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 1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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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出現在海中,葉絨抱着尾焉，她先是環顧了一圈，是一望無際的海面,特別安靜，只能聽到海風和海浪的聲音，偶有海鳥的叫聲遙遙傳來。
葉絨也不知道這是哪裏，但暫時應該安全了。
她身上戴着NSI特質的定位手環，相信國家很快就能找到她。
這裏是沒有邊際的海域,加上她有人魚的祝福，在海中如魚得水,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裏對她而言也更安全。
確認周圍安全后，葉絨忙去看尾焉的情況，然後對上尾焉平靜的目光,對此刻沒有半點疑惑，或者質問的意思,甚至不悅都沒有。
明明她阻止了他復仇，讓他這11年一直以來想要做的事付之一旦,他不會再有這樣好的時機和機會了。
他知道她是國家的人,意味着他身負系統的事對國家而言也將不再是秘密，之後他的行動也必然會不會像從前那樣方便和沒有顧忌。甚至，會因為系統的事而被國家監督。
但尾焉的反應就好像他在這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她會這麼做。
“………”葉絨呼吸微頓。此時此刻,葉絨也明白尾焉某種程度上的放棄和妥協，因為她不可能不負任何代價強行帶走尾焉。
雖然尾焉和她一樣身負系統，但尾焉的系統附加給宿主的屬性顯然要比她強得多,所付出的代價也比她多得多。
葉絨身負系統，只要在限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就平安無事，擁有系統的她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她每一次使用出自系統的物品都是由國家仔細衡量過後給她的。
水仙、天水碧，人魚的祝福。
水仙是單純地具有優化容貌的作用，和美顏差不多，特別的是它還附加了讓使用者身體自愈能力比普通人高的屬性。
而天水碧則是純粹的用來防禦的外物，並不會附加給使用者任何特別的能力，只是在使用者面臨死亡危險的時候會主動護主。
而人魚的祝福和它的名字一樣，也是用來保護她的。但葉絨一直知道，自己最大的金手指並不是系統所帶來的東西，而是國家。
從系統那裏兌換出來的物品並不會讓她使用起來的時候有種自己與普通人割裂開來的感覺，它們就真的跟護身符一樣的存在，所以系統從始至終也並沒有影響到她。當然，這並不是葉絨自己心理強大，而是因為她始終被國家保護着，不僅僅是保護她的安全，還有保護她的心理狀態。這一點從做任務之初，金琳總是會多關注她在攻略任務中的心理狀態看出來。
葉絨不敢保證當自己嘗到了“力量”所帶來的輕鬆便捷痛快的感覺之後，還能不能回到普通人的狀態，還是大夢一場，心態崩掉。
意識到這點后，葉絨更加在意尾焉的狀態，很多話想說，包括關於尾嫣，但最終到口了卻只有一句：“你還好嗎？”
落日的餘暉鋪滿整個海面，映照着少女白皙的臉頰，瑰麗絢爛的顏色照進她瞳眸中，依然能夠看到從她眼瞳深處閃過一絲悲傷的關切。
她在悲傷什麼？
是了，她從始至終都知道他要做什麼，也知道妹妹尾嫣在扶錫王宮慘死。
針對扶錫王室11年的佈置，他原本可以將那些劊子手全部殺死，現在也不能了。
尾焉此時也可以藉助系統道具的能力返回扶錫王宮，將他們殺死很容易………但那個時候，在察覺到面前的少女強烈的想要帶着他一起活下去的渴望，以及觸及少女目光中的堅定，他好像晃了下神。
那一瞬間，恢復清明的尾焉最終還是放棄了。
少女是帶着哪怕拼盡性命也要阻攔他的決心來的，也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可他已經失去了妹妹，無法再看着絨絨也死在他面前。
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誰能夠站在他的對立面，便只有同樣擁有系統的絨絨，她是被系統認可的人，與系統的法則契合的人。如果絨絨要阻攔他，他不會那麼輕鬆將那些人殺死，甚至在那種情況下他情緒會一直受到道具的影響，他會不會為了這那麼多年來的執念而親手將她殺死呢？
被道具侵蝕到什麼程度尾焉也不敢保證，到那一刻他還會顧忌絨絨的生死嗎，尾焉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不能接受絨絨的死，更不能接受她是因他而死這個事實。
11年來，一直將他困在原地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是他不能接受那一天親眼看着妹妹痛苦死去而什麼都做不到的無力感。
尖銳的疼痛和深深的愧疚與懊悔瓦解他不通感情的心。
他無法原諒那些人，恨意是支撐着他走過來的動力。今後但凡只要有機會，他也不會輕易放過那些人。
蟄伏的念頭很平靜，他也控制得很好，至少此刻不會被面前的少女察覺到。
對上少女的眼瞳，尾焉輕輕“嗯”了一聲，說道：“我沒事。”
