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故去遠人行 一百七十六:以備

卷二:故去遠人行 一百七十六:以備

那是火龍的飛舞,猙獰着旋轉不停,噴出了無數火舌,在夜色之中,揮舞出無數絢爛的顏色。如鐵樹銀花,在剎那間盛開,團團熱浪,渲染着波瀾的明艷,但所帶來的,卻並非驚奇的耀眼,而是死亡的炙烤!

火龍轟然衝擊在這層廊道上,無數熱浪蒸發,熊熊吞沒了一切,包括在這裏原本那種詭異的氛圍、以及戰陣的英靈,在此一刻通通揮發殆盡。

即便乘輦塔內,各處迴廊和立柱都用的是特製防火材料,這一下也是遍地狼藉。原本放置在此一層的桌椅,此刻紛紛化為烏有,燃燒着無盡的灰燼,與衝擊碎裂的碎屑一起,灑滿了各處平地。

餘燼在爆燃之後,緩慢熄滅。

灰燼之中,許多煙塵無風自起,隨後逐步匯聚,變成了邱少鵠的樣子。

邱少鵠解除了「鬼宿」的權能,悄然鬆了口氣。之前看到了真池教的人的「五鬼搬山」,受此啟發,他倒是想到了在無忘島上無意中看到的另一門小法術——五行遁,與之有異曲同工之處,同樣是順着天地間一些元氣的漏洞,從中找尋脫身的路徑。

但和五鬼搬山之法類似,這種遁術多數用來潛入、逃脫,算是宵小之道,偏於陰厲失和,難上枱面。故而在無忘島上其實沒人修行這種法門,畢竟修為深厚之後,直接飛天遁地,可是要比順着元氣找小路來得方便得多。

如果不是邱少鵠開通的鬼宿的權能,自身陰厲的氣息正好與此相稱,他也不會用這種方法來躲避火龍抬頭的攻擊。畢竟剛剛自己運用這個法門,真是險而又險,以自身陰氣,在無盡的元氣中尋找一條出路加以躲避,真的就像一隻老鼠在一面牆上尋找出去的窟窿一樣,顯得萬分狼狽。

難怪這種法門,不過是宵小之道。

「能運用這種法門的權能,同樣不屬正道。而群星之中,偏偏還有鬼宿,似乎也正迎合了天地平衡,有正自然有奇,二者缺一不可。」邱少鵠心道:「而今連這種權能,也被我不分好壞地得到,如同一個人不加分辨就得到戰利品般,不如就叫這招「藏污納垢」吧。」

這般想着,邱少鵠的動作倒是絲毫沒停,腳下飛快從這裏離開,這次倒是老老實實走了樓梯,沒再從欄杆上翻上去。

一方面走得匆忙,既是被火龍抬頭嚇到,害怕自己在半空也被又來了那麼一下,一方面也是看到,三層牆壁上鑲嵌的那些英靈武器,此刻醞釀著波動,隨時要再度出現。看來剛剛的火龍抬頭,只是消耗了它們的元氣,被朝廷用來守護乘輦塔的戰陣,果然難以摧毀。

順着樓梯到了四層,這裏倒是空無一人,剛剛火龍抬頭,就是在這層出現的,也是讓邱少鵠不得不小心。剛剛走過,發現果然熱氣蒸騰,無數烈焰從地板上噴湧出現,炙烤着周遭。..

戰戰兢兢從這裏經過,倒是再沒有什麼動靜。看來之前是那些真池教的人把火龍抬頭引來的,自己只要不用鬼宿的權能,這裏就相安無事。

畢竟此刻用外人的視角,他與一個普通人,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到了第五層,依舊空無一人,眼看整個迴廊空空蕩蕩,真池教的人明顯還沒來到這。

但邱少鵠走了幾步,就感覺到了不對。

地面在天旋地轉,看似簡單的迴廊,周遭平平無奇的景物,也在不斷重複、變化,整個如同一個大迷宮般,在不斷變化着路徑,也在向外不停延伸。

四處里,還有着無盡的凶獸嚎叫的聲音,眼前隱約之中,無數猙獰的身影接連從眼前晃過,如同深處莽荒之中,只會讓人不斷迷失。

邱少鵠的眼底之中,琥珀的顏色幾乎要穿破虛空,用他前所未有程度的貪狼之眼的權能,才看清就在這層的地板上,是用凶獸的血,繪製着種種符文封印,以

其凶性留在這裏,作為這一層的守護。一旦有外人入侵,就會將此變為令人迷失的莽荒迷窟。

既然被邱少鵠一眼看破,想到從這裏離開的方法,自然也手到擒來。邱少鵠順着這些封印邊緣的地帶,避開了這些凶獸的所在,最後安然無恙,從這一層脫身而出,繼續向上。

繼續向上,邱少鵠依次在一層層樓上,又見到了突然出現的森林、正統仙家的符文、以及各種迷幻的葯陣,在這其中,邱少鵠已經看到很多真池教的人不是被種種奇怪的植物給捆住,就是被***迷昏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邱少鵠無暇顧及他們,一路直接闖到了最頂層,畢竟安瑾還在這裏,這個少年的安危,是最需要注意的。

