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Animal04
animal04
晉江/虛度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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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nemo和emo了解了很多校園裏的情況,梵音暫且和它們說了再見,繼續在校園裏逛游。
走到圖書館附近時,太陽早早下班,一併帶走了光明和溫暖。蒼白燈光從一扇扇窗戶泄露出來,和黃昏暮色交融在一起,氤氳出一種獨屬於冬日的蒼涼與蕭瑟。
剛被催生出淡淡愁緒,梵音忽然聽到一陣令她炸毛的動靜——是貓在發起進攻前發出的“嗚嗚”聲。
循聲看去,只見一道黑影朝她疾衝過來,梵音悚然一驚,拔腿就跑。
正是晚飯時間,學生們從圖書館魚貫而出。
梵音逆着人流狂奔,不敢往回看,徑直通過安檢門,衝進了圖書館。
館內的瓷磚地光滑得猶如冰面,再加上很久沒修剪過的腳毛嚴重削弱了肉墊的摩擦力,梵音完全剎不住腳,即使有四條腿也沒能保持住平衡,她狼狽地滑倒在地,呲溜出去三丈遠。
而後頭窮追不捨的那隻貓顯然經驗十足,它又快又穩地衝到梵音身邊,在她爬起來之前撲到她身上,利用體重優勢將她穩穩壓制。
梵音迅速認清形勢放棄抵抗,任由對方“嗷嗚”一口咬住她的後頸。
大概對方只是想起到威懾的作用,並非真的想傷害她,所以沒有下死口,梵音只感到輕微的痛感。她乖乖地匍匐在地,用天生柔軟溫順的語調說:“你是nana姐吧?我聽nemo和emo說起過你。”
壓在梵音身上體型健碩的玳瑁貓愣了下:“它們說我什麼?”
nemo的原話是:“圖書館是nana姐的地盤,它超凶的,打遍學校無敵手,只要未經允許擅闖她的地盤,她就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梵音問:“你這麼強壯也打不過它嗎?”
nemo很有紳士風度地說:“我是男孩子,怎麼能和女孩子動粗呢,當然要讓着她啦。”
“它就是打不過。”emo無情拆穿,“上回它搶nana姐的小魚餅乾,被nana姐追着打了兩天。”
“哈哈哈!”梵音不想笑的,可是實在忍不住。
梵音將nemo的話稍作潤色,語氣真誠地對nana說:“它說你很厲害,學校里的貓都很敬佩你,還說你不喜歡其它貓擅闖你的地盤。我不是那種不懂禮貌的貓,只是我還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你就突然朝我衝過來,我一害怕就慌不擇路……”
梵音還沒說完,就被過來勸架的同學打斷了。
“nana,你怎麼又在打架?”
“nana姐威武霸氣,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咦,被打的這隻貓有點眼生,新來的吧?”
“長毛橘白,還是稀有的奶茶色,我的夢中情貓!”
“nana,看在它長得這麼好看又是初來乍到的份上,就放它一馬吧,我可以獎勵你一根貓條。”
吃瓜群眾越來越多,圍成了一個圈。
閆楨楨從旁邊的閱覽室出來,看見有熱鬧,便拉着張顯的袖子湊過去。
等看清被圍在中間的兩隻貓,閆楨楨差點叫出聲來,她剋制着激動的心情,壓低聲音對張顯說:“你快看,那是不是昨晚我們在便利店門口遇見的那隻流浪貓?”