傍晚的海面很平靜，連海風吹過的力度都很輕，倆人胸腔以下都沒在海水中，葉絨抱着他，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這會兒聽到他說沒事，葉絨並沒有鬆口氣，但此時也明白尾焉是暫時放棄扶錫國那邊的事了。
至少此刻的尾焉並沒有立刻折返扶錫的想法。
葉絨當然明白尾焉的妥協並不是把過去放下了。
但最危機的關卡已經過了，之後還有國家呢。慶幸的是，尾焉沒有殺人，連失蹤兩日的卡帕也完好無傷。
“尾焉，”葉絨輕聲說：“你妹妹的事一定會有個結果的。”
尾嫣是聿國人，在扶錫王宮慘死這件事國家一定會與扶錫王室交涉，結果如何在旁人眼中看或許無足輕重，國家行事考慮的是整個國家的利益，並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發動戰爭或者做對本國無益且後患無窮的事。
但聿國本身的經濟體量太大，在一些領域的制裁就足夠讓扶錫國吃痛了。
更何況眼下扶錫國國內一片混亂，適當的制裁只會加劇他們內部的瓦解，而在這件事上，聿國行事在國際上也讓人無從指責。
畢竟是扶錫國和曼斯國跑到近海挑釁在先，聿國的所有制裁的行為都是合理的。而目前，因着扶錫王室沒有充足理由將她和尾焉扣留在王宮一事，國家也做了一些行動和準備。
扶錫是曼斯國放在聿國周邊的馬前卒，聿國從前百般忍耐是為了本國的發展，現在，聿國大型航母下水，並且還有科技更超前的東西存在，總會有藏不住的一天。
現在曼斯國已經察覺到她的存在了，儘管曼斯國了解的不是那麼清楚，但隱隱也發現了她與其中的關聯。
曼斯國在這樣的情況下對她下手，而扶錫國無疑充當了幫凶的角色，在這件事上，國家不可能輕拿輕放。
畢竟現在的聿國已經走不了韜光養晦的道路了，那必然要逐漸地讓一些在周遭窺探的國家一個警醒，特別是曼斯國，必然要殺雞儆猴。
而扶錫國，就是那隻跳出來的雞。
但這些話葉絨還不能和尾焉說，她抱着尾焉的腰，倆人這麼浮在海面上對視。
因為相擁讓倆人的距離離得很近，近到可以數清對方長睫，氣氛的緣故，並沒有旖旎曖昧的氛圍，卻能看清對方的瞳色。
尾焉也這麼望着她，看到了她眼神中的認真，就好像要跟他保證什麼，並不是要給他一個準確的交代，更多的是想要保護他的想法。觸及到少女的眼瞳，尾焉M形唇彎起一個柔和的弧度，說道：“我信絨絨。”
他總是相信她的，不管她話中的內容是什麼。
葉絨眨了眨眼，面前的尾焉好像從那種異樣的狀態中抽離出來了，恢復了以往的感覺。
太好了。
葉絨這邊才剛鬆了口，一陣海風拂來，吹在葉絨被海水浸濕的衣服上，沒忍住側頭打了個噴嚏。
這會兒，葉絨彷彿才有了倆人被泡在海水中的知覺。
話說傳送符傳送的地點也太隨機了，前不着店不不着村，還是在大海中央。
“我用道具先帶你離開這裏。”說著，尾焉便要使用積分從系統那裏兌換道具。
聽到這句話，葉絨整個人都清醒了，忙抓住他的手：“不行。”
尾焉頓住，看向她：“怎麼了？”
“你的兌換的東西會對你產生不好的影響。”葉絨看着他，“先前我就有點在意了，你才完成第一個任務，但道具卻好像是無限制使用似的，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尾焉早知道少女敏銳，沒想到她一語說中重點，他回道：“是會對我有影響，但影響程度視情況而言，這種小東西不會有大的影響。”
葉絨拒絕：“那也不行。”
尾焉知道她是擔心自己，但眼下她的安全更重要，少女使用系統的東西不像他那麼可以自由揮霍，甚至她很多時候都不會去優先利用系統來解決問題。她的思維中還沒有形成這個慣性，大約也就只有那個時候她站在他面前說要阻止他的時候才考慮過利用系統來阻止他吧。
尾焉嘆氣：“再過半個小時太陽要沉入海平線，天黑后溫度會變冷，這樣下去你會有失溫的風險。”
他的身體被系統重塑過，身體機能要比普通人強上許多，在海水中待一晚也不會有事，但少女顯然不行。
聽到這句話，葉絨怔了怔，反應過來后笑着說：“別擔心，我身上有定位，不出15分鐘國家就會來接我們。”
少女話音剛落，尾焉便感覺到有什麼在接近，他抬頭朝少女右後方看了過去，遠遠過來的是兩架軍用直升機。
歸功於系統重塑的身體，隔得那麼遠他依然看清了直升機尾部的紅色機徽，那是聿國空軍的機徽。
這會兒葉絨也聽到了直升機旋螺槳的破風聲從遠至近，她順着尾焉的目光看過去，正是國家的飛機！
葉絨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放鬆下來，臉上的笑容明亮極了，她開心地抱着尾焉：“他們來啦！”國家的人來了，意味着她和尾焉真正地安全了。
或許是受到少女好心情的感染，尾焉神色也鬆懈不少：“嗯。”
直升機盤旋上空。
只見直升機艙門打開，一名身着軍中訓練服的士兵索降下來，見到海中依然很鎮定的倆人，開口詢問：“你們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葉絨：“沒有。”
尾焉搖頭。
確定倆人沒有大礙后，士兵將安全繩綁在倆人身上。
很快，倆人在安全繩的作用下離開海水，回到直升機艙內。
直升機上。
飛行員也遠遠地看到了浮在海面上的倆人，立刻與上面聯繫。
“報告首長，人已經找到，倆人平安無事。”
NSI總部，會議室，接收到消息的大家也真正鬆了口氣。
同時，調查組組長也從扶錫國帶來幾個消息。
“葉絨小姐和尾焉離開后，曼斯國的人與國王丨丹頓進行了密談，同時暗中搜查葉絨小姐的蹤跡，並禁止葉絨小姐離開扶錫國。”
