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二更
本以為陸焉生應當許會認同,畢竟除此之外的可能,微乎其微,卻見他一反常態漠然沒了聲音,神色凝重,盛栢微微皺眉問他:“怎麼?不對嗎?”
陸焉生搖了搖頭道:“沒有,只是我乎覺得,若真的如此這事倒格外不簡單了,我本想着至多只是兩家宅院后的事情,現如今既能扯到賭坊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二姑娘的安危可見早成了眼中盯肉中刺了。”
陸焉生眸光漸深,前世里她不知是否也離刺殺這樣近過。
盛栢聞聲一滯,顯然也沒想到陸焉生會想的如此細緻,不禁又多看了他兩眼,更確定心中所想,他這般盡心儘力,萬般仔細應當不只是幫忙這樣簡單。
盛栢神色微寒,嫿嫿還未及笈,便被旁人盯上,作為兄長,他自然高興不起來。
陸焉生自將盛栢的神色收入眼中,卻未解釋一句,在他看來,盛栢早知道自也更好些,他對盛嫿的心思,無需與旁人遮掩。
“對了,聽講程九先生是你不遠萬里尋來的。”盛栢忽然開口問道。
陸焉生垂眸點了點頭,只是眸底有微光閃過,早便等着盛栢提及此事。想起他昨夜對程九的交代,嘴角微微上揚。
“實在多謝你,嫿嫿身子舊疾多年難愈,若非你尋來神醫,她身子也哪能治的這樣好。”這話是實打實的感謝,陸焉生自也聽得出來。
“大公子客氣了,能幫的上二姑娘與老大人的忙,焉生也覺有幸。”陸焉生答。
盛栢點了點頭道:“那勞煩你引見,我也想當面謝過程先生,也想好好問問嫿嫿病情。”
要說是白家的禮數教養,即便人就在府上,也未想貿貿然相見,也並未繞過陸焉生直接去見,這行事做事皆深思熟慮,行舉有度,確實挑不出錯來,不得不講,白郝在教養上確實花了心思。
“應當的。”陸焉生應了一聲,轉身便對着身側寧去吩咐道:“去將程九尋來。”
大清早的程九便被寧去叫醒,雖有怨氣但早有心理準備,洗漱更衣后便跟着寧去往前廳去。
“程九先生,咱再快些成不成,公子與盛公子正等着您呢。”見程九慢悠悠的,寧去不免心急催促道。
程九打了個呵欠,沖他翻了個白眼,將怨氣撒在了寧去頭上:“急甚,這是你家公子求我辦事,我擺些架子怎麼了?”
寧去也是無辜,只得無奈受着,還哄着:“是,是,程九先生說的是。”
程九見此,才覺心頭好受些,腳步才快了些。
兩人剛到前廳門口,寧去方才將門半推開,卻見身側程九猛然一震,而後護便轉身,好似是在躲避裏頭人的視線,程九聞聲詫異:“程先生?”
裏頭陸焉生盛栢亦瞧見他們,盛栢站起身來便好上前去迎:“可是程先………”
卻見程九忽動了動腳步,丟下一句:“我頭疼的很,抱歉,我先了。”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事突然,陸焉生都是一愣,盛栢眨了眨眼睛看向陸焉生,似在詢問情況,陸焉生看了眼程九離去的背影,深覺事情不大簡單,卻只是無所謂笑笑道:“他慣來舉止無狀,大公子往後便會習慣,還望見諒,莫要與他見怪。”
盛栢想了想點了點頭,在外多年,也見過不少這般我行我素的人,倒也不覺有什麼,也未思索便起身道:“那我去瞧瞧他。”
陸焉生見他要追去,便道:“他脾氣怪,眼下估摸着不願意見人,我先去瞧瞧,待晚些時候再領他來。”
盛栢看了眼天色,想他今日還還有事要忙,確實不能耽擱太久,便也點了點頭應道:“那也好。”
說罷便躬了躬身走了。
陸焉生本含笑的臉募的便冷了,抬腳便朝着書院方向奔去,寧去則跟在他身後。
“到底怎麼回事?”陸焉生問道。
寧去也覺奇怪:“來前還好好的,就方才,也不知怎麼,好像是見了盛大公子的面就有些不大對勁了,也是奇怪。”
陸焉生微微皺眉,想起方才程九的神色,他隱約覺得,他應當認得盛栢,且兩人之間應當有些什麼,尤其他方才逃得倉皇,想至此,陸焉生便又加快了腳步。
程九怎也沒想到竟然在京城能見到他,是了,他大意了,難怪當時初到盛家覺得這姓氏相似,那人確實姓盛,他手都顫的直哆嗦,腳步踉蹌的險些從書院門檻摔下去。
他閉眼正要等着疼痛來襲,忽察覺道手腕被人拽住,耳邊便傳來楚斟的聲音:“程先生?”
