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鬼與人禍七
白夜把美工刀重新握緊,薄薄的刀刃看起來脆弱不堪,用手指輕輕彈一下,發出“嗡——”的顫音。
要被做成麻辣兔頭的小白兔露出了……嬌弱的牙齒。
白夜盯着刀刃狠狠的想:“這把刀是我今天花三塊錢買的耶,都還沒用呢。”
“啪嗒”
看着不小心斷成兩截的刀片,白夜欲哭無淚。
“靠,我還沒用力啊,這什麼黑心商家?運氣這麼衰的嗎?”
“不許動!”
白夜猛然挺直腰板舉起手來,兩截刀片滑落,掉在地上發出“叮”的脆響。
燈亮了。
一把槍頂在他的腰上,黑洞洞的槍口冰得刺骨。
“啊啊啊,大哥,別開槍別開槍,有話好好說,要幹啥都行千萬別開槍啊。”
但來人沒有理會白夜,一隻有力的手突然把他轉過身來。
白夜的雙手被牢牢抓住舉過頭頂,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來不及反應,迎着刺眼的燈光面向身後的那個人。
怎麼辦?接下來是不是就要把我殺掉了?可惡啊,眼睛睜不開,手也動不了,這傢伙勁怎麼這麼大?他會直接給我一槍還是會把我抓回去審問啊?今天這是怎麼了?出門沒看黃曆?
白夜緊閉着雙眼,一方面是因為燈光太晃了,另一方面則是害怕對方會對自己幹什麼。既然什麼都不能改變那就選擇逃避吧。這是白夜一直以來的座右銘。
雖然聽起來很懦夫,但是,想要面對什麼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啊。可是他沒有勇氣,一點也沒有。
白夜眼前一暗,咦?他是把燈關了嗎?
猶猶豫豫的睜開一隻眼偷看,看到的是卻一張聚燈光下才有的臉。
劍眉星目,肆意卻又內斂,英俊瀟洒,帶着貴族的禮節。像是歐洲中世紀油畫裏走出的王子,高貴優雅。
……
“寂靜無聲的夜,生生不息的風;掛在牆上的鐘慵懶的擺動着,劃過時空;擺在窗口的玫瑰傲然綻放着,香艷流年。
教室孤獨的燈光下,兩個靜止的少年彼此無聲的對視着,暫停時間。
高一點的男生穿着風衣,帥氣瀟洒,筆挺的身板稍微彎下,為身下那個少年擋住頭頂刺眼的光。身上的暴戾與殺氣彷彿被晨露洗去,化為一塵不染的純凈。只有在少年面前,那張肆意張揚的臉上才會出現不一樣的神情,滿眼都是溫柔。
低一點的男生靠在牆上,膝蓋微微彎曲,手腕被一隻修長的手抓過頭頂抵在牆上,隱隱有紅痕露出。眼角閃着淚花,半睜的眼有些躲閃,偷偷看着抓住他的傢伙。他的臉上帶着紅暈,校服凌亂,看上去像是受了什麼委屈,楚楚可憐。
穿風衣的男生好像不太在意,只是微微抬起頭,讓光重新灑在少年臉上。看着少年忍不住重新閉緊的雙眼和蔓延到耳朵上的紅暈,他不由得輕笑出聲。
一滴溫熱的淚順着少年的眼角滑下,留下一條晶瑩剔透的淚痕。他扭動手臂想要擦去,無奈被男生的手緊緊抓住,不可動彈。
冰冷的手指貼上他發燙的臉,原來是男生拂去了那滴熱淚,動作溫柔,帶着笑意……”
女孩的聲音回蕩在監控室里,如高山流水淡雅煽情。
“喂喂喂,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在看小說?!”
藍調不滿又詫異的聲音響起。
“你怎麼還讀出來了?而且聽着不太對勁啊,你看的什麼小說?”
藍調搶過女孩手裏的書,
打斷了女孩煽情的誦讀。
陳詞正看得上頭,小說里的主角終於在一起了,作者把高潮安排在最後,生動的描寫如身臨其境一般,彷彿還能嗅到空氣里淡淡的玫瑰香。
“首先,我覺得我身上噴的玫瑰香水沒這麼大的魅力,拜託不要把頭湊得我臉上。其次,工作時間你居然還在看這種小說?就不怕張子昱把那個男生殺了?”藍調推開陳詞湊過來的腦袋,聲音裏帶着一點嫌棄。
陳詞黑着臉一巴掌拍在藍調頭上,把書搶回來指着監控說。
“你不覺得這段描寫很應景嗎?簡直一模一樣,這麼美的場景就出現在眼前難道你不激動嗎?”
藍調怒了。
“靠,你怎麼不看看你讀的是什麼小說?激動個鎚子啊!”
陳詞手裏那本裝飾華麗的小說封面上閃着熒光的字跡。
《霸道小哥哥&嬌羞大弟弟》
……
“你是白夜?你怎麼出來的?”
張子昱靠在走廊的欄杆上,叼着香煙仰望天空。他思索什麼問題的時候總是習慣抽根煙,乍一看倒頗像個民國時期的軍閥,要是再披身貂就更完美了。
白夜揉着被抓得發紅的手腕,-也是納悶的站在一旁。
“大哥你誰啊?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咱倆認識嗎?還有你大半夜的帶槍出來幹嘛?殺人犯法哎,別想不開啊,有什麼事情不能坐下來好好聊聊?”
張子昱笑了一聲,低頭去看煙頭落下的火星,如螢火蟲般飛舞而去。
“你還是老樣子啊。”
聲音很低,即使白夜站在他身邊也沒聽清。
張子昱轉過身來,看着白夜的眼睛。也許是因為知道自己要找的獵物不在所以眼神里也添上了幾分慵懶。
“首先,我叫張子昱,以前認識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而且也叫白夜的傢伙,所以我們也差不多認識。我又不是警察,沒有持槍許可證已經犯法了,更何況殺人?對我來說殺人不犯法,因為我殺的東西都稱不上是人。”
那輕描淡寫的樣子好像在和別人講故事,沒有一點脅迫感。但就是這樣還條理清晰的回答了白夜的每一個問題,明明看起來是個毫無耐心的傢伙,卻能將思維緊緊跟上,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些好感。
“兄弟你騙誰呢?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怎麼可能會有一個連名字都和我一模一樣的人?還有什麼叫做我們差不多認識?你的槍是假的吧?殺的不是人是什麼?怪物?拜託我們沒在恐怖電影裏吧。”
白夜又是連串的問題飆出,很難想像幾分鐘前自己還被眼前這個男人追殺,此刻兩個人卻面對面的聊着。
張子昱擺擺手,把熄滅的煙頭叼在嘴裏。
“切,愛信不信。還有,垃圾桶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