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憤怒
“什麼...？”
奈特？他為什麼叫父親的名字？
我迷惑於眼前發生的一切，但身後傳來的屍鬼嘶吼聲很快打斷了我們的這種詭異的氣氛。
那變種人從他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了一個頭戴式的小型設備，調式了幾下后將眼鏡摘下戴了上去，然後看向巷子深處：
“是屍鬼，跟我來。”
我跟尚恩對視一眼，然後將握在手中的電漿手榴彈收了起來，跟在那變種人身後，快步離開了這裏。
他對這片地方的路徑十分熟悉，沒過多久，我就看到了一處掛着運動中心牌子的廣場，那變種人推開了門，忽然好幾束大燈亮起，向我們投射過來，接着，我就看到有不少人朝我們走過來。
“老大！”
“博士！”
不少人迎接上來，都對着那變種人尊敬地打着招呼，接着我就看到人群中有一張熟悉的臉出現，正是半夜偷襲我的那個人，他似乎也發現了我，有些驚恐地擠到前面來，想跟那個變種人說什麼。
“博士！他們...”
“別打擾我。”
那人立刻沒了精神，只能警惕地退了回去，我皺着眉頭觀察這裏，發現除了圍繞在廣場周邊的一圈鐵絲圍牆和那些探照燈外，根本沒有任何具有防禦性質的武器，甚至這麼多人中，連一個帶手槍的都沒有見到。
為什麼他們都沒有武器？
帶着這種疑問，我繼續跟在那個變種人身後往前走，沒幾步，我們就來到了一座塔下面。
那座塔確實非常的高聳，並且看起來像極了是核爆后才搭建的設施，它並不是水泥建築，僅僅用了大量的鐵皮和鋼組件，所以儘管看起來很高，但卻有些搖搖欲墜。
那變種人站到塔下面的一處平台上，然後轉過身，招呼我和尚恩過去。
我們於是也站了上去，伴隨着他按下一個按鈕，平台緩緩升起，原來這是一台簡陋的電梯。
電梯越升越高，逐漸都超過了四五層樓的高度，我將目光投向米德爾塞克斯這一片黑暗的廢土，不禁有些感嘆。
這裏不比聯邦，更加人煙稀少，並且還有這麼一群奇怪的傢伙在這裏安營紮寨，怪不得更多的旅行者和流浪者都更願意多走一段路，到聯邦去長住。
好歹那裏還有鑽石城和芳鄰鎮這兩個大型聚落，並且還有義勇兵組建的那些小型農場，總是能生活下去的。
我正想着，電梯已經停了下來，那變種人率先走進去，我和尚恩趕在他身後，來到了位於頂樓的一處半開放式的房間。
這個房間只有一半用鐵皮圍起來，另外挨着電梯的一半完全沒有任何的遮擋，這樣的佈局看起來十分奇怪。
那變種人將身上的背包放到地上，然後點亮了房間內的燈，我這才看清楚整個房間。
這就像是一間實驗室，裏面各種各樣的器械雜亂地擺放着，在角落裏還壘起了一面植物牆，牆上擺放着一些奇形怪狀的植物，看起來，這變種人是在進行什麼實驗。
“奈特，請坐，還有，如果我沒記錯，你的名字是凱特對嗎？請坐，請坐...”
