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第28章 第 28 章

姜禧打擊過大,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可是你經常喝奶茶,每天喝,每次親他都不能喝奶茶,那就不能隨時隨地想親就親,所以你們不合適,你們不可能……”

“你提醒我了,”晏為熾輕描淡寫,“乾脆戒了吧。”

姜禧嚇得停止哭泣:“熾哥哥,你開玩笑的吧。”

晏為熾沒理會,他深鎖眉頭,思索起了是從今晚開始戒,還是明天開始戒,怎麼戒。

姜禧手腳發軟地蹲下來,兩隻手抱住膝蓋,嘴裏翻來覆去地念着:“瘋,瘋了。”

已經有醫護人員注意到這邊了。晏為熾打給姜涼昭:“到沒到?”

“到了。”姜涼昭走出電梯,從長廊一頭踏着大步走來,向來注重儀錶的他神態略匆忙。

“小禧。”他沉聲喊。

姜禧抬起哭成花貓的青澀臉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哥!哥!哥!”

踉蹌着撲進親人的懷抱,試圖索求安全感和真實感,打敗今晚感受到的魔幻。

“陳霧他,熾哥哥,他們……”姜禧抓着她哥的炭灰色襯衫,別著支小巧步搖的腦袋埋進他胸口,語無倫次表達不出自己的所見所聞。

“我們先離開。”姜涼昭擦她濕漉漉的臉,“別在醫院鬧,影響病人休息。”

姜禧還在哭。

病房裏傳出陳霧的喊聲。

“晏同學?”

他踩着布鞋去開門,剛睡醒眼皮有點腫,眼神有點迷茫地看着門外的情形,“你們這是……”

姜禧被她哥拉走,她纖白的脖子往後扭,怨恨委屈地瞪着陳霧,下一秒就見他身邊的少年冷冷看着她。

那眼神一點都沒有鄰家哥哥的情誼。

以前只是不接受她的感情,起碼還把她當妹妹,現在不是警告就是憤怒。

怪她沒完沒了,煩到他了。

姜禧驚慌又難過地捂住臉,掙脫開她哥的臂彎,逕自哭着跑走了。

姜涼昭嘆息了聲,他倒是不怕妹妹亂跑,阿遇在樓底下等着。

眼下要緊的是,怎麼讓妹妹清醒,接受,放下,明白什麼叫成人世界的歡喜愛欲,而不是過家家。

這一遭遲早要挨。

時期比他預料的快了點,那就在離開春桂前收尾。

姜涼昭返回到陳霧面前,關懷道:“你過敏沒事了吧?”

陳霧說:“沒事了。”

“那熾哥,我先去處理我這邊事。”姜涼昭說這話的時候,若有似無地看了陳霧一眼。

然而陳霧並沒有接收到姜涼昭打過來的牌,根本不會主動打聽是什麼事,又為什麼往他這兒看。

姜涼昭有時候都懷疑陳霧是真的有城府,還是誤打誤撞。

“你進去。”晏為熾把陳霧推進病房,帶上門之後,面色變得沉鬱,“能處理好?”

“但願。”姜涼昭見他很不耐煩,按按眉心道,“我也不敢保證,我盡量。”

晏為熾昂首。

姜涼昭轉身離去。

從始至終,晏為熾都沒直言姜禧看到了什麼。

姜涼昭也沒問。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就不用浪費時間說廢話了。

.

晏為熾一進病房,陳霧就往他面前湊:“晏同學,你怎麼把人惹哭了。”

“別管閑事。”晏為熾不想提姜禧,口吻微重。

陳霧沒有再問,他默默地爬回了病床上面,蓋好被子,閉上眼睛。

一系列動作發出的聲響極小,像是從人類身上感受到抵觸的小動物,快速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縮回殼裏。

晏為熾:“……”

他剛才有發脾氣嗎?

那也算?