程九此刻心煩意亂,也顧不得感謝,只擺了擺手便忙匆匆的奔回了屋子,眼裏頭的倉皇,連一旁的許未都瞧出來了。
屋門“嘭”的一聲被關上,許未看了一眼道:“公子,程先生這神色怎好似很不對?”
楚斟抿唇看着那緊閉的屋門沉思,長廊上忽又傳來一聲聲腳步聲,這處位置很好,拐彎處恰有幾株青竹,站在門口隱約便能瞧見長廊上的景象,只是長廊上的人卻被竹葉遮掩了目光,瞧不清門口,楚斟看了一眼,便瞧見腳步匆匆往這邊趕來的陸焉生,片刻之後忽轉過了身子又往回走。
“公子,不去前院書房嗎?”許未忙轉身跟上,詫異問道。
楚斟眯了眯眼眸道:“不去了。”
只是他並未回屋,而後走到寬柱下掩蔽身型,這寬柱位置離程九房間最近。
陸焉生剛進書院,便見程九屋門緊閉,四處掃了一眼,眉頭微挑,上前敲了敲程九的門,裏頭並未應聲,又敲了兩下,便推門而入。
寧去便守在門口,警醒盯着四周。
剛進屋,便瞧見程九似丟了魂魄一般坐在榻上,
臉色蒼白,身上還打着哆嗦,聽見有人進屋的動靜,猛一警醒,警惕的看着來人,見是陸焉生才微微鬆了口氣,不過人卻並未消停,只見他上前將禮桌上的東西一把豁開,又走到箱子前收拾起行囊,嘴上還喋喋不休道:“陸焉生,我,我想起來我家中還有事,這處便不呆了,我今日便走,今日便走!”
陸焉生見狀也並未言語,人走到禮桌前坐下,忽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啪的一聲撂在了他的行囊之上:“你認識盛栢?”
真的是他!程九一聽這名便冷不防一哆嗦,他怎就這般大意,進府前未曾問過府上大少爺的姓名,臉色雖倉皇遮掩不住,嘴上卻是死不承認:“盛栢?什麼盛栢?我要走與他何干,你想多了?”
陸焉生嘴角微微勾了勾,輕嗤了一聲,也了他一眼道:“我何時說你走與他有關?”
程九收拾行囊的手一頓,方才強撐的鎮靜一瞬間便破防決堤,人立時便摔倒在地,他癱在地上哀嚎:“陸焉生,你要害死我了!我躲他躲了四年,整整四年啊,你倒好,把我誆來送到他跟前,你是想要我命是不是?”
他這話說的與烏璐名次,但陸焉生卻聽出來了,他確實認識盛栢。
他看了眼外頭,神色一沉壓着嗓子呵斥道:“有話便講,再說些有的沒的,我就把你扔到盛栢眼前!”
盛栢對程九應當極有威懾力,就這麼一嚇唬,竟當真就閉了嘴。yushugu.COM
陸焉生見他冷靜了許多,這才開口問道:“說,到底什麼事!”
程九眼底似有痛苦劃過,張了張唇長吁了一口氣道:“陸焉生,我殺過人,我身上有人命案子!”
陸焉生聞聲眼底有確實有驚訝劃過,目光落在程九身上,這人膽小又有些心軟,雖滑頭卻不至於打家劫舍,如若不然前世里他也不知將他收做心腹,忽想起來,後來他及大司馬之位,最後那場戰役便知有去無回,那時為替他安排前程,還特地向徐顧白薦他入太醫署,卻不想這人是死也不肯,最後竟是不告而別,現如今想想,好似能想到些緣故,那時盛栢就已入朝廷中樞,名聲與他大司馬幾乎其名,程九當時不告而別應當就是因為忌憚盛栢。
如今見他這幅神色,殺人之事應當是真,可是他有些不得其解,程九在姜城,盛栢遠在胡海,這命案怎會犯在盛栢手上。
“你去過胡海?”陸焉生開口問道。
一聽胡海之地,程九眼裏有些不解,看他這神色便知連胡海是哪,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陸眼神解釋道:“他這些年都在胡海為官,你既說犯了命案,若不是在胡海,為何會如此懼他?”
程九抿了抿唇解釋道:“不是在胡海,是他去任職的路上犯的案。”
那難怪了,只是陸焉生神色忽一頓,忽湧起不好的想法,臉色募的一沉問道:“你殺的是誰?到底為何殺人!”
程九想起之前那事便忍不住哆嗦,膽顫心驚的看了眼陸焉生,猶豫了一瞬,閉了閉眼睛一股腦道:“是他身邊的近侍,好似是叫什麼著聽。”
陸焉生攥了攥拳頭,猛然便起身上前一腳便將程九踹倒在地,將那柄匕首收了回去道;“走,你現在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