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總經理兼女婿的判決已經下來一段時間了,也沒有鑽空子輕判,更別說是動用權利逍遙法外,一切都按照正常程序走的,某些人盡皆知的灰暗現象根本就沒發生,姜氏的負面影響卻依然持高不下,遍佈世界的餐飲門店的營業額度回不到高峰的一半,姜衛民比較密集地進行各種慈善活動。光是兩三天時間,他就參與了好幾場,捐出去不少錢。
這麼一來,姜氏的累計贈款金額直接壓過一眾富商,位居第二。
第一是晏氏。
晏庭生在位時,他會按照一年四個季度來捐贈億為單位的款項。現在到他兒子了,節奏變了,肆意隨性,才不管什麼季度什麼市場調研,不定期的撥一筆捐掉。
慈善榜首位的寶座無人能撬得動。
有可壞的網友帶頭拱火引起很高的熱度,說的是,要是姜氏能在慈善這塊幹掉晏氏當老大,他們就買賬。
那不是要姜氏的命嗎。
姜衛民在酒局上被人拿這件事來開玩笑,他礙於面子,全程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回公司就在辦公室發火,能砸的東西都被他砸了個精光。
砸完后,姜衛民跟條氣急敗壞又無能狂怒的老瘋狗一樣叉着腰在狼藉里來回走動,他給公關部下指令,連夜給他想出對策,想不出就全部滾蛋。
公關部投票投出了一個方案,自黑。
姜衛民起初不認同,他年紀大了,自有一套多年經營形成的體系,說白點就是思想頑固,不屑變通更新,與這個時代的潮流有點接不上。
直到秘書斗膽截了一些類似情況的成功案例給他看,證明這麼做有機會挽回口碑,他才讓底下人去實施。
於是各大平台出現了大量以這方案為主題的輿論,讓別人無路可走。
還拉上晏氏炒CP。
晏氏那邊沒動靜,不迎合不打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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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衛民喘口氣的功夫,處理起了財務部的問題。
幾位牽扯進來的員工被分開關在密閉空間,精神跟心理都承受了非人的高壓,劫後餘生的他們聚在一起,喝着酒吃着菜,手都是抖的。
古時候,一旦出了內|奸,君主犯疑心病又揪不出目標,那元老們會被拿來第一波開刀。
幾人悶頭吃喝,雖然他們沒到人頭落地的程度,但他們全是核心圈的老員工,在跌宕起伏的局勢里一路陪伴着走了十幾二十年,的確掌握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東西。
有關於公司的,也有關於老董事長的。
“反正不是我。”有人忍不住跳出來,“我早就做好在公司養老了,沒有那個雄心抱負要投奔別處。”
其他人不幹了。
“這話說的,怎麼聽着讓人怪怪的。”“你沒有,我們也沒啊!”“誰想跳槽啊。”
姜氏不是哪個十八檔不入流的小公司,他們也不是行走在邊緣的下層,位子越高知道的越多,簽了層層加碼的協議,拖家帶口的壓上了,誰能跳啊。
除非在靠譜下家的協助下,成功拿了錢跑去國外。
不然下家再怎麼保,私下裏也會被業界抵觸,指指點點落人話柄。
一個叛徒。
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們內部確實有機密泄出去了。還以手機小廣告的方式通知了老董事長。囂張甚至飽含挑釁的方式。
這不就等於是在說,看到了嗎,你的小尾巴已經被我捉住了。
我要好好想一想怎麼玩你。
老董事長能不急嗎。
可是,經手過那場暗渾機密的只有他們,人都在這。
“小林,我上個月出來吃飯看到你了,你開了輛車帶朋友玩,那車怎麼也要幾千萬。”副經理忽然說。
小林一下就成了焦點。
“不是,副經理,怎麼單獨把我拎出來了啊。”小林是高級出納,在座的只有何會計的薪水跟他一個級別,其餘的都比他們高一大截。他確實買不起那個檔次的車。
“我開的,不代表就是我自己的,我可以租,也可以開別人的嘛。”他理性澄清,緊接着就來一句,“主管把兩個女兒緊急送出國留學,剛好就是那位陳先生做交換生的學校,這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嗎?”
“什麼叫緊急,孩子早就定好了的!留學還能臨時做決定?!”主管打翻了調料盤,氣得臉紅脖子粗,“簡直瞎說八道,同一個學校只是湊巧而已!”
他拿紙巾擦灑掉的調料,有意無意地透露經理在看房產,“那一片可都是南豐靠近中心的別墅,一平十萬左右。”
“怎麼了,我不能看嗎,看看又不是一定就買。再說了,我想買也不是買不了,付個首付有什麼問題。”經理把酒杯往桌上一甩,他當即指了指下屬,“何會計,最近只有你請假了,一請就是四天,真的是情感受挫?”
何會計的表情一閃而過不自然。
在場的沒有哪個眼神不凌銳的,沒人錯過他的微表情,氣氛頓時緊繃起來。
“小何,你怎麼回事?”
“你最好說仔細點。”
“這檔口,你不吭聲很容易讓人……”
一聲不輕不重的響動打斷了他們的猜疑。
坐在首位的總監挪了下椅子,在下屬們的視線都集中過來后,他說,“就是情感受挫,我證明他沒撒謊。”
寂靜了幾秒,冒出一個疑問。
“總監,你怎麼給何會計做證明啊?”
