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進化的碎片

殘破的街道，剛剛爬出黑暗，將並不溫暖的陽光扔在地面的秋日，並沒有改變這個世界的分毫。它照射在楚天南黢黑的身上，慢慢爬的更高一點。

“簌簌簌”隨着一陣細小的樹葉聲音，楚天南原本停滯的身體開始試探的活動起來，帶動那地上枯黃的葉子一起給這個安靜的地方帶來活力。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變回那個一米七八有些瘦弱的樣子，伸長的手刀變回了手臂，增長的膝關節也變了回去，而整個身上也只有這兩個地方露出屬於人類皮膚的顏色。其他地方都是黑色碳化，已經板結在各個部位。

慢慢爬起身體，楚天南打量了一下自己全身，那些曾經因為遊盪而出現的傷口在這次恢復以後悉數消失，所有污垢血漬也全都被洗禮不見，就是可惜現在全身的毛髮都變成了枯萎的白色，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

“感覺很餓，看來病毒的能量已經全部消耗，明明只有不過幾分鐘的變化，甚至我對它出手只有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看來病毒大量消耗能量以後有着別的功能，這次是對我的身體局部改造和優化，那麼下次會是怎麼樣？”楚天南盤坐在巨狼柔軟的毛皮上，虛弱的身體不能支持他做更多的動作，只能思考剛才發生的一切，但是因為目前他也不清楚體內病毒究竟是怎麼樣的運行機制，他也只能揣測。

“現在很餓，但是我卻對這面前的傢伙沒有一絲食慾，這種事情真的好奇怪，按這麼多天病毒的本能來說，沒可能放棄這值得填滿胃袋的儲備糧。”看着身下還在流血不止的巨狼，楚天南的疑惑突然生出，他已經能感覺到體內的病毒的飢餓，但是就是對這新鮮的肉食提不起興趣。

“一定是有哪裏不一樣了，是因為它太過特別，還是因為我出了什麼問題？趁着現在必須弄清楚，不然沒有參考，下次還是會迷茫。”楚天南想了想，決定一探究竟。

他掏出工具袋中的一根鋸條，慢慢在巨狼斷掉的頸部開始切割。他做的很慢，不只是因為虛弱的狀態讓他體內病毒無法支配到很多細小動作，還因為即使已經倒斃也留下月光下那種身體狀態的巨狼的肉質如同老牛皮一樣堅韌。

不過用廢一根鋸條以後，楚天南還是從那斷口處陸陸續續切割下半斤左右的肉量，這些肉因為剛才電刃的接觸還有一些熟了的感覺，當然也只有這樣被高溫燙熟的地方才好切割下來。

可惜，隨着一綹肉條的入口，他感覺到為什麼體內的病毒不再對明明可以滿足很久消耗的大量肉感興趣了。

入口之後他感覺那肉的口感和平時的食物口感沒有太大不同，甚至更加堅韌帶來更好的質量。但是一旦那些肉經過了食道進入到自己乾癟一空的胃袋，原本需要儲存在胃袋，交給病毒一點點吸收的肉瞬間消失不見了，就像是剛才他並沒有吞下一樣。

再次嘗試了幾次，直到剛才費力割下來的半斤肉都吃了下去，楚天南最終確定了這個結論。他依舊空癟的胃袋，絲毫都沒有儲存到那些巨狼的肉。

這隻在月光下異化的生物，已經沒有辦法給他提供任何的能量了，接下來他只能抓緊再次尋找其他的食物，要不就只能迎接自己的滅亡，他可是見過幾隻因為徹底消耗乾淨病毒最後的能量而漸漸化成塵埃的喪屍。

楚天南慢慢站起身體，虛弱感依舊不斷襲來，讓雙腿運動都有些難以為繼，但是慢慢活動還是可以做到。

還好，運氣總是眷顧他這種剛剛經歷生死大劫的傢伙，

在那堆建築殘渣裏面，他看到了一隻異化嚙齒動物，應該是曾經人類飼養出來的倉鼠變異而來。在之前因為楚天南和巨狼的那一場戰鬥這隻倉鼠被波及，當時它從巢穴裏面逃跑出來想要尋求活路，然後被楚天南異化時候身邊的電場捕獲了。它可沒有巨狼那樣強悍的肉體可以直接抵抗住巨額電流。結果自然就是成為這附近第二具屍體。

所以它為飢餓狀態下的楚天南補充了第一份能量。雖然異化之後，它也只有不過一隻幼貓那麼大，可蚊子再小，也還是是二兩肉嘛。

“這下又回到了解放前，我需要更多的肉食才可以。後面還有十幾公里的路，我要留好應對意外的儲備。”緩和了飢餓的病毒之後，楚天南整個緊繃的狀態終於緩和下來，但是他依舊沒有徹底放鬆，畢竟這個處處都可能有危機的末日世界容不得他那樣做。

