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鬼與人禍二
白夜愣了幾秒，一時間居然沒回過神來，還獃獃的看着窗外。
關上了燈后，窗外的夜景反而更加清晰，都市裏的燈紅酒綠在夜晚才真正的流露出來。大樓上閃爍的霓虹燈，街邊小攤上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寥寥幾個行人要麼一身疲憊拖着勞累一天的身體往家走，要麼精神百倍坐在小攤上吃着烤串哼着歌開始年輕人特有的夜生活。
在白夜眼裏，這是一座平平淡淡的城市，平淡得讓人覺得有些乏味。雖然這座城市見證了他的成長，白夜也看到了它與日俱增的繁華，但是，白夜卻始終對它提不起半點興趣。
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十多年，按理說就算不能辨認四通八達的小巷，至少也知道各條大街的走向。可是白夜在這生活了這麼久，居然連自己家在哪條街上都不知道。走到離家一百米以外的小店買東西，還要找路人問路才回得來。
但是白夜從不在意這些，路痴就路痴唄，少出門不就行了。偶爾聽到有人說男人應該志在四方出去闖蕩江湖，他就會插上一句：“路痴除外。”
此時這個路痴正坐在黑暗裏像白痴一樣一動不動地盯着窗戶。
他不是魔術師，憑空關燈這種本事他當然沒有，班上也沒有這麼無聊的人會陪他玩這種幼稚的遊戲。這裏應該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吸引小偷過來，走廊上依舊亮着的燈告訴他學校也沒有停電。
既然沒人關燈也沒有停電，那麼能讓燈滅掉的東西就只剩下一個了。
窗戶上倒映出白夜的影子，可以看到他在黑暗中略顯僵硬的臉。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張冰冷陌生的臉緩緩靠近。
“我靠，真招到鬼啦？！”
白夜猛地回頭，抱着僥倖在心裏安慰自己：這是假的這是假的，作為二十一世紀社會主義好青年，怎麼可以迷信這些不存在的東西？
但是當白夜看到那張臉時，感覺所有的解釋都變得那麼蒼白無力。
那張臉上是人類所沒有的冷漠，彷彿藐視眾生，鄙視神靈，漠視生死。世間一切都不被她放在眼裏，沒有半點溫度。
明明是女生，卻看不出女生該有的柔情。眼眸之中儘是茫然，像是在森林裏走丟的小女孩找不到家，但是她身上的冷漠又讓人生不出同情。
雖然看起來有點詭異，但是不得不說，她確實是白夜見過的最好看的女生。脖頸修長，不加裝飾，既不是脂粉也不是病態的那種白，而是一種天然生動的潔白。
披肩的長發垂到腰擺，雖然沒有紮起，但也沒有剛睡醒的凌亂，平添一股詭異的慵懶。身上既沒有劍一般的鋒芒，也沒有花一樣的嬌嫩，簡直是介乎神鬼之間的美貌。
長發白衣，無風自舞；亭亭玉立，若仙若靈。
要不是因為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連衣裙而不是古式的白衫，白夜幾乎以為是貞子來了。
還好還好，應該沒有鬼會去穿連衣裙吧？白夜長出一口氣，安撫起受驚的小心臟。
“呃，姐姐你找誰？”
雖然女生看起來完全是御姐一般的打扮，臉上完全沒有了孩子的稚氣……但是她站着也只堪堪比白夜高一個頭的身高和……呃，看起來還沒發育的身體暴露了她還只是女孩的事實。
當然，白夜也沒說出口。以前在網上拿女孩的身高和身材開玩笑已經讓他體會到了立馬被拉黑的痛苦。
從此之後，白夜深刻地意識到，女孩完全是可以不講道理的生物，
不要隨便拿女孩開玩笑。可以叫姐姐就不要叫妹妹，而且看她的打扮也不像是願意當妹妹的人。
女孩看了白夜一眼，好像想起了什麼。雖然她什麼都沒做，但至少眼中的迷茫被一種奇怪的悲哀所取代。
“弟弟，我找到你了，這次，我不會再把你弄丟了。”
“姐，你是不是走錯片場了？這裏是學校不是綁架犯的家啊！我靠！”
白夜一臉震驚的看着女孩，懷疑她是不是有點精神問題，不然為什麼大晚上跑到他們班上來說著小說里的台詞。
呃，好像也不對，按照小說里的套路，她應該一腳踹開大門拿着槍把綁架犯斃了，然後衝到受盡折磨的弟弟面前（咦，好像就是自己哎）心疼的說：“弟弟，我終於找到你了。”（不要疑惑白夜平時看的到底是什麼小說）
但女孩什麼也沒做，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裏，默默地看着他。居然讓白夜覺得好像她以前也是這樣，好像以前也有個人默默地站在遠處，默默地看着他。看他的喜怒哀樂，看他的一舉一動。
但是，這個人是誰呢？
“弟弟，我找你好久了，跟我回家吧。”
白夜徹底不淡定了。什麼鬼？一個女神級別的漂亮姐姐說要帶你回家？！這又是哪本小說里的劇情？
而且，拜託你不要用御姐的打扮說鄰家大姐姐的台詞好不好？拿錯劇本了吧？還有你是怎麼做到一臉冷漠的說著這麼煽情的台詞的？很詭異耶！
但是白夜硬生生的把這幾句吐槽吞了回去。
女孩抱住了他。
白夜陷入了那種情侶第一次接吻時大腦一片空白的神奇體驗。以前他還不相信，覺得接個吻怎麼會大腦一片空白？這時候不是應該想一想接下來應該做什麼嗎？
但是那時候，白夜是抱着一輩子找不到女朋友，單身萬歲的心態。現在，情感方面完全為零的他，僅僅只是一個擁抱，就陷入了曾經無比鄙視的狀態。
真是他媽的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窗外沒有月亮，白夜感覺不到動漫里男主女主擁抱時皎潔的明月為他們穿上婚紗一樣的唯美。
他只感覺到悲傷。
不是淚流滿面的悲，也不是血流不止的傷。是一種淡雅的悲，一種血脈的傷。
好像有人把他的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拿走了，給他留下心靈上血淋淋的傷口。等他慢慢的自愈，慢慢的重新得到新的東西時。那個被拿走的東西，又被還回來了。
可是，自己身邊，已經沒有它的位置了。
白夜伸出手，抱住了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