“葉絨小姐確實阻止了尾焉，尾焉在扶錫王宮無出格行為，扶錫王室全員無傷。”
“另外，失蹤的三王子卡帕已經找到了，平安無事，但他精神上受到了嚴重的刺激，目前被國王丨丹頓秘密關了起來。”
“關於尾恂的妹妹尾嫣，她的遺體已經不在扶錫王宮，根據我們推斷，應該是被她的兄長帶走了。”
尾焉擁有系統，想要帶走妹妹的遺體很簡單。
而關於妹妹尾嫣的死亡現在調查組已經查清楚了，發生在11年前的事放在今天看依然觸目驚心。
而那些人依然能夠逍遙法外。
扶錫王室身份特殊，聿國的法律管不到他們身上，但當年參與其中的不止是扶錫王室，還有尾氏一族的人。
也正是因為目睹妹妹以那樣殘忍的方式死亡，尾焉才走上了另一條路，當正義得不到伸張的時候，私人報復也成了人能選擇的唯一手段，這是人正常感情下會做出的選擇，儘管這個行為本身不對。
普通人的報復能做到的有限，但尾焉不同，他身負系統，和葉絨一樣都是被系統選中的人。和葉絨不同的是，尾焉心中執念很深，且具備攪弄風雲的特質，加上他不管頭腦還是心性都要超出普通人，一旦行將踏錯，對國家對人類而言都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好在葉絨最終及時將他拉了回來，這也意味着尾焉的危險性在一定程度上降低。
系統選人的機制如果他們沒有推斷錯的話，應該是根據宿主本人的特質來選擇的，也就是說尾焉的系統也同樣如此。
葉絨擁有的是攻略系統，而尾焉的系統應該是和葉絨不一樣的性質，它更加危險，任務也必然和“普通”無關。
至於尾焉的系統任務具體是什麼，還需要等尾焉回來后再詢問。
眼下他們也還要處理另一件事。
會議室中，梁部長開口：“通知西州警方，對11年前尾嫣的死亡案件設立專案組，對當年參與此事的人進行調查，凡是參與了的人一律嚴肅處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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琨州北海是聿國最北的近海，也是聿國的內海，海岸線全長約4105公里，也是聿國最大的內海。
飛機上，葉絨和尾焉裹着士兵遞來的保暖衣物，飛機上沒有換衣服的地方，大約20分鐘左右，直升機在一處高樓頂層停機坪降落。
“葉絨小姐，來接你們的人來了。”
葉絨聽了這話往外邊看去，果然看到了外勤組的林佑他們，神色輕鬆帶着笑意：“嗯。”
她挨着尾焉，這會兒側頭與他笑：“我們回來了。”
“嗯。”尾焉應聲，跟着她一起走下直升機。
尾焉哪怕裏面衣衫被海水浸濕，外邊裹着軍大衣，但行動絲毫不見影響，甚至看起來很輕鬆。
反觀葉絨，行動如剛學會走路的企鵝，站在機艙口不知道該先下哪一隻腳。
尾焉看着她，面上好笑，朝她伸手：“下來吧，我接住你。”
聽到這句話，葉絨當然毫不懷疑，笑着握住他的手，然後不過是一個失重，便被他抱了個滿懷。
安全着陸。
站穩后，葉絨與尾焉一起朝不遠處的外勤組組長林佑走去，笑着打招呼：“林佑組長，我們回來了。”
“嗯，平安就好。”林佑面上帶笑，然後看向站在她旁邊的男人。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尾焉，近日來的情報也讓他明白眼前的男人是個非常危險的人，但此時面對面，意外的是，對方身上一絲戾氣也沒有，甚至計劃因葉絨小姐付之一旦也沒有一絲不悅。
這其中發生了什麼或許只有倆人知道。
“你們先去把身上的衣服換一換，免得着涼了。”林佑說著讓女性組員帶倆人去樓下酒店把被海水浸濕的衣服換下。
葉絨點頭：“好。”
說完她有看向身旁的尾焉，尾焉看起來和平日沒什麼區別，微微頷首。
倆人在酒店洗了個澡，然後換上乾淨的衣服。
衣服是提前準備的，尺碼特別合身，連顏色和款式都很符合她的喜好。
葉絨吹乾頭髮出來后，便看到尾焉已經準備好了。他坐在沙發上，身上穿着普通男士西服，長發自然地垂下被攏在耳後，整個人看起來莊重又貴氣，他看起來和初見時沒有太大的區別，扶錫王宮大殿中那種不詳的壓迫感這會兒在他身上也找不到任何蹤跡。
葉絨覺得，尾焉其實是能夠感覺到系統道具給他帶來的影響，又因為他自己能夠快速分辨不屬於自己的感情並從中抽離出來，這份意志力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尾焉便知道她出來了，抬頭對上她的目光，開口：“怎麼了？”
這會兒客廳就他們兩個人，葉絨頓了頓，還是問道：“影響，沒事了嗎？”
“沒事。”尾焉語氣很溫柔：“不用擔心。”
倆人說話間，外邊傳來叩門聲。
葉絨回過神，去開門，然後見到了林佑和先前帶她下來的外勤組成員。
倆人進來后，林佑對葉絨說道：“接下來我們要回京州。”
葉絨點頭：“嗯。”
這會兒，尾焉抬起頭看向林佑：“我需要跟你們一起去京州嗎？”
林佑：“要的，我們需要對你身上的系統做一些了解，以及尾嫣的案子還需要你的配合。”
聞言，葉絨看向尾焉，還有點緊張。
尾焉看起來沒有反對，頷首：“好。”
於是，一起返回京州的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一行人乘坐NSI的專機連夜返回京州總部。
走下飛機后，葉絨才發覺京州降溫了，現在已經入了秋，再過不久說不定就能看到雪了。
“冷？”尾焉見她小小地瑟縮了下，自然地將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飛機上開了暖氣，你一時覺得冷也正常。”