只是剛剛到達第八層,還沒從最後的門戶通往最上面,邱少鵠就感覺到些許不協調。

整個八層,再沒有什麼其他的機關,但就是有一種詭異的沉寂。

這種感覺,邱少鵠在之前也並不陌生,像是之前在叢林冰原之上,自己無意中闖入到其他猛獸的領地,被一群野獸注視着,還對自己流露出虎視眈眈。

邱少鵠在地上,忽然發現了一些細微的東西,忍不住低頭仔細查看。

用手拈了拈,像是一些細微的絨毛,有些粗糙,是黑色的,但很輕薄。

似乎,是為了方便飛行,所生出的容貌。

邱少鵠赫然轉身,手中刀光朝着上面劈出,雷霆萬鈞的權能盡數湧出,雷光迸發下,上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許多黑影化作煙霧一般,朝着邱少鵠不斷飛來,其中夾雜着翅膀的撲騰、以及那嘶啞的嘯叫。

無數的蝙蝠,猶如暗夜的使者,在此時操縱着黑夜的詭異,向著邱少鵠傾巢而來。

邱少鵠正要再揮動刀柄,忽然聽到了一旁的「啪嗒啪嗒」的聲音,如同響板的扣動,在樓梯的最後一層傳來,對於這些蝙蝠,就像是指揮的號角般,讓它們靈活地躲開了邱少鵠的攻擊。

顯然有人操縱着它們,並且此時就在樓上!

邱少鵠無心與它們戀戰,此刻再次使用鬼宿「藏污納垢」的權能,整個人的氣息再度陰暗起來,身如鬼魅,在空氣之中無形穿梭,直接繞開了這些蝙蝠,直奔上層而去。

到了樓梯頂上,直接看到了這樣的畫面:一邊是安瑾戰戰兢兢,一手拿着自己給他的火銃站在角落,旁邊飛滿了蝙蝠,繞着他不斷轉圈,但就是沒有靠近,不知道是忌憚他的火銃,還是因為他本身是士子,正氣凜然,難以靠近。

另一邊則是一個矮小的人,被無數蝙蝠托舉着,才能和牆面上的一些詩句平齊,他正用手拿着鎚子和鑿子,想把牆上的詩句都拆下來。

這個人的身材十分古怪,甚至有些可笑,比安瑾還要矮一個頭,而且完全是一種畸形的體態。安瑾雖然不高,但是一種小巧的精緻,身體很勻稱,有一種纖細的流暢。

而拿蝙蝠當坐騎的這個人,則完全是個怪人,頭大如斗,幾乎趕上了半個身子,連帶着身子也是又大又圓,短手短腳,和他的頭與身子比都不成比例的小,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大皮球上直接套着一個小皮球,十分滑稽。

這個圓滾滾的怪人也察覺到了邱少鵠,也是很奇怪他怎麼這麼快就上來了。怪人手上拿着一個響板,剛才就是它發出的聲音,此刻再度敲響。

聲波既出,邱少鵠的身影一陣恍惚,如同感覺自己被標記了一般,繼而從頭頂上,那些雜亂無章的聲音更為明顯。

更多的蝙蝠,從塔頂的一個破口,不斷湧入其中,看來這個怪人是直接將房檐上撕了一個口子,從這裏落下來的,才直接到了最上面。

那些蝙蝠紛紛朝着邱少鵠湧來,連帶着之前的所有蝙蝠,一股腦的

都朝着邱少鵠衝來。

邱少鵠本來想繼續用刀鋒來抵擋,但到了此時,忽然見到那個怪人,肥大的嘴唇上,帶着一抹奇特的笑意。

所有的蝙蝠,離着邱少鵠還有一定距離,就再也不靠近,朝着邱少鵠不斷張嘴嚎叫。一隻蝙蝠的叫聲,還很細微,這麼多的蝙蝠在一起,共振的聲音,直擊邱少鵠的本源,幾乎要將他的大腦給撕裂。

這怪人見邱少鵠棘手,所以刻意拉開了距離,想用這種辦法來消耗他。

這些聲波,如同一堵堵厚實的牆面一般,將邱少鵠擠壓在了原地,寸步難行。

邱少鵠只能拿出一枚赤雷珠,就要強行破開眼下的狀況。

忽然,「砰」的一下悶響,那個怪人如遭重創,隨後頭暈眼花,軟軟倒在了地上。

安瑾,站在他的身後,一手拿着那個火銃,一手握着槍管、用槍柄砸了那怪人碩大的腦殼,直接將他打暈了。

所有的蝙蝠都去了邱少鵠那邊,他這裏自然沒了阻礙,給了安瑾偷襲的機會。

失去了操縱,這些蝙蝠也就如沒頭的蒼蠅亂撞,很快就從原地散開。

邱少鵠看着安瑾,倒是沒想到這個少年還有這個膽識。也忍不住道:「為什麼不直接開槍?」

「龍頭銃的子彈只有一發,要是用了,下一次怎麼辦?」安瑾道:「你給我的,自然要在最關鍵的時候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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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域鴻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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