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聲東擊西，逃之夭夭

經過一夜休息，蘇朗的身體得到了明顯的恢復，除了肩膀輕微疼痛外，已無大礙。

皇甫璋征一早就派人回到秦王府，告知魏徵和蘇朗大軍已集結完畢，隨時可以行動。

蘇朗和魏徵不敢耽擱時間，立刻收拾完畢，又叫上了金盛，三人騎快馬奔向清平觀。路上還碰到了英姿颯爽的李世民和威風凜凜的一百玄甲軍。

抵近清平觀一帶時，各個關隘路口已經佈滿了拒馬和鹿角砦，一隊隊士兵正在操縱隊列，形成一道道進攻陣營。

蘇朗跟着李世民的隊伍，徑直來到清平觀。殘破的主殿和外牆，已經連夜被拆盡清理，視線十分通暢。

正在排兵佈陣的皇甫璋征見到李世民過來，立刻彙報了現場情況和行動計劃。

計劃由他帶三百名玄甲軍為進攻先鋒，尉遲恭領一千人為主力中軍跟進。剩下兩千人為後軍，分為兩隊，分別為第二道和第三道進攻梯隊，他們的任務是隨時提供支援，以及防止有妖族人衝破前軍趁亂逃跑。

李世民十分贊同皇甫璋征的作戰計劃，當即問魏徵是否可以馬上開啟同福鎮的光門。

魏徵憂心忡忡地看着四周正在準備進攻的士兵，一時沒作回應，似乎沒有聽見李世民的問話。

蘇朗看出魏徵這是擔心大軍的進攻，會傷及到同福鎮的無辜妖族，心中不禁對這位看似混不吝，其實重情重義的仁兄多了一絲敬佩。悄悄提醒他回答李世民的問話。

魏徵被蘇朗一提醒，回過了神，神色十分果決地告訴李世民，讓他信守當初約定，勒令大軍不殺同福鎮無辜妖族，不毀其屋不踏其田。

李世民這才想起當初魏徵跟他提出的請求，正準備回應時，旁邊的皇甫璋征出言說到，已經勒令全部將士，進入同福鎮后，只殺抵抗的妖族，其他妖族只要不妨礙大軍行動，都可性命無憂，至於不毀屋舍良田，則不能有所保證。

魏徵竭力想保全同福鎮的一草一木，見皇甫璋征不作保證，便又看向李世民，後者不假思索地回應說，同福鎮因大軍圍捕叔堯而毀壞的屋舍良田，事後報由朝廷一一補償。

得到全切實的保證后，魏徵這才答應馬上開啟光門。不過，他對皇甫璋征的行動計劃又做了補充，因為他不能一直維持光門存在，最多只能保證前鋒和中軍全部進入同福鎮。

李世民和皇甫璋征考慮到，同福鎮的妖族不會幫助叔堯對抗朝廷，所以一千士兵加上三百玄甲軍足夠應對叔堯和他的手下，於是號令依計行事。

光門是本元裂縫，周圍有大量玄明珠依附。為了保障大軍快速衝進去，魏徵計劃將光門開到最大，這就需要弄清楚光門的大小及所在。於是他要求蘇朗用伏羲盤將光門標識出來。

蘇朗依言行事，口中念訣，運行伏羲盤，一個高兩丈、寬三丈的白色牆幕出現在眾人眼前。

魏徵趕緊上前，合掌運力，周身出現白霧，如旋風般緩緩繚繞，翠青色琉璃魚魚眼發出淡淡的青光，沿着白色牆幕開始順時針遊動，如飛刀划水一般，白色牆幕瞬時消散，只剩一道光邊，光門被開啟了。

碧空白雲，芳草艾艾的同福鎮，就這樣出現在大家眼前。

魏徵告訴皇甫璋征，大軍必須快速進入，因為他的靈力支撐不了太久。

皇甫璋征立時領着三百玄甲軍穿過那道兩丈高、三丈寬的光門，進入同福鎮后，便展開陣型，擺出防禦姿態。

蘇朗跟着李世民和中軍的一千士兵，緊隨其後快速穿過光門。魏徵的在靈力耗盡殆盡前，也進入了同福鎮。光門又存在一小會兒后，便慢慢消失。

李世民帶中軍主力進入同福鎮后，立刻與皇甫璋征查看同福鎮地形，他們處在一處開闊平原地帶，前面是千餘畝農田，幾條河流和道路相間其中，再往遠處地形緩緩升高，是一片開闊的大崗坡，那裏民居錯落分佈，芳草樹木成相印，呈現一派悠美田園風光，正是他們要找的同福鎮。