葉絨眨着眼望着他：“謝謝。”
尾焉笑：“不客氣。”
說話間，NSI的車子停在倆人面前。
林佑上前給倆人拉開車門，等倆人坐好了關上車門，然後走到前邊副駕駛車坐下。
就這樣，一行人直接前往NSI總部。
尾焉是第一次來這裏，他也是第一次那麼近接觸到國家重要機關，他知道是因為自己身負系統的事引起了國家的重視。
因為什麼樣的重視尾焉心裏也都明白。
雖然他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但他具備做到的能力，不管什麼時候。這份能力對於普通人來說太過危險，必然會引起國家的重視。
但目前為止，他並沒有被對待危險人物的方式對待，他想，這是因為某種程度上他被判定為暫時“安全”。
NSI總部燈火通明，葉絨和尾焉隨林佑進去，不出意外地見到了梁部長他們。
“你們平安歸來我很高興，扶錫一路辛苦了。”梁部長說完這句后看向尾焉，“關於你的系統一事我們已經聽說了，我們希望對它進行備案記錄，你是我們所知道的第二位擁有系統的人。”
尾焉看向面前這位儒雅威嚴的男人，他自然是知道行政官梁玉成，但面對面還是第一次。或許是因為道具使用后的影響在，他能夠很精準地捕捉到一些很微妙的感覺，或者說對方的心念。顯然，梁玉成並不是尋常那些偽君子，從對方看過來的時候所帶的感情就能夠看出來。
這個時候，尾焉也就能理解少女為什麼那麼信任他們了。
在他放棄動手那一刻，眼前這一幕他也有所知覺，所以這會兒尾焉也沒有太多抵抗的情緒，微微頷首：“好的。”
在尾焉點頭同意的時候，旁邊的監測組成員便要領着他去另一個地方。
葉絨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尾焉也察覺到了，走的時候對她露出一個近似安撫的笑。
葉絨眨了眨眼，雖然她也想跟過去，也想知道尾焉的系統任務是什麼，但眼下她還要就扶錫的事與梁部長進行說明。
尾焉離開后，梁部長朝她笑：“別擔心，你成功阻止了他的計劃意味着他對你的妥協，他也不是做了決定轉頭就後悔的人。換而言之，你之於他而言就相當於是一道保險線，有了這道保險線，他與系統的危險也隨之降低。以及，現在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系統，系統與宿主是綁定的，就像你的攻略系統，任務失敗意味着死亡，他所攜帶的系統大約也是如此，我們也需要知道他所攜帶的系統任務到底是什麼。”
“………”葉絨緩了緩神，“嗯。”
其實對於尾焉的系統任務她有不大好的猜測，只是現在未被證實只能等待結果。
路上，葉絨也見到了系統任務專項處的其他人。
到了會議室，葉絨將此行在扶錫的事進行說明，她和尾焉在扶錫王宮的經歷和見聞，尾焉的系統道具對尾焉的影響。
“尾焉在扶錫所做的一切最根本的原因還是11年前妹妹在扶錫王宮慘死一事。”說到這事，梁部長神色稍微嚴肅了些，他開口：“關於他妹妹的事我們也已經調查清楚，當年尾氏有不少人參與了這件事，目前這些人已經被西州警方帶走並接受調查，有情報組協助，事情會處理得更快。而扶錫王室，我們在確認你與尾焉的安全后通過外交手段向扶錫政府施壓，並將陸續對扶錫國實施制裁手段，這件事我們也將用別的方式向國際社會公開扶錫王室的罪行………”
葉絨聽着聽着，無形中就鬆了口氣，這樣也算是一個很好的結局了，扶錫王室最終還是要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如果扶錫王室只是普通家族的話還好，可偏偏他們是王室，正因為他們是王室，所以王室的罪行需要扶錫全國來為他們買單。
到那時，扶錫王室在扶錫民眾眼中地位還會如此“超然”嗎？
扶錫王室在葉絨眼中就和吸血蟲差不多，跟毒瘤也無異。
在扶錫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她身負系統有天水碧和人魚的祝福護身，那個時候在巴坤大橋下她就真的死了。
身為扶錫三王子的卡帕，行事如此殘暴妄為，人的性命在他眼裏什麼也不是。也因為這件事，尾焉之後所為讓扶錫陷入混亂，這算不算惡果自嘗。
想到這兒，葉絨突然想起之後尾焉送給她的那顆護身用的玉珠，於是，她看向梁部長，將玉珠的存在說了出來。
梁部長顯然是知道這件事的，他說道：“我們對尾焉的系統沒有太多的了解，玉珠算是一個突破口，會議結束后你去監測室一趟。”
葉絨點頭：“好的。”
在扶錫的時候葉絨也察覺到尾焉的系統和她很不同，尾焉的系統可以無限制地為宿主重塑身體，而且尾焉使用系統提供的物品也似乎很輕易，是用積分進行兌換的，尾焉使用系統中的物品很頻繁，總感覺尾焉的積分跟用不完似的。
葉絨不由想到了那時大殿中的尾焉手上拿着的那支顏色詭異的花，還有當時尾焉身上那不詳迫人的氛圍。
但尾焉給她的玉珠卻和那些不同，玉珠質感通透，沒有那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明顯和尾焉所使用的那些系統道具不同。
在葉絨出神的空檔，梁部長就扶錫王宮的事簡略帶過，他開口：“接下來回到這一次的攻略上。”
聽到這句話，葉絨才恍惚地意識到自己還在刷尾焉的好感度中，實在是扶錫一行發生的事很多，加上一直以來尾焉的好感度來得太輕易也讓她潛意識裏着急不起來。所以在她得知尾焉和她一樣擁有系統后，她心思都放在怎麼樣阻止尾焉步入既定的未來了。
