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行
裴懷清咽下原本要說出口的話,換了一種說法,哼了一聲。
“你要求真奇怪,不過是一個死星罷了,送給你就是了,不然別人還以為我虐待雌君。”
他動作很快,在個人終端上一陣操作,原本在他帳下的艾塔LZ0恆星立刻轉到了西澤爾名下。
西澤爾鄭重道:
“我代表z2軍團謝謝殿下。”
“話可別說的太早。”
裴懷清白嫩手指悄悄揪住自己衣角,接下來要說的話讓他有些緊張。
“我有個條件。我要和你一起去。”
沉默兩秒。
“殿下,這不符合規定。”
委婉利落的拒絕。
裴懷清咬了咬牙。
原著中,西澤爾在艾塔LZ0恆星的經歷可謂是險象環生,因為安全設施不足,礦洞爆炸幾乎要了他半條命,z2軍團在這次開荒般的採集中也損失嚴重,導致西澤爾對抗皇室的戰線無限拉長。
這也導致原著在西澤爾滅掉皇室之後就坑掉了,後面的劇情無從得知。
所以裴懷清才會被抓壯丁派到這裏來,幫助劇情合理推進,見證最終的大男主結局。
因此這個關鍵的劇情點,他必須在場!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去。剛剛結婚,連度蜜月也不讓么,西澤爾上校?”
“……”
一陣詭異的沉默蔓延。
多德帝國養尊處優的雄蟲皇子要去一個資源匱乏、生活艱難、景色也不出名的死星,度蜜月?
打死西澤爾他也不信。
裴姓皇室的監視有必要弄得這樣有恃無恐么。
裴懷清忐忑地抱着畫板,看着西澤爾重新恢復了冷若冰霜的臉,剛剛一瞬間的柔軟好像只是錯覺。
他現在又對他露出那種冷漠的眼神。
小皇子心底有些委屈,他在西澤爾眼底就是個工具人,用完就可以隨便對待。
眼眶裏不知不覺蒙上一層濕漉漉霧氣,他堅強地不讓它落下來。
他盯着西澤爾,彷彿一定要對方給個說法。
西澤爾被裴懷清眼裏閃動的淚花弄得一愣,他這個時候竟然覺得這隻傲慢的雄蟲有些可憐兮兮的。
……錯覺罷了。
他垂眸,像吹去塵埃般拂去心頭一絲異樣,公式化地開口:
“如果殿下執意要去,西澤爾一定會保護您的安全。”
答應了!
裴懷清眨眨眼,眼淚霎時被眨掉,下意識對西澤爾露出一個笑容,唇邊還有一個淺淺的酒窩,看上去很是可愛。
“這才對嘛!什麼時候出發?”
西澤爾:“半個月之後,我們會乘坐星艦前往布萊恩星系。在此之前,您應該向皇室作出外出請示。”
然後皇室的禁衛軍就可以來監視他們了。
真可笑。
西澤爾嘴角勾勒出一個細微的弧度,本是嘲諷的意味,卻意外融化了他冷淡的外表,多了一絲鮮活的氣息,讓裴懷清有些看呆了。
雖然他很無情沒錯。
可是他真的好漂亮…………
他看看手中的畫,再看看眼前的人,臉紅了大半,嘴裏喊了一聲:“我、我先回房間了!”
他“噠噠噠”跑回房間。
西澤爾在他走後,沉默地站起身來,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腰間的離子槍上,停留了數秒。
這是他雌父犧牲前唯一留下的東西,陪伴了他數十年軍旅生涯的配槍。
修長的食指有規律地在槍口上輕點着,發出“咔噠”、“咔噠”的輕微聲響。
西澤爾撩起眼帘,細密的白色睫毛下,忽的盈滿了譏諷的笑意。
雌父留下的配槍,最先幹掉的,會是哪個皇子的腦袋呢?