鎮中空無一人，且沒有防禦的垛牆箭樓，李世民不敢大意，他命令軍隊變換成進攻隊形，分兵三路，沿道路徐徐并行，成包圍之態進逼同福鎮。

魏徵因為剛才運用靈力，導致身體十分疲憊，但為了同福鎮妖族的安危，強撐着跟隨大軍前進，怎奈身體過於虛弱，又因着急用力，竟然昏倒在地，蘇朗和金盛見狀，趕緊上前將他扶到一旁休息。

大軍穿過農田，蹚過河流，很快便到了同福鎮前，鎮中雞鳴犬吠已經清晰可聞。

皇甫璋征剛要命令大軍進入鎮中，眼前就開始出現異常，他們面前土地突然開始震動和裂開。

皇甫璋征急命大軍，前隊變后隊，后隊變前隊，向後撤退五十步。等大軍後退重新列陣后，原先的地方已經出現一道高三丈，約一丈厚的土牆，土牆外面全是鹿角砦，而土牆之上則站滿了妖族人，個個手拿兵器和農具嚴陣以待。

這陣勢出乎李世民和皇甫璋征的意料，因為魏徵說過裏面的妖族人不會為了叔堯對抗朝廷，可眼前明明是全鎮老小全部上陣。事情反常，李世民趕緊命人去叫魏徵，但魏徵還在昏迷之中。沒辦法，只得讓皇甫璋征上前喊話，告訴妖族人說，朝廷只抓叔堯，與同福鎮無關，並且有魏徵作保。

土牆之上，狐德望探出身子，卻沒看到魏徵的身影，就認為其中有詐，便喊話說必須見到魏徵。

皇甫璋征只得用魏徵有公務，暫時還沒不方便相見的理由搪塞。

這個答案讓狐德望做實了心中的猜忌，他想起了叔堯的話，說朝廷會對妖族是格殺勿論，又想到狗大財和熊二奎就是在東倉外被朝廷殺死，於是更加堅信朝廷不會放過妖族，可他也不願和朝廷開戰，便對外面的喊話置之不理，內心祈禱他們退去。

李世民見皇甫璋征喊話無效，無奈之下只能命令大軍強攻。

皇甫璋征一邊命人用長矛攻擊牆上妖族，一邊讓命人用刀砍斷鹿角砦，再命人搭人梯往牆上爬。

牆上妖族人則在狐德望的指揮下，用石塊往下砸，用棍子往下戳，竭力阻止登牆的士兵。

土牆雖然不算牢固，但因為軍隊沒有帶攻城器械，且牆面上佈滿鹿角砦，攻守雙方一時僵持不下。

半個時辰后，雙方依然在僵持，雖然士兵一度攻上牆頭，卻被狐德望帶領精幹妖族又給打了下來，射出去的箭矢，也都紛紛失力墜落，不能傷人半分。

李世民在後面看得心急如焚，眼見攻擊不奏效，只得命人鳴鼓退兵。皇甫璋徵收兵后，命人清點傷亡，卻發現除了幾十個輕傷士兵外，並無傷亡。

雙方在前面大大出手，情況與魏徵之前的計劃相悖，蘇朗料定前面發生了意外，便搖晃魏徵試圖把他叫醒，可叫了半天也沒反應，掐他人中也只是哼哼唧唧。

金盛發現不遠處有條河，靈機一動，跑過去將袖袍浸濕，對着魏徵的臉一通抹擦。這辦法果然奏效，魏徵咳嗽幾下，竟醒了過來。

蘇朗長話短說，將剛才的事告跟魏徵說了一個大概，魏徵聞言大驚，不顧身體虛弱，連爬帶滾向大軍所在奔去。

蘇朗和金盛怕他再昏倒，趕緊上前攙住魏徵，二人合力拖着他向前跑。

魏徵一到軍前，就指着李世民大罵，絲毫沒有君臣那一套禮儀，氣喘吁吁地質問他為什麼不信守之前的承諾。左右士兵見狀紛紛拔刀相向，蘇朗和金盛急忙丟下魏徵，自證清白，好在士兵們被李世民制止了。

李世民對魏徵惡劣的言辭沒有發作，反而上前扶着他坐下，又命人拿水伺候。他十分委屈地向魏徵仔細講了剛才事情的前因後果，一旁的皇甫璋征也是不停解釋。

魏徵聽完李世民的描述，火氣稍減，作揖賠罪，對李世民說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他要親自去找狐德望，把事情弄個清楚。