張顯仗着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優勢,一垂眼,目光便落在那隻橘白相間的貓身上,或許是他的錯覺,那隻貓好像和他對視了兩秒。
梵音的確看到了張顯,不僅因為他比別人高出一截,最主要是他長得太好看了,是那種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吸引目光、成為焦點的那種好看。
還有他的女朋友,也非常養眼,而且心地善良,是她的救命恩人。昨晚她餓得頭暈眼花,那兩根烤香腸說是救了她的命也毫不為過。
梵音看到張顯的女朋友了,她就站在張顯身邊,被前面的人擋住了,只露出上半張臉。
24小時之內偶遇兩次,可見她和這對情侶十分有緣,自然不能讓這緣分白白錯失——在她的復仇計劃里,不僅需要一支流浪貓軍團,也需要人類的幫助,或許這對少男少女就是“命運”給她安排的小幫手。
nana聽完梵音的解釋便放開了她,正一臉高冷地享受着人類的撫摸。
梵音則徑直走到閆楨楨腳邊,先是蹭了蹭她的腿,然後直立起來,兩隻前爪搭在她的膝蓋上,兩隻亮鋥鋥的貓眼仰望着她:“喵~”
閆楨楨又驚又喜,心裏驀然翻湧起一陣感動,令她鼻酸眼漲:“張顯,它竟然還記得我。”
張顯也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閆楨楨非常喜歡貓,他對貓多少也有些了解。據他所知,貓是傲慢不羈的動物,天性獨立,難以馴服,戒備心強,溫馴親人的貓屬於人間極品,可遇而不可求。
真正愛貓的人,不應該只喜歡它可愛的外表,理應接納它真正的品性。可人是庸俗的情感動物,養貓養狗的人大都希望付出的愛意能夠得到回饋,因此親人的貓遠比不親人的貓更容易俘獲人類的歡心。
此時此刻,這隻極品小貓憑藉一個扒膝蓋的小動作和一雙晶瑩剔透的大眼睛,就將閆楨楨的心拿捏得死死的,她渾然忘了它是一隻滿身灰塵、細菌和寄生蟲的流浪貓,直接將它抱了起來。
張顯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那隻貓一邊用腦袋親昵地蹭着閆楨楨的脖頸,一邊軟軟糯糯地“喵喵”叫,不僅閆楨楨,原本為了圍觀兩隻貓打架才聚攏在這裏的同學們全都被萌化了,轉而圍觀起閆楨楨和她懷裏的貓,再加上站在旁邊的張顯,宛如一家三口。
“張顯,可以給你們拍照嗎?”
“嗯。”
“可以發朋友圈和微博嗎?”
“隨便。”
張顯是西江傳媒學院的校草,全校師生沒有不知道他的。
不僅在校內大名鼎鼎,張顯在社交平台上也小有名氣,在短視頻平台tiktok上的賬號擁有七十多萬粉絲,在微博上也有十幾萬關注者。
tiktok賬號是閆楨楨註冊的,最開始發的視頻以校園生活為主,粉絲數和播放量都少得可憐,和張顯在一起后,才開始以女友視角記錄戀愛日常,張顯360度無死角的帥臉和甜甜的戀愛為賬號吸引了許多流量。
有了流量之後,陸陸續續有幾家m機構1發來簽約邀請,也有經紀公司詢問張顯是否有做藝人的意願,統統都被拒絕了。閆楨楨沒有把賬號商業化的打算,張顯也不想出道,他們只想做一對平凡的情侶,好好學習,天天戀愛。
人多難免嘈雜,圖書館的老師過來趕人了。
閆楨楨捨不得把貓放下,抱着它往外走,其他人也跟着出了圖書館。
被拋諸腦後的nana:“……”
哼,膚淺的人類。
很快,校草、校草女友和一隻貓的同框照就在朋友圈和聊天群傳得滿天飛了。
照片傳到動保協會某位會員所在的群里,她認出閆楨楨抱在懷裏的貓就是今天上午剛剛登記在冊的“奈奈”,趁機把這個名字傳揚出去。
於是,來到西江傳媒學院的第一天,梵音就蹭着張顯的校草光環,迅速紅遍整個學校,以後吃喝不愁了。
閆楨楨一路上都抱着梵音,女孩子的懷抱香香軟軟的,又很溫暖,梵音彷彿回到了小baby的狀態,舒服得昏昏欲睡,不由自主地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快到食堂的時候,張顯面無表情地說:“你要抱着它一起吃飯嗎?”