“這件事跟你沒關係。”晏為熾走到床邊,故意去扯陳霧手邊的被子。

“那她走的時候為什麼那麼看我。”陳霧把手往被子裏放了放,欲言又止,“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沒誤會。”晏為熾脫口而出,他瞪了眼還躺在床上雙眼緊閉,明顯是在狀態外的人,又煩又氣,“我出去抽根煙。“

手剛放在門把手上面,病房裏就響起輕輕的聲音,“去年小年夜爬山那次,姜涼昭的妹妹找上我,提出讓我幫她追你,可以給我很多錢。”

晏為熾瞬間回頭:“你答應了?”

“沒有。”陳霧說。

晏為熾闊步直至床前,單手撐着床頭板俯身,呼出的氣息落在他眼皮上:“那你怎麼回的?”

陳霧睜眼,晏為熾沒直起身,他依舊保持着這個堪稱親密也不失強勢的距離,與陳霧四目相視。

“我說的是,我馬上要搬走了。”陳霧視線渙散。

就這破答案?乾巴巴的沒一點情緒在裏面。

晏為熾把床頭的眼鏡給他戴上,讓他直面他們之間的距離帶來了什麼。

陳霧看清了上方的明正五官和流暢下顎線,並沒有不適,起碼視覺上沒有,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晏同學,你離我有點近了。”

晏為熾的眉眼被搭下來的金髮陰影攏住:“怎樣,不行?”

陳霧枕着枕頭的腦袋往旁邊移了移。

晏為熾周身氣壓急速下沉,以為被嫌棄的時候,耳邊冒出一聲,“有點癢。”

“這也癢,你是有多敏感。”晏為熾轉身去拉桌邊的椅子。

陳霧靦腆一笑:“我是挺敏感的。”

晏為熾目光燙熱地盯住他,猶如被觸摸了身體裏的某個技能,一觸即發:“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陳霧一臉的迷惑:“不是在說敏感嗎?”

晏為熾深吸氣:“換個話題。”

“那我想想還有什麼要說的。”陳霧翻了個身,一邊醞釀著睡意,一邊說,“姜涼昭的妹妹對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

晏為熾無動於衷。

陳霧看他:“不喜歡嗎?”

晏為熾明確道:“從頭到腳都不喜歡。”

陳霧說:“姜家有錢有勢,如果能成,這輩子都不用奮鬥了。”

晏為熾開手機:“我對上門女婿不感興趣。”

陳霧:“……上門女婿是不好做。”

晏為熾眼尾抽了抽,這也信?正當他要調侃的時候,陳霧來了句,“那你拒絕過嗎?”

他幾乎是秒答:“一直在拒絕。”

就差立誓了。

陳霧認真道:“你是對的,不喜歡就是要明說。”

突然被誇。晏為熾撓撓鼻尖,遮掩揚起的唇角:“正常人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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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快睡着時忽然掀開了被子,晏為熾就看到他遊魂一樣起床,拿起自己來醫院都不忘捎上的帆布袋,從裏面翻出一個藍色的盒子。

晏為熾迅速把手機息屏,側頭看窗外夜景。

看入迷的樣子。

“晏同學,我差點忘了把這個給你了。”陳霧拿着盒子走向他,“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晏為熾對生日不熱衷,禮物不禮物的無所謂。

這是他第一次在收禮物的那一刻心口滾燙如此熱切,當場就拆開了。

是一個運動手錶。

不巧的是,晏為熾在這個牌子的專賣店裏做過兼職,他知道這表兩千多。

對普通人來說,是一筆大開銷。

晏為熾把表挑出來,漫不經心地正面反面翻看:“撿錢了?”

陳霧老實道:“同事給的紅包。”

晏為熾不咸不淡:“順路買的吧。”

“不是,我特地給你買的。”陳霧也不委屈,就把事實說出來,“跑了好幾家店呢。”

“那我真的去睡了啊。”他說完就要上床,完成了一項工作似的。

晏為熾把手錶丟桌上:“沒了?”