那變種人有些蹩手蹩腳地招呼着我們，我和尚恩卻並沒有坐下，而是站在距離電梯不遠的位置，大概是因為我們兩個都覺得這地方和這些人太不對勁了。
那變種人見我們沒有行動，顯得有些尷尬，但還是轉身從那些植物架上取下了一朵長相奇特的藍色植物，然後小心翼翼地捧在懷裏跟我們解釋道：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你一定會遵守諾言的，看，這些年，我一直在這裏研究這些東西，現在，只需要那個血清，只要你把我的血清給我，我就可以完成全部的實驗了，以後，FEV病毒將不足為懼，甚至我們還可以利用這些血清來控制其他的變種人，奈特，你帶血請來了嗎？告訴我，你帶血清來了嗎？”
他越說越激動，但我此時才敢肯定，這個變種人，就是父親在發光海遇到的那位維吉爾博士。
日記中只簡單地記載了父親通過他的幫助得到了進入學院的方法，可其他的都再也沒有提過，什麼血清更是讓我有些糊塗。
難道父親當年和他還有什麼約定？
我抬起兩隻手到身前作出向下按壓狀，盡量想讓維吉爾放鬆下來，然後儘力組織着語言：
“額...維吉爾博士？”
我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它的名字，維吉爾果然將視線轉移到我身上，然後他有些急切地向我靠近了兩部，尚恩想擋在我身前，但被我攔了下來，我長呼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是這樣的維吉爾博士，我確實叫凱特，但...但我想你還是認錯人了，這位是尚恩，並不是奈特，奈特是我的父親，他已經去世了。”
維吉爾臉上的表情凝固了，然後他差點拿不穩懷中的那個植物，他腳步不穩地後退了回去，將那個植物放回了架子上，然後他靠在那個植物架子上，背對着我們，沉默了一會，問道：
“那你們帶血清過來了嗎？”
我沒有出聲。
維吉爾沒有等到回答，他忽然憤怒地砸了一下那個植物架子，只聽‘哐啷’一聲，整整一面牆的植物都掉落下來，然後他轉過身來，我似乎都能夠看到他眼睛中的怒火。
“騙子！！！”
維吉爾一邊怒吼着，一邊掀翻了他自己的試驗台，上面的瓶瓶罐罐都摔碎在地上。
“都是騙子！！！”
他兩步衝到我和尚恩面前，我此刻已經掏出了槍，尚恩則更快我一步，他雙手的利刃早已對準了維吉爾。
維吉爾的拳頭差一點距離就要砸到尚恩的臉上，但此刻，尚恩的刀刃已經抵住了他的脖子。
“你、你是合成人！”
維吉爾有些驚恐地向後閃躲過去，然後他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上，尚恩還想上去，我攔住了他，獨自走到維吉爾面前，說道：
“我從沒有說過我們不是，或許，關於我父親和你的事情，你應該給我們一個心平氣和溝通的機會。”
維吉爾聽了我的話，眼神中滿是質疑，他從地上站起來，好歹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然後有些頹廢地坐到了床邊，低沉着聲音說道：
“什麼都不必說了，你們既然已經找到了我，那就把我帶回去吧，躲了這麼多年，我也躲夠了，把我帶回學院吧，我受夠了，受夠了...”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回答他：
“維吉爾博士，學院已經不復存在了。”
“...你什麼意思？”
“說來複雜，但總之，學院已經沒有了，被炸掉了，就這樣。”
“學院...被炸掉了？”
維吉爾震驚地從床上站起身，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我，彷彿我剛才說的話又是一場謊言，我搖了搖頭，不得已，又重複了一遍：
“是的維吉爾博士，學院沒有了，所以我們不會把你帶回去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誰知道我話音剛落，維吉爾一把抓起我的領子將我舉起，一邊搖晃一邊大聲質問：
“學院被炸掉了！但我的血清還在那裏！我的血清！沒有血清！我就沒辦法變回人類了！我再也沒辦法變回人類了！你明不明白！奈特答應我的！他答應我說會給我血清的！我按他說離開了發光海，甚至離開了聯邦！可這麼多年！我就等來了這麼一個結局！騙子！他騙了我，他騙了我......”
尚恩剛在維吉爾將我拎起來時就想上前，但我看出了維吉爾並沒有準備傷害我的意思，於是示意讓他先不要攻擊，果然沒一會，維吉爾的吼聲逐漸減弱，他的雙眼中充滿了淚水，說著說著，竟然哽咽了起來。
然後他雙手鬆開，將我放了下來，獨自坐回到床上，掩面抽泣起來。
這場面確實看起來很奇怪，一個變種人正在哭，而我和尚恩卻只能站在着雜亂的房間中眼睜睜地看着。
過了好久，維吉爾終於停止了哭泣，他摘下眼鏡擦拭了一會，再戴上時，雙眼已經恢復了清明。
“...好吧凱特，還有，尚恩，請原諒我剛才的失禮，FEV病毒這些年對我的侵蝕已經愈發嚴重，很多時候，我都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要知道，我本是一名人類，而且是一位學院的科學家，這麼多年的折磨已經讓我疲憊不堪，現在，你們是準備聽我說說奈特曾經和我的約定，還是立刻就離開這裏，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米德爾塞克斯的範圍內？”
我看向尚恩，他點點頭，於是我拉來一把椅子，坐到了維吉爾對面，盡量讓自己顯得比較輕鬆，說道：
“當然，請講吧，維吉爾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