並不是葉絨不在意任務了，而是她明白要將尾焉好感度刷滿至100本質上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尾焉明顯是越到後期越困難的類型。
那麼自然不能用尋常的辦法，單純去刷尾焉的好感度，而是直入關節點，也就是尾焉既定的未來。葉絨也確實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個未來中了。
至少她知道，她絕不能讓看着那樣的未來發生。所以這會兒，坐在這個會議室中，葉絨才想起自己此行最開始就是為了完成把尾焉好感度刷滿至100。
監測組成員開口：“目前尾焉對葉絨小姐的好感度為96，其中+7從時間上推算是在葉絨小姐定位出現在琨州北海的前一分鐘漲起來的。”
聽到這話，葉絨頓了頓，也就是說是在扶錫王宮的時候漲的？使用傳送符前一分鐘………那個時候她已經準備強行帶走尾焉，而尾焉也看出了她的打算，但最終選擇沒有任何反抗地妥協。
一旁留意她神情的觀察員顯然也看出來了，通過葉絨對扶錫王宮發生的事進行說明，也知道那個時候的尾焉基本踩在鋼絲線上，他明明可以利用系統道具輕易把周圍的人全部殺死，但因為葉絨在場而產生了顧忌，最終他什麼也沒做，甚至在看出葉絨的打算後任由葉絨強行將他帶走。
最後是尾焉自己放棄了，放棄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他覺得葉絨就算拼上性命也會阻止他，權衡過後，尾焉最終選擇了放棄。
無聲危險的拉鋸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平息，甚至虛驚都算不上，但不得不說這一次葉絨小姐的處境確實有些危險。
這個危險是來自受到系統道具影響的尾焉，以及尾焉這11年來的執念。
幸好，在尾焉的心中，葉絨小姐對他的重要程度不亞於執念，這才讓尾焉權衡過後選擇了放棄。
這其中必然也是葉絨小姐在當時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我認為是葉絨小姐在當時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觀察員開口：“尾焉本身是個不易被外物動搖自我的人，一直以來他的堅持和目的都非常明確，一路捨棄了無關緊要的東西，他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扶錫國。”觀察員開口：“同樣，如果尾焉兌換的道具對使用者存在負面影響，甚至污染使用者的精神，但目前為止來看，尾焉應該早就察覺到了，雖然能影響他，但並不會被其操控。”
“尾焉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放棄計劃，看得出他很重視葉絨小姐，放棄計劃也是當時權衡過後的選擇。目前尾焉知道了你的系統任務，並且願意主動配合你，也在意料之中。”觀察員說道：“尾焉的好感度漲起來本身不難，難的是好感度漲到100，我前幾次任務中我們不難發現，好感度刷滿至100需要一定的條件，哪怕是攻略對象主動配合也需要某個契機，任務才能順利完成。”
“不過這點對葉絨小姐來說不難。”
葉絨聽到“不難”，眨了眨眼看向觀察員，對於任務她還是很上心的，通過扶錫國一行，經歷扶錫國與曼斯國狼狽為奸后，她就更清醒了。國家強盛比什麼都重要。
曼斯國的醜惡嘴臉只是冰山一角，它會用盡一切手段來針對聿國，只有國家強大，曼斯國才會有所顧忌，其他小國選邊站的時候才會多衡量一下自己的得失。而聿國可以離戰爭再遠一些。
現在聿國才剛剛開始，系統中還有更多來超前的科技，只要國家掌握了，那麼領先數十年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系統商城裏還有一些真正可以用來保證國家一百年內不受外敵入侵的國之重器，星際殺傷性武器是目前這個時代無法製作的存在，它不可輕易使用，卻可保護聿國。
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因為它的存在太特殊了，目前的物資幣還不能夠將它兌換出來，但只要把尾焉的好感度刷滿至100，結合手上的為剩不多的物資幣，也夠了。
葉絨明白國家之所以遲遲不將它兌換出來，一部分是因為所需物資幣數額太高，一部分是為了應對任務中可能出現的狀況需要物資幣兌換系統商城中的物品來解決眼下的問題。
但有沒有可能，這是最後一個任務了呢？
如果這是最後一個任務，那麼國家就不用再給她預留物資幣了，就可以一口氣把它兌換出來，星際殺傷性武器至少可以換取聿國一百多年的和平。
而將其兌換出來的前提是她順利完成系統的任務。
葉絨看向觀察員。
觀察員也側頭看向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不難是因為這句話是對葉絨小姐來說。你同理心極強，對每一位攻略對象都報以最大的善意，並洞悉別人內心的脆弱之處，為此去保護別人，去包容理解他們的另一面，這也是你能夠順利將他們的好感度刷滿至100的原因。”
“至今為止，尾焉毫無疑問是其中最危險的一位，他能夠被攻略系統選為你的攻略對象或許是一件好事，如果你沒有系統，如果尾焉沒有被攻略系統選為你的攻略對象，那麼在扶錫的時候至少不會以這樣的方式平息，這個世上沒有人能夠阻止擁有系統的尾焉。”觀察員看着葉絨，像是看着自己非常滿意的學生或者晚輩，是溫和慈愛的，他說：“身為被攻略系統選中的你，也是因為你具備被系統選中的特質，現在尾焉的好感度已經漲到了96，接下來你只需要陪在他身邊就好。”
