多忙碌，他都是忙碌團隊的成員之一，怎麼可能不了解。可主要負責後勤的PD為啥會那麼忙？按理說，柳青棠的工作範圍難道不就是處理一些拍攝的雜事？後期製作跟她有關係嗎？

演員不太能理解這件事，孔演員就忍不住跟另一個同柳PD合作過的趙演員打聽，柳青棠得有多忙？

“你確定她是忙而不是不想跟你約？”趙寅城有心想勸兄弟不要作死，就說，“那位性格挺好的，說不定是委婉的拒絕你？”

還真不確定的孔佑有點小鬱悶，“她真沒興趣完全可以拒絕我，沒必要答應了再....”

“停！”趙寅城立刻打斷他，“別說我沒警告你，你不能說她壞話，不然你這個說的人倒霉，我這個聽的人也會倒霉的！”

一個禮拜都沒碰上任何倒霉事的孔佑已經不太信玄學了，剛開始那兩天他有小心防備，下樓梯走的每一步都踩實了，還扶着扶手走，一點問題都沒碰到。這都一個禮拜了，突然說什麼會倒霉？

趙寅城沒聽到回應，以為他不信，很是嚴肅的講，“有些東西你該信就要信，我不是說過當初那個項目，她被導演要過來時自己也在忙，一個禮拜頂多來一趟劇組，但她拿的是導演組的薪酬，包括各種福利待遇她都有。那時候組裏也有人說過些不太好聽的，但據我所知，全部遭殃無一倖免，你要是不想霉運罩頂最好給她道個歉，二十四小時內！”

剛把玄學放下沒兩天又被玄學攻擊的孔佑這次有點不舒服了，“說不定是巧合。”他不想試的時候，錦鯉小姐就只是錦鯉小姐，錦鯉小姐是否是法師同他關係其實不大。但他想試了，想接觸，想來往，想.....就不想把對方供在神壇上。

“我隨便你。”趙寅城也沒有要硬勸，因為，“反正就二十四小時，你不道歉，二十四小時內必有反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現今，二十四小時過去，劇組已經重新開拍，並沒有道歉的孔佑感冒了。小感冒，就打噴嚏的那種，不嚴重。大冬天的隨便吹點風都可能着涼，本來他沒在意，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想起來‘二十四小時內必有反應’的詛咒，忍不住就給PD發了條短訊，其實想道歉來着。

結果....柳青棠居然是關心他的，那就是他之前想多了？

柳青棠簡直不要太關心他，她剛熬了個通宵睡了不到三個小時就急匆匆爬起來，呼叫跟組的醫生，直奔演員的房間。

被當‘寶貝’對待的孔佑正憋着笑要跟匆匆趕來的妹子說‘我沒事’，認為出大事了的柳青棠進門就是一句，“你講台詞有問題嗎？”

“.....台詞？”

柳青棠聽聲音感覺還行，長出一口氣往沙發上倒，邊揮手示意醫生上，邊跟被醫生詢問病情的演員說，“現在全世界趕工，你這邊如果耽誤拍攝，所有安排都要變，萬幸你沒事。”

笑容僵在臉上的孔佑沒有任何慶幸的想法，先把醫生應付過去，多謝人家跑一趟，再示意助理送醫生出去，等房間門關上，屋內就剩他們倆了。

孔佑眼看着妹子起身要走，本不想說的，但他實在想問，“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半起身準備走的柳青棠又坐回去了，“什麼誤會？”

“我是不是誤會了，你把我當同事？”孔佑微笑着看向同事，很有禮貌的笑，“關於試試看的說法，你其實並不在意？”

微愣兩秒的柳青棠恍然，“你是指我最近太忙，你約不到人的事？”

微笑以對的孔佑默認了，柳青棠笑嘆一聲，演員果然都是一群以自我為中心的傢伙。

“孔先生，你有關注過，你在等戲的時候，身邊的工作人員都在做什麼嗎？”柳青棠看他面露疑惑，笑了，“鏡頭的紅燈亮起，對你來說就是工作開始了，其他時間，都是在等待，在休息，在為下一次拍攝做準備。但我們，或者說我的工作，是從劇本還只有一個企劃案時就開始了。”

孔佑笑意微收，“你誤會了，我不是說你的工作不忙的意思。”

“我沒有誤會哦，你的意思就是我的工作不應該那麼忙。在我的工作沒那麼忙的前提條件下頻繁拒絕你，就是一種敷衍，對嗎？”柳青棠笑着起身，沒有生氣，這很正常，這幫演員都一個德行，“負責後勤的PD在你這個級別的演員心目中就是管吃喝拉撒的事，不是很重要，就算忙又能忙到哪裏去，我理解。”

完全理解她生氣了的孔佑有點慌，“我不是那個意思，絕對不是。”

柳青棠扒拉了下頭髮，她來的急，臉都沒洗，裹了件風衣就過來了，面對有些堂皇的演員笑開，首次施展法力。

“基於你在追我，又對我產生了誤會，在這個前提下，你接下來大概率會倒霉一個禮拜。我是說，至少一個禮拜。為了不給拍攝造成麻煩，也防止給我的工作造成麻煩，希望您再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內，儘可能不要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否則.....”法師齜牙，輕飄飄的吐出一句驚悚台詞，“生死難料。”

凡人倒吸一口冷氣，他真不是那個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