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終於結束的颱風
空間撕開了道口子,穿着修女服的關小洺從中爬了出來。第一時間,她感受到死亡的氣息。
“你在嗎?”
在無人的房間裏,她冷笑,踱步,譏諷着這裏逝去的鬼魂。突然,地板一陣震動,她臉色驟變,衝出房間。走廊里,窗戶不知被什麼東西打碎,一時間電閃雷鳴,風雨闖進屋內,將她所見之物統統捲成狼藉。十幾年來,這是最大的暴雨。這一切都在告訴她:是時候了!是時候得到她應得的東西了!
她狂笑,她興奮地顫抖,她大步向前,打開最後一扇門,她夢寐以求的軀殼正安靜地躺在床上。而那如深淵般無盡且迷人的力量散發微弱金光,昭示現在就是它力量最弱的時候。平日連碰都難以碰到的存在,現在唾手可得!她等這一刻已經等得太久了,以至於鐵石心腸的她,此刻眼中竟噙滿淚水。
“現在,我將完整。”
她身化濁霧,通過耳鼻進入軀殼中。隨着金光慢慢轉為紫光,一個全新的關小洺睜開雙眼。她緩緩站起,背上展出濁黑雙翼,全身所有關節“咯吱”作響,彷彿在演奏別樣的誕生之音。就在她沉浸於誕生的喜悅時,空間的力量不尋常地波動。她明白,礙事的傢伙最後還是來了。
沫羽和季靜穿過傳送門,腐朽的氣味撲面而來。在他們面前,是已經解放“審判”全部力量的新生魔神“關小洺”。
“不錯嘛,挺別緻的。如果去參加時裝秀可能會得亞軍哦。”沫羽說。
“怎麼只有你們,還有一個傢伙躲在哪兒?!”
“為什麼你會是亞軍呢,因為時裝秀上最作妖的一般是人。而你,已經脫離人的範疇了。”
“死吧!不,你們不能死得如此輕鬆!我要把你們的四肢折下,再掏空內臟!保留最後一點生機感受痛楚,再禁錮你們的靈魂,永遠掛在十字架上被禿鷲啄食!”
關小洺的聲音如損壞的號角般嘶啞,在尋常人眼裏也許很恐怖,但在沫羽面前,也不過是一個欠修理的老舊樂器。沫羽回頭,示意季靜做好準備。
“抱歉,女士。雖然你熱情款待,但恕我難以從命。”沫羽輕笑,“因為我的旅途,不會就此結束。”
濁黑的羽翼開始扇動,其龐大的力量使得所及的地板與牆壁支離破碎。眼看立足之處即將破碎,沫羽拿出魔術棒,念動了魔咒。只是一瞬,原本破碎的一切被無處不在的紅繩聯繫起來,最後恢復如初。關小洺見狀,冷笑地扇動雙翼,卻發現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力氣,回頭一看,她的雙翼已被四面八方的紅繩牽扯住。
“你以為這種東西就能禁錮我嗎!”
關小洺嘶吼一聲,胸口的紫光大盛,同時,紅繩一根一根地斷裂。沫羽皺眉,因為他能感受到,遠處的燈塔上,紅繩維繫的燭火搖晃不已,顯示其效力的石雕正逐一破碎。很明顯,他提前佈置的魔法陣雖然不弱,但在完全解放的“審判”面前也只能拖延一會兒。
“喂,你準備好了嗎?”沫羽問。
“準備好了!”
一直躲在身後的季靜邁步上前,龐大的魔力聚集在她手中魔法棒的尖端。在他們來到之前,沫羽就已囑咐她準備這個威力巨大的光魔法,現在,是時候見識它的威力了。
季靜被釋放時的巨大衝擊波擊倒在地,其魔法棒上凝聚在一起的光爆裂而出,直擊關小洺胸前的紫光。紫光破碎了,關小洺發出一聲哀嚎,垂下頭去。於她空洞的胸口處,
一張黯淡的塔羅牌正於其中懸浮。關小洺體內的靈魂正不斷衰弱,沫羽看準機會,以留下殘影的速度向前衝去,終於,他握住了那張扭曲命運的塔羅牌。
但與此同時,他也被別人握住了。
“‘審判’的真正力量,全名為‘審判天使之翼’,除了調節生命,它甚至能改變一個靈魂的強弱。果然,你上當了。”
關小洺冷笑道,她掐住沫羽的脖子,後者伸入她胸口的手被紫光完全覆蓋。沫羽再也逃脫不得,這一切都是為他精心準備的騙局。
“你不是喜歡戲弄人嗎,怎麼樣,被別人戲弄的感覺如何?”
“壞透了,當然,如果你願意把手鬆開,我可能會好受些。”
“這算是求饒嗎?”
“呵,你說呢?”
“給你個選擇,你是想先被掏空內臟,還是折斷四肢?”
“少兒不宜。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找死!”
脫力的季靜剛從地上爬起,就看見關小洺一手掐住沫羽的脖子,另一隻手變作尖刀,刺入沫羽的胸口。沫羽吐出一口血,顫抖了下,頭就垂了下來。見沫羽已經完全是個死人,關小洺皺起眉頭,想從他軀殼中尋找靈魂,卻發現連靈魂也好像在這擊后消散了。於是她頗感無趣,隨手將沫羽丟在一旁。
“真是無趣,本以為他會再掙扎一會兒,-想不到人類的生命這麼脆弱,只是捅個洞就死了。”
“你這惡魔!”季靜說。
“對了,還有你。雖然我折磨不了他,但你放心,我不會那麼輕易就玩死你的。最起碼,在讓禿鷹啄食你內臟時,你還會很清醒的。”
面對着逐漸伸展到天花板的濁黑羽翼,季靜沒有害怕,手握魔法棒的她眼神堅定,已經做好了死戰的準備。
關小洺被逗樂了。她還是第一次享受到將他人看作螻蟻的快感,為了讓這快感更加充沛,她決定捏死這螻蟻前給予她獲勝的希望。於是,在季靜發動魔咒時,她站着不動,任由魔法的力量將她羽翼洞穿、摧毀。因為她明白,只要有“審判”在,哪怕她身體都化為塵埃,只需心念一動,便可重塑更為強大的身軀。
“見識下吧,凡人,見識你徒勞的反抗,見識這無上偉力的一角!”
關小洺嘶吼着,在她的預想中,地動山搖,濁黑羽翼再次展開,迎接她新生的,會是螻蟻萬般絕望的目光。但她等了很久,一切都沒有發生,沒有地動山搖,沒有羽翼展開,甚至連螻蟻的目光也感受不到。她悄咪咪地用眼縫觀察季靜,發現後者此刻呆若木雞,如果只是因為恐懼而獃滯倒也說得過去,可她偏偏從中看到了不應該出現的欣喜。
不祥的預感佔據了大腦,她回頭,只是看了一眼,她便墮回螻蟻的行列。
她的身後,本應死去的沫羽微笑着,靠在窗前。颱風結束了,天空放晴,在一片陽光燦爛中,他手中的塔羅牌倒映金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