“嗯，我明白了。”葉絨點了點頭，她還記得第一個任務的時候觀察員就說過，當攻略對象的好感度突破60的分水嶺后，外部干預的作用已經不大了，而當好感度漲到80之後，某種意義上主動權已經在她手中。
現在尾焉的好感度漲到了96，雖然後面的好感度會漲得很慢，但葉絨相信自己會順利地把尾焉的好感度刷滿至100。
尾焉心中一直放不下妹妹的死，而導致妹妹死亡的原因現在國家已經完全查清楚了，幕後的兇手和幫凶也都很明晰。
而國家已經已經針對這件事對當年那些人帶走調查，有情報組協助，查找11年前的證據也變得簡單起來。
至於扶錫王室，葉絨有預感，扶錫王室一旦被民眾反噬，結局可以預見。
扶錫王室的命運如何葉絨並不關心，她在意的是尾焉。
通過在扶錫王宮見過尾焉使用系統道具后，葉絨十分在意尾焉系統，尾焉的系統和她的不同，雖然讓尾焉擁有了接近不死之身的身體，但系統道具卻會蠶食尾焉的精神。這點讓葉絨不得不在意。
於是，葉絨說出自己的顧慮。
她的話音落下，觀察員見她十分擔心，開口道：“尾焉遠比普通人要心志堅定，從他這11年來在扶錫國的佈局便能看出來，但系統道具對使用者產生影響這件事還是需要重視起來。”
觀察員話音落，梁部長點頭：“目前尾焉還能夠順利從系統道具的影響中抽離，但不排除尾焉的系統本身存在問題，這件事等尾焉那邊的結果出來后我們再尋相應的對策。”
如果尾焉真的被系統操控，那麼系統的目的是什麼呢？
系統本身對這個世界而言是外來之物，而且是非常超前的存在，但如果它本身對這個世界抱有惡意呢？
那對這個世界而言無疑是一場災難。
就在這時，會議室門口傳來敲門聲，大家轉過視線去，是監測組成員。
正是帶尾焉前去監測室的那位青年，這會兒他神色嚴肅：“報告部長，我有重要的事要彙報。”
梁部長點頭：“說吧。”
青年開口：“我們得知，尾焉的系統任務是傾覆這個世界。”
“………”
青年話音落下的時候，會議室落針可聞，這可比預料中的情況要更壞。
葉絨十分震驚。
她知道尾焉的系統可能需要宿主做一些類似“反派”做的事，但她以為的也只是對某個人，或者是商場上的“反派”，但萬萬沒想到竟是傾覆世界。
傾覆世界，是要把這個世界毀滅嗎？
但凡換個人，葉絨都會覺得不可能的天方夜譚，但尾焉確實可以做到。他沒有藉助系統的力量尚且能夠通過正當的手段讓扶錫各大城市陷入混亂中，更別說能夠輕易使用系統道具的尾焉。
也正是因為尾焉具備這樣的特質才會被那個系統選中嗎？
葉絨不由想到了既定的未來中尾焉的結局。
尾焉並沒有傾覆這個世界，而是將導致妹妹慘死的人全部送走後也離開了。
葉絨不由想起了那時候談及“如果被強制交易”的話題，尾焉整個人很放鬆，他的話她還記得，強制交易得看對方有沒有這個價值。
也就是說，當系統沒有這個價值后，尾焉就不會繼續完成系統的任務。
尾焉出身就作為尾氏一族的家主培養，家族的底蘊和教育也造就了他的價值觀和普通人的不同，生與死對尾焉來說是小事，他絕不會允許自己淪為某種存在的傀儡。
這是尾焉骨子裏的傲，加上尾焉雖然待她特別溫柔，可他本質上還是個十分強勢霸道的人，這樣的尾焉怎麼可能淪為系統的傀儡。
他的系統也打錯注意了。
但葉絨原本想着鑽系統的漏洞哪怕是用卡bug的方式協助尾焉完成任務好爭奪活下來的機會，畢竟系統一旦與宿主綁定，性命也身不由己了。
而現在，尾焉的系統任務居然是傾覆世界。
大家意外的同時也不意外，畢竟在這之前就對尾焉的系統任務進行了推測，但顯然“傾覆世界”這個任務超出了預想。
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認為尾焉不會做這個任務。”
安靜的會議室中，葉絨抬起頭，開口：“當系統之於尾焉失去價值后，尾焉不會做這個任務。現在涉及尾焉妹妹死因的尾氏一族的人依法處理，在扶錫如今的混亂中，扶錫王室的處境今後也不容樂觀，總有被反噬的一天。到那時，系統對尾焉完全喪失了價值，他的骨子裏的驕傲也不會允許自己淪為系統的傀儡。”
葉絨話音一落，梁部長與觀察員相視一眼，然後看向少女的目光暗含讚賞。梁部長笑着說：“沒錯，我們也認為尾焉不會甘願淪為系統的傀儡。”
“是的。”觀察員接道：“只是這個任務無法完成，我們也無法眼看着尾焉迎來死亡。”
性命被系統挾制的人除了葉絨小姐，如今還多了一個尾焉。
攻略任務雖然不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但這個任務本身是存在完成的可能，而尾焉的系統任務，無法完成，也不能完成。
這才是大家沉默的原因。
葉絨也明白這點，她不願意尾焉被系統抹殺，但尾焉說過，他的時間很充裕，也就是說段時間內她不用擔心他會因為沒有做任務而迎來系統的抹殺。
梁部長開口：“不用太擔心，尾焉的任務時間還有半年，在那之前，我們都會想辦法。”
大家也並沒有放棄尾焉。意識到這點后，葉絨點點頭，表情輕鬆了點：“嗯。”
她也不會放棄。
會議結束，葉絨前去監測室檢測玉珠並且去接人，然後被告知尾焉剛離開，這會兒應該在大廳的休息區等她。
於是，葉絨把玉珠給監測組成員進行檢測，確定沒有問題後葉絨立刻去大廳休息區找尾焉。
她過去的時候便看到尾焉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喝茶，整個人有種與這裏不太相符的閑適。
