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寺案(2)
洛陽如今大理寺卿是洛陽一直以來的名臣張頜,他不是太子的人,行事作風不偏不倚倒是能做到的,蕭策自然會全力配合。
眼下和蕭策關係相近的幾個人都坐在大堂里。
還是寧玉第一個開口道:“既然太子太傅能提到這位祁安大師的弟子,將來我們可以從這一點來入手,張頜不方便查案子以外的事情,但是二公子你卻可以。”
洛陽王是個聰明人,不會沒有原因就讓蕭策插手這個案子,其中的彎彎繞繞自然是有不少。
一旁的程安皺起眉頭道:“我最討厭這些彎彎繞繞的算計過來算計過去,那些小和尚倒是也真有意思,往常都一個個獃頭獃腦的鑽研佛法,沒想到還能自願繳入這些紛爭里。”
程安真是弄不明白,一個武將都覺得麻煩的事,怎麼偏偏還有人上趕着往上湊。
蕭策目光當即一沉很快便否定道:“他們不是自願的。”
蕭策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一旁守在那裏的侍衛很快便意會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他們已經有了接下來接任住持的人選,我們也得有一個合適的人選才行。”
洛陽王不比當年,人越老耳根就越軟,佛門潛移默化影響人心,他們說的很多話洛陽王或多或少都會聽進去一些,又是換了從前的祁安大師,蕭策了解他自然不會擔心,要是換了其他人,他卻實在有些擔心,若是這一個人是敵非友,必然能在他父皇面前干預洛陽的國事。
大堂裏面一片沉默的時候,還是李寒寧第一個站了出來的開口道:“我從淮安來洛陽時,曾經在路上遇到過一個明覺寺,雖然佛法亦有高下,說來他和洛陽也有些淵源,找他幫個忙應該不難。”
那個年輕的主持從前受過李府的恩惠,李寒寧也是李家的人,自然請的動。
反正蕭策眼下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便看着李寒寧問道:
“那個地方離洛陽遠嗎?”
李寒寧搖了搖頭道:“就在洛陽附近的山上,從這裏起碼趕過去的話,來回大概兩個時辰。”
洛陽最近風聲鶴唳,蕭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他自己去接更安全:
“既然不遠,那我自己去接。”
這一個倒是所行順利,李寒寧表明來意之後,那燈清主持似乎對祁安大師的弟子頗有興趣,一聽或可論佛法,便答應跟隨他們一同前往洛陽。
眼看這幾個人起碼就要進了洛陽城門。
門口的是換防的士兵到時候去趾高氣揚地攔下了他們一行人:
“你們幾個都站住!”
騎馬走在前面的李寒寧與蕭策不想在這裏招惹是非,很快翻身下了馬。
為首的士兵並不認識蕭策,只是打量這兩個人,然後看起來有些警惕地說道:
“你們兩個是什麼人?在洛陽城打算做什麼?”
李寒寧側身上前解釋道:“我們是——”
李寒寧剛準備開口就被對面的小兵打斷道:“你們身上有沒有能進出洛陽城的文憑?太子殿下最近可是吩咐下來,洛陽城最近可不太平,已經封城了,所有人只許進不許出,我們不想為難你們的,你們也別太為難我們。”
身後的和尚聽見這句話倒是也明白了李寒寧之前跟他說過的,來這一趟遇到的麻煩可不一定小,寥寥數語便能讓他知道果然如此。
蕭策看了一眼李寒寧,不動聲色的上前一步道:
“有,這就是我們的通關文憑。”
他將自己腰間別著的金令遞了過去。
小兵接過令牌之後將它翻了過來,仔細定睛一看,才看到上面刻着的兩個明晃晃的字:蕭策。
小兵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過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立刻就跪在地上:
“我等見過明王殿下。”
“屬下等實在該死,竟然有眼不識泰山。”
一旁的士兵和等着要進城的百姓聽見這邊的動靜,也慌忙跟着跪了下去。
只有身後的和尚和李寒寧還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蕭策看着他們,不怒自威地道:“都起來吧。”
他跟着不動聲色的從那小兵的手裏接回了自己的令牌。
“是你剛才說太子殿下下令對着往來的人嚴加盤查是嗎?聽你說他們似乎更在乎和尚打扮的人?”
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小兵,現在生怕剛才有那句話已經得罪了面前這位手掌兵權的二殿下,結結巴巴地交代道:
“是正是太子太傅大人,前幾日還特意來城門口叮囑過我們的。”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太子太傅是太子蕭晟的老師,他的意思自然也是太子的意思,他們這些人那裏敢不聽從?
