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番外一：藍染
主線150年前，尸魂界，貴族區，中級貴族藍染家族居住地。
本該一家之主或者輩分最長之人居住的正房中，一個少年在晨光熹微之前蘇醒過來。
“時間又過去了一天嗎。”少年英俊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彷彿每一天對於他來說都沒有區別。
“進來吧。”
隨着少年開口，門外正在等候的侍女、僕人魚貫而入，刷牙、洗臉、更衣、束髮全都不用自己動手，少年像個木偶一樣配合著下人們的工作。
少年並不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之人，這種簡單且私人的事情他也想自己動手，可當他向母親提出這個請求時，母親這樣回答他：
“作為未來註定會成為神靈，繼靈王之後的第二代靈王，帶領尸魂界走向繁榮的你，不應該把精力浪費在這些瑣事上。
如果我沒能照顧好你，媽媽將無顏面對藍染家歷代列祖列宗，你不會讓媽媽為難的對嗎？惣右介。”
藍染愛子看着自己的孩子眼裏的愛快要溢出，特別是在說自家兒子註定會成為神靈的時候，她的愛狂熱而又神聖。
“你說得對母親大人，是我的錯，我確實不該把精力浪費在這些事上。”
藍染惣右介的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排斥，轉眼間又變得平靜，面對母親的愛護，他又怎麼能拒絕呢。
愛才是最能束縛人的無形枷鎖。
“不不不，你怎麼會錯呢，你永遠不會錯，你只是還小...”
惣右介平靜地的聽完母親重複過不知道多少次的話，心裏卻想着‘你們都說我註定不會是凡人，註定會成為神靈，可神靈到底是什麼？’
惣右介心不在焉的聽完了母親的話，告辭后結束了這場不像母子之間，而像是信徒與神明之間的對話。
在僕人的伺候下完成着裝后，惣右介來到飯堂和父母一起吃過早飯，過程中動作優雅而高貴，讓一旁的父母滿意地點頭。
結束早餐后，女官遞上今天的安排。
惣右介接過長長的字條，一瞬間就把上面繁瑣的課程內容精準地記下，隨後他不着痕迹地問道：“你是新來的女官，之前那位呢？”
“秋子已經辭退工作回老家了，接下來將由我接替秋子的工作，神靈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不會比秋子差的。”
新來的女官業務不熟練，把培訓時的話說了出來，這讓藍染家主和主母臉上不悅，不過惣右介並不在意：“那就拜託你了。”
“能服侍您這是我的榮幸。”
女官還在表忠心的時候惣右介已經離開了飯堂，在誰也看不到的角度他眼中透漏出一抹黯然：“連你也被殺了嗎，秋子姐姐。”
藍染家族是從靈王時期流傳下來的貴族，雖然比不上那些大貴族，但貴族就是貴族天然立於眾多平民之上。
家族在驅逐滅卻師之戰期間曾經出過一位預言師，對護廷十三隊的暗殺行動起到了不小的幫助，所以藍染家族在新的時代里輝煌得以延續。
那位預言師在臨死之前，給後人留下了這麼一段話：
“我用我的靈魂為代價對家族的未來進行了預言，預言告訴我在數百年後的將來我們藍染家將出現一位了不起的人，死神與虛盡皆匍匐於他面前，他將為這個世界帶來偉大的變革，在他出生后你們所有人都必須為他付出一切。”
當時的家主在聽到預言的內容后，立刻把藍染家族以外的人全數誅殺，並立下祖訓不得外傳。
之後，這個預言就像是耗盡了藍染家族的靈氣一般，數百年內家族再也沒有出過傑出的人才，當然也沒有出現蠢材。
藍染家族就這麼在靜靈廷動蕩的幾百年裏安然無恙的保存了下來，直到一個新生兒——藍染惣右介的出生。
惣右介生而早慧，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劍術拳腳一學就會，一會就精，文武百藝就像是天生為他而準備的一樣。
再加上人長得俊俏又懂事聽話，說一句“造化鍾神秀”也不為過，於是在經過家族核心成員共同測驗后，數百年前的那則預言被藍染家的人想了起來。
藍染惣右介就是預言之子！
從那以後藍染家就變了，舉全族之力要把惣右介打造成一個完美的人，在和平的外表下儘是瘋狂。
本來如果只是培養一個人，那也不過就是和萬千家庭一樣的望子成龍，最多過激一點，但藍染家族是望子成神。