葉絨怔了怔，直到尾焉看向她：“你那邊忙完了？”
“嗯。”葉絨回了神，朝他走去。
“剛才問我話的人與我說了一些，我可以選擇留下，也可以選擇回西州。”尾焉放下手中的茶盞，看向走到自己跟前的少女，“絨絨的任務還差多少？”
“………”葉絨下意識地想起了他的任務，呼吸一頓，緩了緩才開口：“96了現在。”
“嗯。”尾焉沉吟一聲，然後笑：“那快了。”
說完，尾焉起身，邀請道：“絨絨要不要跟我回一趟西州？”
葉絨眨了眨眼，明白他是想幫她把系統任務完成，點了點頭，笑着說：“我很願意。”
半年的時間，在那之前她一定會想辦法幫尾焉從系統的挾制中掙脫出來。
返回西州乘坐的是尾焉的私人飛機。
在飛機上，尾焉透過舷窗看着外邊的雲海，不知想起了什麼，他側過頭對坐在自己旁邊抱膝打遊戲的少女說：“任務完成後絨絨有什麼打算？”
“把你從你系統手中搶過來。”葉絨脫口而出。
話說出口的時候，葉絨也怔了下，純粹是玩着遊戲心思全在遊戲裏，話也是下意識說的，等她反應過來后，抬頭便撞見尾焉眼底溫柔的笑意。
“好啊。”他嗓音微低，看着她：“我很期待。”
那一瞬間，尾焉周身的氛圍和平日不大一樣，溫柔中帶着屬於成年男性的性感，葉絨不由看怔了，意識到的時候耳根微微發燙。
葉絨眨了眨眼，然後也露出笑：“嗯！”
………
兩個小時后，飛機抵達西州機場。
西州的天灰濛濛的，還下起了雨。
尾焉從保鏢的手中接過傘，撐在少女的頭頂，一手護着她不被雨淋濕衣角。
走出機場，倆人上了車。
車子行駛的速度不快，大約二十分鐘后停在尾氏本家門口。
葉絨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一路上，除了傭人和管家，她也沒見到尾氏的其他人。
“絨絨的房間我讓人重新整理了，需要什麼跟我說，我讓管家去準備。”尾焉與她並肩而行，穿過迴廊的時候似乎想起了什麼，他說：“這裏到底還是有些冷清，絨絨如果想去哪裏玩的話也可以跟我說，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葉絨應下：“好。”
尾焉說的冷清，葉絨幾日後才明白是什麼。
現在尾氏本家如今只剩下當年什麼也不知道的小輩，參與並推動了11年前尾嫣死亡的人都被警方帶走了。
而尾焉看起來對這件事似乎早已知道，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反應，回來后基本和從前一樣，不怎麼出去，平日就在書房處理公事。
而關於妹妹尾嫣的葬禮，尾焉倒是會關注近期的天氣。
尾嫣火化那天，葉絨和尾焉一起去了。
接下來便是等待下葬的日子。
尾焉並沒有特意選什麼日子，他只要晴天，但這段時間西州都在下雨。
尾焉這兩天見過不少人，但並不會避諱葉絨，都是尾氏各個公司的管理。尾焉雖然不怎麼出現在人前，但並不是完全不管事，至少尾氏到目前也從未出現過問題。
這天，葉絨陪着尾焉在書房。
尾焉在處理一些文件，葉絨也不打擾他，從書架上隨手拿了本書看。
這裏的書看起來都保存得很好，拿到手后，葉絨才發現居然是一本心理學相關的書，扉頁的字跡看起來有些發黃，葉絨隨手翻了翻出版日期，居然是11年前。
在葉絨站在書架旁走神的時候，尾焉似乎已經忙完了手上的事走了過來。見她拿着書露出意外的表情，尾焉看了眼書名。
“是這本書啊。”尾焉語氣輕緩，“這是我的妹妹尾嫣的書，她離開后，我就把她的書收進了自己的書房。”
聽到這句，葉絨抬起頭看着他。
尾焉像是因為這本書想起了什麼，他笑了笑：“我天生與別人不大一樣，對生命的逝去沒有感觸，也無法共情，思維方式也與普通人不同。我的妹妹是唯一發現我異常的人，那個時候她還看了好多心理學相關的書，同時我也在觀察妹妹的反應，她很害怕卻不敢跟旁人說。我以為她會因為害怕而遠離我，但她沒有，那之後她更加粘我，她覺得是因為尾氏這個環境造就了不正常的我。”
“她拽着我，生怕我走偏，一心想要快點長大，然後帶我離開尾氏這個龍潭虎穴。”尾焉語氣很輕，說起自己的妹妹時語氣帶着遺憾和懷念，他終究沒能等到她長大。
尾焉說：“她不知道的是，我是天生的。”卻在她離開后，他體驗到了對生命逝去的遺憾和悔恨。
說完，他側頭看向身旁的少女，語氣溫柔：“絨絨會害怕不正常的我嗎？”
葉絨搖頭：“不會。”
尾焉看着她，少女目光澄澈又堅定，她確實不會。
少女本身敏銳，在扶錫王宮看到那地上失去意識的人，看到被系統道具影響的他，她的眼神中也沒有分毫退縮。
一個拼着一切乃至性命也要阻止他的人，怎麼可能會怕。
即便是這樣，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她也沒有一分遲疑地想要保全他。若她全然是為了完成系統任務，那麼只要奔着好感度去就行，而不是想方設法阻止他，站在他的對立面。不是因為要阻止他不懼死亡的決心。
尾焉看着面前的少女，露出笑：“嗯。”
………
西州的雨連下了一周才算停。
因為這場雨尾嫣的火化和下葬也推遲了，尾焉希望在有陽光的日子將妹妹下葬。
葬禮那天，除了尾焉和葉絨並沒有其他人過來，因為尾焉不允許他們過來。
那天是個晴天。
尾焉一身黑色豎領長衫，長發被豎起，他整個人看上去較之往日多了幾分說不出來的冷肅。
葉絨一身樣式簡單的黑色長袖連衣裙，長發低低紮起，耳朵上是一對珍珠耳環，她身上沒有亮眼的飾物，唯一顯眼的是她手上捧着一束還帶着露水的白玫瑰。
葉絨走到墓前。
墓碑上是少女16歲的照片，五官輪廓和尾焉很像，甚至笑起來的模樣都有幾分相似。