陳霧一條腿已經跪到床沿了,他愣了會,後知後覺自己忘了什麼,不好意思地送上祝福:“晏同學,生日快樂。”

晏為熾往後靠着椅背,慵懶的大少爺范兒:“就這句?”

陳霧的眼裏是清澈的問號。

“嘖。”晏為熾不滿道,“明年給我多說點,聽着敷衍。”

陳霧:“……”

“過生日不都說的這個嗎?”他用不是很小的音量嘀咕,“不懂。”

晏為熾置若罔聞,反正他明年要聽到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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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黃遇在看熾哥的朋友圈。

熾哥拍了一截手腕,主要是在秀他的手錶。

那款式,那顏色,那設計,真的老土。不過一想到是陳霧送的,也就合理了。

黃遇昧着良心點贊評論“帥”,女孩崩潰的尖叫徒然在他旁邊炸響,他驚得手機都差點丟掉。

“你們都知道!就瞞着我!”姜禧情緒失控,“拿我當傻子是吧?”

“一,我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姜涼昭很有經驗的安撫,“二,這裏面不確定的因素多,我們還在觀望。”

姜禧紊亂的呼吸一頓,一大泡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們還在上學,未來看不見摸不到,確實有很多未知和不定。

可是現在!此時此刻!熾哥哥就是喜歡上陳霧了!

黃遇嚼了片口香糖:“小禧妹妹,你好像是震驚疑惑大於失戀的痛苦。”

姜禧用帕子捂住哭紅的鼻子,背過去擤了擤鼻涕:“其實我仔細想過,如果熾哥哥的處境不能逆上,那我是不能和他在一起的,我的婚姻必須有價值,能給家族帶來收穫,最直觀的利益。”

姜涼昭跟黃遇:“……”

想得有點多。

“反正將來要不是我當他妻子,那就是仙女。”姜禧聲音嗡嗡的,“我看了都不會生氣的那種級別。”她又要抽咽,氣得全身發顫,“怎麼是個男的啊,熾哥哥哪裏像gay了?!”

姜涼昭拍妹妹不斷起伏的後背,給她順順氣,“離結局還早,突然彎的,有可能突然直回來。”

黃遇搓了搓長了點小青渣的下巴:“說起來,熾哥到底是怎麼彎的,他是不是溫水裏的那隻青蛙……”

姜禧理解不了青蛙那種一點點被煮熟的蠢東西怎麼會和熾哥哥搭上邊,她的重點跑到了別的地兒,臉皮跟眼睛更紅了幾度:“都想好怎麼親了,進展這麼快,心思這麼多。”

“你熾哥哥是初戀。”黃遇笑容輕佻,“猛虎嗅薔薇。”

姜禧哼道:“哪有薔薇,那是木頭。”

黃遇看熱鬧不嫌事大:“甭管是什麼,你熾哥哥好這口。”

姜禧重重踩他腳:“你為什麼這麼多話,我有在跟你說嗎,我在跟我哥說!”

“哇靠!”黃遇吃痛地慘叫,“老子的腳趾頭!”

姜禧還要加力,黃遇趕緊把她拎到半空,當著她哥的面對她齜牙咧嘴。

這才哪到哪,你熾哥哥是戀愛腦體質,精彩的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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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涼昭把妹妹送回一中,讓她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並且交代她別把今晚的事說出去,對誰都不要說。

哪知她嘴上蔫噠噠的說好,轉頭就去了季明川的班上。

這個點學生們都還在班上自習。

年級第二不但明目張胆地逃學,還站在教室門口,睜着一雙兔子眼,手上拿着本該戴在頭髮里的步搖,很大聲地喊:“季明川!你出來!”

