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第一日戰爭?破陣與奇襲
結界內，白須鼠妖將地蟾射殺殆盡，而它自身能量耗損也極大。在外觀戰的哈伯特見時機成熟，便領一佐天戍衛重新殺回了結界內。
一百餘天戍衛在哈伯特的率領下，齊用靈力，向白須鼠妖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束。白須鼠妖大驚，瞬間將熒光盤的能量彙集在自己身上，同樣射出一道強光，與哈伯特針鋒相對。
兩道光束撞擊后，向四周釋放出一陣光塵，瞬間將白須鼠妖震成齏粉，暗淡無光的熒光盤轟然倒塌，衝倒了毫無防備的靖寧與倭人士兵。整座結界也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一時震動不止，似有似無地出現許多裂縫，像脆裂的蛋殼一樣。
結界岌岌可危，隨時可能會崩塌，哈伯特不敢懈怠，一面讓靖寧等人趕緊撤出，一面領着人尋找之前被困於其中的天戍衛。結界內大部分幽螢被消滅后，剩餘的幽螢便也自行消散而去。哈伯特沒費多大力氣，便收攏了原先被困於迷陣的天戍衛，同樣也與敵人——妖族人正面遭遇。
鹿昆將一把長劍從一名天戍衛的胸膛抽出，噴濺出的鮮血濺在他臉上，他擦掉血跡，微微揚起嘴角，挑釁地注視着不遠處的哈伯特，只見後者瞋目切齒，二話不說便射來一道光束。鹿昆猝不及防，將長劍橫在胸前化出光盾抵擋，不料光盾在一瞬間便被擊碎，噹的一聲后，長劍也被攔腰打折，劍刃亂飛，在他臉上化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鹿昆心有餘悸，心知對方靈力遠在自己之上，便強忍傷痛率領眾妖族撤退。
哈伯特憤意沖頂，全然不顧結界即將崩塌的危險，指揮天戍衛進行追擊，但沒追出多遠的距離，結界便轟然塌方，大塊的碎片墜入無盡的黑暗之中。哈伯特頓時冷靜了下來——再不撤離，自己便會與這結界一同消失在永世的黑暗之中。他望着遠遠遁去的妖族人，惡狠狠地猝了一口，帶上傷員和犧牲的天戍衛屍體折身返回。
一陣爆閃后，結界驟然凝成一個暴動的極點，又一聲響徹雲霄的巨響后，極點也消失不見。
哈伯特白皙的臉上青筋暴起，既是對妖族人逃走的憤怒，也是因為他面前擺着十三具天戍衛兄弟的屍體。首戰失利，這對他的軍旅生涯來說，堪稱奇恥大辱，其餘的天戍衛群情激奮，紛紛要求追擊妖族。
“是我的大意疏忽，害了弟兄們……”哈伯特的怒火燒的快，散的也快，作為一軍統率，保持理性是基本素養，尤其受挫之時。他起身望向懸崖另一頭，目睹着匆匆離開的妖族人，對屬下命令道：“派先遣隊查探敵情，主力軍以螢火垣為中心紮營，等待都司大本營到來后，一舉踏平萬妖國！”
夕陽時分，懸崖上重新建起一座木橋，哈伯特將大營扎在了神野町，他派出精幹人員組成多支先遣隊，深入萬妖國境內刺探消息。在向都司彙報軍情時，將他對先前情報疏漏過大的擔憂也一併上報了。
魏徵來到靖寧的軍帳中探望，見她只是輕微擦傷，便問起了天戍衛的表現：“靖寧將軍覺得天戍衛的軍力如何？”
“天戍衛人人會用靈力，寥寥數十人、百人便能造成很大的傷害力，一旦成千上萬集結，簡直不可想像，普通軍士根本無法與之對抗。”靖寧眉頭凝重，心中不止一次推演過自己若是領兵對抗天戍衛，絕無勝算的可能性。
魏徵嘶了一聲，撓了撓頭繼續問道：“這麼說來，一點勝算都沒嗎？”
靖寧背手踱步，頓了一下回應：“天戍衛神力超常，但在軍團作戰上講究不多。”
“哦？怎麼講？”
“天戍衛過度依賴神力與靈獸，對兵法重視不夠。拿這次螢火垣失利來說，即使沒有足夠的情報，進攻之前應該進行多次襲擾試探才對，而不是直接以進攻試探。剛才結界崩塌后，妖族人撤離的十分慌亂，哈伯特反而謹慎了起來，沒有立刻派人追擊，白白錯失了收拾軍心的機會。還有這次剿滅萬妖國，如果我是統帥，必然會以奇襲為主，正面掃蕩為輔，絕不會像他們這般大搖大擺正面推進。”靖寧舉起酒壺，抿下一口果酒，意猶未盡。
