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了酒樓。
外面這條街當真是熱鬧,不愧是皇城底下,隨處可見修建的很氣派的大酒樓,一家接着一家,茶樓酒肆都張羅着,小販聲音一聲比一聲高,街上男子錦衣華服,女子綾羅綢緞珠釵滿頭,皆是悠哉悠哉地逛吃買着。
處處透着繁華喧鬧。
方復見他停下腳步,不解道∶“少爺怎麼了?”
方楚宜能說什麼?
他只是在仔細感受這空氣中撲面而來的金錢味道罷了。
方家的府邸就建在京城內圈最繁華的地段,周圍商賈聚集地,與這酒樓隔得並不遠,約莫一刻鐘就到了。
方復見少爺停在府邸門口,一動不動,只以為他不願意回去,一想到他這苦命的少爺,又忍不住想要落淚了。
方楚宜則是緊緊盯着面前這純金打造的兩頭雄偉的獅子,只見那眼珠子是用黑曜石鑲嵌,嘴巴里放了一顆碩大剔透的夜明珠。
方復∶“???”
方復∶“少爺,你這是做什麼?”
方楚宜收回摸獅子尾巴的手,若無其事道∶“什麼做什麼?少爺的事少打聽。”
卧槽,連尾巴上的毛都貨真價實的用金子造啊?
門口連個下人都沒有,也不怕哪個缺錢的過來砸下一角?
這個念頭剛起,只見那緊閉的大門這時從裏面緩緩拉開,走出來幾個僕人,兩個守在門口,其餘幾個拿着軟布和梯子,看樣子是過來擦這兩頭金獅子的,怪不得這獅子金光閃閃,一點灰塵都不染,原來是每天專門有人清理。
如今是二爺當了家,這些下人慣會見風使舵,對方楚宜不是很上心,敷衍的哼了一聲∶“大少爺。”
就開始做自己的事。
自從老爺去世后,府上的下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之前的舊人早就沒剩幾個,如今都是二爺的人,這些下人可會巴結二爺那一大家子的老老少少。
想他們少爺,打出生就含着金湯匙,本是這府里最尊貴的主子,如今的處境連二爺嫡子方世榮院裏的下人都不如,方復又開始難受了,再看他們少爺跟沒事人一般。
他,苦命的少爺!
方楚宜哪知道方復又在悲戚什麼,他現在迫不及待想開開眼,參觀一下這首富府邸到底是怎樣的金碧輝煌。
方復跟了上去,在方楚宜身側伴着,方楚宜抬腳進門,兩旁守門的僕人就跟眼裏沒他似的,也不打招呼,裝作看旁邊。
方楚宜一個現代人,哪裏知道古代高門都是什麼規矩,也沒放在心上,方復跟着他進了門,憤然道∶“這也太不把少爺放在眼裏了。”
方楚宜無視他的不平,開始參觀,眼花繚亂,他現在站在院子裏,不誇張地說,都能感受到空氣中散發出來的奢靡的味道。
古色古香的庭院,寬闊游廊隨處都是,雕龍畫鳳的柱子都撒着金粉做點綴,這還只剛進門,再往裏走,更是各種噴泉水榭池中小亭宅院數不勝數,丫鬟僕人更是成群結隊。
佔地面積實在太大了。
走了半個時辰,方楚宜感受完富貴迷人眼后,不免意興闌珊,“我住哪?”
方復∶“還在裏面。”
方楚宜∶“這麼遠的距離,沒有代步的?”
開始懷念共享單車了,至少不想走路手機掃碼就能騎上。
方復抱怨道∶“自從二爺當家后,少爺乘坐的轎輦就被撤了,說少爺在守孝期間應當節儉,不宜鋪張。”
他家少爺本來也就不愛走動,平日裏也懶得出去,這三年多,一直守孝,心情悲鬱,平日裏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就今日才出府。
方楚宜∶“……”
方楚宜∶“三年守孝期不是已經過了?他都張羅着給我相親了。”
這要是沒個代步的,光走到大門,都得一個時辰還多了,他其實還好,單純覺得浪費時間,只是這大少爺身子一看就嬌貴,走了這麼會兒路,已經感受到腳疼腿酸了。
身體素質有點不行啊。
方復一副少爺你不知人心險惡∶“只是個借口,府里差這一個轎輦嗎?他就是故意剋扣。”
方楚宜∶“……”
秉持着剛來第一天,還是先不要惹事的心態,在涼亭里歇了會,又走了會,這才到他的院子,幽靜中透着冷清,好在夠大。
這麼一座大庭院自帶小廚房下人偏房書房都有,方楚宜不禁感慨,不用努力奮鬥,年紀輕輕就已經擁有四合院了。
一不小心就這麼實現了他努力掙錢買房的目標。
這讓他突然穿越的心情好了些。
是真的冷清,這麼大的院子裏就方復和一個小丫頭清梅,此刻小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誰欺負了,正躲在小廚房哭呢。
循着哭聲,方楚宜去了小廚房。
方復跟着進來,率先開口∶“怎麼哭了?”
