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沈祭梵,我也會心疼你(結局上)

278,沈祭梵,我也會心疼你(結局上)

馬上就是聖誕節了,沈祭梵那邊給安以然打了電話說,說定在聖誕節后回來。

安以然嘴上是挺高興的應着,可心裏還是難過的。家裏都準備好了,就等他回來。西方的聖誕節等於Z國的春節這麼隆重了,安以然是花了心思在這個節日上的。可惜……

“好好在家等我,過節外面人多又亂,別帶着沈斯涵在外面亂跑,我會擔心,嗯?”沈祭梵在電話裏頭低低叮囑着,其實已經聽出小東西言語裏的失落。

“知道了,我們都在家呢,哪也沒去。”安以然低聲嘟嚷了句,還以為他能回來的。

不過現在也是懂事了,以前是想他了打電話就是讓他趕緊的回來。現在不那樣了,人在外面,她也知道報喜不報憂,盡量讓他放心,沒有後顧之憂。

沈祭梵繼續叮囑了些事情,讓她帶着沈斯涵早點睡,別熬太晚。

安以然一一都應了,沈祭梵最後問她:“有話跟我說嗎?沒有就先掛了,好嗎?”

“哦,有,那個,你要照顧好自己,別擔心我們。”安以然說完后小小得意了下,她其實也可以做好一個賢惠妻子的,等着他誇呢,結果沈祭梵應了聲就給掛電話了,這給姑娘鬱悶得。

泄氣,盯着電話看老半天,想着是不是表現還不是太明顯啊,還是他沒有發現?

家裏已經裝飾好了,按照西方過節的氣氛。在西方,十二月二十四號到一月六號這期間都是聖誕節時期,無論是家裏還是街上,都是洋溢着一種狂歡熱鬧的景象。

在東方,聖誕節還沒有西方那麼隆重,大多是年輕人更喜歡。

屋裏大廳放着聖誕樹,樹上有彩燈照耀着,掛着很多小禮物的盒子。小菲佣從一大早上就開始忙活了,安以然也一起佈置。牆面上掛着彩條,一起從二樓的扶梯上牽出來,在大廳上空串聯着,中間全部掉在華麗的水晶宮燈上。垂吊下來的蝴蝶結是安以然自己用彩色亮片紙粘成的,掉的鈴鐺也是她自己DIY。

屋裏孩子玩樂的區域放平列的彩色串燈,造型各異,開燈后煞是漂亮。下午的時候安以然跟小菲佣兩個拿着白色的噴雪在落地玻璃上碰雪花的形狀,忙忙碌碌的,氣氛特別好。沈斯涵在屋裏發瘋似的跳來竄去,顯得特別興奮。

半下午的時候梁恬恬的過來了,梁家阿姨帶着梁恬恬和梁騰亦一起來的。聖誕節嘛,最歡樂的還是小孩子。梁家的小朋友過來沒多久,楊可也帶着安綿和張可桐來了,再晚一點,錢麗陳楠兩口子和錢多多也來了。

安以然在廚房看了下菜,然後從屋裏跑出來,招呼着大家。快開飯了,安以然看着時間,心裏嘆氣,果然大嫂不會來,因為知道楊可和安綿。

安峖一個人也真是可憐了,好在他在學校里。安以然這邊給安峖準備着禮物,想着晚上聚會結束之後給安峖吧禮物送過去。

其實沈祭梵不回來家裏倒還更熱鬧了,沈祭梵在家,安以然是絕對不敢這麼鬧的。沈祭梵喜歡安靜,他本來就是個死氣沉沉的人,家裏要鬧騰成這樣,無疑是不會怎麼高興的。好在婆婆欣然同意了,覺得熱鬧熱鬧也好。

孩子們玩在一起了,最小的是梁恬恬和沈斯涵,大孩子們就得帶着她們倆。

張可桐最大,十六歲,這已經念高中了,所以一群孩子就以他為首,都聽他指揮。蹭着大人沒在,張可桐就領着這群小夥伴往後面的院子裏跑,下了雪,準備堆雪人呢。

梁騰亦和錢多多是同年紀的,錢多多不高興在外面玩兒,外面太冷了。拉着沈斯涵想呆在屋裏,可沈斯涵看哥哥姐姐都出去了,她也坐不住啊,非要往外面跑,錢多多惱火死了。錢麗把錢多多的棉衣扔給她,說了句:

“趕緊的都出去玩兒,大家都在外面呢,你這懶丫頭,成天就窩在家裏不動。”

錢多多很不高興,但還是穿着衣服出去了,錢麗在後面喊了句:“照顧着妹妹啊。”

錢多多沒應聲兒,直接跑出去了。外面兩個大男孩子,張可桐和梁騰亦,兩個大女孩子就是錢多多和安綿了。錢多多十三,剛念初中,安綿九歲。再是兩個小女娃子,沈斯涵和梁恬恬,一個兩歲半,一個兩歲,人還不少。

張可桐學習不好,可腦子活。經常玩兒網游的,也是團裏頭領隊,老大,這是當頭頭當習慣了。平時隊裏清閑的時候,他也組織活動的,點子挺多。

梁騰亦跟張可桐是完全不同的型,大概就是被框死了,這孩子打出生起就是照着家族繼承人的模式在培養,所以小小年紀就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完全玩不起來那種。跟張可桐一樣,高一,典型的學霸。

張可桐就瞧不順這梁騰亦這種,好比一個班上拖尾的學生跟名列前茅的學生之間的矛盾天生是一樣的道理。嫌棄梁騰亦死板,不說話,跟他說話也冷着臉。

這就開始分隊了,兩小女娃子也參加。其實青春期的男孩和女孩相處都挺尷尬的,錢多多剛才為什麼不肯出去玩?因為有兩個男孩子嘛,挺不好意思的。

在學校,這個年紀的男女生都是很少說話的,大概是因為身體發育的原因。

但是張可桐能讓摒棄這種尷尬,分隊比賽,這跟瞎玩兒就不一樣了,尷尬也沒有了,一致贊成。分隊比賽堆雪人,還得給雪人打扮,最後讓大人給分,然後再發禮物。瞧瞧,這組織得還有模有樣的。

一男一女外帶一個小的,安綿立馬拍手附和:“好啊好啊,哥哥,我跟你一隊。”

安綿那是真心喜歡張可桐啊,她就是他一手帶大的,最崇拜的就是張可桐了。在安家,誰的話都沒有張可桐的話好使。張可桐要在學校,一周才會安家一次,安綿下了學就往張可桐學校跑,也沒覺得苦沒覺得怕,就是想哥哥了。

張可桐要做什麼,安綿絕對是第一個贊成的。

可安綿喜歡,張可桐卻不樂意啊,把對楊可的恨全部歸結在安綿身上了。兩孩子沒有大人在家的時候,張可桐就可勁兒的使喚安綿,安綿也背後告狀,就受了。

“滾一邊去,多多跟我一隊,你跟梁騰亦,然後,嗯,斯涵跟我們一隊,梁恬恬跟你們。”張可桐一人把隊給分了,反對無效。

“哥哥,我不要跟他一隊,我要跟你一起堆雪人。”安綿小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哭兮哭兮的樣子,可憐巴巴的望着張可桐。覺得自己被拋棄了,心裏很難過。

安綿絕對能稱得上漂亮的孩子,楊可就不醜,加上安家的好基因,這孩子生得真是好看。安綿今天穿了件紅色的小襖子,圍了個白色的毛茸茸的披肩,紅色的小裙子,加小靴子。還戴了個毛茸茸的帽子,也是紅色的,乍一看就是個小紅人兒了。白色披肩把臉襯得特別白皙瑩潤,沈斯涵也是一模一樣的一套。

無疑,這是安以然給買的。楊可那人,不是家裏沒錢,但是買什麼的時候就得拉着安以然。想方設法都要佔點兒便宜,自己閨女的吃穿用度,大多都是安以然給攬了。

梁騰亦今天是第一次來這裏,也是第一次見其他人,不過畢竟是男孩子,也沒有什麼好扭捏的。拉了下安綿說:“算了,我們一隊吧。”

安綿咬着唇沒說話,被她哥給傷到心了。安綿拉着梁恬恬,站到梁騰亦一邊。

張可桐那邊在跟錢多多說話,兩人在商量怎麼堆,最後用什麼來裝飾,另一隊的就傻站着看他們在那商量。梁騰亦也沒有多的話要說什麼的,安綿就停委屈的看着,覺得要失去哥哥了,難過得不行。等張可桐那邊商量完,然後就開始分工具。

雪撬一人分了一個,兩邊的小娃娃就負責搗蛋的,啥也不用做。張可桐把範圍給劃出來,然後說著規則,時間,和評定標準,然後開始。

沈斯涵倒是很聽話,張可桐和錢多多讓她幹什麼就幹什麼,給戴了個小手套,讓她捧雪,一點一點捧到大堆的地方去。沈斯涵就跟着人錢多多來來回回的跑,張可桐那邊拿着鏟子趕雪,配合得倒是挺好。