魏徵呵呵一笑，起身告辭：“接下來還望靖寧將軍多多觀察與總結，倒是好跟太子詳細稟報。”
“魏大人，太子是不是……”靖寧心思敏銳，大概猜出了當今太子李世民的意圖。
魏徵仍以呵呵一笑作回應，邁着流星步出了靖寧軍帳。經過一顆老松樹時，被它的幽香吸引，精神為之一振，望着疏星初上，他在心裏默默慨嘆：天戍衛並非不可戰勝……
……
皇甫璋征悄悄鑽過一片荊棘，此時的他只能用衣衫襤褸來形容，若不是身上還有件海魂甲護着，根本熬不過一路上的崎嶇與荊棘。一百妖族人無一掉隊，卻個個似山林野獸一般。兩千倭人還剩下不到一千五百人，身體狀況雖然慘不忍睹，但精神勢頭不餒，韌如蔽草。
“我真後悔毛遂自薦，跟着你們鑽山穿林受這般苦罪。”傅平小心翼翼用碎布包紮傷口，口中抱怨不止。
雪姬哧了一聲，嘲道：“又沒人逼着你來。”一路上，她由皇甫璋征護着，受的罪不算多，但也好不到哪裏去。
“皇甫將軍，穿過前面那座林子，就能看到飛鳥城了。”一名妖族人從前面匆匆回來稟告，他是皇甫璋征派出的探子之一。
“傳令，大軍噤聲，隨時準備發起攻擊。”皇甫璋征的命令，以人傳人的方式迅速傳達，全軍提甲束兵，以防接下來的行動發出一丁點聲音。
夜色之下，一千餘人如同山魈鬼影一般，敏捷安靜地埋伏到林中，一里地開外的地方便是飛鳥城的城郭。天戍衛營地燈火通明，為數不多的士兵們正在收拾營地，外圍只有幾隊士兵負責巡邏，整體防備十分鬆懈。
“天戍衛這是準備開拔了。”傅平低聲道。
皇甫璋征冷眼靜觀，發現天戍衛營地內士兵寥寥，糧草輜重也不見多，便知對方主力已經向螢火垣轉移，不禁惘然自責：“來晚一步，對方已經轉移了，糧草輜重不在這裏，奇襲沒有意義……”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無不黯然，再看瞅瞅自己的狼狽不堪，紛紛揚言不能白跑一趟，必須敵人一點苦頭吃。
“皇甫，我覺得這幾位妖族大哥說的對，大家辛苦半天才到這裏，就這麼回去的話太憋屈了！”雪姬亦憤憤不滿。
傅平抿着嘴唇，心有不甘，再望向天戍衛營地時，突然發現一個與眾不同身影，氣質於人群之中超凡脫俗，一看便不是等閑之輩，於是興奮地指着那人說道：“快看，營地里有大人物！看樣子似乎是他們的統帥。”
眾人大喜過望，紛紛伸着脖子觀望，皇甫璋征定睛一看，又驚又喜，一股說出不說的滋味泛濫，不待他說話，雪姬一臉意外，壓低着聲音喊道：“難道是都司？麗婭？”
皇甫璋征點了點頭，承認了這個他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在鳴山寺之時，他就已經從火公老與麗婭的對話中分析出麗婭可能會是剿滅萬妖國的統帥，事到如今真正面對這個現實時，還是有些百感交集……
“皇甫將軍，眼下對方守備不足，又有天戍衛都司這條大魚，對我們來說是天賜良機。即使不能將其擒獲，也能大大打擊他們的氣焰。”傅平十分不理解一向果決的皇甫璋征，為何此時會猶豫不決。
眾人的目光匯焦在皇甫璋征身上，可怕的安靜制止了他複雜的思緒，於是冷冷命令道：“全軍聽令，妖族將士直取天戍衛都司。”
妖族人率先衝出林子，沒有發出任何吶喊聲，只有飛奔時的喘息聲傳遞着濃濃的殺意。他們分成兩隊，一隊負責正面突襲，另一隊負責切斷敵人逃跑的退路。因夜色昏暗，妖族人奔到大營五十步以內的距離時，才被天戍衛發現，且對方毫無退卻的意思。
此時的天戍衛大營中，只有不到三十名天戍衛和八百餘人的倭人士兵，他們面對暗夜中奔襲而來的敵人，不由得出現一些慌亂。麗婭臉上出現一絲驚色，沒料到妖族人竟然會襲營，她拔劍以待，命令道：“所有人向螢火垣方向突圍，不準戀戰。”