“因為我是他男人。”
“……”
嘖,竟然是明文禁止的辦公室戀情。
這會兒也沒心思揭發批判了。
幾人停止互相指控,他們暗中觀察對方,看誰都有可能。
“既然誰都有可能,”
林出納自言自語,“那老董事長呢。”
見大家都看傻子一樣看過來,他咳嗽兩聲,“我的意思是,會不會是老董事長那邊泄露的?”
包廂里一片死寂。
不是沒可能。
隨着年齡的增長伴隨某方面欲|望的釋放,本就倒退的精力還拿走一部分用來花在私生活上,老董事長的狀態早就比不上從前了,去年大少爺意外身亡后,老董事長四周更是被那群股東弄得兵荒馬亂,如果那個時期他身邊人的手伸長點,再加上合適的機會,也能夠到。
這個話題並沒有就此討論下去。
誰知道他們中間有沒有老董事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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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衛民獲取到這一信息,他利用一根雪茄的時間做了個排除法。
最後留下的人選是女婿。
大學期間學的是編程代碼,會做軟件,天賦高,技術方面很受那個領域認可,有個團隊。
在他一審當天,那團隊的成員都出現了,這事還上了新聞。
團隊不怕惹火燒身,他們在多個亂七八糟的鏡頭前明確表示會等他出來,等他回歸,絕不解散。
可見他有多大的威信。
女婿不缺破壞防護系統的技術,但那份機密不在電腦里,而是在他的書房,想拿到手必須要有內應。
況且女婿也沒有動機。
姜衛民思慮了許久,還是把懷疑的方向轉回到財務部,他已經派人監視那幾個老部下了。
抓住他把柄的那方遲遲不透露索求,這讓他心裏頭七上八下寢食難安。
一天,姜衛民開着會,他找的一群頂級黑客里有一位逮到了給他發小廣告的IP,一路搜索找到了目標。
現實狠狠打了姜衛民一耳光。
姜衛民去了監獄。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足夠讓他降火,他看着鐵欄杆里的年輕人:“當時你已經在看守所了,你是怎麼做到的?”黑客之所以逮到線索,十有八|九也是女婿的安排,為的是讓他過來。
季明川眼眸微微耷拉着,手扯着囚服上的線頭:“我在殺死晏振后就設置了,定時發送。”
姜衛民:“……”
“動機呢。”他聊家常似的,語氣近乎和藹。
季明川笑了笑:“我怕董事長忘了我這個女婿,提醒您一下。”
姜衛民一個字都不信:“你說說看,你到底想用這個把柄做什麼?”
“做什麼啊。”季明川把線頭吹掉,“我有個研究基地。”
不到兩分鐘,姜衛民就知道了女婿的目的。
要他出資繼續原來的研究,尋找藥材的貨源,做木牌,定期送往監獄。
否則就等着被檢|舉接受調查。
那面臨的將是家族企業敗落,被分食,他也要進監獄給女婿做伴。
姜衛民的面部一陣抽搐,單單站在商人的視角,女婿這一手稱得上漂亮。
他怒其不爭:“你有這頭腦,為什麼要犯這種低級錯誤!”
見女婿冷若冰霜,姜衛民就不戳他的痛處了:“你是怎麼拿到那份文件的?我的人裏面,誰是你的內應?”
季明川的眉梢輕微一挑:“您還是別知道的好,我擔心你當場暴斃。”
姜衛民的臉色鐵青。那就是他根本沒起過疑心,沒當回事的人。會是誰?
“董事長,我的研究就麻煩您了。”季明川眼裏帶笑,“我等着明年年初的新木牌,到時候我還想跟我哥炫耀呢。”
姜衛民理了理袖扣,錢能解決的都不是事,他老謀深算地權衡片刻:“你在裏面好好待着,儘快出來,到時候我給你幾個分公司。”
季明川愣然:“勞|改|犯|也用?不怕影響聲譽?”
“東歐那邊。”姜衛民說,“在商業這條渾濁的河流里,手段是第一位,只要你能力不減,有的是能讓你發揮的地方。”
季明川摸了摸自己的寸頭,清俊的眉間浮起一點紋路:“那能讓小禧別再來探監了嗎,她偏要等我,何必呢。”
姜衛民甩臉色直接走人,聊都不想聊女兒的事。
很明顯,姜家的女婿還是季明川,不會因為他進去了就換成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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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衛民的車子還沒開回公司,這場會面就被多個勢力知曉,連他跟女婿的談話內容都被泄露了出去。
不惜早有預謀的威脅老丈人,也要讓身體的疾病不耽誤治療。
惦記着他那個被晏老么當眼珠子的哥哥。
年輕人的糾葛並未因為他的牢獄之行就斷裂,仍在繼續。
他讀書階段組建的小團隊穩步發展,團結一致的等待他回來。
而且姜家大小姐對他一往情深,不離不棄。
根據外界查探,季明川的一手技術活得到監獄員的看重,他被安排在電腦房做工,每天的自由時間會看書充實自己。
種種現象都清晰且強烈的指向一點,季明川接受了自己的失誤帶來的臨時變道,積極迎接新的挑戰。他會在牢裏好好改造,爭取一切能爭取到的機會減刑,要不了幾年,他就會出來。
商界的金字塔上依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然而,
很生硬的來了一個大反轉。
他自殺了。
得到了各方的關注之後,
季明川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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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人生的起點,還是每次的轉折點都是別人操控。
終點由他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