……
裴懷清向自己那個便宜雄父——也就是當今多德帝國的皇帝,說明了情況。
他本來以為自己的舉措會遭來反對,結果審批結果意外地順滑,便宜雄父知道西澤爾同意之後,還給他派了好幾隊禁衛軍。
裴懷清知道這些軍雌更多是去監視西澤爾的。
z2軍團是西澤爾雌父一手帶起來的精銳力量,實力惹人忌憚。後來就傳到了西澤爾的手裏,始終對他們的指揮官忠心耿耿。
裴懷清阻止不了這麼多,反正他去不去都不會改變西澤爾被監視的結局。
他只想根據劇情,爭取保護西澤爾和他軍團的安危,讓戰線拉快。
這樣的話,他就可以早滾早自由了。星際世界這麼大,裴懷清還沒有好好逛過呢!
這些天,裴懷清就待在家裏,畫點畫,打點遊戲,有時候偷窺客廳中認真看書西澤爾,悄悄給對方畫了好幾個速寫。
一開始裴懷清還給西澤爾做飯,直到對方對他說不合口味,裴懷清才悻悻地停止了這種行為。
裴懷清是一個有點執拗的人,做了什麼事就會掏心掏肺要把事情做好。
征服胃計劃失敗后,他專門在個人終端的備忘錄里記載了對西澤爾各種小癖好、小動作的觀察。
這天,他正在客廳敲着字。
“西澤爾不喜歡吃尋常食物,更傾向於喝營養劑,他喜歡青檸味道的,偶爾會喝椰子味,討厭西瓜味。”
之所以得出這個結論,是因為前些天裴懷清試探地送了西瓜味營養劑給西澤爾,他自己很喜歡西瓜,所以覺得應該不會有人討厭西瓜味。
可是沒想到,第二天的時候,AA告訴他,西澤爾把他送的營養劑全部丟進了摺疊垃圾桶。
這個時候,門外響起的動靜打斷了裴懷清的思緒。
“艾賽亞雄子來訪!”
AA歡快的聲音響起。
裴懷清想起來自己和艾賽亞約了今天要裝修二樓的排氣系統。
其實這個由智能機械人代勞就行了,但艾賽亞可能有強迫症,他覺得他辦的肯定比機械人辦的更好。
也不知道蟲族畸形的生殖崇拜怎麼長出了他這樣熱愛工作與勞動的雄子。
裴懷清剛把人迎進來,AA卻又喊了一聲:
“二殿下來訪!”
二皇子?
裴懷清想起來最近自己那個素未謀面的雄蟲哥哥好像是說過要來看他。
可是他沒想到會如此猝不及防啊!
這具殼子換了個芯子的事兒不會被看出來吧?!
抱着這樣的心態,裴懷清心如擂鼓地看着大門打開。
一個和裴懷清有着相似藍眼睛的美人走了進來。
他最引人注目是一身華麗的衣裳,閃閃發光的珠寶堆砌全身,走進來的時候簡直是物理意義上的蓬蓽生輝。那雙眼珠和裴懷清很像,流轉間帶着幾分裴姓皇室祖傳的傲慢。
二皇子裴懷簡,原著炮灰反派之一,是原主虐待西澤爾的好幫手,最後被關進水牢,死於病毒感染。
“哦,我可憐的弟弟,你就住在這種不足五千平米的鬼地方?”
裴懷簡很快地靠近裴懷清,四處看了看,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嫌棄。
“西澤爾這麼窮,都不配讓你們換一個帶水上花園的懸浮大別墅么?”
裴懷清被他抓住了手,感受到對方手指上的大金戒指、瑪瑙戒指、珍珠戒指,渾身僵硬地就像是被捏住了命運后脖頸的兔子。
這個世界的貴族雄蟲都是這個畫風么?
“也……沒有很窮吧,主要是住慣了。”
這別墅怎麼說也算不上窮吧……
裴懷簡露出一個不可思議又萬分嫌棄的表情。
這時,旁邊的艾賽亞才捉到間隙,對裴懷簡行了一個禮。
裴懷簡像是才看見這麼一個大活人似的,輕哼道:“艾賽亞?什麼時候低賤的混血種也能跑到皇子家裏來了?”