(302)班全體鴉雀無聲。

季明川蹙了蹙眉心,姜禧頭一次看到他面對自己的主動時,露出了這個反應。她頓時生出一股難為情的退意和悔意,轉身就要走。

椅子腳摩擦地面聲從教室里傳出來,季明川在多雙眼睛的見證下,放棄沒有寫完的題,選擇了門口看起來很需要他的女孩。

沒人敢起鬨。

季明川把姜禧帶去樓道里,他體貼地退開點,在一個能看着她,又不讓她感到冒犯的距離問:“出什麼事了?”

姜禧把所有的不甘都倒給季明川,對他又是打又是踢的,毫無心防地袒露最脆弱最幼稚的一面:“你知不知道你哥……都怪你哥……”

季明川沒在意校服上的鞋印,他握住姜禧亂揮在他臉上身上的手:“說清楚。”

姜禧冷不防地響起她哥的提醒,立馬閉上了嘴巴,欲蓋彌彰的意味從眼角眉梢溢了出來。

樓道里陷入一片難言的靜寂中。

姜禧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呆,有點冷地抱着手臂摸摸,餘光瞥到一雙深黑不見光亮的眼睛,嚇了她一大跳:“你怎麼還沒走?”

“不放心你。”季明川說。

姜禧霎時就被他的關心牽動了情緒:“你走!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想到你哥!”

“他搶了我的……我的……”她徹底放開內心嚎啕大哭。

季明川低低道:“搶了你的什麼?”

姜禧只顧着哭,聲嘶力竭得快要昏過去。

“我不問了,我哥讓你哭成這樣,一定是他的錯。”季明川擁住女孩大幅度顫動的瘦弱肩膀,收攏白到泛着冷淡質感的五指。

給了她無聲的守護,也站在了她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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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的時候,陳霧回了趟老石村,他誰都沒告訴,自己坐的火車。

看了看貴點的車費才有的風景。

陳霧進村的待遇是,一村的人跑到村口迎接他,熟悉親切的鄉音在他耳邊響着,他把路上買的糖果分給了小孩子們。

也不是什麼進口糖,就是普通的水果硬糖。

一樣甜。

陳霧在一口一個“小霧哥哥”中擺了擺手,和村長一起往他家走。

“今年的新茶長得好。”村長帶陳霧進屋,給他泡了一杯,“你嘗嘗。”

陳霧看了眼,都是茶葉嫩尖尖,大小均勻,顏色漂亮。

村長是個急性子,他想陳霧快點喝到茶評評價,直接端着茶杯去外頭吹風去了。

皮老肉糙,也不覺着燙手。

不一會兒,陳霧就讓村長如了願,他說茶很不錯,能賣個好價錢。

村長一下就樂得露出一口稀疏的老牙:“今年天氣好,都是老天照顧咱們。”

“是啊。”陳霧看院裏幾隻雞打架。

村長把他上上下下看了個遍,發現比去年十一月出村時要瘦一圈。

走之前臉都是圓的。

現在下巴都沒什麼肉了。

村長不知道陳霧在春桂做什麼,也不好問,他來回走動着搓搓手:“小霧,你在我這把飯吃了,再回去吧。你大媽這會都在菜地割韭菜了。”

“不了。”陳霧說,“火車沒有大巴舒服,我的胃有一點難受。”

村長只好送他回老屋。

陳霧開門進去的時候,村長才想起來,去年三十明川把屋裏都給砸了,他收拾了幾天才收拾完,砸壞的東西卻沒扔掉。

都被他堆在堂屋。

村長趕緊跨過門檻往院裏跑:“小霧!”