神不應該做凡人的事，所以本該力所能及的事藍染惣右介都不被允許，要不是惣右介堅定拒絕，連吃飯他父母恐怕都會找人來喂。
神也不應該有凡人的感情，所有對惣右介產生超過限度感情的人都會被藍染家族處理掉。
之前的女官，就是因為看惣右介太可憐，產生了憐憫之情，被藍染愛子發現后便於今天消失不見。
因為沒有人可以憐憫一位神。
和她一樣消失的總共45位，包括1位奶媽，1位管家，3位侍女，和幾十位老師。
儘管這些老師中有很多嚴格遵守藍染家的規定，除了教學什麼都沒做，可他們在把畢生所學傳授給惣右介后還是消失了。
因為神是不應該有老師的。
今天，藍染惣右介的第一堂課是書法課，是藍染家族在流魂街找到的一位書法家，據說在現世的時候曾教導過王侯。
一開始，這位書法老師也只是教條的教惣右介書法，他是被綁來的，心裏並不情願，可他很快便被惣右介的天賦所折服。
在這個年代名師不可求，但好的弟子同樣難得，見獵心喜之下一個月之後書法老師就已經視惣右介為親傳弟子。
“今天我開始教你解字，真正高級的書法不只是外形，還要講究形意合一，必須了解這個字的含義，或者賦予這個字你獨特的見解，這樣你的書法才算是大成。”
看着桌上的宣紙，藍染想在紙上寫下一個“神”字，人人都說他註定成神，他很想知道“神”這個字何解，可最後他還是寫下了另一個字“惣”。
他一筆一劃地寫下了這個字，規規矩矩正如他的人生，一切都在他人的安排下，不能有半點的逾矩。
有這樣的神嗎？真是可笑。
“這個字嗎？”書法先生來到惣右介的身邊，看了看自己一言一行分毫不差的弟子，嘆了口氣，雖然他是老師但這是別人的家事，他也沒有資格說三道四。
“惣，一個物字加一個心字，和心外無物這個詞正好相反，物在心之上，引申為束縛。
你的名字惣右介，指的是位於物與心之間...”
“好了老師，已經可以了。”
書法老師還打算解下去，被惣右介打斷，他知道老師想藉著解字開導他，可有的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老師你以後還是離我遠點吧，這樣你或許能活得久一點。”
藍染不偏不倚不高不低的標準聲音中有着對這位老師的尊敬，將心比心，老師對學生的態度，哪怕只有微妙的變化，學生也是很容易感受到的。
被打斷的書法老師也不生氣，笑罵道：“小兔崽子還教育起我來了，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不需要你多說，我早就知道我沒辦法活着離開這裏了，活得久一點還是短一點有什麼區別。”
來到藍染府上之後，名以上他是家族長子的老師，實際上他做任何事都被監視着，曾教導過王侯的他哪能不知道這些人的用意。
他早就打算赴死了，或者說現世死後還能來到尸魂界本就在他的預料之外。
不是每個人都想活出第二世，他的心早就老了，除了書法以外的任何事情都不再能引起他的興趣。
“不要把老師我看作是怕死之人，我會在死之前把我的所有都傳授給你，你能在書法上超越我，那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我明白了，老師，”雖然是說教，但惣右介並不反感這種說話方式，“我會讓你早日解脫的。”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老人回憶畢生所學，不僅是書法還通過文字向惣右介講解一些先賢的道理。
惣右介也竭盡全力的汲取養分，幫助老師早日脫出牢籠。
就這樣又過了三個月，當吃過早餐的惣右介接過女官遞上來的課程安排時，發現書法課的時間已經換成了插花課。
他瞳孔放大、手指捏緊，雖然早有預料，但這一天到來得還是那麼突然。
“怎麼了惣右介，你有哪裏不舒服嗎？”藍染愛子慈祥地問。
“我很好，母親大人，”惣右介收攝心神讓自己鎮定下來，“今天我想請一天假休息一天，你看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要你想，那就休息一天。”
每當有人因為惣右介而死的時候，惣右介都會提出休息一天，而藍染夫婦在這個時候也會善解人意地同意。
惣右介需要一天時間為某種逐漸失去的東西悼念，而藍染夫婦也在等待着藍染真正成長為神靈，不受凡人感情束縛的一天。
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