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面對閃光燈也絕不眨眼的女明星,忽然之間失去了表情管理,便顯得很醒目。

三個男人都看到了應隱的怔愣獃滯和窘迫,陳又涵猜到了一二,失笑問:“怎麼,你一直沒有跟她做自我介紹?”

商邵彬彬有禮:“我的錯。”

他的目光還是停在應隱臉上,沒有任何躲閃或折中的成份,但並不迫人,也不會讓人覺得失禮。說到底,是他的目光太淡了,眼底鋪着恰到好處溫文爾雅的笑意,但沒有多餘的情緒。

應隱腦子一團亂麻,一會兒想問他是不是整容了,一會兒又數着自己到底跟幾個人說過他其貌不揚平平無奇,到底會不會惹怒太子。

最後都盡數化為想逃的念頭。

她抬起手偏過臉,裝作頭痛似的按了按太陽穴,心裏飛快盤算着失陪的借口。恰巧宋時璋問:“是不是不舒服?”

應隱迫不及待點頭,着了淡妝的眼睫也做戲般地低垂下去,“可能是有一點吹了風。”

宋時璋原本是帶她來宣誓主權的,現在卻恨不得立刻送她走藏起來,便順理成章地說:“我送你回去。”

不過下一秒,理智又回到了宋時璋頭上。他在影視娛樂深耕二十年,早就在考慮資產轉型,尋常的項目自然進不了他的眼,但更高級的,就需要先玩進圈層。為了一個女人,提前離場如此重要的宴會,顯然是不明智的。

他的權衡遲疑不過瞬息,但已經被陳又涵捕捉。他喚來接待負責人:“帶應小姐去客房休息,”又轉向宋時璋,嫻熟挽留:“宴會才剛剛開始,何必急着走?”

一名pr趕緊來扶住應隱,領着她往另一側通往客房的門出去了。應隱辨認出來,這個pr正是之前給她拿化妝包的那個。

宴會難免有喝醉上頭的,或者其他一些更隱秘歡愉的臨時之需,誰知道呢?因此客房必然是已經全部包下、開好了的。酒店客房不多,走的是小而隱的路線,但還是分出了個三六九等。

應隱原本以為pr會安排她去普通房型休息,沒想到卻是被帶到了行政套房。

多半是看宋時璋的面子。

“這是這間房的專屬管家熱線,這是我的名片,”pr將聯繫方式一一給出:“任何需求都可以吩咐我們,把我們當助理使喚就行。”

應隱點點頭,在pr要離開前,叫住了她:“這個房間,不會有別人來了,對么?”

她問得很含蓄,pr估計是沒聽懂:“商先生也許會來看你。”

“商先生?”應隱比她更懵,連自己生病的人設都忘了,質疑的模樣非常精神正義:“跟他有什麼關係?”

“是商先生吩咐把應小姐您安排在這兒的。”pr怕多說多錯,拉開門把手,出門前揚唇一笑:“您如果不想有人打擾的話,按下’免打擾‘就可以。”

“不,我的意思是——”應隱一把按住門,動作激烈,把人小姑娘嚇一跳。

“您、您說……”

顧不上雲遮霧掩地打啞謎了。應隱豁出去,無比直白地問:“商邵,他有房卡嗎?他不會進來吧?”

pr小姑娘愣了一下,終於懂了,噗嗤一笑:“看來您不太了解商先生,他不是那樣的人。”她眨眨眼,恢復到了職業笑容中:“晚安,我保證,沒有第二個人有這間房的房卡——不管是商先生,還是宋先生。”

應隱看她機敏上道,便問:“你叫什麼?”

“庄緹文,叫我Tina或者阿文,都行。”

應隱認真地叫她“緹文”,說:“保護好我。”

庄緹文歪了下臉:“Sure,誰讓我是你影迷呢?”

應隱後來才知道,她的這一句拜託至關重要,因為宋時璋確實問前台要過這間房的房卡,是被庄緹文攔下的。也不知道她小小一個公關專員,是怎麼有勇氣拒絕宋時璋的。

送走了人,滿室寂靜。應隱踢掉高跟鞋,摘掉沉甸甸的珠寶,最後將束縛已久的晚禮服脫了。也不珍惜,隨隨便便就堆在地毯上。沖了個澡,她打給管家熱線,吩咐他把那條黑色禮裙烘乾後送上來。

“好的,應小姐,您的休息室里還有一張羊絨披肩,是否需要給您一併送過來?”

應隱一瞬間沉默,直到管家再度問了一遍,她才閉了閉眼,道:“扔了吧……不,等等!……一起拿過來。”

樓下宴會一直持續到了很晚。

阮曳還算有良心,中間上來關心了一下應隱。應隱正在泡澡,從浴缸邊的答錄機里知道是阮曳,無奈起身,束上浴袍去給她開門。

阮曳一張臉紅撲撲的,進門后先關心應隱的神色:“姐,你感冒了嗎?”

應隱做賊心虛清清嗓子:“扁桃體有點疼。”

浴室里飄來香氛精油的味道,阮曳嗅了嗅,又見應隱頸窩處沁着水珠,問:“你在泡澡呀?”