而就在他尋回自己製作的狼牙棒之後，他的注意力被一件東西吸引了過去。

說是東西，不如說是屍體殘塊。那是巨狼被他斬下的那一半頭顱，張大的狼吻上還有殘留的焦黑血液，銳利的狼牙有一半佈滿了裂紋好像隨時都會成為一地殘渣，還有那不甘的獨眼永遠停留在它生命的最後一刻，只是裏面不再充斥仇恨和狂暴而已。

按說正常進食的時候，所有生物都會刻意避開獵物頭顱的部分，因為那裏沒有什麼肉食，並且覆蓋了層層疊疊的骨骼。除了一些特殊喜好的物種，對於頭顱來說最好的處置只有丟棄。

可是現在楚天南的目光完全被這個本該拋棄掉的頭顱吸引了。

他鄭重其事的捧起狼頭放在身前，然後拿起剛才找回來的羊角錘，對準了巨狼頭頂的中心，用力敲了下去。

失去生命的巨狼頭骨好像變得脆弱，不過三兩下，就已經被楚天南敲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然後楚天南就伸手探入那個流淌黏膩大腦的窟窿裏面，幾秒之後他抽出沾滿腦組織的手時，他有了特別的收穫。

他從裏面掏出來一塊奇怪的石頭，稜角分明的一塊八面體晶體。這個晶體不大，僅僅只有楚天南拇指指甲那樣大小，渾身反射出七彩的光芒，那是它的截面呈現多個不規則切面而散射周圍自然光芒的原因。用力捏了捏，居然還有些許彈性，並不像是一個單純的礦物結晶。

“病毒覺得這是一個好東西，整個身體都無法利用，只剩下這一個奇怪的晶體，最大的可能就是最有價值的是它，或者是它影響了這隻巨狼導致它的肉變成那樣奇怪的狀態。但是我完全不知道這個東西有什麼用。”楚天南舉高這塊晶體，放在自己眼睛和遠處陽光的中間，他想要藉著陽光的透射看看裏面是否可以看到什麼，這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曾經他最喜歡這樣的姿勢看那些半透明的寶石。

意外總是在不經意間出現，這次也不例外。僅僅是想要研究一下裏面是否能夠看到什麼特殊之處的楚天南，就看到在陽光下的晶體瞬間變成液態，滴落在自己的眼睛裏面。

就在那一瞬間，楚天南體內的病毒開始沸騰起來，就好像當初第一次進入到他體內一樣，所有病毒沖刷了他全身的每個角落，然後匯聚到剛才滴入晶體的那隻眼睛中。

突然喪失了所有控制軀體的病毒，楚天南如同關機的機械一樣軟倒在地，而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病毒們包裹住剛剛進入眼睛的晶體液滴，迅速的分解帶走屬於晶體的一部分，然後順着來時的方向逆流而去。

剩餘的病毒開始分裂增殖，為了將那個液滴全部分解出來，它們的數量一瞬間達到了曾經體內的三倍有餘。隨着它們越來越多的回到原本的位置，楚天南再一次的站了起來，並且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病毒充滿了活力，好像可以支持正常的活動很久很久而不用進食了。

同時他終於通過那些回到本來位置的病毒，知道了剛才那是什麼。

病毒分解液滴不只是為了補充自己的能量，而是那晶體液滴裏面還有大量的記憶碎片和陌生知識。

首先是這個晶體液滴它有着自己的稱呼，按照楚天南的理解來說，就是進化碎片。通過這個晶體，可以讓生物體內已經近乎停滯的進化再度開啟。

那隻巨狼的雙頭就是進化的力量，還有它自帶的那散發黑色霧氣的皮毛也同樣是。這種進化讓他成為這個地區的領主，只是沒想到在滿月照耀，再次準備進化的時候，被突然異化的楚天南斬殺。

至於為什麼它的肉突然消失，就是因為最後它死亡以後，所有病毒需要的能量全部匯聚到了大腦里，形成了這樣的進化碎片。

至於這個碎片最初始的狀態是什麼，究竟是怎麼來的，就完全不知道了。

“我不清楚究竟這個世界是怎麼樣的幕後黑手操縱和控制着運行的，但我現在活着，就會努力的活下去，即使作為喪屍，即使前路多麼困難，我會活着，並且繼續活下去。”楚天南淺淺用手裏的工具在花壇刨了個坑，把狼頭放了進去，他好像是對着埋在地下的巨狼說的，也好像是對自己說。

他剛才也看過了那些巨狼的記憶，歷歷在目的那些景象，讓他也無從評價，最後只能埋葬它說了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