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晨光熠熠

“如果我倆都活着，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不上是為了給自己加油打氣，還是下定決心表明心意。

覃晨毅自戀地想，不管怎麼樣，他此刻在她眼裏的背影一定是十分帥氣又可靠的。

“轟隆隆——”

密集的閃電落下，幾乎將這片區域照亮，即使大部分電力被避雷針吸引，也有一小部分通過地面傳入他身體。

脫下鋼盔帽的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這手感簡直和鋼絲球差不多。

“……”有一句髒話不知該講不該講。

他顧不上形象了，幾步繞到牆體的另一面，快速鎖定七階喪屍的身影。

沒有江媛媛提供定位輔助，又不能登高開闊視野，他只能憑藉寧玉的落雪在喪屍群里找異能喪屍的位置。

雷系喪屍的電場不僅會無差別擊碎凝結的寒冰，極度活躍的電離子還會與微晶狀態的雪相結合，致使雪花中的西塔粒子相抵消。

覃晨毅想通這一點后，便發現有一隻喪屍的身上雖然也覆蓋了厚厚的積雪，但它周圍的低級喪屍非常多，說明那些低級喪屍受到電場的庇護，並未被落雪殺死。

鎖定目標之後，就是思考如何靠近的問題。

如今他與雷系喪屍的距離大概六七米，閃電的電壓已經非常恐怖了，即使有避雷針導電，剩餘的電力鑽入人體依舊帶來刺痛的酥麻感，而寧玉已經有外傷，不可能承受住過高的電流，所以他決定立即出手。

手中的針管還帶着血液的溫熱，他蹲在一隻低級喪屍旁——它已經死在寧玉的落雪下——一另一隻手粗魯地從它身上刮下大塊的腐肉，然後毫不猶豫地塗在自己裸露的腦袋，特別是臉部。

比起依賴肉眼的人類，喪屍追尋獵物依靠的是氣味——準確來說，是異能者在呼吸時散發在空氣中的少量西塔粒子。

現在雷系喪屍顯然優先鎖定了寧玉為第一目標，而他的等階較低，喪屍的狩獵本能判斷這個獵物沒有威脅，所以他現在做的就是儘可能地延長這個判斷，為自己爭取時間。

“轟隆——”

粗如拳頭的閃電再次落下，經過六根避雷針的分流，依然把他電到發憷。

覃晨毅忍住鼻腔的腐臭味以及身體的酥麻感，邁步闖入喪屍群中。

即使寧玉的落雪一直在殺死它們，異能喪屍依舊可以召喚大量的同類保護自己，但這也給予他掩蓋自身氣息的機會。

四米，三米……

如此短的距離，他卻感覺無比的漫長。

身邊全是奇形怪狀的喪屍向他伸出骨爪，他就像潛行在沼澤中的一條游魚，無比吃力地應付四面八方的襲擊，同時還要保持足夠的移動速度。

兩米……快了……

他騰出左手從口袋裏拿出針管，而這也暴露了他的左側身體，一支鋒利的骨爪從他左臉下顎劃過，堪堪擦過他的頸部大動脈，削掉他左肩上的一塊肉。

瞬間瀰漫的血腥氣引起雷系喪屍的注意，一道閃電在他頭頂凝聚，“轟”地一聲落在他身後。

他知道，這是他身上的腐肉短暫地迷惑了喪屍的判斷。

在這一刻，所有痛楚都被大腦無視了，身體向前翻滾，躲開幾隻喪屍的骨爪，將距離縮減到半米。

就是現在！

如此近的距離，血腥味已經衝到喪屍面前了，它不可能再判斷失誤。

又一道閃電落下，而此時覃晨毅的位置在兩面土牆的南側，只有距離最近的三根避雷針能夠發揮引流的作用。

當三指粗的閃電擊中他時，他也按下針管的推進器，將寧玉的鮮血注入喪屍的體內。

“晨毅！不！”

很遠很遠的地方似乎有隊友在呼喚他的名字，可他已經聽不清了，超出身體負荷的電流瞬間破壞了大腦皮層的生物電平衡，五感消失，眼前一片黑暗。

似乎還有變異細胞核在頑強地抵禦閃電所附帶的喪屍的西塔粒子，可他只有五階異能，又能堅持多久？

棕色的水晶空間裏，覃晨毅茫然地漂浮在半空中，這是他第一次進入這裏。

他還沒弄清楚自己是什麼情況，頭頂的晶壁便開始破碎，一種視死如歸的情緒緩緩瀰漫到他的胸腔。

有些遺憾，沒能活着回去告訴她，他好像有點喜歡她。

他暫時沒有分清這其中有沒有夾雜隊友之間的信任、欣賞、仰慕等情感，但是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當然，最最遺憾的就是沒有找到妹妹的下落。

“小毅，今年回不回來跟媽過年？小曦說她找到男朋友了，她不好意思告訴你呢。”

“哥，我沒那麼挑，就想找個和你差不多的就行。首先，肯定要一米八，一米七九也勉強可以……其次呢，性格必須正，有上進心，就是有一點不能跟你一樣，絕對不能沉迷遊戲。我懷疑你找不到女朋友就是因為你的心思都在遊戲上了，根本不想談戀愛！”

媽媽和妹妹的話似乎還在耳邊縈繞，卻也隨着水晶空間的崩塌而遠去。

覃晨毅目光熠熠地看向晶壁上倒映的自己，沒有遍體的傷疤，沒有過度勞累的酸痛，精瘦的身體洋溢着年輕的活力。

他笑了笑，目送自己消散在黑暗中，將過去的遺憾都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