梁恬恬絕對是投胎時候撞壞腦子了,在雪地上走兩步就摔。照顧小孩子當然得女孩子了,得,安綿就負責看着梁恬恬了,直接成了甩手掌柜,就靠着梁騰亦一個人在忙活。也是懂事了,安安靜靜在堆雪,堆高后又扣型兒。穩穩噹噹的,那兩在地上玩,他也不喊,隨便你幫不幫,反正一個人挺淡定的。

安綿也是個活性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一玩雪,張可桐拋棄她的事兒立馬就沒了,跟着梁恬恬玩得痛快着呢。覺得最幸福的就是她們倆了,看錢多多和沈斯涵都在幹活兒呢,就她們倆遊手好閒的這摸摸那看看,滾着雪球玩。

能跟兩歲的孩子玩到一起去,安綿這小姑娘也挺奇葩的。她跟錢多多也是完全不一樣,錢多多跟兩小娃娃兒處一塊兒,那她就是大人了,就純粹是照顧型,沒準備一起玩。而安綿是跟誰都能融入,跟梁恬恬和沈斯涵,她就能玩得特別開心,絕對是把對方當成自己的小夥伴看待的,大小都沒差啊。

安綿跟梁恬恬鬧差不多了,然後兩孩子好說好商量的決定了,幫哥哥一起堆。

這之後安綿脫了手套,拿着雪撬笑眯眯的朝梁騰亦走過去,說:“騰亦哥哥,我來幫你。”安綿繞着一堆雪轉了個圈,覺得雪人肚子挺大,然後笑着對梁騰亦說:“騰亦哥哥,我們做個雪媽媽吧?像袋鼠那樣的,抱着寶寶,好不好?”

梁騰亦正在修雪人的胳膊,抬眼看她。安綿漂亮的小臉就在雪人另一邊,正探出臉來望着他呢。梁騰亦目光動了動,真的很漂亮的女孩子,性格也很好,愛說愛笑的,就聽見她的聲音,也能讓人很開心,梁騰亦下意識的笑了下。

“好。”梁騰亦在腦中描繪出抱着娃娃的雪媽媽是什麼樣子之後,點頭答應了。

安綿揮舞着手要幫忙,可該怎麼幫啊?就跟着梁騰亦身後不停轉圈圈:

“梁騰亦哥哥,你有沒有讓我幫你的,我可以幫你做什麼?”

梁騰亦轉頭,安綿已經轉到他身邊了,白嫩嫩的臉揚起來,剛好在他胳膊旁邊。

梁騰亦沒明白張可桐為什麼不喜歡這小丫頭,這小女孩挺可愛的啊。

“你隨意。”梁騰亦低聲道,並沒有說什麼實質性的話。

大概是被灌輸的自主自強的意識太濃厚了,什麼事情都習慣一個人完成。

梁騰亦沒說,繼續動手修着自己的,他鏟一鏟子,安綿也跟着鏟一鏟子,安綿來了,梁恬恬也跟着來,拿着小鏟子在雪人身上戳洞洞。安綿垂眼看着梁恬恬戳的洞洞,當下笑得前俯後仰。梁騰亦看了眼,很淡定的說了句:“恬恬別搗亂。”

就沒了,這要換得另一隊的,張可桐鐵定早吼起來了。

“小舅舅,玩。”梁恬恬抬起頭望着梁騰亦說,安綿扔了雪撬跑屋裏拿了裝飾的的東西出來,蹲地上,跟梁恬恬拿着東西往雪人身上插。

梁恬恬擦了個綵球在雪人身上,又跳又拍手,笑着說:“好玩好玩。”

張可桐那邊已經快完工了,梁騰亦這邊還在慢搭斯里的折聖誕帽,用紅紙折了個尖尖的三角帽子搭在雪人頭上。插了半根胡蘿蔔在臉上就是鼻子了,最後的裝飾,給雪媽媽加了幾顆紅扣子就算完成。安綿拿着手機給拍照,回頭說:

“梁騰亦哥哥,你好厲害啊,好漂亮的雪媽媽和雪寶寶。”

安綿和梁恬恬蹲在一起,讓梁騰亦給她們拍照,一大一小比了個剪刀手,笑得特別陽光燦爛。這張照片,梁騰亦之後的很多很多年都保存在手機裏面。

外面孩子們各玩各的玩得挺開心,裏面大人們同樣是忙開了。廚房裏面,雲嬸兒根本就忙活不過來。再者,做一般的中餐她會,可像安以然開出來的菜單,她沒弄過,這不,掌勺兒的人成了打下手的,可見廚房會亂成什麼樣了。

起先是安以然跟小菲佣在廚房轉來轉去,後來錢麗和陳楠也進來了,最後楊可也進來了。

楊可看着錢麗那人吧,覺得太不把自己當外人,瞧不上,轉身又出了廚房,躲懶去了。走進大廳,整好看見伯爵夫人由僕人扶着出來,趕緊跑去討好老夫人了。儘管語言不怎麼好使,可完全不影響楊可對老夫人的熱忱。

楊可見到伯爵夫人是激動的,活生生的從歐洲王室裏面出來的王妃啊。一般像她這類的小人物,見到的基本上都是蠟像館裏的蠟人了,沒想到還能見到真人。

平安夜的大餐,把烤乳豬和火雞搞定就完成了一半。但這玩意兒跟Z國的雞不同,這雞老大老肥一隻,正常規格的烤箱擱不了。家裏的烤箱是烤麵包的,平時也烤雞,但不是這種。錢麗這女人就把火雞給剖了,結果好,出來時候全糊了。

安以然直嘆氣,餐桌上雞肉,烤乳豬都是整隻擺的,哪有切了啊?他們這不是說要過一個西洋節嘛,得按照他們的習俗來,不能自己瞎搞不是?

最後還是跟酒店訂的,烤乳豬也是,等兩道大菜送過來后盛大晚宴就正式開始。儘管沒有男主人,但大家玩得確實開心,吃得也高興。

安以鎳是後半段才來的,大家吃吃喝喝時間都差不多了。安以然給安以鎳加了張椅子,笑着說:“大哥,要不要再給你弄幾個菜啊?”

“不用不用,還有這麼多呢,哪吃得了那麼多?對付兩口都成的。”安以鎳笑着出聲,面上都洋溢着喜慶,坐下來這就開始派紅包:“聽說今天要給孩子們禮物,我這大男人,也不知道該買什麼給孩子,索性就用這抵了。”

每個孩子都有,絕不厚此薄彼,裏面裝的都是一樣,也就是那個意思。

安以鎳給派紅包,這可讓楊可心疼死了,早知道她就給買東西來了。紅包里至少也是張老頭吧,要是給孩子買東西,哪花得了這麼多?這真真是吃了個大教訓,就想着算計別人怎麼多拿別人的了,可算來算去,多的都算出去了。

一桌子人都歡樂,孩子們接過錢包繼續吃吃喝喝,大人們這邊喝了點酒,氣氛好得不行。都還挺照顧伯爵夫人的,這桌上人,基本上都會一兩句英文,能用英文說的,盡量說英文,不能讓老夫人覺得排斥她了不是?

伯爵夫人有時候糊塗有時候又特別清醒,年紀大了就這樣。

以前安以然對婆婆又膈應,現在真沒有了,盡心儘力的照顧着。沈祭梵說過,他母親大概也就這幾年了,怎麼錯也是過去的事了,她要再放不下就全部歸咎到他身上,他會全力補償她。但是對他母親,希望能給母親一個好的晚年。

家裏一直熱鬧到十二點,孩子們都有些撐不住了,楊可先帶着安綿回去了。雖然放假,可也不能玩得太過了。孩子還在長身體呢,可不能這麼耽誤。

楊可一走,安以鎳就得帶着張可桐跟着離開。錢麗一家三口也準備走了,確實挺晚了。梁家阿姨早就在說要走了的,因為家裏太太已經催過好幾次了,可梁恬恬不肯走啊,問梁騰亦,梁騰亦也不吭聲,阿姨就沒辦法。

這不,這說要走,立馬就抱着梁恬恬站起來了。她跟大家情況不一樣,梁家阿姨是幫人帶孩子,要是自己的孩子,這麼熱鬧的時候,多玩一會兒有什麼關係?可這是別人家的孩子,一個不好,她這穩當的工作就沒了。

客人一走,家裏就冷清了。伯爵夫人早就先休息了,就安以然一個人在大廳獃著。小菲佣抱着沈斯涵上樓睡覺,諾大的別墅里安安靜靜的。

安以然睡不着,給沈祭梵打電話,關機呢。安以然拿了本小說出來看,沒翻兩頁,電話想了,安以然拿起來一看,是安峖。

安以然這才想起來,下午給安峖打電話的時候答應過他的,要給他送禮物去過。安以然懊惱,抬手拍了下腦門,她這腦子啊,都什麼記性?

接了電話,出聲問:“安峖,現在還沒睡啊?小姑給你的禮物,明天送給你好嗎?”

安峖那邊好久才出聲,“小姑,我一直在等你,還沒有睡。”

安以然愣了下,心裏頓時愧疚滿滿,苦得一張臉子都爛了。趕緊說:“安峖,那小姑姑現在給你送過去好嗎?你還能等嗎,我現在送去你學校?”

