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污糟
白郝瞥了眼盛栢的神色,想起他寄回來的信件,搓了搓指腹有些猶豫,只是他今日已來了兩趟,再趕回去對楚斟實在不大公平,那孩子心思又有些沉,猶豫再到底還是讓人進來了,見一面便讓他退下,那事先擱一擱在與栢兒解釋也不遲,不禁對盛栢笑了笑道:“正好你回來,見見也好。”
回身便吩咐:“請他進來吧。”
見盛栢眼底盛着不悅,盛嫿上前拉了拉他衣袖,小聲喊了一聲:“兄長......”
盛栢看了眼盛嫿,只抿了抿唇,算是應了,來了也正好,他確實想瞧一瞧這人。
杏枝推開了門道:“公子,請進。”
楚斟微微頷首,緊繃的嘴角舒緩不少,點了頭道了聲謝,躬身便進了去。
關門時,杏枝瞧見了停在不遠處的陸焉生的身影,雖詫異的歪了歪頭,也未當回事,轉身便進了屋,只是門剛關上,遠處的陸焉生便回了頭,瞧見緊閉的屋門,眼神黯淡,駐足良久才離去。
屋內
楚斟站在珠簾前,深吸了口氣,低頭仔細檢查自己穿戴,生怕有什麼褶皺似的,杏枝在一旁看着,見他如此小心不禁笑了笑安慰道:“我家大公子性子很好,楚公子不必如此緊張。”
楚斟聞聲笑了笑,雖覺確被安慰了不少,但高懸的心卻並未放下,見衣着穩妥,才掀簾進去。
掀起珠簾,甫一抬眉,映入眼帘的便是垂落的紗帳邊坐着的清瘦男子,白郝則坐在一側,兩人皆注目看着他。
盛嫿此刻正坐在榻上,眨了眨眼眸,看着忽被撂下的帷幔,才反應過來,不禁無奈莞爾,也並不驚怪盛栢的態度,畢竟他早嚴明不願她定什麼婚約,便聽話的並未再撩開,只是靠在了軟墊上,瞧着帷幔上透過的模糊人影。
楚斟衝著白郝躬身請安,白郝點了點頭,便指着盛栢介紹道:“這是嫿嫿的嫡親兄長,你也可隨着喊聲盛大哥。”而後又看向盛栢介紹道:“這便是楚斟,是我新收的學生。”
這介紹微妙,並未提及定親一事,只囫圇介紹是學生,楚斟垂下的眼眸暗了暗,卻是極有謙和的又躬身沖盛栢打了個招呼:“盛大哥安好,在下楚斟、”
盛栢只是冷然的看着近來的楚斟,不咸不淡應了一聲,白郝不提,但不意味着他不問:“你與嫿嫿已定親了?”
白郝不禁心咯噔一下,臉色也有幾分尷尬,這定親的事自打知曉盛栢不同意后,便瞞着沒將信送去,只說先將楚斟收了當學生,雖有意收他入贅但也並未行禮,囫圇到盛嫿及笄后這事再談,是以自始至終他都不知定親之事,卻不曾想他竟什麼都知道了,這確實打的白郝措手不及。YUShUGU.cOm
楚斟看了眼白郝,想詢問他的意思,白郝則是擺了擺手道:“栢兒,這事外祖父晚些時候再與你說。”
盛栢抿起的嘴角足見他此刻的不悅,但白郝如此講,盛栢便並未再提只是道:“先要謝你來慰家妹病情,只是你雖是外祖父親收的學生,記掛她病情也是常事,但也算是外人,這是女子閨房,再如何也不該踏足後院。”
這話里話外便是道他沒有規矩體統,且一句話便否了他未婚夫婿的身份,楚斟聞聲臉色便一白,盛栢這態度實在顯而易見......
白郝見氣氛不對,忙在一旁打圓場道:“是外祖父未曾注意,倒也不怪他甚......”