清梅看起來還小,約莫十一二歲,沒長開還帶了點嬰兒肥,方楚宜屋裏先前還有幾個年齡大一些的丫鬟,身段模樣都出挑,大戶人家的近身丫鬟,說白了就是等少爺大了些,給他開/葷教他那檔子事,不過方楚宜從小就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碰他,對男歡女愛也不感興趣,所以一直到現在還沒個通房丫頭。
那幾個丫鬟眼瞅着跟着少爺沒什麼指望了,再熬下去就人老珠黃了,便投向方世榮的懷抱,一個個都被方世榮收入房中,就清梅因為還小,人長得圓潤喜慶,自己壓根就不懂那方面心思,方世榮更是瞧不上還沒張開的小胖妞,是以清梅還留在這邊。
清梅抹了抹眼淚∶“我聽下人議論,二爺那邊又給少爺說了門親事,他們說那個什麼綢緞莊的少東家脾氣很暴躁,稍有不順心就發脾氣摔東西,還活活打死過丫鬟和小妾,少爺怎麼能嫁這樣的人!”
方復一聽,氣得牙都要咬碎了,“真是欺人太甚了!若是老爺還在的話,又怎麼能讓少爺這般受欺辱。”
作為當事人的方楚宜還沒怎麼著,他倆已經開始抱頭痛哭,嗚嗚嗚起來,感慨他們少爺命苦。
哭得彷彿方楚宜已經嫁了過去,即將被打死。
方楚宜被他倆吵得頭痛,“行了,都別哭了,我不會任這老東西擺佈的,我自己的親事我自己會做主。”
別說他現在沒有成親的打算,再說他又不是同性戀,對走後門可沒興趣。
等將來他真在這邊安頓下來,事業有成了,到時候再考慮成親也不遲,現在也太早了。
儘管方楚宜這麼說,兩人也只以為他是在安慰。
成親這種大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爺現在已經不在了,這個方家二爺說得算,他故意找的這些人選,就是再給方楚宜下馬威。
之前就毀了少爺名聲,如今少爺再這個也不願那個又看不上,估計後面就要強逼着他隨便嫁了。
這樣一想,方復和清梅兩個人對視一眼,覺得沒有什麼指望了,一邊心疼他們少爺,一邊又嗚嗚嗚起來。
方楚宜見他倆哭得上頭,由着他倆繼續,眼不見心凈,自己回了卧房。
方楚宜卧房沒什麼過多傢具,也不花里胡哨,乾淨整潔又亮堂,梳妝枱上就只有一柄梳子,立了面鏡子,方楚宜還不知道自己現在長什麼樣,便走了過去。
鏡子裏的男子,白皮,臉蛋細膩光潔,一點瑕疵沒有,那雙眼睛格外漂亮,瞳仁漆黑水潤,眼尾弧度微微下垂,眼睫又密又長,嘴唇飽滿朱紅,很艷麗濃稠的長相。
方楚宜就掃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沒再多看,這張臉和他長的不能說一模一樣,那也有七八分相似了。
名字也一樣,兩個人看來還挺有緣。
這身體素質沒方楚宜的好,今日走這麼多路,整個身體都乏了,方楚宜可不是真的少爺,他沒什麼潔癖,直接躺在了床上,不拘小節的蹬掉了靴子。
方復進卧房一看,驚訝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們少爺衣袍未解,上半身躺在床上,兩條大長腿隨意半搭着,一隻穿着娟白稠襪的腳直接踩在腳榻上,哪裏有往日端莊的形象。
平時少爺都是沐浴過後,換上乾淨褻衣褻褲才規矩地躺在床上,從未像這般。
少爺什麼時候也沒這麼隨意,懶散。
“少爺,你還沒沐浴,怎麼能躺下?”
方楚宜閉着眼睛,嗓音懶倦∶“你家少爺身體累了。”
這身子也太嬌氣了。
方複本來還驚訝,聞言,想到今天少爺走了那麼多路,又開始心酸,半跪在腳榻邊給方楚宜脫襪。
方楚宜作為現代人,可沒有讓人伺候的習慣,更何況還是讓人脫襪子這種親密的舉動,下意識想收腳,這個舉動剛好方便方復順利把襪子給脫了下來,再然後就聽到方復心疼地掉眼淚∶“少爺,你的腳都起泡了!”
方楚宜∶“……”
方楚宜坐在床上,盯着眼前這雙過於白皙秀美一點也不像是男人的腳,顯然這雙腳平日裏連路都很少走,腳上皮肉很軟很嫩。
今日不過是走了兩個時辰,腳底已經紅了一片,腳板和腳趾被生生磨出幾顆晶瑩剔透的小水泡。
這,真的是男人的腳嗎?
從小到大頂着張漂亮臉蛋,架打的比誰都狠,拳頭比誰都硬的的方楚宜沉默了。
就很離譜。
他不理解,這得多嬌氣的身體?
才能走幾步路就被磨出水泡的?
這少爺怕是豌豆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