裴懷清有些吃驚,裴懷簡竟然認識艾賽亞?而且艾賽亞還是混血?
難怪艾賽亞長得像雄蟲,卻能在外面拋頭露面工作。
艾賽亞臉色不變,微微羞澀地低頭:“回二殿下,三殿下家中有安全隱患,我作為皇室專職維修部成員來處理。”
“什麼安全隱患?”
裴懷清和裴懷簡解釋了一下,裴懷簡立刻大驚小怪起來。
“這可是大事!”他死死皺着眉,“你當初選的幾個設計師沒幾個是蟲族的,他們不懂,你也跟着瞎鬧!排氣系統在卧室竟然沒有安裝,他們是想讓你被雌蟲榨乾么?!”
“哥!”裴懷清被這話鬧了個大紅臉,“你說什麼話呢?設計圖是我自己選的。我當初沒注意這麼多,你不要怪罪別人。”
裴懷簡扯了扯嘴角:“哦,所以這就是你讓這個混血的玩意兒進家門的理由?艾賽亞,你可別以為我弟弟脾氣好就能和他做朋友了,他這是……好了好了,你別拽我,我不說了,那鑲金的大珍珠要被你拽掉了。”
裴懷清這才鬆開擰着裴懷簡衣角的手,艾賽亞始終低着頭,見狀應了一聲就帶着他那三個笨拙的維修機械人上了二樓。
他一走,裴懷簡就立即數落起裴懷清起來。
“你說你,裴懷清!”
在外人面前他還顧忌着皇室尊嚴,現在只剩下兩個人,裴懷簡嘴皮子可不會客氣,他用染着紅色美甲的長指甲戳上了裴懷清心窩子。
“你個敗家玩意兒,你把西澤爾那個禍害搞成雌君!雄父一開始要氣死了,你還關閉了所有通訊,電話也打不通!你個傻子!現在還要陪他去死星度蜜月,我看你真的是被哄得射多了把腦子射出來了!”
裴懷清被說得要跳起來了:“……你!你說話注意點!”
西澤爾等會就下班了,他回來很準時的,要是聽到了裴懷簡這虎狼之詞……
裴懷簡看他那模樣,嘆了口氣:“算了,又是個被西澤爾的美貌拿捏的傢伙。”
還沒等裴懷清回他,他就抬了抬尖銳的下巴:
“走,帶我參觀你的卧室。”
裴懷清當場頓住了。
裴懷簡不耐煩地拉他手:“走啊!”
裴懷清鼓起臉,不情不願地抬起沉重的步伐。
很快,裴懷簡就知道了裴懷清為什麼不願意帶他到卧室來了。
裴懷清卧室的壁畫是他自己畫的,色彩清新,靠近門邊的牆上,畫了藍色邊緣的窗戶,格子中,是茂密的青草與打滾的貓咪。
但問題是——他的房間裏,畫滿了各種各樣形態不一的窗戶,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室內和屋頂,像一隻只詭異的眼睛和鏡子。
而在床邊,還掛了兩張畫。
裴懷清上前想要拿走,裴懷簡卻先他一步取走了。
那是兩幅西澤爾的肖像畫。
裴懷簡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着裴懷清,裴懷清一時百口莫辯。
他發現如果按照別人的角度來看,自己好像確實非常喜歡西澤爾。
裴懷清索性不再掙扎。
裴懷簡問他:“你畫那麼多窗戶幹嘛?”
“我不喜歡幽閉的環境,這麼多窗戶能給我安全感。”
他小時候經常被關進禁閉室,所以相當不喜歡陰暗與封閉。
“那你可慘了。”裴懷簡咂舌,晃了晃手中的畫,“西澤爾可喜歡把人關進禁閉室了,你到時候惹他不高興,他就把你扒光了綁在禁閉室,然後對你這樣那樣。”
裴懷清:“……”
裴懷清忍無可忍炸開毛:“你能不能說點不那麼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