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蓮06
黑蓮06
晉江/檀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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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拍宣傳短片,再拍集體海報,最後拍單人海報。
兩位出道早的前輩先拍,然後是梵音,接着是那位男愛豆,許蔭排末尾,因為五位嘉賓里數她最不紅。
許蔭的處女作是去年春天和穆南星一起拍的那部《追月亮的向日葵》,她頂着一張清純小白花的臉演心機女二。
半年前,這部劇上星播出,收視率、視頻平台播放量、網絡討論度都名列前茅,介於小爆和大爆之間。
雖然顏值和演技都遜於穆南星,但許蔭憑藉角色和本人的巨大反差也圈了一波粉,加上被劇帶飛,在粉圈和業內都有了一定知名度,不過離紅還差得遠,還需要後續作品加持。
出演綜藝也是吸粉的一種途徑,雖然許蔭不太情願,但還是接受公司的安排,接了這檔戀綜。
但她怎麼都想不到穆南星會成為女嘉賓之一,據她所知,穆南星和衛流深的哥哥衛明臣是男女朋友,並不符合節目組的條件。
《追月亮的向日葵》的熱度還沒散去,等《請喜歡我》上線,她和穆南星作為同部劇的女主和女二,肯定會被網友捆綁、比較、拉踩,想想都頭疼。
拍完單人海報,梵音先行離開。
剛見完許蔭,她又要趕去見許蔭的父親。
先前魏錦章在未簽約的情況下單方面官宣穆南星和傅成舟要主演他的新電影,之後魏錦章的助理聯繫宋好詢問簽約時間,宋好在梵音的授意下故意吊了對方几天,直到今天中午才臨時通知對方,收工后可以抽空去簽約。
抵達魏錦章工作室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
魏錦章的助理引領梵音和宋好進入一間極具東方美學的茶室,而魏錦章已經坐在長桌前等候她。
梵音讓宋好出去等她,獨自在魏錦章對面落座。
魏錦章身後的背景牆上掛着一幅墨寶,龍飛鳳舞地寫着“上善若水”四個大字,梵音掃了一眼,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不禁想起前些天衛明臣拉着她討好的那位羅先生,這些所謂的“成功男士”怎麼個個都是熱衷附庸風雅的裝逼犯,敗絮非要裝金玉,真倒胃口,還不如壞得明明白白的衛明臣討人喜歡。
魏錦章垂頭擺弄茶具,默然不語。
梵音看着他,語氣平淡:“幾年不見,魏導蒼老了很多。”
魏錦章欠身把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茶湯清透,香氣裊裊。
他這才抬眼看她。稚嫩的少女長成了穠艷不可方物的女人,破碎感和攻擊性在她身上雜糅,像懸崖上的花、刀尖上的蜜,誘人又危險。
魏錦章自嘲一笑:“沒辦法,歲月不饒人。”
梵音點頭:“確實。”
魏錦章端起青瓷茶杯,先聞,再喝。
梵音也端起杯子淺嘗,前調清苦,中調微澀,尾調幽香,就算她不懂茶也能喝出來這是好茶。
“魏導,”梵音說,“談談你的新電影吧,我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魏錦章直接遞過來一個文件夾。
梵音伸手接住,看到硃紅色封面正中寫着兩個遒勁的毛筆字:殺器。
“先看劇本,”魏錦章說,“看完了再說。”
接着,他又把合同遞過來,一式兩份,讓她簽字。
合同已經通過公司法務審定,梵音沒必要再看,直接簽上“穆南星”三個字,一份遞迴給魏錦章,一份自留。
魏錦章瞧一眼簽名,把合同放到一邊,平聲問:“還恨我嗎?”
“怎麼會。”梵音平和的話音里含着輕柔笑意,“是你發掘了我,如果沒有你,也不會有今天的我,我應該感激你才對。”
魏錦章定定地審視她片刻,勾起唇角:“你長大了。”
梵音淺笑了下,有條不紊地說:“當年的我是溫室里的花朵,沒有經過風吹雨打,幼稚,單純,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有多殘酷。現在我懂了。只要能得到想要的東西,善惡、道德、尊嚴都不重要,統統可以踩在腳下。”
她直視着魏錦章平靜無波的眼睛,“正如你當年預言的那樣,我的付出,得到了百倍千倍的回報,非常划算。”
魏錦章笑着說:“這都是你應得的。”
梵音頓了下,有些遺憾地說:“不過魏導這幾年的運勢似乎不太好。”
魏錦章淡然一笑:“盛極則衰,否極泰來,自然規律罷了。在這一行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榮譽和非議本來就是共存的,這一點小波折根本不算什麼。”
梵音“嗯”了聲,心中卻不屑。如果魏錦章真的像他說的這麼安然若素,也不會用視頻威逼她和傅成舟就範了。
懶得跟他虛與委蛇,梵音拿上合同和劇本,說:“時間不早了,如果魏導沒別的事,我就先告辭了。”
“等等。”魏錦章拿起茶壺給自己倒茶,“許蔭是我的女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梵音說:“知道。”
“劉思浦告訴你的?”