安峖那邊應着,然後說:“小姑,我回家了,我在家,我媽也還沒睡。”

“好,我現在過來,你等我哦,很快的。”安以然掛了電話趕緊裹了件最厚的衣服出門了,走出去時候覺得腳下面就跟踩着雪地一樣,凍得慌,又轉身回去換了雙賊厚的雪地靴,帶着手套這才出門。

安以然那車技吧,嘖,一輩子也就這水平了。身邊老公,朋友,家人個個都會開車,以至於平時她這開得最爛的人沒有機會開車,弄得她這技術水平越來越糟糕。

她自己也沒想明白呢,當年考駕照的時候,她開得挺好的嘛,怎麼上路就不行了?

給安峖的禮物是台電腦,這是安峖最想要的東西。可家裏的情況,他不能不為他媽考慮,一直拖到現在都沒買。安以然之前問安峖想要什麼禮物時,安峖咬着牙,猶豫了下還是開口了。他很清楚小姑不欠他和他媽的,可全世界這麼多人,能把他們母子放在心裏的人,只有小姑了,他那個爸爸……

安以然是不太願意給安峖買電腦的,張可桐就是個例子。他要什麼他大哥給買什麼。結果好,成天抱着電腦玩遊戲,家裏給斷網,他就整天泡網吧,飯不回家吃,覺也不回家睡了。還把玩遊戲當成終身職業,不是安以然有別的想法,這到底不是好走的路對不?玩遊戲能玩一輩子不成?往後要給介紹對象了,女方問他是做什麼工作的,難道還真給說在家玩遊戲的嗎?這不太現實啊。

張可桐不是不好,講道理,還挺有組織能力,下午的表現安以然也是親眼看到的。這孩子是有能力,可整天坐電腦面前真的不行啊。她就特別怕自己兒子變成張可桐這樣,經常跟沈祭梵說,讓他一定要叮囑那邊的學校,不能給玩電腦。

電腦對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就是個特別大的誘惑,孩子又沒什麼自制能力,一旦上癮了,書念不進,學東西也學不好,中考高考失利,這害的就是一輩子。

安以然之前就跟安峖分析電腦的害處,委婉的給拒絕了。本來給安峖準備的禮物是一塊手錶,倒是葉芳後來找安以然說這事。現在學校里佈置什麼作業,都是通過網絡接受傳遞的,連小學生都是這樣。特別是假期中的作業,每周星期都會交作業,還有在線輔導,這就得用電腦啊。學校給發了網絡教程,沒有電腦的就得去網吧。

葉芳是陪着安峖去過兩次網吧,網吧里確實不適合孩子學習的。所以,也在愁這個電腦的事兒。當然,安以然擔心的也是問題,可葉芳認為,孩子平時都在學校上課呢,哪有多餘的時間來玩電腦?再者,安峖很懂事,她相信自己的兒子不會沉迷遊戲,她也會督促的。她要不是真湊不出這些錢來,也不會厚臉皮跟安以然提這個。

安以然一聽,葉芳都是知情的,又是學習中要用,那當然是可以的。

這不,就給準備了一台。還特意買的台式,就是為了防止安峖平時住校的時候把電腦也帶去學校。電腦在身邊,沒家人看到,誰知道孩子晚上有沒有玩遊戲玩通宵的?

今天周六,高中部除了畢業班都上五天半的課,周天晚上要回學校上晚自習。以前安峖都是留在學校上自習的,星期天中午回家吃飯,完了后又趕回學校。可今天中午放學就回家了,因為小姑請他去淺水灣的別墅玩,有禮物拿。

他的禮物,自然就是電腦了。這是安峖盼了很久的,可誰知道,回家的時候他媽就說不去淺水灣了,就在家裏吃。安峖到底也是十六七歲的大男孩了,不能因為這個跟母親吵鬧,在家窩了半天生悶氣呢。下午時候小姑來了電話,他媽媽接到,那會兒聽說是晚上要給他送禮物過來的,這孩子就一直在等。

安以然開着車到了新華都這邊時已經凌晨一點半了,車子進了小區后給安峖發了條信息,確定他有沒有睡。安以然短訊剛發出去,安峖電話就追過來了。

“小姑,是你到了嗎?”安峖一直在陽台上站着呢,直愣愣的望着樓下。

安以然笑着回應:“嗯,我到了,你能下來嗎?”

這電腦她一個人搬得跑兩趟,還是讓那小子也下來,兩人一道兒就拿上去了。

“能,我馬上下來。”安峖掛了電話,回頭就喊了聲他媽,葉芳也穿着鞋跟着下揉了。兩人下樓時,安以然剛好把電腦從車上搬下來,葉芳趕緊上前去:

“這麼晚了還讓你送過來,明天送也一樣的,何必這麼急?”

大晚上的,萬一出了什麼事兒可怎麼好?

安以然笑笑:“沒關係的,今天外面很熱鬧啊,就現在大街上廣場上都還有人呢。”

過節嘛,講的就是那個氣氛,又接著說:“再說了,我答應過安峖的,結果我自己卻忘了,讓他等到現在,這是我的過失啊,害你們到現在都沒睡。”

葉芳嘆了口氣,“胡說什麼呢,以然啊,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

安以然笑笑,跟着人上樓,電腦給安峖組裝好,然後開機試了試,行了。牽寬帶的事情大致跟安峖說了下,國家電信無疑是貴的,網速也不給力,安以然的建議是辦本地的寬帶。但是本地寬帶有個局限就是有些網站不兼容,相關的事都跟安峖說清楚了,讓他再諮詢諮詢同學家裏都是牽的什麼網,這話落就準備走了。

葉芳也是看在時間真的太晚了,不能留她,家裏還有小孩子要照顧了,跟安峖兩又把安以然送下樓,看着她開車出了小區才回去。

“安峖啊,往後你可記得小姑姑的好。”葉芳回去時候感嘆了句。

安以然真的不欠他們娘兒倆的,卻從一開始就伸手在幫他們。

安峖低着頭沒說話,他知道,全世界,只有他媽和小姑對他好,他早就知道。

安以然的車開會淺水灣要快些了,一個小時就過去了。開車這活兒,還是跟心裏素質有關啊,要是白天,她前後左右看得清清楚楚的,指不定得磨幾小時才能開回來呢,這還挺好。車子進了淺水灣的別墅安以然心裏才鬆口氣,跳下車,鎖了車之後拍拍胸口。給自己贊一個,她這可是頭一次大晚上開車出去的啊。

距離還挺遠,也是給逼急了,換個時間相對輕鬆的時候,她絕對不敢。

安以然把鑰匙踹兜里,戳了下手哈氣,外面真的好冷啊。

剛走一步呢,前院竟然瞬間亮了,熒光藍的裝飾燈把院子照亮,安以然面前瞬間燃起來了煙火,引線連着,一處燃起來,很快燃起了一圈。

安以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燃成了一個心形的煙火,沈祭梵就站在中間,手裏捧了束花藍色妖姬,正帶着笑意看她。安以然那心瞬間就被甜蜜和溫暖脹滿了。雙手捂着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這是,沈祭梵給她準備的?

“沈祭梵……”安以然低低喊了句,眼眶有淚意泛出,感動的,不是因為他給安排的這些,而是在這麼晚的時間還趕回來,他要心裏沒掛着她,沒有這個家,怎麼會這麼晚了還趕回來?完全可以調一個合適的時間回來的。

安以然站在煙火外面,跟沈祭梵兩兩相望,火焰漸漸熄滅后沈祭梵朝她走過去,安以然走了一步又停住,望着沈祭梵走近自己,抿着嘴看着沈祭梵。

沈祭梵高大提拔的身形立在安以然面前,把花遞給她:“不喜歡這樣?”

這是査士弭給揣掇弄的,還想了些別的點子,可沈祭梵勉強就接受了這個。實在是,這男人就不合適搞浪漫,要讓他弄些什麼花樣來,嘖嘖,委實不妥。

安以然抱着花,抿着唇,然後鬆開,哈出口白霧出來,挺嫌棄的咕噥說:

“都是老俗套的方式了,一點也沒有新意。”安以然眼睫毛煽啊煽的,沒看他。大概是感覺出他的氣息冷冽了些許,又咕噥出聲說:“多大年紀的人了呀,還學別人玩浪漫,一點也不害臊。你不知道這麼晚了,弄這麼大動靜會吵着人的嗎?”

沈祭梵垂眼看她,挑着絲意味不明的目光,直落在她頭上。

安以然沒再說話,咬着唇,靜靜對立了好大會兒安以然站不住了,外面是真的很冷啊。緩緩抬眼,望着沈祭梵,絲絲冷空氣在兩人之間穿流。安以然吸了下鼻子,說:

“我沒想到你會趕回來,沈祭梵,其實,我好感動。嗯,謝謝你的花,我很喜歡。”

說得還挺正經,但這一幕,忽然讓她想起了瓊瑤阿姨的經典對白。

男:“你想我嗎?”

