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院

“我來看病人。”

“看病人？是親戚？”馬照福禿腦門細挑身材戴副近視眼鏡，看上去很文氣。

楊岸香本能地想說不是，可她還是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不要緊，馬照福兩隻眼睛立刻有了光芒問:“人呢？”

楊岸香就指了指翟老頭。

馬照福立即上前握住翟老頭的手說:“哎呀！楊總的親戚也不說一聲，太低調啦太低調啦，我要知道就給您老換個單間嘍”

“俺想出院。”翟老頭一看院長都和自己握手，就趕緊提要求。

“出院？那就出院嘛。”

“院長，你看老人家這腿……？”李傍晚提醒說。

“不着急。”馬院長一擺手說。便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李護士長，你到七樓704房間來一下。”

不一會那個年長的護士就匆忙趕來。

“這個老人家來咱院多久了？腿好的怎麼樣？”馬照福問。

“來有二十天了，腿已接上並無大礙，現住院觀察。”護士長說。

“那就是說可以出院了？”

“嗯，可以，回家養着也中，只是要吃藥打針，注意不要感冒發燒就管。”

“這個老人家是楊總的親戚，他提出要出院咱們要尊重老人的要求，既已無大礙那就出院。”

“可是……”護士長為難地捻着衣襟子，可是了半天也沒把“可是”後面的話說出來。

“可是什麼？”馬照福問。

“可是……可是——他們還欠三千多元的醫療費。”護士長為難了一會之後，終於把“可是”後面的話說了出來。

“是這樣啊。既然是楊總的親戚那就弄個特例，現在醫療改革了，農村也有醫療保險可以報銷一部分，剩下的醫院承擔還是承受得起的，再說楊總為咱這新醫院做了那麼大的貢獻，給其親屬免醫藥費誰也說不出什麼嘛。就這麼辦了，辦出院手續。”

“您老是哪村的？”馬院長俯下身低下禿頂的頭親切地問。

“東寨嘞。”

“東寨的。我一會給你們村衛生所的小江打個電話，讓他每天給你扎針送葯管不管？”

“管！咋不管嘞，只是這針就不打啦。”

楊岸香聽了，在一邊捂住小嘴“咯咯”地樂個不停。

馬照福這番話讓棉花讓在場的人都很感動，特別是棉花拉住父親的手又流起淚來，也恨不得像電視劇情那樣，跪下給這麼好的醫院院長磕個響頭。老翟頭也很激動，剛接上的腿也充滿了無限力量，想自己這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啊，遇上這麼好的一個千金小姐。

“這個是您女兒吧？長得多水靈多好看，和香香似的。”馬院長看完棉花又看了看楊岸香說。

此話一出，周棉棉和翟老頭都是一愣。一個是思絲集團的千金小姐，一個是土裏生土裏長的農村閨女啞女，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兩個人，就因楊岸香說和自己有親戚，就說棉花和楊岸香有點像嗎。

翟老頭這才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仔仔細細地瞅了下這位打扮時髦且又漂亮的千金小姐，眉眼還真是有和自己的女兒相似之處。但翟老頭覺得別人家的閨女再好也沒自己的閨女好哇，誰也比不了，甚至不值得一瞅。

這裏面只有李傍晚很平靜，因為當他在縣城裏第一次遇見一手拿着鮮花一手拿着書，追着要他簽名的楊岸香時，就突然覺得這個女孩好面熟好親切，他便立刻想到了他的小仙女妹妹，兩人的眉眼之間太像了，所以他和楊岸香成了朋友。周棉棉有一千多度的近視，不趴到楊岸香的臉上看，他是感覺不到這一微妙相似之處的。

出院手續很快辦好。馬照福親自提着大包小包，把翟老頭送下樓送進了車，關上了車門在後面不停地搖着手目送奔馳5000走遠。

車很快駛出縣城進入鄉村小路，城市的高樓被拋在身後，眼前是一望無跡的麥田在風中輕輕搖擺。鳥兒在麥穗上停留，蝴蝶在花間飛舞，毛毛蟲在啃食剛剛長成的嫩葉……

“現在最需要什麼？”楊岸香望着麥地聞着麥香情緒高漲地說。

“當然是音樂！”李傍晚說。

“還是晚哥哥最了解我。”說話間車裏的音樂就響起來，是李翊君的《雨蝶》:

愛到心破碎

也別去怪誰

只因為相遇太美

……

車裏的人也都跟着哼唱起來。周棉棉聽了又想寫他那神聖的純文學了，文思泉湧按都按不住的。

“小妹妹，這不是李翊君唱的吧？溫柔甜美又憂傷。”李傍晚邊唱邊說。

“你又猜對了，這是我爸爸最最最最最愛的那個女人唱的”楊岸香打了個響指說。

“是你媽媽唱的？”李傍晚吃驚地說。因為他怎麼也想不到那樣的強女人會唱出這麼溫柔這麼柔美的歌。

“她？可能嗎。她是我爸最愛的女人嗎？這是我爸的第一個女人，也是最愛的女人，可惜人死了，還有一個孩子。對我來說這是個禁區，爸爸不跟我說媽媽也不跟我講，可越這樣我越想了解這個女人。這音樂爸爸都是加了密的，可他低估了他女兒的智商。一會讓你聽聽《當》，不是動力火車唱的，是我爸爸唱的，還有他們倆把《當》和《雨蝶》混和起來的對唱”楊岸香有點得意地說。

“我很喜歡這首歌，詞寫的要比瓊瑤的《當》有詩意:我向你飛，雨溫柔的墜；我向你追，風溫柔的吹……韻味無比。”周棉棉激動地說。

“還有:我破繭成蝶，願和你雙飛是吧？我的250作家是不是又想寫你的純文學了？然後感動世界，讓全世界的人都跟着你的文字飛。看看你這眼鏡片都多厚了，摘下來還看得見外面的麥子是綠的嗎？”說著要去摘，被棉花搖着頭攔住了。

“小仙女妹妹在我就不摘了。可我要說的是，你要是在網文上下這樣的一半功夫，你不是大繩也是大嬸了，不是白金也是黑金了。為了一部哪個出版社都會退稿的現實文學，壞掉了最寶貴的眼睛值嗎？我為你不值！”李傍晚憤憤地說。

“當年路遙寫的《平凡的世界》也是四處碰壁，甚至被當代的小編輯當場退稿。後來，《平凡的世界》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以聲音的方式播出，火遍全國，成為經典。就這，那個小編輯都說，他從不後悔退了路遙的稿，因為他很難讀下去。就是拿到當代去，領導也會做出同樣決定，只是沖路遙的名氣比我委婉點而已。所以，並不是說，被退稿了的作品就不是好作品，被退稿了的人就寫不出好作品。”周棉棉激動地說。

“追求不同，一個要經典一個要歡快的數字。可惜我沒看過棉棉哥的大作，不知道有沒有你的網文好？”楊岸香說。

“有沒有我的網文好？去！到了網上他都簽不了約。我不論到了哪個文學網站，只要一開始碼字，網站就得把我推上首頁:大神李家大少最新力作《醜女愛上豬》在本站首發，接着我的粉絲玩着命地給我打賞紅包，有哪個網站不想要？有哪個網站不眼紅？純文學？不給網站帶來利益，不給網民帶去快樂，有個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