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顧澤和夏秋到了東京之後沒有原地休息,而是直接轉機飛去了札幌。
札幌位於北海道,因為近海,漁業發達、水產豐富。刺身、壽司與海鮮丼當仁不讓地成了當地最富盛名的美食前三。拉麵、烤肉、甜品也幫着札幌撐起了“美食之城”的-名聲。
出了札幌,顧澤帶着夏秋一路向北。
北海道地廣人稀,在札幌之外就沒有大的城市。年輕人也大多流往了東京這樣的繁華之地,鮮少願意留在故鄉種田養牲口,因此一眼掃過去,人群里大多是中老年人。
顧澤留學時聽北海道來的同學說過,北海道什麼都沒有,大到高樓大廈,小到路邊的便利超商,就連家庭餐廳都相當少見。每到冬季,北海道都會與外界隔絕兩、三個月。大雪會把當地人關在家裏,如果有人在風雪中走失,那幾乎要等到來年開春冰雪化凍才有可能找到失蹤者的遺體。
顧澤帶夏秋來北海道可不是為了嚇唬她。他自然沒把這些宛如都市怪談的道聽途說講給夏秋聽。
在夏秋的眼裏,北海道只是一個山多樹多,一望無際的田野多,天氣也比東京涼快許多的,相當返璞歸真的地方。
白天和顧澤一起在農場裏體驗擠牛奶,做奶油,做奶糖,做熏肉,晚上住在民宿里吃自己白天做的奶糖。夏秋玩得很開心。她也漸漸明白了顧澤為什麼選北海道當作他們蜜月的第一站。
北海道的人真的是太少了,年輕人更是鳳毛麟角。這種地方要是出現了偷拍者,拿着鋤頭的大爺與大嬸們立刻就會發現。
狗仔們也是要講經濟效益的。來往日本的機票費用不便宜,滯留日本的日常開支也不便宜。
他和顧澤的婚事一不是醜聞,二又不摻雜什麼豪門、娛樂圈這樣的熱元素。狗仔們一直跟着她和顧澤,就是偷拍到她的正臉也引不起多大的轟動。頂多就是她的臉伴隨着顧澤的-名字登上熱搜后網友們吐槽一句:“顧澤就看上了這樣的普通人?他不會是眼睛不好吧?”後續不會有多大水花。
可以說,北海道是最適合甩掉小尾巴的地方。
在北海道欣賞自然風景、四處逛吃了五天,夏秋感覺自己像極了秋天的海豹——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冬日,皮下長了滿滿一層肥膘。
聽夏秋這麼形容自己,顧澤根本憋不住笑。夏秋窘紅着臉想捶他一拳,卻被夏秋一掌將小拳頭握住。
“彆氣啦彆氣啦,”
花枝亂顫的美人用溫柔的語調哄着:“我帶秋秋去下一個地方好不好?”
就這樣,顧澤帶着夏秋從日本的最北邊飛到了最西南的地方、沖繩。
如果說北海道就是在夏天裏也帶着濃濃的北國風情,那沖繩就完全是徹頭徹尾的南國風情。
這裏混血兒極多,當地人的口音有時候連從其他地方來觀光的日本人都聽不懂。又因為四面環海,到處都可以見到拿着衝浪板、抱着游泳圈的人。
沒去成峇里島的夏秋在這裏痛痛快快地玩了一星期,整個人直接被晒黑了好幾個色號。
逗留在沖繩的最後一天,戴着大草帽的夏秋忍不住在夕陽遍灑的沙灘上坐下,對着橙紅青紫瀰漫一片的大海道:“這下沒去峇里島我也沒遺憾啦!”
“峇里島?”
顧澤也坐到了夏秋的身邊:“秋秋想去峇里島?”
夏秋嘿嘿傻笑着按了按自己頭上的草帽。
她只對霍江提過一次峇里島,霍江沒答應她蜜月去峇里島度之後,她就再沒把“峇里島”三個字掛到過嘴上。
別說是她始終保持了一點距離的男閨蜜顧澤,就是她的女閨蜜喬黎也不知道她曾經想去峇里島度蜜月。
只笑不答,夏秋的反應讓顧澤有所明悟。
和夏秋一起連日暴晒也沒黑上多少的手背上有青筋凸起,顧澤修長的手指輕撥手邊細沙,撿起一個小小的海螺殼。
“我們可以以後去啊。”
海螺殼被顧澤放進夏秋的手心裏。
受到顛簸,海螺殼裏的小寄居蟹鑽出了頭來。看得出小傢伙驚慌失措,它橫衝直撞爬得飛快,一眨眼就從夏秋的指縫裏掉了下去,掉回了沙灘上。
笑着目送小寄居蟹消失在沙灘上,夏秋像是被這一幕吸引了全部的心神,因此忘了回答。
可待在夏秋身邊的不是別人,是最了解她的顧澤。
他曾經親眼看着夏秋在他面前把對着他敞開的心門關上,也因此他立刻就意識到了:夏秋在迴避他的話。
她在迴避和他談將來。
她不願意和他許下任何有關於未來的約定。
這是一種只有顧澤才能明確分辨出的距離感。
“辦簽證需要一段時間,這個暑假是沒辦法了。”
會氣餒那就不是顧澤了。
認真地為夏秋抹掉手心裏的砂礫,顧澤的手指探入夏秋的指縫之中,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唇邊。
“回過之後我們立刻去辦峇里島的簽證。等到寒假,就可以一起去峇里島了。”
說罷,顧澤吻了吻夏秋的手背。
手掌微動,手心裏的海螺殼立刻硬硬地刺了夏秋一下。
有那麼一瞬,夏秋實在想甩開顧澤的手——她被他吻過的地方好燙,燙得她都有些發疼。
“寒、寒假要回家過年的……”
腦子裏鬧哄哄的,像是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的自己都在朝着自己叫嚷。夏秋隨口說著,自己都沒深想自己說了什麼。
“嗯,也對。這是我們第一次以夫妻身份和爸媽一起過年。頭一年還是好好陪陪爸媽比較好。橫豎峇里島也不會跑,明年暑假再去也一樣。”
嗯?她明明是不想定下和顧澤在一起的寒假計劃,怎麼現在顧澤反倒是定下了他們明年的暑假計劃?