應隱也不跟她見外,脫了浴袍,重新泡進浴缸里。不愧是奢華酒店的行政套,光一個泡澡的房間就有二十幾平,正對海的是一面落地窗,沒有任何遮掩之物,可以想像到天晴時景緻該有多好。

可惜現在是晚上,驟雨剛歇,燈光下,只見玻璃上濕漉漉的水痕。

阮曳抱着裙擺在浴缸邊坐下,按捺不住心花怒放道:“應隱姐,我才知道這種宴會這麼好玩!”

應隱端起肉桂熱紅酒喝了一口。浴池裏玫瑰花瓣堆了厚厚一層,掩住了她的身體。她臉溫熱,眸光微挑了問她:“哪裏讓你覺得好玩?”

“有好多表演,”阮曳掰着指頭數:“我以為大家都是很端着的嘛,喝喝酒聊聊天呀,沒想到安排了那麼多節目和駐唱,我剛剛跳了好幾支舞呢!”

應隱哭笑不得:“當然有表演,有錢人也是人,整天端着豈不是累死了?”

“可是我沒學過跳舞。”阮曳尷尬了一下:“麥總給我請了老師,我還沒來得及學。”

麥總是她們的經紀人,也是辰野娛樂的經紀總監,全名叫麥安言,是圈內數一數二的金牌經紀。阮曳雖然是明星,但對麥安言必須言聽計從,沒有說“no”的權力。

“那誰教的你?”

阮曳愣了一下。張口結舌的反應躲不過應隱,她淡笑問道:“宋時璋?”

“嗯……”阮曳急忙補救:“不過,那位商先生也教了我一支舞。”

應隱“哦”了一聲。

阮曳以為她為宋時璋不高興,指天發誓:“宋總很紳士,他跟我說,今晚是因為應隱姐才關照我,還說我不夠機靈。”

應隱抿着熱紅酒,纖長手指在瓷白浴缸沿上輕點了數下,提醒她:“宋時璋並不是你想的那麼好,不要被騙了。”

她說的是肺腑之言,阮曳卻說:“知道啦,不會搶你的宋總的。”

陪了一陣,她急着下去再多玩會兒,便告了辭。過了會兒,門鈴又響,應隱按答錄機,阮曳的聲音急急忙忙:“我忘了手拿包啦!”

應隱只能又去給她開門,倚着吧枱看阮曳拿了手拿包,又對鏡補了口紅:“走啦走啦。”

“這次不會再落東西了?”應隱揶揄這位小妹妹。

“不會了!”阮曳指天發誓。

送走人,應隱解開浴袍,沒泡進去兩分鐘,門鈴又響。

看來這個小姑娘不是一般的愛丟三落四。進進出出的,水也涼了,應隱懶得再泡,一邊套上袍子繫上腰帶,一邊赤腳走到玄關,不耐煩道:“又忘了什——”

門口站着商邵。

他沒穿外套,只着一件黑色襯衫,領帶也不似之前緊束妥帖,溫莎結鬆了些,給他溫雅貴重中平添了一絲隨性。

男人一手掌着門框,目光自上而下掃過應隱。

緩慢地。

白色睡袍被穿脫幾次,已經沒了正形,松垮地掩着應隱的身體。領口幸而開得不深,但商邵還是看清了,水珠從她修長的天鵝頸上,濕漉漉地滑至頸窩、鎖骨處。

她的面色很熱,瓷白中氤氳出潮的粉。房間裏分明開着冷氣,但玫瑰精油的香味卻也像是熱的。

商邵眯了眯眼,眼神意味深長:“應小姐,看來已經康復了。”

應隱腦袋一片空白,條件反射般,砰地一下甩上門——

要命!他來幹什麼?潛、潛她嗎?不是說他不是這樣的人?!

她緊了緊濕發紮成的丸子頭,又拂了拂面,將碎發拂到額上耳後,才再度打開了門,氣息平穩一本正經地說:“商先生有什麼事?”

她沒注意到商邵不知何時已後退了些,與門口保持着紳士的距離:“你淋了那麼重的雨,所以來看看。”

應隱拿手背貼了下臉,演起來:“謝謝關心,我想只是有一點發熱。”

商邵頷了頷首,並不逗留:“好好休息。”

應隱剛給他吃了一記猝不及防的閉門羹,此刻冷靜下來,懂禮貌了講教養了,對商邵斯文又端莊地說了聲:“那商先生晚安。”

又目送商邵穿過走廊。

電梯恰好開啟,穿酒店制服的管家步出,兩手間舉着金色托盤,托盤裏平整疊着兩件衣物,底下是暗紅色羊絨,上面是黑色真絲。

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商邵原本平淡的目光在托盤上一怔。

那邊管家已經到了應隱門口,彬彬有禮條理清晰地彙報:“應小姐,這是您的裙子和披肩,已經按您吩咐——”

應隱一把接過扣到胸前:“好的好的好的謝謝謝謝謝謝……”

砰一聲,門關得響亮,留管家一人呆若木雞。

商邵反應了片刻,明白過來,低頭若有似無地哼笑出聲。

剛烘乾的裙子散發出高級洗滌香氛的味道,應隱貼着門緩緩滑坐下,將急劇升溫的臉埋了進去。

“嗚……”一聲小動物般的沮喪嗚咽。

好丟人啊,她出道以來,還從沒丟過這麼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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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港來信[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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