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

恩人

周英英輕手輕腳地起床,剛出門就看到自己兒子在門口站着,被嚇了一跳:“阿揚,你怎麼不睡覺?”

蘇向揚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媽,我今天在劇組茶水喝多了,怎麼都睡不着,在床上越躺越精神。”

“那你再多躺躺。”周英英笑起來。

“我不想躺了……媽,你要去上班?我跟你一起去吧。”蘇向揚道。

“你跟我一起去幹嘛?”

“到外面吹吹風啊,家裏太熱了。”蘇向揚一副很想出去的樣子。

“行吧,那就去走走。”周英英答應下來。

周英英大大咧咧的,很多事情都不太在意,蘇向揚想幹什麼,她也不怎麼管。

如今蘇向揚都十八了,就是晚上出去溜一圈而已,她更不會攔着。

蘇向揚記得自己小時候,周英英每天都是笑着的,見天兒誇他,不過這幾年家裏情況不好,周英英每天都累得不行,就不再每天開開心心的了。

蘇向揚從碗櫥里拿出晚飯剩下的一碗粥,還有沒吃完的燒雞鹵豆乾,和周英英分着吃。

原本周英英一個人要吃一大碗粥,但既然有雞肉,粥完全可以少吃點。

兩人吃完,就一起騎自行車出了門。

周英英上班的化纖廠在鎮上,但離他們村不遠,騎車只要一刻鐘,不過大晚上的他們不敢騎太快,速度肯定會慢下來。

再過個十年,他們這邊會拆遷變成大晚上也燈火通明的城鎮,哪怕更偏遠點的農村,路邊也會有路燈,但這時候……路邊沒有路燈,大晚上的特別黑,不管什麼都只能看到個影影綽綽的輪廓。

蘇向揚騎在前面,一邊和周英英說話,一邊觀察四周。

周英英見他這樣,忍不住道:“你專心點看路,靠邊走。”

三更半夜路上沒人,可周英英依然很注意安全,上輩子也是這樣的。

蘇向揚記得上輩子他媽被軋斷腿,就是在路邊,後來警察來看過,懷疑是司機酒駕或者疲勞駕駛,偏了方向盤,才會撞上周英英。

可惜肇事司機跑了,這時候路上又沒有監控,他上輩子一直到死,都不知道是誰撞了他媽。

也幸虧有人救了他媽,不然那天他媽可能會失血過多,死在路上。

蘇向揚跟着出來,其實也是想知道是誰救了他媽。

上輩子那人給他媽做了急救,找人打電話叫了救護車,陪着他媽到醫院之後還幫他媽出了四百塊錢醫藥費,然後就走了,做好事不留名。

他媽那時候迷迷糊糊的,天又黑,就記得是個黃頭髮的小年輕,但沒看清楚長相。

這樣的好人,蘇向揚想要報答一下。

蘇向揚記得他媽是在橋邊出的車禍,眼瞅着就要到地方了,隱隱還能聽到貨車的聲音,他的一顆心提了起來,當即就想裝作自己的自行車掉了鏈條,喊他媽停下。

但他還沒出聲,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響動,緊跟着又傳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落水的聲音。

周英英都懵了:“怎麼了?前面這是出啥事了?”

離着還有一兩百米的距離呢,蘇向揚哪裏看得清,只能道:“我們去看,媽,你小心點。”

這會兒已經沒了卡車開動的聲音,蘇向揚安心很多,他騎車來到橋邊,就見橋邊的護欄被撞開,仔細一看,河灘上還有往下的車轍印……

那輛上輩子撞了他媽的車,一頭撞進河裏了?

蘇向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才好。

上輩子他媽就是在這邊被撞的,這卡車司機估計是撞上他媽之後,感覺到不對被驚醒,緊急剎車沒有再往前沖,然後跑了。

但今天……今天他跟着他媽一起出門,兩人在路上還一邊騎車一邊聊天,他媽比上輩子慢了一些到這裏,自然沒有被這卡車司機撞上,然後這人頭腦發昏,就一頭撞進河裏去了。

大晚上的沒有路燈,他和他媽還都沒有手機沒帶手電筒,壓根看不清河裏的情況,也沒聽到呼救聲,這……

“阿揚,前面有人家,你去那邊問問,看他們有沒有電話,讓他們報個警。”周英英道,這年頭條件好的人家,都已經裝電話機了,當然他家沒有。

蘇向揚道:“媽,你去喊人吧,我不知道要說什麼”他想在這邊等等,看能不能等到救了他媽的那個黃髮年輕人。

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小姑娘都不愛跟長輩打交道,這幾年她兒子就不喜歡走親戚,周英英聽蘇向揚這麼說,就自己騎車去前面喊人。

蘇向揚見他媽走了,來到河邊往下看,卻壓根看不清河裏的情況,他“喂喂”喊了幾聲,也沒人應聲。

“你大晚上的喊什麼?”一個聲音突然出現,蘇向揚一轉頭,就看到黑夜裏,一個人影從一條小路上跑出來,這人還緊跟着道:“真是的,我還以為有人出事了呢!”