麗婭選擇突圍，是因為其餘主力已經帶着輜重向螢火垣移進，一時難以馳援。原本她已經帶着主力向螢火垣進發，但最後一批重要的攻城部件沒有直接送到新建的螢火垣大營，反而送到了原來的大營，為了安全起見，她才又帶人折返了回來。沒成想剛拿到這些部件，就遇到了妖族人的突襲。
夜色的掩護，讓麗婭無法判斷妖族人到底來了多少人，首當其衝被打散的便是負責善後的八百餘倭人士兵，讓她一行三十人顯得更加勢單力薄。
負責主攻的一百名妖族人皆是九尾挑選的精幹手下，靈力與天戍衛相比差距不大。他們如狼見血一般，迅速將麗婭和三十名天戍衛圍困在一片民居廢墟之中，毫不遲疑地發動了進攻。
妖族人先以靈力將廢墟中的殘垣斷壁破成塵土，讓天戍衛失去掩護，接着拉開一定距離，以各色靈力光束擊殺天戍衛。輔助的倭人團則在一旁以長弓射箭，干擾天戍衛的行動。
天戍衛在麗婭的指揮下，毫不怯戰，紛紛化出光盾抵擋光束與飛箭，同時用光束向外反擊。
“強攻。”皇甫璋征擔心拖延下去會生變數，便下令妖族人進行強攻，連倭人也紛紛舉盾進攻。
倒下十餘名妖族人和上百名倭人後，對天戍衛的包圍圈逐漸縮小，就在眾人以為大功即將告成之時，天戍衛突然撤去光盾，發起了反擊。十餘名天戍衛不顧自身安危，迎着射來的光束反衝鋒，硬生生將包圍圈撕開兩道口子，並將妖族人和倭人的陣型打亂。
“不好！要跑！”傅平二話不說，上前與天戍衛進行廝殺，下起手來，招招殺氣十足，絲毫不顧及同族之情，在他的加入下，妖族人重新穩住了陣線。
雪姬守着皇甫璋征不敢離開，但不時用靈力化出冰錐和冰牆阻礙天戍衛的行動。
天戍衛突圍不成，反而死傷七八個弟兄，形勢越來越危險，麗婭不再猶豫，憤然蓄起一股靈力，化成一道藍色閃電，將妖族人和倭人的陣線突破。她出乎所有人意料直衝皇甫璋征而去，一道藍光將沒有防備的雪姬擊倒在一旁，不待眾人反應過來時，手中的劍已經架到了皇甫璋征的脖子上。
“都退下，不然要了你們主帥的命！”麗婭被圍在廢墟時，就注意到了“熟人”皇甫璋征，驚異之餘來不及多想，只得冒險使用靈力，以擒拿賊首的方式救自己的弟兄。
“你放開他！”雪姬左肩被打傷，雖然離得近，卻也不敢妄動。眼前這一幕讓她有點茫然，前不久還是“熟人”的皇甫璋征和麗婭，轉眼間竟拔刀相向。
“對不住了，皇甫將軍，雖然不知道你為何會幫助妖族人，但你最好讓他們放下武器。”麗婭小聲說道，字字冰冷，卻無一丁點寒意。
“他們不會聽你的，也不會聽我的。”皇甫璋征垂下眼睛，聲音小到幾乎聽不見，他有些無法面對這一幕，甚至覺得此時被麗婭殺死，也倒不失為一種“解脫”。
妖族人和倭人都被眼前突發的一幕驚住，一時都怔在原地忘了攻擊對方，更不知道如何回應麗婭的威脅。傅平眉頭一皺，兩眼冷光將黑夜刺透，他悄悄側過身，對身邊的一名熊妖耳語道：“擒殺天戍衛都司，便能解萬妖國之困，你聽皇甫的，還是忠於九尾？”
“我萬妖國只聽從國首九尾大人的命令！”熊妖振臂大喊，向麗婭和皇甫璋征的位置打出一個大火球，其餘妖族人見狀，恍若大悟，繼續圍攻起天戍衛。
雪姬忍着傷痛，以冰盾阻擋熊妖發射的火球，麗婭更是第一時間收起架在皇甫璋征脖子上的劍，將他推倒在一邊，自己則沒能躲過一柄飛來的金光劍。
那道金光劍緊隨火球，二者混為一體沒有被察覺，在火球擊碎冰盾后，金光劍從冰渣中飛出，將麗婭的右肩刺穿。她用劍鋤地，強撐着讓自己沒倒下，還未立穩之際，迎面又多出幾道金光劍，一陣格擋躲閃，使得失血極多，體力難撐。
傅平藏起嘴角的冷笑，金光劍正是他射出去的。有十餘名妖族人一哄而上，朝麗婭殺了過去，已經不需要他親自動手了，遂悄悄收了手上的靈力。
黑暗中，望山正默默注視着這一場即將到達尾聲的廝殺。
“監理大人，我們動手嗎？”一名天戍衛顫顫巍巍問道，手中的劍緊緊握着，卻不敢抽出。
“沒有我的命令，擅自動手者格殺勿論。”望山用一種置身事外，十分平靜的語氣回應了那個滿臉稚嫩的天戍衛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