女:“不想。”

男:“我要走了,你沒有什麼話對我說嗎?”

女:“有一句,那句‘不想’,是假的。”

安以然前一刻還正兒八經的說著道謝的話,后一刻就笑出聲來了。沈祭梵眉峰微抬,這小東西。俯身把人打橫抱起來,轉身往屋裏走。

安以然一手圈着沈祭梵的脖子,一手抱着花,滿臉的笑意,抬眼望着沈祭梵嘟嚷:

“外面好冷啊,腳都木了,你為什麼要讓我站那麼久礙?”

沈祭梵垂眼看了眼低低抱怨的小東西,淡淡笑着。為什麼?他在等她的欣喜若狂啊,等着她的感動,等着她的投懷送抱,可這小東西,一樣也沒有。

“你又不說話了。”安以然低低的咕噥着,把頭靠在他懷裏,這一刻,心裏特別踏實溫暖,低低的說,“老公,我好愛你。”

“嗯。”沈祭梵低聲應了,進了玄關把她放下,然後俯身給她脫鞋子。

安以然站着,愣了下,還以為他沒聽見呢。可,這聽見了跟沒聽見是一樣的。就知道他特定沒什麼反應,還真是沒讓她失望啊。

安以然站着沒動,沈祭梵握着她的腳提了下,抬眼看她。安以然垂眼看他,皺着眉,沈祭梵出聲道:“抬腳啊,小東西凍傻了嗎?”

“哦。”安以然應了聲,抬腳,讓他把雪地靴脫了給換上毛茸茸的拖鞋。

沈祭梵起身,伸手把她接過她手上的花,順勢就擱在玄關處的磨砂玻璃式的裝飾台上了。大掌握住她的手,緊了緊,低聲問:“很冷?”

安以然搖頭:“屋裏不冷了。”

沈祭梵笑笑,伸手捏了下她的臉。白生生的小臉子一片冰涼,沈祭梵拉着安以然趕緊上樓,安以然跟在他身後,腳步踩得輕輕的,小聲的問他:

“沈祭梵,你有沒有吃東西呀?家裏有很多吃的呢,今晚我們開派對了。”

安以然說這話的時候挺小心,屋裏還留着狂歡的證據呢,就跟個卡通世界一樣,晶晶亮亮的裝飾燈閃耀着,牆上,大廳上面全都是彩條,地上東西也不少。合計是玩得太晚了,沒來得及收拾,明天才會處理吧。

“嗯,你高興就好。”沈祭梵沒什麼感覺,只要不鬧騰到他眼前來,他都由着她。

安以然臉上立馬拉出笑容來,雙手拖着沈祭梵的大手,又問:“你吃東西沒?”

“吃了,別擔心,嗯?”沈祭梵回頭看她。

沈祭梵回頭吧,安以然俏生生的臉就正好抬起來望着他,小嘴巴通紅通紅的,臉子大概是被冷空氣洗禮了下,所以顯得特別白皙,像度了層霜華在她臉上一樣。眼珠子黑漆漆的,睫毛就架在上眼瞼上,圓溜溜的眼珠子顯得亮晶晶的,正望着他呢。

沈祭梵側了側身,拖着她上身邊來,安以然往上一梯,沈祭梵又推她,安以然順勢又上了一梯,沈祭梵雙手掌在她肩上。這個兒吧,還沒跟他齊高呢。

“沈祭梵?”安以然挺納悶的看着他,這人怎麼了?怎麼神叨叨的?

沈祭梵面上帶着霜華后的溫和笑意,大掌捧着她圓咕隆咚的頭,拇指指腹輕輕婆娑着幼嫩的肌膚,附唇含着她唇瓣吸了下,安以然伸手拉開他的手,低聲說:

“你不怕有人會出來看嗎?多難為情礙?”都老夫老妻了還這樣,丟不丟人呀?

沈祭梵捏了下安以然臉,笑道:“我們是合法的。”

安以然窘,再是合法,也不能這樣好吧?影響多不好啊。沈祭梵手又捏上她的臉,安以然給拉開,沈祭梵眉峰抬了抬,目光落在她臉上,安以然笑着往他身上撲去,意料之中在下一刻被沈祭梵穩穩抱住,安以然笑眯眯的說:

“回房間去好不好?我們回來大家肯定都聽見車子的聲音了,他們會出來看的。”

沈祭梵笑着點頭,安以然從他懷裏推開,轉身往樓上去,沈祭梵輕咳了聲,安以然立馬站住,回頭看他。沈祭梵站那不動,挑着目光看她。

安以然忽然意識了過來,立馬又往回跑,擱他身邊站着,雙手抱住他胳膊低聲道:

“走啦走啦,別這麼小氣嘛,又不是故意的。”她都已經改很多了的說。

沈祭梵說她說得最多的就是不知道關心人,所以老說她是白眼兒狼啊。可是,姑娘覺得很冤枉啊,她沒有不知道關心人呀,她很關心他的嘛。

沈祭梵垂眼看她,唇際拉出笑意,總算是懂事了啊。

拖着沈祭梵進屋,安以然邊取了帽子撥頭髮邊問:“沈祭梵,你不是說還要過兩天才回來嗎?怎麼忽然又回來了?你不忙了嗎?”頓了下又轉身看他,笑眯眯的靠過去抱着他說:“不會是因為我才回來的吧?是要給我驚喜嗎?沈祭梵,你很愛我對不對?”

沈祭梵扳着她的小臉看,有時候吧,這話說太清楚了感覺就不對了。

安以然伸手也掰他的臉,咕噥聲說:“裝什麼深沉呀?有話就說唄。”

沈祭梵俯身吻了下她的臉,低聲道:“給你帶了東西。”

安以然眼底閃過欣喜,他是真的很少送她禮物,不是小氣啊,是壓根兒沒想到那方面去。她要缺什麼,全都是讓魏崢領着她自己去挑,他親自給東西,極少。

安以然等着他拿禮物呢,笑眯眯的問:“是聖誕節禮物嗎?”

沈祭梵點頭,安以然就等着,可好大會兒也沒見他拿出來,眼裏的亮光漸漸暗下去,想問又覺得不太好,可不問心裏又不舒服。老大會兒才說:

“那個,禮物呢?”不會就是句話吧?那可真是傷人心了。

沈祭梵抬眉,目光掃了眼別處,頓了下才道:“我就是最好的禮物,與其給你別的東西,不如給我自己,包括我有的一切。往後,家裏,你就是主人。”

安以然可愛的蘋果肌抽搐了下,木訥出聲:“那不是,該把你用老大的禮物盒子包起來,然後放在我面前嗎?沈祭梵,誰給你出的餿點子啊,可老套了。”

沈祭梵滿臉黑線,就說這小東西跟別人不一樣。她理解的方向就完全不在他設定的線上,得得,伸手掏了個精美的小盒子出來,給她:

“我好,這東西好?”沈祭梵盒子放她手上,聲音有些冷了,讓他說出剛才那話,也挺不容易的好吧?結果這小東西竟然還唧唧歪歪不領情。

安以然打開,是條綠寶石鏈子,拿出來在脖子上比劃了下,放進去,滿臉都是笑意。暫且不論喜歡不喜歡吧,他總算也像平常男人一樣買禮物給她了不是?

“都好,不不,當然是你最好啦。”安以然從善如流的回應,把盒子往一邊放,猛地往他身上跳,雙手抱住他脖子,雙腿攀在虎腰上。

沈祭梵雙手兜住她小屁股,安以然臉貼近他脖子哈熱氣,然後說:

“沈祭梵,你是不是趕回來獻身的呀?今晚平安夜哦,你要不要那個?”

沈祭梵張口就咬住她嘴巴,含着安以然上嘴唇用力吸,吸了幾下又換下唇瓣,含着又舔又吸,不停的碾磨。安以然想要回應,可似乎沒什麼用,所以也不動了,微微張着小口任他狂亂肆意的啃咬。就顧着哼哼哈哈的喘氣,沈祭梵鬆開一點,安以然趕緊不高興的埋怨:

“沈祭梵,疼,嘴皮都要破了。”最討厭他故意弄痛她的時候,親個嘴吧有必要這麼用力嘛?他就是故意整她的,這男人惡根性一點都沒有變好,還那樣。

沈祭梵張口直接把她嘴巴整個含住,吸咬得滋滋有聲兒,一下一下含着吸。

安以然小臉子有些漲紅,有點那什麼了,渾身熱乎乎的。反正只要沈祭梵有心撩拔,她絕對很快就來感,沈祭梵兜着人給扒衣服,然後直接兜進了浴室。

早上安以然醒來的時候,床頭竟然放了束花,藍色妖姬和火紅色的玫瑰一大捧。滿滿一盒心形巧克力放在旁邊,巧克力盒子中間放了條手鏈。

安以然那心啊,立馬雀躍了,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早上她也有禮物收?看來沈祭梵扮演了聖誕老公公的角色了啊。安以然趕緊往女兒房間跑,還真是有禮物礙。