閆楨楨停下腳步,小聲說:“我不想吃飯了,你自己去吧。”
張顯一眼看透她的想法:“別告訴我你想把貓抱回宿舍。”
閆楨楨垂眼看着懷裏的貓,溫柔地說:“你看它,在我懷裏睡著了,說明它超級信任我。”
她抬頭看着比她高出一頭還多的男朋友,一本認真地說:“張顯,這隻貓很可能是跟着我們來學校的。從我抱起它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要收養它了。我有種強烈的預感,它命中注定屬於我,我絕不能錯過它。”
張顯一時間五味雜陳。
她竟然把“命中注定”這麼浪漫的詞彙用在一隻貓身上,身為男朋友的他都沒有這樣的殊榮。
他忽然醒悟,她應該是想到蘿拉了。
蘿拉是閆楨楨生命中的第一隻貓。
閆楨楨滿周歲那年,閆爸爸送給她一隻小奶貓當作生日禮物,閆媽媽給這隻貓取名叫蘿拉。
從蹣跚學步的小嬰兒到花季少女,蘿拉一直陪伴着閆楨楨,比爸爸媽媽陪她的時間還要長。
閆楨楨十五歲那年,蘿拉壽終正寢,閆楨楨失去了她人生中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朋友。從此,她將蘿拉藏在心底,從未忘記,直到現在,她所有社交賬號的頭像都是蘿拉的照片。
張顯又想起去年的某一天,他陪閆楨楨看電影,看的是《一條狗的使命》,閆楨楨的眼淚基本沒停過,把他的衣服都哭濕了。
他還記得閆楨楨哽咽着說:“如果我的貓也能以這種方式回到我身邊就好了。”
張顯心想,眼前這隻主動親近她、無條件信任她的流浪貓,或許就給了閆楨楨這樣的錯覺——蘿拉轉世投胎,回來找她了。
想到這裏,張顯心裏那點醋意就煙消雲散了,反而有些心疼。但他不是情緒外露的性格,仍是表情淡淡、語氣平平:“你不是說你們樓的宿管阿姨查寢很嚴嗎?而且你和舍友關係也不好,她們會同意你帶一隻髒兮兮的流浪貓回寢室嗎?”
張顯說的都是事實,閆楨楨難以反駁。
如果她把流浪貓帶回寢室,舍友聶冰綠絕對會第一個舉報她。自從她和聶冰綠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崩后,她們倆已經快半個學期沒說過話了。
“給我吧。”張顯說。
“……嗯?”閆楨楨疑惑地看着他。
“把貓給我,”張顯說,“我帶回宿舍照顧。”
閆楨楨頓時兩眼放光:“真的嗎?”
張顯板著臉說:“假的。”
“你最好了!”閆楨楨想抱他,可懷裏抱着貓,於是踮起腳尖飛快地親了下他的臉。
張顯強忍着不讓嘴角翹起來:“不是明令禁止我在公共場合抱你親你嗎?你剛才在做什麼?”
閆楨楨眉眼彎彎地說:“這就叫‘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她笑起來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張顯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隨即牽住她的手:“走吧,先把貓送回宿舍。”
快到宿舍樓的時候,張顯把書包里的書全掏出來,讓閆楨楨把貓放進去。
她對貓說:“你乖乖的,不要叫。”
張顯說:“它又聽不懂人話。”
梵音:“喵~”
閆楨楨笑着說:“它好像聽得懂誒。”
張顯把拉鏈拉上:“你去食堂吃飯吧。”
閆楨楨說:“我等你一起吃吧?”