李世民見他如此虛弱，勸他稍作休息后再去，也是擔心他過去后被叔堯所傷。可魏徵怕耽誤事情，堅持要去，李世民拗不過，只得同意他去。

魏徵只讓蘇朗扶着他上前交涉，蘇朗無奈，心裏一萬個不想去，可還是扶着魏徵慢慢走到牆下，並向牆上喊話，說明來因。

狐德望安撫好受傷的妖族，見到魏徵本人後，讓人放下一個竹筐，把魏徵和蘇朗拉到了牆上。

魏徵一到牆上，看到的都是同福鎮的老老少少，並沒叔堯和他手下的蹤影，就先說起了之前花貓傳話的事。

狐德望聞言大吃一驚，連忙說他根本不知道什麼花貓通靈傳話，也不知道叔堯跟他借人是去搶劫人珠。

魏徵也是大為驚訝，問狐德望這邊到底是怎麼回事。狐德望告訴他，叔堯之前主動找上門跟他借人，說不是什麼危險的事，他推脫不過就把能操控靈力和身手好的狗大財、熊二奎、鼠天寶等族人借給了叔堯。沒過多久，叔堯告訴他說，狗大財和熊二奎被人撞見身份，在東倉外被朝廷派兵給殺了，而且朝廷已經得知同福鎮位置，近期就要派兵剿滅他們。同福鎮自然是不願意與朝廷為敵，所以剛才對陣的時候，並有打死朝廷一兵一卒，可又不能束手就擒，於是就有了眼前這一幕。

蘇朗杵在一旁聽明白了，這是叔堯在兩邊作梗，故意引起朝廷和同福鎮的衝突，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魏徵聽完狐德望的描述后，直呼上當，拉着狐德望跟他一起去見秦王，狐德望雖心有所慮不敢去，可見他拜把兄弟魏徵如此着急，也橫了心跟着去了。

李世民見到魏徵帶着一個狐妖慌慌張張地回來了，大為不解。等聽完魏徵的彙報后，旋即也明白上了當，大呼中了叔堯的調虎離山之計。

皇甫璋征一聽，也慌了。同福鎮內外這三千多名士兵，都是從全長安城各處調集而來，此刻長安城各處城門兵力十分空虛，正好給了叔堯可趁之機。那樣的話，再想抓到他，可就成了大海撈針。

狐德望見朝廷確實是只針對叔堯，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可又想到同福鎮的鼠天寶等族人還被裹挾在叔堯手中，便向李世民請求戴罪立功，協助抓捕叔堯奪回人珠，同時請朝廷不要降罪於同福鎮。

李世民欣然應允，急忙命令全軍回撤，快速通過狐德望打開的光門。

“秦王！秦王！秦王在哪！”

清平觀外，另有一人飛馬而來，萬分焦急地對着各營士兵大喊。蘇朗和金盛倆人正在準備馬匹，以防隨時出發捉拿叔堯，聽到喊聲后，覺得耳熟，便四下張望，見喊的人是王同然，就擠過人群勒住他的馬，詢問他怎麼來了。

“叔堯正在闖延平門！”王同然大聲說道，眼睛仍在人群中搜索。

蘇朗破口大罵，果然還是中了叔堯的計，馬上領着王同然到清平觀里的臨時軍樞處找李世民。

此時李世民正和魏徵，以及皇甫璋征正在商量對策。長安城有十一個門，誰也不知道叔堯會從哪個門逃走。眼下三千多將士不可能分兵去支援每個城門，三人正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卻見蘇朗領着王同然火急火燎的闖了進來。

“延平門！叔堯正在闖延平門！”王同然上氣不接下氣對李世民說道。

“皇甫，立刻集結三百玄甲軍，隨孤去延平門！敬德，領其他營士兵火速前往！”

李世民急率三百玄甲軍，飛馬馳援延平門，蘇朗和王同然他們胯下之馬根本跟不上，只能後面尾隨而行。

延平門在長安城正西，清平觀在南面，直線路程不算遠，但考慮到現在正是正午時刻，長安城內車馬太多不便行軍。李世民就帶着隊伍從正南的安化門出城，從城外直奔延平門，順便還帶上了南門守軍一同馳援。

一路疾馳，人煩馬殆，終於趕到了延平門。城門外一群傷病躺在地上哀嚎呻吟，城門洞開，裏面也是一片狼藉，處處可見傷殘士兵。

李世民找來守門的士兵詢問情況，守門士兵說方才有多支西域駝隊來到延平門嚷嚷着要出城，接着突然出現一片大火，引發駝隊騷亂，守門的弟兄被駝隊衝散，然後就有一群神秘人硬闖城門，守衛們誓死抵抗，多數被打傷，攔不住他們，被他們趁機給逃走了，守門的領軍已經帶着剩餘弟兄出門去追了。

李世民大罵一聲，狠狠的把馬鞭擲在地上，命令皇甫璋征多帶些人去追，務必找到叔堯的行蹤。

蘇朗他們隨後趕到，一見現場的狀況，自然知曉又讓叔堯跑了，個個神色凝重。只得跟李世民回秦王府商定辦法。

叔堯領着十來個妖族人在樹林中穿梭奔跑，雖然已經看不到後面的追兵，但他不敢鬆懈，直奔渭水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