沈祭梵一早就去帝王大廈了,安以然轉了一圈沒人,碰到小菲佣的時候才知道。

安以然上午心情都不錯,到快中午時候有些熬不住,又跑去補眠。實在是昨晚睡太晚了,大概是這幾年日子過得太舒服了,熬夜過後就很難受。所以就很佩服沈祭梵,他工作量依然那麼重,也很擔心他身體會吃不消。

沈祭梵中午回來的時候安以然正在呼呼大睡,沈祭梵也沒叫醒她,在床邊坐下,守着她睡,自己也沒閑着,拿着文件在批。

下午沈祭梵依然去了公司,魏崢早就等在了辦公室,一見沈祭梵到,當即出聲道:

“爺,西班牙那邊有消息了。兩年前從西蘭爾宮送出了一批幼童,前往王室訓練營。據舒默查獲的資料顯示,送走的幼童剛出生的到四五歲的不等,總共五十人。”

沈祭梵微微虛合著目光,當真是把他女兒送去了訓練營。這,確實是令人意外的地方。無論如何,女兒是用來跟他做交換條件的,絕不會吃任何苦頭,卻沒想……

也倒是如此才能瞞過他們吧,怪不得伯恩公爵那麼信心滿滿。

“謹慎一點。”沈祭梵低聲道,他是答應過伯恩公爵不會輕舉妄動,但如果……

“是,爺。”魏崢轉身離開。

沈祭梵晚上回來得挺晚,安以然在大廳里等他。閑得無聊,就把之前搗鼓的毛線拿了出來,照着書上織。要她織一件毛衣出來鐵定不可能,只能挑簡單的來,給織圍巾。當然,最先想的是沈祭梵,可後來合計了下,沈祭梵無疑是看不上她這粗陋活兒的,他那麼在意自身形象,就連在家時候穿的都很講究,要真給他織了條圍巾,得在什麼場合他才會戴?而且,沈祭梵那人,他像是會戴圍巾的人嘛?

所以啊,這就改主意了,給婆婆織。婆婆還是挺願意接受的,其實卸下身份和光環的婆婆,跟普通老人沒有任何區別,也有和藹可親的一面。即便她們婆媳兩平時相對話很少,可也能感覺出婆婆是接受了她這個媳婦了。

沈祭梵在門口換了鞋,走進大廳,在安以然面前站着。剛從外面進來,身上太冷,所以沒靠太近。安以然抬眼望了他一眼,說:“你回來啦。”

沈祭梵笑笑,把大衣脫下放在一邊,然後在她身邊坐下。目光掃了眼擱在面前茶几上的書,又看着安以然不停動的手,低聲問:“織毛衣?”

“不是,圍巾。毛衣好難,我學不會。”她笨啊,請教好幾次葉芳了,可就是不會。老忘記針法,而且毛衣一件總得有些花樣變化吧,她記不住。

“給我的?”沈祭梵抬手輕輕搭在她肩上,並沒有太用力,怕妨礙她。

安以然愣了下,轉頭看他,煽動了下眼皮子,反問:“你會要這個嗎?你都很嫌棄這個好不好?給你你也不會戴,所以不是給你的。”

沈祭梵僵了僵,這小東西,出口就傷人啊。他什麼時候嫌棄了?她有給他過?

安以然扯着線,說兩句,得,錯針又漏針了,回頭幾針,又不會了。

嘆氣,她到底是有多笨啊?就是在做事的時候不能分神,一分神就出錯。扯着線照着書上來,沈祭梵看了幾眼,笑笑,道:“是這樣吧。”

“不是,你別打擾我,本來就已經錯了。”惱火的推開沈祭梵的手,這隔幾針還得變花樣呢,她已經忘了這是第幾針,又得重頭數一數。

沈祭梵笑道:“我瞧着也不是那麼難,信我一次,我給你順一順?”

安以然轉頭看他,沈祭梵目光落在她臉上,安以然將信將疑的把針線都遞給他。沈祭梵架着針,勾着線邊問她邊看書頁上的圖片,聲音低低的響起:

“先繞過來,然後穿過去,再這樣,你看,圖片上是這樣的,對嗎?然後再繞一次,就可以了,後面就是平針,然後再換反向的,對嗎?你是在這裏少繞了一下。”

安以然連連點頭,對對,她就是少繞了一圈,難怪漏針又錯針了,“我來我自己來。”

趕緊給搶了回來,自己拿着再開始。這個東西,果然她不適合做。

沈祭梵坐了會兒,低聲道:“乖寶,休息了,嗯?”

安以然點頭,但沒動,一晚上的勞動成果就這麼一點點,安以然來開看織成的部分,真不是那麼好看呢。泄氣,扔一邊去:“算了算了,不玩了。”

沈祭梵笑笑,小東西耐心倒是越來越少,拉着她上樓:“晚了,睡覺去。”

安以然跟在沈祭梵身後,忽然說:“嘟嘟都想你了,你回來也沒抱她一下,今天她都生氣了。聽說禮物是你給的,小丫頭生氣不要。”

“嗯。”沈祭梵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就低低的應了聲。安以然拉他的手晃着。

“礙,你就沒話說嗎?女兒想你了呀。”安以然挺不高興沈祭梵這樣的態度,怎麼就這麼無情呢,老這樣板著臉,別人還以為他多生氣呢。

“我知道了。”沈祭梵反手把安以然帶進懷裏,然後推進房間,再沒說女兒的事。

沈祭梵心裏,對安以然有着愧疚,兒子不在身邊,女兒也不是親生的,有一種挫敗的無力感令他怎麼都平靜不下來。越是愧疚,就越想着要彌補她。

所以沈祭梵在開始籌備婚禮的事,他欠她一個婚禮,結婚前沒辦,結婚後又因為種種事情耽擱了。好不容易有點時間,孩子又出生,幾年中,總是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給她一個婚禮。

前幾年她倒是經常念叨着穿婚紗,每天盯着婚紗照就會忍不住念一兩句。

是啊,這是他欠了她的。婚禮,一輩子的回憶,以前認為可有可無,現在,卻迫切的想要給她。可近幾年,她卻不再念着了,大概是真的覺得他不會附和她辦什麼婚禮吧。

沈祭梵的婚禮定在結婚紀念日這天,想辦兩場,一場在京城,另一場在西班牙。

事情都已經交代了下去,可天不遂人願,沈祭梵胃出了毛病。

胃癌,這病在前期向來都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癥狀,臨床被確診后也都是中晚期了。

沈祭梵胃一直有毛病,幾年了都在吃藥。結果出來后沈祭梵第一時間就封鎖了消息,不能讓安以然知道。她膽子小,要知道了這事,得嚇成什麼樣?

沈祭梵離開后約克面色很凝重,這要全靠化療,效果怕是不那麼好。而且,最好儘快手術,切除癌灶和整塊清除胃周圍的淋巴節,而重建消化道。手術的事,不能往後拖。

可爺似乎有他的考慮,並不同意儘快手術,採取藥物治療。

約克那邊先發了葯,緊跟着就給魏老大去了電話,爺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怎麼能任由病情加重?這時候是最佳的治療時機,萬一藥物治療並沒有達到治療的預期效果,那就耽誤了最好的手術時機。要知道胃癌晚期是不能採取手術的,一旦癌變,那就是等死。

魏崢有些懵,爺得了胃癌?怎麼可能,他們身邊的人,並沒有聽說爺最近有什麼身體不適的消息,爺的身體,不一向是約克負責的嗎?怎麼可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約克想喊冤,每次的身體檢查並沒有發現爺身體有何異樣。而爺那人又是身體再有病痛也會撐下去的那種人,他本人沒有在一開始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就說,誰能發現得了?

約克也是這次給檢查的時候才發的,發現時候嚇了一大跳,前一次只是有一點徵兆,但那就是普通的毛病,葯也一直沒斷,他怎麼會料到這麼短時間內竟然發生了這麼大變化?

也是這時候約克問,才知道爺這段時間胃痛得睡不着。可這麼大的事,爺自己卻不提。

約克是想讓魏崢勸勸手術,這時間耽誤不得。

魏崢沒出聲,只掛了電話,既然爺已經封鎖了消息是不讓安姑娘知道。不願意這時候手術,自然也是不想讓安姑娘知道,手術住院,還能瞞得住她嗎?可這……

魏崢理解爺的想法,但身體的事情是半點都不能馬虎,所以魏崢轉身就告訴了安以然。

這事,得讓安姑娘勸勸爺,要不是什麼大毛病,約克也不會急得語無倫次。

安以然知道沈祭梵那病之後矇著被子哭了一上午,她就擔心他把身體熬壞了,可他還那樣。現在好了,真的生病了,他明明知道她最怕他生病,他還要那樣。

魏崢告訴安以然,好好交代了該說的和不該說的,只為了讓她好好勸沈祭梵。可安以然先把自己給哭壞了,癌啊,能稱得上癌症的病,都是治不好的,很恐慌的感覺,萬一他早死了怎麼辦?他死了,她就是一個人了,她真的沒辦法一個人生活的。

沈祭梵中午回來,小菲佣拉着沈斯涵在門口站着,接過沈祭梵脫下來的大衣,低聲說:

“先生,小夫人哭了一上午了,裏面反鎖着,我們進去不了,小小姐哭她也沒出來。”

沈祭梵微愣,哭了一上午,這又怎麼了?最近上映了什麼悲情電影,還是想起什麼事了?