“不用,”張顯說,“我一會兒訂外賣。”
“那好吧。”閆楨楨再次蜻蜓點水地親了張顯一下,這回親在唇上,“我走啦,拜拜。”
在公共場合,閆楨楨很少主動和他親密接觸,托這隻貓的福,她今天主動親了他兩次。
雖然他有潔癖,雖然他討厭一切麻煩的事情,但張顯突然覺得,把這隻貓帶回宿舍是個正確的決定。
目送女朋友走遠,張顯轉身向宿舍樓走去。
這隻貓好像真的聽得懂人話,直到他走進宿舍,它都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宿舍里只有宋時祺在,他邊看劇邊吃晚飯,抽空跟張顯打了聲招呼:“回來啦。”
張顯“嗯”一聲,關好門窗,這才拉開書包拉鏈,說:“出來吧。”
宋時祺還以為張顯在跟自己說話,回頭看着他,一臉迷惑地“啊?”了一聲。
緊接着就看到從書包里緩緩探出一隻貓貓頭,兩隻寶石般的眼睛blingbling的,透着點膽怯和探究,簡直萌翻了。
“卧槽,”宋時祺立刻放下筷子湊過來,“哪來的貓?”
“女朋友撿的。”張顯說。
“也太會撿了吧,”宋時祺說,“這種品相的貓,去寵物店都不一定買得到。”
張顯頓了頓:“你對貓很了解?”
宋時祺說:“我們家養了一隻布偶,那可是我媽的心肝寶貝,當親女兒養的,比我這個親兒子還親呢。”
趁他們倆說話,梵音從書包里跳出來,輕巧地落在地上。
地板拖得很乾凈,沒有隨處亂丟的垃圾和臭襪子,空氣也還算清新。過道兩旁是四張架子床,床下的空間擺放着連體的書桌和衣櫃。過道的盡頭是個小陽台,沒有獨立衛生間。
“你瞧它那樣,”宋時祺笑着說,“跟巡視領地似的。”
“幫我看着貓,”張顯說,“別讓它上床,也別讓它往外跑,我去沖個澡。”
“不讓貓上床幾乎是不可能的。”宋時祺一副過來人的口吻,“你要不要給貓也洗洗?你別看它看着挺乾淨的,毛裏面不知道藏着多少髒東西。”
張顯猶豫了下,無奈地說:“我還是先洗貓吧。”
張顯換身方便的衣服,去浴室接了桶熱水,在宿舍里給貓洗澡。
宿舍里有暖氣,不怕它凍着。
宋時祺看着乖乖坐在水盆里任由張顯揉圓搓扁的貓,震驚到幾乎要懷疑人生:“我靠,這隻貓是狗變的吧,怎麼這麼乖?我家那隻布偶,每次洗澡都嚎得跟殺豬似的,而且凶得不得了,又抓又咬,給它洗個澡比打仗都累。”
張顯也覺得這隻貓特別乖巧溫順,但他跟別的貓不熟,也無從比較。
仔仔細細洗了三遍,張顯用自己的毛巾把貓擦乾,然後拿着吹風機給它吹毛。
貓依舊乖乖的,並且表現出十分享受的樣子,再次讓宋時祺嘆為觀止,因為他家布偶一聽到吹風機的聲音就會發瘋。
吹了十幾分鐘才徹底吹乾。
張顯把貓放在桌子上,看着自己忙活了一小時的成果,意外得很有成就感。
原本灰撲撲的小貓煥然一新,看起來乾淨、蓬鬆、柔軟,聞起來香香的,摸起來暖暖的,再搭配它純凈又無辜的小眼神,簡直美好得令人心顫。
“這貓擱哪兒撿的?我也撿一隻去。”宋時祺邊給貓拍照邊說,“這顏值完全不輸布偶,有錢也買不到。”
張顯也拿起手機拍了張照片,發給閆楨楨。
貓突然跳到他腿上,邊蹭他胳膊邊叫:“喵~”
張顯騰出一隻手,有些生疏地撫摸着它順滑的頸毛,微微一笑,低聲說:“乖。”
旁邊的宋時祺又一次驚呆了。
和張顯做了三年舍友,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張顯這麼溫柔的樣子。
原來融化高冷男神只需要一隻可愛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