“嗯。”
“那你應該也知道許蔭的媽媽是誰。”
“卿玉雪。”
魏錦章笑得意味不明:“看來劉思浦真的很器重你。”
梵音說:“四哥一直對我很好。”
魏錦章做得最對的一件事,就是把穆南星介紹給劉思浦。
在穆南星如煙花般絢爛又短暫的一生中,對她最好的人大概就是劉思浦了。
她能迅速躋身一線並一直保持高人氣,除了天生的美貌和靈氣,主要歸功於劉思浦不遺餘力地捧她,儘可能幫她爭取好資源,給她鋪就一條康庄大道。
當然,穆南星也不負所望,成了流星傳媒的搖錢樹,讓劉思浦賺得盆滿缽滿。
“我聽說你和許蔭關係不太好?”魏錦章看着她,眼神和語氣都沒什麼情緒。
梵音波瀾不驚地回答:“一開始是因為嫉妒她。爸爸是大導演,媽媽是著名影后,她的起點是別人拼盡全力都不一定能達到的終點。就算我現在站得比她高,將來也註定被她超越,所以我嫉妒她,趁她還不如我的時候欺負欺負她。後來是為了男人爭風吃醋,不過我現在對那個男人已經沒興趣了。還有……”
她故意頓了下,然後微笑着說:“我對你不可能沒有一點怨恨,我把殘存的那點憤懣都發泄到了你的女兒身上,所以我今天才能這麼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裏和你說話。”
魏錦章似笑非笑:“我只是隨便問問,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你不用解釋這麼多。”
梵音逕自說:“魏導放心,我馬上要和許蔭參加同一檔綜藝,我會趁機向她賠禮道歉,爭取和她成為朋友。”
魏錦章問:“什麼綜藝?”
梵音說:“女明星和男素人相親。”
魏錦章說:“聽起來很有意思。”
這時,梵音的手機響了。
看一眼來電顯示,她按了靜音,再次向魏錦章告辭,魏錦章起身送她,快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用關切的口吻說:“南星,你太瘦了,得吃胖點才符合角色。”
“好,”梵音保持微笑,“我會的。”
那隻手從腰滑到臀上,輕輕捏了一把才挪開。
梵音打開門,笑着說:“魏導再見。”
剛上車,手機又響起來,還是衛明臣打來的。
梵音接聽,剛把手機放到耳邊就聽那邊問:“你在哪?”
她說:“回家的路上。”
“知道了。”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梵音心思一轉,猜測衛明臣應該正在綠洲花苑的家裏等她。
消失幾天,狗男人終於露面了。
她猜對了。
客廳燈火通明,還放着音樂。
衛明臣坐在落地窗邊的沙發上,手裏拿着酒杯,在窗外夜色的映襯下,竟顯出幾分孤孑的意味。
梵音脫掉外套,走過去,直接坐在他腿上,依偎進他懷裏,懶懶地說:“最近很忙嗎?都見不到你。”
“想我了?”
“嗯。”
“哪裏想?”
梵音拉起他的手放在胸口:“這裏。”
衛明臣把杯子裏所剩不多的紅酒全倒進嘴裏,然後低頭吻住她,把含在口腔里的酒渡給她。
紅色液體弄髒了梵音的下巴和脖頸,衛明臣一點一點幫她舔舐乾淨,耐心極了,也溫柔極了。梵音雪白的手指淹沒在他烏黑茂密的發間,嗓音輕顫:“別在這裏,抱我回房間……”
……
僅剩的一點體力被榨得乾乾淨淨,梵音枕着衛明臣的胸肌,軟綿綿地伏在他懷裏,在爬起來洗澡和直接睡覺之間掙扎。
最終還是決定去洗澡,可剛要起來就被衛明臣按回去:“別動。”
梵音沒什麼力氣地說:“我要去洗澡。”
衛明臣說:“等會兒我幫你洗。”
梵音:“……”
狗男人今天吃錯藥了嗎?
做的時候就格外照顧她的感受,做完了還要幫她洗澡,這麼溫柔體貼,太不對勁了。
竊聽不到他的心聲,梵音只好開口問:“你怎麼了?是不是公司出事了?”
衛明臣沉默了好一會兒,梵音等得都有點不耐煩了才聽見他淡淡地說:“我要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