葉絨半蹲着身子把手中白色玫瑰在她墓前放下，她並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看着墓碑上少女的照片。她說：“我們雖無緣相見，但我知道你一定很喜歡自己的哥哥，才想要拉着他，和你所想的一樣，你的哥哥是個很危險的人，在扶錫接你回家的時候差點就要出大事了。不過還好，現在大家都好好的。”
“我知道那個時候你曾經歷過什麼，我知道那個時候的你一定很痛苦很絕望………”葉絨聲音頓了一下，緩了緩后才繼續說：“當年傷害你的人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你再耐心地等一等………”
尾焉側頭看着少女。
她的語氣很溫柔，在她眼中，妹妹尾嫣彷彿並未死亡，而是以另一種方式活在了另一個世界。
“另外不要太擔心你的哥哥，我會幫你看着他，監督他。”少女的目光帶着暖暖的笑意，承諾道：“我會替你拉着他。”
看着這一幕，尾焉眸光晃了一下，有什麼從他冰冷的眼瞳中滑過，日光下，那雙原本冰冷的眼瞳好像有光透着長睫的縫隙照了進來。
尾焉長睫微動，然後移開了視線。
回去后，已經是中午了。
尾氏本家很大，先前住着人葉絨也基本見不到，所以對宅邸中人變少了完全沒有感覺。
葉絨和之前一樣在這裏留了下來，連她的房間都沒變。
晚上。
葉絨躺在床上，腦子裏全是怎麼才能幫尾焉擺脫系統的束縛。
尾焉的任務根本不存在完成的可能，所以只能尋求其他的辦法，不通過做任務的方式，而系統又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超然存在。
她尚且可以通過做任務的方式完成與系統的解綁，但尾焉因為任務的特殊性根本不能做，所以一絲可能性都沒有………葉絨突然一怔。
能夠與尾焉的系統平等對話的存在好像也並不是沒有，她的系統就可以！
可是狗系統好像平日都裝死，除了發佈任務和發佈獎勵的時候會出個聲，其他時候都跟不存在似的。
葉絨並沒有抱希望，她點開系統界面，映入眼帘的是代表尾焉的好感度光球。
咦，數字跳到了99。
不過這會兒葉絨沒有管漲上來的好感度，而是看着系統界面上翻滾的純白魔方，開口：“你有沒有辦法讓宿主與系統解綁？你既然選擇了尾焉作為我的攻略對象，肯定知道他身上會擁有系統吧？”
“………”半晌，系統居然真的回答她了：【等宿主徹底完成任務后，我會擁有這個權限。】
“………！”葉絨臉上滑過驚訝和欣喜，然後笑：“你還是有點用的嘛。”
系統：【………】
葉絨能感覺到系統的不滿，但這會兒她完全不在意，居然真的有辦法。
同時，葉絨後知後覺地從系統剛才的話中意識到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任務了。
也就是說，很快她也能擺脫系統了！
系統：【…………】
一夜好夢。
第二天，葉絨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尾焉。
等到她開口說這件事的時候卻發現………她開不了口！這熟悉的禁言，狗系統！
葉絨：“………”
又過了一段時間。
這晚上，葉絨收到了來自金琳發來的消息。
是關於扶錫國的情報。
扶錫失去價值被曼斯國捨棄，曼斯國的抽手間接促使了扶錫國的內亂，民眾與執政黨矛盾越來越激烈，扶錫國的內部矛盾被徹底激化。
執政黨與扶錫王室的鬥爭也越來越激烈，軍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再站扶錫王室。
與此同時，聿國為尾嫣的慘死以及三王子卡帕故意製造事故想要害死尾焉和葉絨一事而向扶錫政府提出嚴正交涉並制裁扶錫國。
扶錫國陷入內戰。
內戰31天結束，扶錫國王丨丹頓極其核心成員被新政府判有罪，將不日對其進行審判。
“………”葉絨晃了晃神，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扶錫王室惡果自嘗，尾焉可以徹底從扶錫王室這個泥潭中抽身，不必再採取私人報復手段而走上與國家相悖的路。
而接下來她只要把尾焉的好感度刷滿至100就能替尾焉擺脫系統的束縛，也能為國家從系統那兒獲取讓國家強大起來無需受任何大國挾制的星際物品。
那日，她的任務也徹底結束了。
………
翌日清早。
下了會兒小雨後又出了太陽，陽光透過窗欞灑了進來，光束有了漂亮且夢幻般的模樣。
長發青年身着青色豎領長衫坐在矮榻上，他看着陽光下的明艷少女，神色溫柔聽她與自己說話。
是關於近期扶錫國發生的事。
扶錫國的事他早有耳聞，時至今日的發展他也不意外，但尾焉沒有打斷她，安靜地聽着她說。他知道少女在擔心什麼，也知道少女初心是為了保護他。
她明白他的執念，但仍想要給他多一個選擇。
“傷害尾嫣的人如今都自食惡果，所以你不需要再為妹妹的死而愧疚了，你是她最喜歡的哥哥，她肯定也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透過窗欞的光束暈染着少女白皙的面頰，少女瞳色柔軟又清亮。她說：“系統的事交給我，所以一起活下去吧尾嫣。”
透過窗欞的光灑在矮桌上，星星點點，說不出的耀眼和溫柔。他說：“好。”
【叮——恭喜宿主，尾焉好感度：100，已攻略，獎勵物資幣100枚，一次性抽獎券X5，均已發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