話音還未落下,便聽帳內盛嫿開口道:“兄長,我已與楚公子定了婚約。”
任誰都沒想到,盛嫿會率先承認,盛栢聞聲面色便是一僵,卻沒有斥責盛嫿一句,只是斂眸看向楚斟問道:“是嗎?”
楚斟雖感動盛嫿的表態,卻也知道盛栢並未接受他,躬身道:“確實定了婚約,但兩家有言在先,先定不宣,楚斟時刻謹記,並未對外宣揚一句,外頭並不知情。”
聞聲盛栢面色才緩和了一些,只是他仍舊不喜楚斟,在他看來,兩家定下婚約這事,本就荒唐,外祖父年歲已大為了嫿嫿聽信術士所言出此昏招有錯,楚家為攀白家權勢趁此機會入贅毫無氣節可言更錯,先不論術士所言是真是假,這事他們楚家既知情,怎就能這樣確信他在嫿嫿病情就能有所好轉?這事再盛栢看來實在透着詭異與可疑。
他忽想起沈蕪淵信上所言,說嫿嫿幾次危難好轉都是這楚斟功勞,這事竟也冒領,更是錯上加錯,在他眼裏,楚斟即便儀錶堂堂才情不錯,但在氣節與品行上便遜了分,實非良配。
今日這一面到底是不歡而散,楚斟失魂落魄的出了娉婷閣,想起盛栢方才的態度,便覺心中壓力更大,他全沒想到,盛栢如此抵觸他。
“外祖父是不是詫異,為何我知道這事?”盛栢忽開口道。
白郝方才大致猜出:“是蕪淵那小子吧。”
盛栢抿唇未答便算是默認,轉而一把撩開帳子看向盛嫿道:“嫿嫿,這婚事退了吧,楚家事亂,你莫要沾染。”
一句話,盛嫿便大致猜到了盛栢已摸清了楚家的情況,皺眉道:“兄長.......”
盛栢卻打斷道:“楚家非良善,便是退親必也不會善了,外祖父你聽孫兒一聲勸,楚斟便是再好,都絕非嫿嫿良配。”
他這話說的絕對,言之鑿鑿的令白郝一愣,只當他是不喜楚斟才勸道:“楚家家事外祖也知道些,雖無甚大家涵養,大房確實亂些,但二房要好上不少,你倒也不至於如此抵觸,且我們早便有言在先,便是退親亦有彌補,這是外祖父已做安全安排,定不會污了嫿嫿清譽。”
盛栢卻是並未被安慰到半分,反而皺眉看向白郝道:“錯了,外祖父,二房的事遠比大房污糟。大房至多要些權利,二房卻是要人性命!”
“兄長怎知道,你這些年在那樣遠的地方,為何對楚家之事了解?”盛嫿問出了其中關竅。
見盛栢神色不對,盛嫿便猜到:“又是沈二哥?”
盛栢也未否認,抿唇道:“若非是他查了這些年,許多事你們定是要被蒙在鼓裏的。”
見盛嫿又要問,盛栢道:“嫿嫿,你莫問,這事不該你操心,有些事說來都污了你耳朵,你知道,我必不會害你。”盛嫿聞聲不禁斂下眉頭,到底是何事竟讓兄長如此抵觸?
這事莫說盛嫿問不出來,就是白郝左右敲打也是問不出一句話來,天色已暗,書房裏點了燈,燭火映照下更顯白郝蒼老:“你不願說給嫿嫿聽,外祖父尚能理解,那你為何連我都不願意講,楚家到底有何事?”
盛栢眼眸微微閃動,猶豫再才道:“楚斟那一雙父母,外祖父知道多少?”
白郝聞聲輕鬆了口氣道:“還當是什麼事,他父親只是有些怯懦,母親欠缺些教養,底細我也早查了個仔細,祖上都算是本分人家。”
盛栢便知道是如此的,低聲嘆了口氣道:“若只這般便也罷了,外祖父應當知曉他母親是柳秋人士吧。”
白郝聞聲點了點頭:“自然知道。”
盛栢又問道:那祖父可知道,柳秋之地曾失守過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