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滴汗水從小八額頭上滑落下來。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多人。此時，外面那片空曠的廢墟上，已經是人頭攢動。那些狂信者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死一般的寂靜。他們影影綽綽地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晰。
但無論是誰，也不敢忽視他們的存在。
如此一眼望不到頭的龐大人群，卻沒有任何窸窸窣窣的動靜。
靜得可怕。
身後猛然傳來一聲嗡鳴震蕩聲。一股狂風不知從何而起，卷地而來，將小八的衣服和頭髮吹得隨風紛飛，緊接着卻詭異消散在了門前。身後和面前，就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你們——”小八咽了口唾沫開口，卻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強忍着心中不適，壓低了些聲音，道：“我說，你們就散了吧。喂——！有沒有能交流的，或者來個領頭的？”
“這沒什麼好看的，都散了吧！……”
雖然明明知道希望不大，可小八的聲音里漸漸湧起了一絲哀求。他也想起到些作用，哪怕是祈求一個奇迹。
面前的人群中，一道道麻木而空洞的眼神投射過來，卻越過了他的肩膀和身側，往爛尾樓里看去。
“我說——”
小八摩挲着已經溫熱起來的槍套，心中湧起了絲絲惱火。既是對自己的，也是對面前人群的。他額頭青筋直跳，咬着后槽牙，始終說不出下半句話來。
這時候，身旁的黑暗中走出一個女孩。她的眼眶微微泛紅，像是剛剛才哭過；標準的瓜子臉，五官精緻；微抿的嘴唇，以及身後輕晃的馬尾辮，似乎透着幾分傲氣。儘管只是穿着一身運動服，像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她是廖忘郁。
“你是誰？”她問。
外面的情況，廖忘郁已經隱隱有所猜測。儘管如此，當撞上那些麻木空洞的眼神時，女孩的心中依然有些后怕。
如果擁有強大力量（能改變生活現狀）的代價，是讓這些人終日維持這樣的狀態。那麼，她很慶幸自己及時選擇了放棄。
“你是誰？”小八的聲音幾乎一同響起。終於遇到了能交流的對象，他險些跳了起來，勉強才維持了姿態，立刻問道：“你和他們有關係嗎？”
如果沒關係的話，這裏的情況就不能隨意透露給普通人。雖然這樣的陣仗，怎麼看都不普通就是了……
“勉強算是有關係吧。”廖忘郁沉吟了下，才說道。
小八竟然鬆了口氣。他由衷地說：“太好了。”
“——好？”
面對女孩的疑惑，他沒有解釋許多，而是帶着幾分急切地追問：“請問，你有辦法讓這些人變回原樣嗎？不管用什麼辦法，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小八隱隱能猜出，這些人的到來，與曹敬等人面對的未知力量，是肯定分不開的。
“抱歉。”
在對方失望下來的目光中，廖忘郁說：“我需要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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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抓到這混蛋，起碼要收十萬星幣！”黑貓恨不得仰天長嘯，深感自己這次虧麻了。
本來看似簡單的任務，卻是一波三折。最終，還陷入了莫名其妙的鏖戰。面對這個詭異的傢伙，它絲毫不敢鬆懈，也只能在言語上發泄着怨氣。
“越來越難打了。”
向星北看得很認真。這兩隻貓就像是鏡像體一般，在空間內瘋狂追逐與反擊，速度快得不可思議，近乎瞬移一般。
雖然不知為何能看清楚雙方的戰鬥，可這並非他能插手的事情。
一旦陷落進去，他很快就會因為超高速的移動，而失去目標的方位，空有攻擊力卻施展不出來。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它們看起來越來越像了。到底為什麼呢……”向星北依然在思索。
從一團黑霧到現在的形態，黑炭似乎盯緊了黑貓一般對其窮追不捨，而從未考慮過其他人。
模仿。
學習。
向星北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難道，它想取代黑貓？這傢伙，究竟是為何而出現的呢……”
說起來，下午街上忽然出現的遊行隊伍，本身就有些怪異。按照他們這樣誇張的陣仗，此前如果出現過的話，向星北不可能不知道。
那麼假設是短時間內出現，或是蟄伏許久的組織……
為何，會信奉一隻黑貓為神？
對黑貓的崇拜，大概能追溯到四千多年前的古埃及。可所謂的黑炭神教，似乎並沒有什麼古埃及的要素，也不是什麼大而泛之的崇拜。
反而是遊行的信徒們，確定了其信奉神明的名字——黑炭，說明是類似“一神論”教派的存在。
“黑炭，黑炭……”
向星北嘀咕了幾句，忽然一拍腦袋。
他似乎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既然黑炭神教就像雨後春筍一樣，忽然冒了出來，就連白城這樣的地方都有數不清的受眾。想必網上也會不可避免地有着不少信息，或是線下也能搜集到一些信息。
可他給忘了。
或者不是忘了，而是沒有重視，根本未曾去想。
說到底，向星北也只是個不到十六歲的少年。雖然因為性格原因，顯得早熟了一些，但終究還是有幾分意氣的。
下午被黑貓一腳踹開，說到底還是不爽。
不爽。
這傢伙，算什麼啊。
“嗷——”隨着一道黑色流光，黑貓翻滾着倒飛了出去。可還在半空時，它就調整了體型，氣急敗壞地大喊了一聲，重新殺了回去。
從蹂躪到被打飛出去，只用了不過十幾分鐘。
“話雖如此。可網上也不可能什麼信息都有吧……”向星北根本沒去看黑貓，而是開啟了智能終端。
剛才他被傳送過來，正是智能終端綁定以後的功能之一，需要雙方的確認才能啟用；且受限於距離，不能超過十公里。
而在很多地方，星網都是能夠輕易屏蔽的存在。
但顯然，似乎是在水藍星上誕生的黑炭，並沒有屏蔽星網的意識。因此向星北很輕易地連上了星網，轉接到提前綁定過的地球互聯網，查起了資料。
“黑炭——”
剛輸入這個關鍵詞，緊接着就是數不清的新聞、營銷號、論壇帖子，出現在了智能終端的投影屏幕上。
向星北陷入了沉默之中。
“嗷——”黑貓又被打飛了出去，氣急敗壞道：“為什麼它這麼噁心…？！這傢伙的力量，難道是無窮無盡的嗎！”
話音剛剛落下。
黑炭的身軀就像是戳破了的皮球，陡然開始了泄氣。組成其身軀的黑霧劇烈震蕩，就像是沸水般湧起大大小小的氣泡。
“啊這。”
黑貓說：“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