微微點頭,示意他知道了。沈斯涵伸手抓沈祭梵的褲子,小小聲的喊:“爸爸,爸爸抱。”

沈祭梵垂眼看着沈斯涵,抬手輕輕揉了下沈斯涵頭頂,低聲道:

“聽話,爸爸去看看媽媽,你自己玩,可以嗎?”

沈斯涵抿着小嘴巴,想生氣,可又不敢。家裏孩子,不,是所有的孩子們,包括張可桐和梁家的梁騰亦都怕見沈祭梵。這人就是天生帶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即便他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同樣如此。

沈昱謙能在安以然面前調皮搗蛋,卻不敢在沈祭梵面前有任何不規矩的行為。沈斯涵同樣的,很小的孩子就已經知道生氣,和辨別誰喜歡自己誰不喜歡自己。沈祭梵說一句話,沈斯涵就不敢再出聲,更不敢再鬧,爸爸更媽媽是絕對不一樣的。

沈祭梵拍了拍沈斯涵的肩膀,直接往樓上去了。

沈祭梵站在門外敲門,低聲喊了聲,裏面沒有任何動靜,又喊了聲:“然然,是我,開門好嗎?然然,然然,有沒有睡着?開門,是我。”

沈祭梵在外面等了好大會兒,裏面有動靜了,聽着裏面的響動然後門開了。但開了門安以然也沒看沈祭梵一眼,轉身又往屋裏走,還在不停的抽泣呢。

“乖寶,怎麼了?出了什麼事,跟我說,好嗎?”沈祭梵進了房間,順手帶上門,走進去,在床邊站立着,目光看着坐在床上的安以然,好脾氣的問:“出什麼事了?”

安以然咬着唇,又吸了下鼻子,忽然伸手抓過圓圓朝沈祭梵扔過去,大聲哭着:

“你怎麼可以生病?還是胃癌?你說過你身體很好的,你不會生病的。”

一出聲就忍不住了,她知道這時候不應該這樣,人好好的哭什麼啊哭?

可她就是忍不下去眼淚,又慌又怕,在跟魏崢說話的時候就在強忍着了,現在看到他,怎麼還能忍得住?他知道她會怕呀,為什麼還要生病?

沈祭梵臉子往緊里綳,沒出聲,高大的身形在床前立着,就看着她哭得泣不成聲。

好大會兒后,沈祭梵吐了口氣,低聲道:“沒那麼嚴重,小病痛而已,有約克醫生在,我能出什麼事?你不相信我的話,約克醫生的話應該信,對嗎?”

安以然從床上爬起來,直往他身邊撲去,沈祭梵下一刻順手就將她抱進懷裏。安以然緊緊揪着他的衣服放聲大哭:“你為什麼要生病?為什麼要生病啊?沈祭梵,我好怕……”

這眼下都哭抽了,多少年沒有這樣歇斯底里的哭了?沈祭梵那心啊,真是,又痛又酸。

這是他的寶貝心疼他啊,可這麼哭法兒,是把他當要死的人了?

半是無奈道:“乖寶,別哭,嗯?你看我好好的,能吃能睡,身體依然很好,哪裏像生病了?只是小病而已,別聽人胡說八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能不清楚?”

“你還要騙我嗎?舒默當初腸子都露出來了約克醫生還說沒事,小問題。可他說你情況很嚴重,沈祭梵,約克醫生說你情況很嚴重啊!”安以然淚眼婆娑的吼沈祭梵,照約克平時的邏輯推斷,沈祭梵是不是要死了?就是要死了的人,約克醫生也眼都不眨的。

“沈祭梵,你真的不可以出事,不可以生病,我會害怕。沈祭梵,我害怕!”安以然吼了一通又往他身上撲,雙手緊緊圈着他脖子,哭得個稀里嘩啦。

沈祭梵抱着安以然往一邊走,在沙發上坐下再將她放在腿上面對面看着,跟哄小女兒一樣的哄:

“傻瓜,他們是在危言聳聽啊。我封鎖了這消息,他們就猜測是我不願意讓你知道,說不聽我,所以想說服你。就猜到你會被嚇成這樣,這不就是達到他們的要的目的了?你怕我有事,一定會勸我對嗎?說說看,他們交代給你這個說客什麼任務,是要你勸我手術,還是出國治療?”

安以然哭聲小了不少,眼裏閃着疑惑,望着他,不確定了。

魏崢確實沒說沈祭梵能活多久的話,可從他的字裏行間能聽出沈祭梵好像不手術就真的會死掉。要不是潛意識就把魏崢的話聽成這個意思,她怎麼可能被嚇成這樣?

可,沈祭梵的話,真的很有道理。濕噠噠的睫毛一下一下拍在下眼瞼上,小聲抽噎着看他,手抓着沈祭梵的衣襟,低聲問:“那,到底怎麼樣了?沈祭梵你不要騙我。”

沈祭梵無奈,抬手揉着她的頭髮,頓了下,道:“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有事,記住了?”

安以然點頭,出聲道:“可是,魏崢說,你一定要儘快手術,沈祭梵……”

“聽我的,我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然然,我不會有事,我也不能有事。我的身體狀況,我比任何人都要在意,明白嗎?我有你,還有我們的孩子,相信我,嗯?”沈祭梵抬手揉着安以然頭髮,不懂得愛自己,怎麼去愛別人?沈祭梵自然不會讓自己出任何狀況。

安以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似乎,他把她要說的話已經說了。

忽然有點傻懵,魏崢是讓她勸沈祭梵手術,不能拖。魏崢那意思說得好像沈祭梵拒絕治療時的,可沈祭梵並沒有那個意思啊。他不會讓自己出事,安以然想了想,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傻不愣登的看着他。沈祭梵也看着她,好大會兒安以然才點頭說:

“魏崢說,不,算了,可能是我聽錯了。沈祭梵,你千萬不能有事,我會害怕。”

沈祭梵點頭,笑着點頭,安以然又說:“那你真的沒關係嗎?只是一點點小問題?”

沈祭梵點頭:“可能會選個合適的時間,做場小手術,很簡單的手術,休息兩天就能好。”抬手用指腹擦去她臉上掛着的淚,無奈道:“不相信我嗎?我有你這個小笨蛋,我怎麼能讓自己出什麼狀況?如你所想的,我若是早死了,你怎麼辦?我能放心?”

安以然吸了口氣,囁嚅着嘴巴,頓了下,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小笨蛋,這些事情,我能沒考慮到?我是那麼不負責任的男人?放心,我說過,許你一世無憂,說到做到,你還擔心什麼,嗯?”沈祭梵說著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臉,這小東西啊。

“那你,什麼時候才做手術?”安以然想了想又問:“是要做手術的,對嗎?”

“對,大概,這個月底吧,時間安排出來就做。也不是什麼大毛病,這點時間還是可以拖的。”沈祭梵心底快速合計着自己的行程,然後輕鬆出聲。

“嗯,我會陪你的,沈祭梵,你別怕。”安以然往他懷裏拱,緊緊抱住他身軀。

沈祭梵抱着安以然,面色帶着淡淡的笑意,大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她後背。

沈祭梵手術是在月中旬就做了,一直瞞着安以然,術前一直在做插管化療,術后也在醫院積極接受約克緊鑼密鼓安排的藥物化療。

而對安以然說的,則是出差,待這次出差任務結束后,就做手術。沈祭梵說大概這個月都不會在家,走的時候再三叮囑她要好好照顧自己,安以然點頭,笑着送沈祭梵上車。

沈祭梵一個月沒回京城,電話倒是每天定時定點的給回去。安以然每次接電話的聲音都異常高興,一點點小事情都跟他說,就跟回報行程一樣,從早上到晚上,做過什麼,吃過什麼,玩過什麼,穿的什麼衣服,什麼樣的顏色,每天的電話,都能打一兩小時。

安以然從沒跟他要求說讓他快回來的話,就讓他別擔心家裏,她把家裏照顧得很好。

原本手術后一星期就能出院,可似乎手術效果不是很好,並沒有徹底清除腫瘤,似乎癌細胞還有向肝轉移的趨向。約克不想爺奔波,這時候不能出院,跟沈祭梵對着幹了兩天,最終沈祭梵妥協,同意在醫院裏接受化療。

化療時間很長,一個療程都得兩個月。當然,留在醫院是防止癌變的可能,情況穩定后就能出院回Z國。

誰都清楚爺為什麼急着出院,因為這前後時間已經一個月了,怕家裏人擔心。

安以然怎麼會不知道沈祭梵並沒有出差,而是瞞着她在國外治病?信息這麼發達的網絡時代,就算約克不肯再告訴她沈祭梵是什麼樣的情況,她也能從網絡上知道一些,她同樣也能諮詢別的醫生。他的安排,她都知道。

可他不願意讓她知道,那她就不能知道。不想讓她們擔心嗎嘛,婆婆有了年紀,女兒又還小,她這個妻子又傻乎乎的。是怕她們知道後會慌,她都理解。所以,她一直裝作不知道。

安以然在說好的回程日子沒等回沈祭梵,自己一個人找過去了。

當魏崢看到醫院門口的安以然時,有一瞬間的慌,有點想假裝沒看到,埋頭轉身就走。

“魏崢!”安以然快步追上去,大聲喊:“魏崢,我看到你了魏崢,你想讓沈祭梵知道我來了嗎?你別走,等等我,魏崢!”