陳霧停在堂屋門前。

村長喘着氣說:“這不是進賊了,這是……”

“我知道。”陳霧放下旅行包,“我先給我爸上個香,其他的等會我會弄的。”

村長瞧瞧他的臉色,沒瞧出什麼,溫聲道:“那你自己待着,有事在門口喊一聲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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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在銹跡斑斑的井邊壓了一桶水,他找了個塊抹布,把黏在上面的蛛網扯掉,用瓢舀了半瓢水把抹布洗了洗,進堂屋擦遺像上的灰塵。

擦乾淨了,點香。

陳霧在縈繞的焚香味里開始打掃衛生,和外套放一起的手機來了個信息。

是銀行扣短訊服務費。

陳霧進微信,點開下排的紅點看看,給晏為熾發信息:【姜涼昭的妹妹給我發了好友申請,加嗎。】

晏為熾:【不加。】

陳霧:【會不會是有事?】

晏為熾:【有事找她哥。】

陳霧:【她在申請下面說我們有代溝。】

晏為熾:【有個鬼。大四歲,又不是四十。】

陳霧把手機放回去,後來晏為熾有沒有再發,發了什麼,他都沒有去管,專心做起了家務。

老屋不大,陳霧手腳麻利,沒費多少力就清理完了,他沒有閑着,而是去了自己睡覺的那間裏屋。

沒了門的柜子裏是輕微發霉的被褥。

窗口的風鈴清脆響。

陳霧把掛在上面的木牌拿下來,和其他垃圾一起拖到後山大坑。

這是村裡專門用來倒垃圾的地方,堆到差不多了就會燒掉。

陳霧從兜里掏出一盒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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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知道陳霧跟他弟關係不是從前那樣了,就沒把他回來的消息透露出去。

別的村民不清楚這裏面的隱秘,在家人群里給兒女說。

有人就聯繫了優秀又長得出色的季明川,迫不及待地抓住了這個可以和他說話的機會。

“明川,你哥是從山西邊回來的,他肯定已經知道你過年沒有給你爸上墳了。”

季明川端着一摞作業本上樓梯:“生氣了?”

“我問問我媽。”那人很快傳話,“她說看不出來。”

季明川短促一笑,失望透頂了吧。

電話里的同鄉試探:“那你哥回去過清明了,你回嗎?”

季明川尚未開口,身後就有了嬌甜的叫聲,“季明川,你陪我去看漫展!”

“不回。”他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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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霧把擦燃的火柴扔進垃圾堆里。風把火苗卷大,很快就燒了起來。

眼前這些滲滿時光記憶,刻着歲月痕迹,如今成了廢品的傢具物件一點一點被吞噬。

陳霧揚起手臂,指間一松。

那塊沾了點體溫的小木牌也被他扔了進去。

火光在他的鏡片上跳躍,像是給人一種要鑽到他眼瞳里的錯覺。

他接起已經響了很久的電話。

遠在春桂的少年跟他發火,問他手機還能不能用,不能用就換,電話都打不通。

“手機沒有問題。”陳霧歉意地說,“是我沒有聽見。”

晏為熾躺在水庫邊的草地上曬着太陽,呈半廢狀態,兼職都不想做了。

這傢伙今天才走,就他媽這麼難熬。

一小時竟然讓他過成了十年的感覺,慢得要命。

“真要在老家待三天?”晏為熾道。

陳霧撿了根長點的樹枝去撥火堆:“跑一趟不容易,下次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回來。”

“三天,七十二小時。”晏為熾低罵,早知道就把臉皮一丟,跟過去了。

現在沒借口了,媽得。

電話還通着,晏為熾不開口,陳霧也沒說話,他們在不同的城市,想着不同的事。

陳霧看火勢越燒越旺,又越燒越萎靡。

惡臭不惡臭的垃圾都要燒完了,灰燼一堆,四處飛揚。

陳霧拍拍衣服:“我要去給我爸燒紙了,多燒點讓他在地底下花。”

“這套你也信。”晏為熾說,“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哪來的地下世界。”

陳霧沒反駁,朝墳包走的腳步也沒停。

“你那兒能有什麼好玩的。”晏為熾字面意思是不在意不屑,沉悶的語調卻泄露出他的興緻,以及深藏的孤單。

陳霧把手機朝外,對着大山的方向:“晏同學,你聽到了嗎?”

晏為熾坐起來聽:“什麼?”

“山風。”陳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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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者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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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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