蕭策自然清楚這些,原本也沒打算為難這些人,只是皺起眉頭道:“沒事了,繼續做你們該做的事情吧。”
那些人連忙退到一旁道:“是。”
李寒寧和蕭策等一行人從主道緩緩走過城門。
蕭策帶燈清大師準備回去府邸,只是一路上正好經過洛陽城的主道,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絡繹不絕,兩邊都是小攤小販,琳琅滿目的貨品堆在一旁,就算是暫時封城了,城內也總是熱鬧的。
燈清也是第一次來到洛陽城,有所感嘆地道:
“原來這便是洛陽城。”
蕭策走在一旁,還以為他是不習慣這裏的吵鬧,畢竟山上冷清,人也安靜一些,蕭策看向一旁的燈清大師問道:
“這裏與大師想像中差別大嗎?”
正在幾個人說話的時候,有兩個小孩手裏拿着糖葫蘆一樣的東西追逐打鬧着從他們身邊經過,險些就要撞到他們,李寒寧已經側身擋在了燈清和蕭策面前,可那兩個孩子似乎倒是沒有注意到,一路小跑着走進了一旁的巷子裏。
燈清只是看着他們遠遠的跑過去搖了搖頭道:
“大隱隱於市,哪裏都是一樣的,只是可惜現在大樑上下像洛陽一樣的地方太少了,北境屍橫遍野,南方也總在經歷打仗,要是在天底下多跟洛陽城中一般繁華便好了。”
蕭策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心境果然遠非一般的和尚可比,難怪能得李寒寧親自推薦,他今日的大費周章到底還是值得的:
“在這裏往前就是我父皇居住的地方,我父皇下來禮待像大師一樣鑽研佛法的人,自然也會禮待大師,過幾日等案件查清楚了,我定當為大師上書,請大師為我洛陽國師。”
燈清倒是不在乎這些虛名,但是他了解李家人,也知道面前的這位蕭二公子是個能平定天下,開創盛世的名主,只要天底下的紛爭能少一點,對於他來說也是算是無上功德。
終於回到了他們住的地方,蕭策和李寒寧出門這麼長時間,回來的時候已經花了幾個時辰。
回到門口之後便遇到了大理寺留在這裏的人,那些人像是認識蕭策一般,看見他遠遠走過來便迎了上去:
“先前我家大人來蕭二公子府上,只是聽說肖二公子出門了,既然人已經回來了,便隨我等去見大人吧。”
他們如今指的大人自然是大理寺卿,蕭策看到他們守在這裏自然也猜到了事情的起因經過,蕭策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寒寧,她也辛苦陪着自己一日,原本下次開口是打算讓她回去好好休息的,但李寒寧卻沒有要動的意思,走了這麼遠的路,蕭策都沒有開口,李寒寧自然也不會喊累,更何況對於從前可以一連幾日執行任務不休息的她而言,這點路程還大可以接受。
也罷,既然她想要跟着的話,蕭策也就乾脆沒有開口。
蕭策看着面前大理寺的捕快道:“我這就去見你們大人。”
張頜遠遠地看着他們兩個人走過來,先與蕭策打過招呼之後又跟着對李寒寧道:
“這位便是洛陽城中新來的那位李將軍吧。”
早些時候還在朝堂上時,張郃就聽蕭策上書為李寒寧冊封了將軍的封號,能一來洛陽便是將軍的人不多,能得蕭策親自舉薦的人就更少,張郃也相信她並非等閑之輩。
李寒寧自然也深諳官場之道,當即對着面前的人也是一揖行禮:“寒寧見過大理寺卿,從前在蕭二公子身邊時常聽他提起過你的名字,說大良十大名臣,洛陽從前便占其中之三,張大人便是其一,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張大人風姿氣度遠的確非常臣子可比。”
張頜一怔,但她這句話的確對他而言很是受用,張郃為官從不收受賄賂,每個案件都是親力親為便是為了這個好名聲。
張頜在前面帶路道:“這些人不允許我進去查看大師的遺體,思來想去,我也只能找到二公子讓二公子幫這個忙了,事不宜遲我們先進去吧。”
李寒寧和蕭策兩個人在後面跟着,蕭策壓低了聲音道:
“我怎麼不記得同你提起過張郃?”
蕭策印象里自然是不曾和她說過的。
但李寒寧還是不動聲色沉聲道:“當然提起過的,只是二公子近日身上事情太多所以難免有些健忘。”
蕭策一怔,他,健忘?這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