魏崢停下來,面色有些瘟怒,轉身看着喘着氣跑上前來的安以然:

“你來這裏幹什麼?爺那麼……”他是想說,爺為了不讓她們知道,那麼用心良苦的佈置這一切,才好安心調養,可她卻跑了過來,這是想讓爺怎麼樣?以為她成長了不少,沒想到還這樣不管不顧就跑過來。她來之前有沒有為爺想一想?

“魏崢?”安以然看着臉色不好,臉上的情緒漸漸落了下去,“我知道我不該來,可是……”

“你既然知道不該過來你還來?小姑奶奶,您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才能稍微為爺想一想?”魏崢忽然怒喝出聲,大抵是忍無可忍了才忽然爆發截斷安以然後面的話,聲音震得安以然有些發懵,木訥的站在原地望着魏崢。魏崢並沒有因為她受驚的樣子而住口,繼續出聲斥責道:

“你知道爺不想讓你們擔心,所以才一直瞞着你們,可你現在過來,是想讓爺中斷治療?爺希望他在你們心中的形象一如既往,他在乎你心裏的感受!姑奶奶,上次我請求你勸爺接受手術,怎麼跟你說的?可你呢?一通好哭,爺還沒死呢,你哭什麼?你知道你那一哭會讓爺改變多少計劃?現在好了,爺在接受治療,一切都在順利進行,可這時候你又無端端的跑過來,你到底還想折騰些什麼么蛾子出來?”

“我沒有!”安以然眼眶一紅,他怎麼能這樣說?魏崢從來沒有大聲對她說過話,他竟然在人來人往的地方這麼說她,為什麼啊?她哪裏做錯了?

“你別哭!爺還健在,”魏崢又呵斥了句,接着道:“你知道爺為了維持在你心裏最初的形象下了多大功夫?你動動你腦子好好想想,爺願意讓你看到他被病痛折磨的樣子嗎?你一出現,他必定會放棄治療馬上帶你回Z國!”

魏崢是真的氣極了,這時候他們最擔心的就是爺一意孤行,決定回Z國。這剛才聽約克說爺鬆口了,答應再在醫院觀察幾天,好得很,這作死的磨人精又跑來了,這到底是要幹什麼?

安以然眼眶通紅的望着像變了個人似地魏崢,他從來沒這樣斥責過她,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

“魏崢,我知道你們心裏沈祭梵是最重要的,只要有關他,你們一群人都會變成冷血動物。”當初她差點死在外面,他們一群人沒有一個為她想過。他們是都對她不錯,可這不錯,在碰觸到沈祭梵個人利益或者個人問題的時候,他們誰都不會站在她這邊。

抬手擦掉從眼眶裏滾出來的淚,哽咽道:

“算了,我跟你扯這些幹什麼呢?沈祭梵是我丈夫,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想看看他。我知道他不想讓我知道他的情況,但是我好擔心他。我想他,看不到我晚上睡不着……我想,與其讓他一個人在這邊治療,不如我陪着他。不,我看着他也好。”

重重的吸了口氣,咽下眼淚,再說:“我明白你們擔心什麼,沈祭梵那麼要強,要面子,不會肯在我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我就偷偷看看他不讓他知道不行嗎?離他近一點,感受他的氣息也不行嗎?我在Z國等和在這裏陪着他等,有區別嗎?你們不讓我靠近他,不想讓他知道,不告訴他不就完了嘛?你至於要這麼凶我嗎?”

安以然壓着胸口傷心的低泣,咬着唇,不停的哽咽。

魏崢愣住,聽到安以然這番話才醒悟自己剛才過分了,不止他,身邊的人誰不焦慮?

約克跟舒默在另一邊拐角處站着,兩人互看一眼,在魏老大跟安姑娘都冷靜下來后這才走過去,在安以然身後站着。舒默乾咳了聲,出聲道:

“如果不讓爺知道安姑娘來了,也可以,治療依然可以進行。”到底還是向著安以然的。

舒默話落後側目掃了眼約克,約克目光撇開。沒看到魏老大眼下情緒不對?傻的才這時候跟魏老大對着來,為了舒變態,他要開罪魏老大?開什麼玩笑?

魏崢抬眼淡淡掃了眼舒默,目光幾不可見的變冷。他有說不讓安以然留下來?他能不知道這樣安排?這時候出現,倒是假好心的最佳表現時候啊。

安以然回頭看了眼舒默,一眼頭就轉了回去。無疑,她沒認是誰來。

舒默那聲音變了,身形變了,什麼都變了,既不是當初舒默的樣子,也不是後來舒依依的外形,怎麼可能第一時間就認得出來?再者,誰能想到這變態有着常人力所不能及的承受能力,忽男忽女的,在男女性別之間轉換來去自如,輕鬆得就好像真的只是站着撒尿和蹲着撒尿的區別似地。在他本人來說,似乎是毫無壓力。

“魏崢。”安以然往魏崢身邊靠近一步,伸手拉了下魏崢的衣服,低聲哀求:“你別讓人送我回去,我就遠遠看一眼好不好?我發誓我會很小心,不會讓沈祭梵看到我的,一定不會讓他發現我。魏崢,大哥,我好想他,我想見他,你別把我送回去好不好?”

說著說著又哭了,抱着魏崢胳膊把頭埋下去,用他衣服堵着眼淚:“魏崢,魏崢……”

“行了,別哭了,沒讓你回去。”魏崢心底軟了軟,把她的頭拉開。

人來人往的,她這是太親密了些。吃了太多次虧,可她就是記不住。她是沒有任何別的想法,可別人看見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安以然抬眼望着魏崢,低聲問:“真的?”

魏崢點頭,拉開安以然的手,順勢握住她手腕拉着上樓,邊低聲叮囑她一些事情。告訴她爺是什麼時候休息,什麼時候在房間,什麼時間去看他等等。

魏老大拉着安姑娘一走,約克胳膊一抬就搭在了舒默肩膀上,嘆了口氣,慢悠悠的出聲道:

“說多少次了你不聽,魏老大說話的時候有話就不能說。忍不住硬要說的話,當個屁嘣了也不能說。你知道魏老大就是針對你,難道回來,夾着點兒尾巴做人啊兄弟。”

說實在的,約克是真等着舒默還能當他三哥,可這話他是不敢說出來的。魏老大,顧二哥都能東山再起,為什麼舒變態就不能?可舒變態這人,唉,怎麼說他好呢,一得意就忘形,上頭的人,誰容得下這樣的人?別說魏老大了,合計顧二哥都不怎麼待見舒變態吧。

舒默挑眉,豎了跟食指,陰柔的比劃了下:“NONO,這是我個人的人格魅力。”

對,這就是舒默的本性,壓抑的過了幾年,是瀟洒啊,可到底沒有釋放出他本來來得洒脫。本性就這樣,改了,舒默那話說的一樣,那就不是他舒默了。

約克就愁啊,舒變態這就是作死的前奏,還有什麼好說的?以前你是四大暗衛之一,現在你可什麼都不是了。魏老大低下隨便一個人都有權利辦你的,得瑟吧,遲早一天你會笑不出來。

晚上安以然在沈祭梵門外貼着牆偷偷往裏面看,他清瘦了好多,面色也沒有離開的時候好,本就深邃的眼窩有些深陷,唇色泛出一種不健康的顏色,樣子有些頹然,鬍子也沒刮。安以然做夢也沒想到沈祭梵會有床上病服的一天,所以看到他那一剎那眼淚瞬間就滾了出來。

他永遠都把最好最完美的一面給她看,她就習慣了他的強悍,他的無所不能。他在她心中,他依然還是高高在上的神。所以他生病,她會慌亂得手足無措,哭得死去活來。

沈祭梵說她不知道關心人,不,她不是不知道關心人,她只是不懂得關心他,心疼他。

因為他在她面前足夠的強悍,她潛意識裏就認為他不用她的關心和心疼,久而久之,就變成如今這般沒心沒肺。其實,她很關心他的,她也為他着想過。只是,不如他做的多,做得好。

安以然貼在牆面小心的往裏面看,手捂着嘴,怕自己的聲音傳出去。

美國這邊跟Z國時差十一小時,沈祭梵是固定晚上七點給安以然打電話。這時候她那邊就剛好是早上的八點,等於給鬧鐘叫她起床了。沈祭梵電話晚上打一次,早上打一次,總要讓她每天在睜眼第一個聽到他的聲音,睡覺前最後聽到的聲音也是他。

其實這個男人還是那麼專橫強勢,即便生病在這邊接受治療,都要控制她的生活。

安以然趴在外面,忽然電話聲音響了,嚇得她身子立馬一個顫抖,猛地捂着兜跑開。

安以然拿着電話往樓下跑,去找魏崢。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安以然推開魏崢的門急急慌慌的出聲說;“沈祭梵的電話,怎麼辦?”