“既然秋秋對峇里島有興趣,那馬爾代夫你想去嗎?再下一年的寒假去馬爾代夫也不錯吧?”
還越說越遠了……
夏秋不相信自己能和顧澤走到那麼遠的以後。畢竟她和他的婚姻是假的。
可是這一刻,她很想想像一下她們三年以後、五年以後、十年以後也在一起的畫面。
“哈哈,我還想去意大利看教堂!去挪威看極光!”
“好啊。”
看起來很美味的夕陽向著海平線那邊沉了下去。走在薄暗的沙灘上,和顧澤聊着自己從未想過可以實現的幻想,夏秋雙手背在身後。左手一次又一次摸過顧澤吻過的右手手背。
她感覺那裏,仍舊很燙。
……
距離簽證到期還有四十八小時,夏秋和顧澤又一次來到了東京。
“秋秋,我們去一趟原宿。”
“原宿?”
正在整理伴手禮的夏秋停下了動作。
“對。有個煩人的東西一直叫我過去。”
喔……原來這就是最近幾天顧澤時不時就會皺着眉頭瞪手機的緣故。
夏秋懂了。
“秋秋你要是累了也可以不去。”
夏秋搖頭。
從小顧澤就和旁人不一樣。
別的小朋友見到討厭的人都是躲開、嫌棄,吵架乃至打架。顧澤討厭誰,那是直接無視對方,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浪費。
他把某人形容成“煩人的東西”絕對不是討厭對方。相反,對方對他來說至少是可以信賴的朋友。
既然是與顧澤這麼要好的朋友,夏秋當然想要見一見。
……
原宿,以多彩的街頭文化與特殊的時尚品位聞名全球的文化景點。下了計程車的夏秋和顧澤沒走多遠就差點兒被洶湧的人潮撞開,幸好顧澤眼疾手快,一把將夏秋給撈了回來。
“不許再放開我的手了。”
顧澤說著懲罰般緊了緊掌心裏夏秋的手,繼續帶着夏秋向前行去。
和顧澤這樣親密地牽着手走在大街上讓夏秋有些難為情。可旁邊大街上抱在一起的情侶多得是,還有情侶一邊接吻一邊在街頭藝術作品的面前自-拍,看多了夏秋也就淡定了。
隨着人潮,夏秋跟着顧澤來到表參道hills附近的購物廣場。這裏正在舉行一場盛大的時尚活動,臨時天橋搭建在露天之下,各式各樣的模特兒正在天橋上走秀。
邊走邊看的夏秋看了有一會兒才發現這似乎不是服裝秀,也不是鞋子、配飾的秀場——秀場周圍的大屏幕播放的,全是模特兒們臉部的大特寫。
這是一個美妝秀。
顧澤的高個子很難讓他在人群中不受注意。天橋上的人幾乎是在戴着口罩的顧澤出現的同時就瞥見了他。
指縫裏夾着美妝刷,手裏還拿着高光修容的化妝師勾起嘴角。他在完成模特兒臉上的妝容后才回過身來向著觀眾們展示自己的作品。
清透的底妝讓模特兒的肌膚呈現出一種果凍般透明水潤的質感。誇張的眼妝讓小眼睛的模特兒瞬間擁有如同混血兒一般深邃立體的眼眸。模特兒小巧玲瓏的鼻子在此時看起來尤為可愛,就連看起來略帶刻薄相的薄唇都在此時擁有了不一樣的矜持美感。
台下的觀眾們捂嘴驚呼,掩唇尖叫。還有年輕的女孩兒們蹦蹦跳跳地揮舞着手臂,為化妝師叫好。
主持人表情誇張地彎腰鞠躬,嘴裏嘰里咕嚕着夏秋聽不懂的日語,但夏秋本能的明白,主持人一定是在對着這位外表花哨浮誇的男性化妝師大吹特吹彩虹屁。
左耳上戴着活靈活現的蛇形耳飾,像是被一條小小的銀蛇盤踞在耳廓之上。男性化妝師半邊頭髮留長,還扎了條小辮。半邊頭髮剔短,利落有型。
對主持人說了兩句,男性化妝師從主持人手裏拿過麥克風。
他開朗一笑,向台下打招呼。
“顧,你遲到了。”
這一次,男性化妝師說出了字正腔圓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