蘇向揚看不清他的模樣,哪怕他走到了近前,也只能看到黑乎乎一張臉,但他的發色比較淡,若無意外,應該就是救了他媽的那個黃髮年輕人。

蘇向揚心情大好:“是有人出事了,我沒看清,但應該是有車子掉下去了。”

這黃髮年輕人有點吃驚:“有車掉下去了?”他說完就湊到河邊看了看,又開始摸索着往河邊走。

這人真的很好心了,大晚上漆黑一片,還想着下河救人,蘇向揚怕他出事,連忙道:“你小心點,我跟你一起。”

兩人摸索着順着河灘下去,腿都被河邊的野草刮傷了,但這年輕人一點不在意,還一直喊着:“有人嗎?人呢?”

只是,不管他們怎麼喊,都沒有聲音傳來。

這黃髮年輕人最終放棄了:“我不會游泳,算了吧。”

蘇向揚有些無奈,不會游泳你還這麼積極?!

說起來,十八歲的蘇向揚是會游泳的,但是三十五歲的他已經十幾年沒游泳,可不敢下水。

這條河很深,是能通大輪船的,如果運氣不好被沖走,他就白重生一回了。

兩人回到岸上,遠遠地就有一些聲音傳來,是周英英帶着附近的村民過來了,瞧着還有手電筒的光晃來晃去。

“媽!”蘇向揚喊了一聲,又去看身邊的人。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總覺得這人的聲音有點熟悉。

正這麼想着,那幾個村民的手電筒對準了他們。

蘇向揚側頭看向身邊的黃髮年輕人,就看到了一張帥臉。

這人額頭上長着幾顆痘痘,眯着眼睛一臉的不耐煩,看着有點不好惹的樣子,但長得是真帥,遠勝於他。

而那張臉……他也是真熟。

這不就是他重生前剛吃過的瓜的男主角?那個被富婆包養的影帝季衛言?

蘇向揚其實一直很喜歡季衛言,季衛言演的電影電視劇,只要不是太差的,他都看過。

但他不追星,再加上明星塌房的很多,他看看就算了,對季衛言沒有其他感情,季衛言爆出醜聞,他也波瀾不驚。

他們這些圈內人什麼沒見過?都淡定了。

可他沒想到季衛言竟然是救了他媽的人。

仔細想想,這不奇怪。

按照他了解到的情況,季衛言家庭條件不好,十六歲初中畢業之後就沒有再讀書,來了影視城做群演。

季衛言是從外地來的,在影視城做群演的待遇自然沒有他這麼好,吃了不少苦頭。

但季衛言的演技是真的好,演什麼像什麼,因此沒兩年就有了點名氣,還小紅了一把。

可是他很快就被雪藏了,據說是因為打了投資人,再往後,他更是起起落落的,因為脾氣不好得罪了圈子裏很多人,生活很是凄慘。

就蘇向揚知道的……季衛言曾經為一個女明星出頭跟自己公司對上不得不賠償違約金,曾經因為某個導演的劇組不幹凈怒而罷演當眾罵導演是拉皮條的龜公,就連他上個節目,都能跟小三女嘉賓陰陽怪氣,最後被剪的一句話都沒有。

所以他每次剛起來一點,就又會被打壓,跌落谷底,據說有時候連飯都吃不起,除了圈內人沒幾個人知道他。

也幸虧他從未大紅過,沒機會接觸大公司大導演大明星,得罪的人不厲害,才沒有被徹底封殺。

就這麼過了十一二年,一直在電視圈混着的十八線季衛言突然得到一個機會,出演一部電影的男二,這電影還成了那年的票房冠軍,然後他就越來越紅,最終成為影帝。

他那幾年資源特別好,據說是背後有人。

蘇向揚當時還曾好奇季衛言背後的人是誰,猝死前看了那新聞,才知道捧紅了季衛言的,是女首富項岳紅。

項岳紅做泡麵起家,曾被稱為泡麵大王,大約就是這幾年?項岳紅還成為了國內首富。

他猝死那會兒,項岳紅已經不是國內首富,但她一直在富豪排行榜上靠前,是國內最有錢的女人之一,要捧紅一個季衛言再簡單不過。

不過曾經刺蝟似的,看到不平事就要鬧的季衛言最後竟然也走了這樣的路,不免讓人唏噓。

“你盯着我幹嘛?”季衛言皺眉看向蘇向揚。

“看你長得帥。”蘇向揚和善地笑笑。

他記得季衛言比他小兩歲,也就是說季衛言現在還沒成年,只有十六歲。

他還像傳說中那樣,是個喜歡打抱不平的好人。

真好!

“那是,我從小就長得好!”季衛言咧嘴一笑,禮尚往來:“你也很帥!”

這時,那些村民已經來到近前,鬧哄哄地擠在橋邊,拿了手電筒往河裏看。

他們都是從床上爬起來之後匆匆過來的,裏頭那些男的大多就穿了個褲衩,不過這年頭大夏天的,鄉下男人都這麼四處晃悠,倒也沒人覺得不對。

“阿揚,我去上班了!”周英英擔心上班遲到,跟蘇向揚打了個招呼就走。

蘇向揚立刻道:“媽你慢點。”

只是他話音未落,周英英就已經騎着自行車衝進夜色里,看不到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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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群演開始(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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