査士弭在裏面坐着,聽了安以然的話后挺納悶,出聲道:“接啊。”

安以然有些慌,魏崢走出來,拍着她肩膀道:“沒關係,接吧,不接爺會擔心。”

安以然咬着唇,轉身抱着電話跑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等着沈祭梵給她再撥過來。

接通沈祭梵就是問她是不是晚上又失眠,早上起不來他撥幾次她才接。安以然吸了下鼻子說:

“沒有,睡很好的,沒失眠,我剛才洗手間,沒來得及接你電話。”

沈祭梵低沉的笑聲從電話對面傳過來,安以然抱着電話上樓,小心的往沈祭梵病房走過去。站得很遠,房間是隔音的,應該聽不到她的聲音吧。安以然望着沈祭梵的臉,眼淚就掉了下來。這邊是晚上,在Z國是早上。沈祭梵沉默着,等着她說話呢,等着聽她今天的安排,以往也都是如此。他給她電話,然後聽着她興緻勃勃的安排當天的行程。

“乖寶,怎麼不說話?”沈祭梵聽電話里一點聲音也沒有,低聲問了句,又笑道:“跟我說話還亂跑嗎?告訴我,今天準備怎麼過,嗯?”

安以然用手緊緊捂着嘴,眼淚一個勁兒的狂飆,眼眶通紅,把電話壓在身上,然後用力的吸了口氣,咽下哭聲,這才拿着電話出聲說:“我刷牙呢,沈祭梵。”

安以然望着裏面的人,他在笑,笑得特別輕鬆,眉眼一片溫情柔和。

“那我等你刷完,嗯?”沈祭梵低聲笑着,並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她的聲音,就是他的精神支柱,晚上不聽她的聲音,他註定又是個失眠夜。想着他的樣子,多想摸摸她的臉。應該,很快就能回去了吧。他又食言了,按原來的計劃,這時候他本該在她身邊了。

“哦。”安以然應了聲,又沒聲音了。

沈祭梵是聽到她那邊安靜得過分,卻也沒多想,只緩緩低聲道:“原計劃這段時間就回去,但這邊臨時出了狀況,抽不開身。回去的行程,得往後推一周了。”

安以然點點頭,低聲回應着:“哦,好啊,你別擔心我,也別擔心婆婆和女兒,我們都會很好,”安以然把電話移開了些,眼下哽咽再拿回來出聲說:“我打算,我想出去玩呢,帶婆婆和女兒一起,還我爸媽,陪他們去度假村住一星期,到你回來的時候,回來。”

“好,你決定就好,注意安全。”沈祭梵笑道,聲音低沉而溫暖,但很快又出聲道:“帶着老人和孩子出門,你一個人顧不過來,我讓魏崢回去跟你一起好嗎?”

“不用不用,家庭游呢,我大哥跟嫂子也去啊,不用的,你別瞎攪和我的安排。”安以然急急出聲,聲音因為有些急,所以掩飾不住濃濃的鼻音。沈祭梵聽着微微皺眉:

“怎麼了,然然感冒了?晚上又沒蓋好被子?記得睡覺時穿上厚衣服,別讓我擔心,嗯?”

“哦,沒有,那個在,嗯,好吧,只有一點點感冒,你別擔心,就這會兒有一點點,等下就好了。沈祭梵,今天出去玩,心情很好現在……”安以然壓着聲音說話,咬了下唇,然後再說:“可不可以掛電話了?我想去看看嘟嘟有沒有起床。”

“你還沒告訴我今天穿什麼衣服,什麼顏色,就這麼急着掛電話了?”沈祭梵並沒有想掛斷的意思,知道小東西有時候就這樣,沒什麼耐心跟他磨。可,她今天有好的計劃和安排,是滿心歡喜了,恨不得即刻飛出去,可他,卻只能守在這個點上聽聽她的聲音。

“我,那我給你轉張照片好不好?”安以然拿着手機從相冊里找之前就拍好的照片,發給沈祭梵,然後又接著說:“看到沒?今天穿的是厚毛衣,還是昨天那個帽子。”

“乖寶,發視頻電話給你好嗎?”想看看活動的她。

安以然立馬搖頭:“不要視頻電話,不要,我要出門了,沈祭梵,我不說了。”

下一刻就掛了,然後蹲地上抱着頭哭。她想看看他,想抱抱他,想感受他的溫度,真的不可以嗎?其實,應該沒有魏崢說得那麼嚴重的啊,他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沈祭梵盯着暗下去的手屏幕,暗暗嘆氣,他的小妖精啊,他一離開她那心就不在他身上了,她心裏誰都在乎,可他,卻只有她一個。

安以然抱着膝蓋,哭得很傷心,魏崢緩緩在她身邊停住,半蹲在她身邊,低聲道:

“爺的身體,並沒有那麼糟糕,相信約克,他有辦法的,別難過了。”

安以然抬起一張滿臉淚水的臉望着魏崢,咬着唇,點頭:“我知道,我是,心疼他。”

魏崢拍拍安以然肩膀,知道心疼就對了。拉着安以然起身,出聲道:“走吧。”

安以然在醫院守了一星期,沈祭梵病情控制得很好,後期效果很明顯,可以出院了。行程訂好之後跟安以然說了,安以然在沈祭梵前一天回的京城,已經跟家裏說好了,該打點的全都已經打點好。

都說病來如山倒,沈祭梵這一病,確實消瘦了不少。好在約克本事不小,在沈祭梵身上半點病態都看不到,消瘦了些許,但依然精神奕奕。

安以然去機場接的沈祭梵,這倒是讓沈祭梵意外了一把,小東西竟然會記得他的歸期?她可是很少這麼主動關注過他。

沈祭梵從機場出來,安以然直接就往他懷裏沖,“沈祭梵,沈祭梵你回來了。”

跳起來攀爬在沈祭梵身上,沈祭梵伸手抱着她。安以然忽然想起他手術才沒多久,趕緊從他身上滑下地,沈祭梵垂眼看她。安以然仰頭沖他一笑,然後說:

“你累了嘛,怕你抱不動我。”身子往他懷裏挨去,靠進被他籠罩的整個氣息中。

沈祭梵捏捏她的臉,低笑出聲,卻在下一刻俯身將她打橫抱在懷裏:“這點力氣還是有的。”

安以然緊緊圈住他脖子,眉頭糾結在一起,怕他扯到傷口。

坐進車裏沈祭梵還沒放開她,抱着她就熱吻起來,捧着她的頭,濕熱的唇舌吻遍了她整張臉,最後在她唇上反覆啃咬。沈祭梵大掌同時將她身子往懷裏揉,用力的吸吮着她口裏寸寸津液,灼熱的氣息噴了她一臉,幾若將幼嫩的皮膚燙傷。

安以然推開沈祭梵,沈祭梵帶着笑意垂眼看她。安以然張着小口吐氣,望着車頂。

沈祭梵覺得這樣子極可愛,欺身上去,唇在她雪白的脖子上輕輕含着。安以然推他,低聲說:“有點癢礙,”跨坐在他腿上面對面看着,低聲問:“沈祭梵,你什麼時候做手術?”

“怎麼,然然這是關心我?”沈祭梵扣着她的頭,高挺的鼻子抵着她的鼻子。

“是啊,你不要生病,我害怕。”安以然低低的說,她都不知道偷偷哭多少次了。

“嗯,手術已經做了,出差的時候,有兩天休息時間,順道就做了。我說過是很簡單的手術啊,小笨蛋。別擔心,往後就是很輕鬆的化療,嗯?”沈祭梵揉着她的頭髮。

安以然沒抬眼看他,怕他看出什麼來,只低聲嘟嚷:“你怎麼都不告訴我?”

“告訴你讓你擔心我?不對,你這小白眼兒狼怎麼會擔心我,倒是我考慮多了。”沈祭梵板著臉一本正經的出聲道,是記恨小東西後來這些天接電話幾句話急急忙忙就掛了那茬兒呢。

安以然猛地抬眼,狠狠咬着牙,眼眶淚汪汪的,滿滿的眼眶裏都是委屈。

沈祭梵抬了抬眉看着她,安以然咬了下唇瓣,然後出聲說:“我有擔心你的。”

沈祭梵禁不住捏她的臉,把人拉進懷裏,輕輕抱着,低聲道:“有擔心就好,然然真乖。”

沈祭梵還是知道安以然去了美國,過境簽證都有記錄的,時間在那段時間,不是在醫院還在哪?直感嘆這小東西現在也知道撒謊了,倒是難為她那幾天早晚生硬的演戲。

胃癌這病吧,臨床並不是沒有根治的病例。手術成功過後,最主要的就是靠飲食的調理,個人心態也至關重要。虧得有約克在,兩三年的調理后,還真把病給根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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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少強愛,獨佔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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