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龍困深海
景定接管“飛雲”號戰船，回去莒國都城琅琊，覲見玄蛇主君東皇太一。
淪為俘虜的紀氏船工，以及龍騫則到盜跖的樓船“作客”。
“龍之子，請進船艙來！”盜跖笑着瞥向他，做了一個恭請手勢。
龍騫無奈，只能跟着他進入船艙。
但見兩位穿淡紅色直裾深衣，頗有姿色的女婢，已跪坐在裏面等候。
她們起身迎向龍騫，低眉順眼地行禮。其中一位輕聲細語地道：“下妾為巫禮神座褪衣。”
“褪衣？”龍騫臉上微紅，“這是為何？”
“搜身！”盜跖直接回答。
“這是何意？”龍騫略帶慍怒地瞪着他。
盜跖頗有深意道：“有鑒於山鬼、東君與湘君三人所遭下場，凡是遇到巫禮氏巫師，必定要仔細搜身，以防有什麼巫術……”
龍騫頓時默然。
侍女窸窸窣窣地為他剝去上衣，接着解掉帛帶，緩緩褪下袴褶，露出了一身精瘦結實，挺拔優美的身軀。
龍騫身上所藏桃木符，還有金光燦燦的翅蟲，全被侍女給收了。
“就是這玩意！”
盜跖捏着金色翅蟲，輕輕一笑：“你讓師弟逃走，自己成為俘虜，待發現我的秘密據點，就將地點通知他……”
眼見計謀被拆穿，龍騫無言以對。
接着，盜跖又舉起一條項鏈，上面吊著一顆尋常黑石。
“龍之子，你是盤龍城主！”盜跖朝他晃了晃，語帶戲謔道：“怎麼戴這種不值錢之物？”
“這是母親之遺物，”龍騫冷冷道，“臨死前親手交給我……”
盜跖怔了一怔，將項鏈遞給他。
龍騫接過戴上后，又冷漠問道：“我可穿回衣服了？”
“可！”盜跖回答。
話音剛落，另一位侍女雙手捧着托盤走來，上面放着一團白色布帶。
“這又是何意？”龍騫整個人僵在原地。
“兜襠布用來遮擋下體……”盜跖認真解釋，並扯了扯自己下身白布。
龍騫的俊臉泛起怒色，厲聲道：“盜跖，請適可而止，別羞辱我！”
他的濃密劍眉下，一雙銳利眼眸閃着憤怒光芒，冷厲地射向身前壯漢。
“我豈敢羞辱龍之子？”
盜跖眨眨眼笑了起來，嘴裏嘖嘖有聲道：“君不見連我這一位海王，也是作如此穿着也！”
龍騫緊緊地抿着嘴唇，寒着臉看着他。
兩人近在咫尺，相互對視。
期間，龍騫身子微微動了動，看樣子想出手，但又強行忍住。
足足過了半刻鐘，盜跖先開口打破僵局。
“龍之子，這條兜襠布價值不菲……”
盜跖粗獷黝黑的臉上，露出一個狡黠又得意的微笑。
“是由做工精良的鮫綃所制，比你所穿絲綢深衣還昂貴。”
“鮫綃……”龍騫喃喃地說。他沉吟了片刻，最終招了招手，示意侍女幫自己穿上。
堂堂巫教大神官，被迫赤膊僅圍兜襠布，這讓他感到既憤怒又羞辱。
龍騫本打算出手制服盜跖，但很快將這個想法驅散。
一方面，他對海王實力深淺不了解，沒把握一舉擊敗對方。
另一方面，就算龍騫打敗盜跖，但也無法殺光在戰船四周巡遊，數以千計的章魚與兇猛虎鯨。
更何況他不想逃，想要見到紀雍，才能將對方救出來。
在一番權衡利弊下，他決定生生咽下了這口氣。
還好在海上……龍騫暗中慶幸，沒有人看見……
在侍女伺候下，龍之子光着膀子露着屁股，纏上這條遮擋下體的白色兜襠布。
“看起來還不錯！”
盜跖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笑容含着一絲玩味：“但你皮膚太白，若像我那般紋上龍蛇圖，更像我族人……”
你的族人……龍騫愣了一下。
“有興趣紋身？”盜跖漫不經心道，“我身邊有紋身手藝精湛者……”
“少說廢話！接下要做啥？”龍騫冷冷地瞥向他，沉穩嗓音中夾雜着濃濃厭惡。
“跟我來罷！”盜跖轉身走出船艙。
一路上，兩人與不少玄蛇之徒擦身而過時，所有人都恭敬行禮。
但他們態度恭敬同時，用毫不掩飾的好奇眼光，注視着赤膊的龍騫，讓他臉上微微一紅。
為救出紀雍，他只能昂首挺胸，面對旁人投來目光，硬着頭皮往前走。
兩人來到船舷邊上，但見盜跖朝着海上，口中發出一陣尖銳短促的叫聲。
不遠處海面上，突然冒出一條數十丈長的鮫鯨，正是盜跖的座駕。
但見他縱身一躍，從船上“撲通”一聲跳入海中。
海王在水中時而蝶泳，時而自由泳，不斷在水中翻身。他的游泳姿勢如魚般優美從容，展示了無比精湛的水性。
盜跖遊了一會，才快速游向鮫鯨，在魚頭上拍了三下，爬上鯨脊坐定。
鮫鯨發出響亮叫聲，朝空中噴射出一道高壓水柱。
見此情景，龍騫不由長長嘆了口氣。
他經過觀察，得知盜跖能和海中生物交流。海王不僅能召喚東海巨怪，也能控制成千上萬魚群。
只要盜跖身處大海，就能指揮源源不斷的水族，組成一支精銳之師，為其赴湯蹈火。
海上無冕之王……龍騫心想。
盜跖轉過頭，抬眸望向船上龍之子。
“下水罷！”
“下水？”龍騫微微一愣，“你又是何意？”
“我們要在水中前行，”盜跖淡淡回答，“才讓你換兜襠布，較方便……”
“涉水？”龍騫眯起眼梢，打量壯漢片刻，半晌才問道：“緣何我們不坐樓船離開這裏？”
“這大澡盆太慢了！”盜跖裂開嘴笑起來，“坐我的小魚兒較快。”
就在龍騫遲疑時，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隱隱透着一絲狡黠。
“難道大名鼎鼎的龍之子，到水中就變成小蛇？”
在盜跖帶着一絲絲戲謔的目光中，龍騫不淡定了。
他不想被小覷，深吸了口氣，直接躍入水中，朝鮫鯨游去。
龍騫從平視角度望過去，光是鮫鯨露出水面部分，足有二米高。他實在無法想水下部分有多大。
盜跖伸過手來，他的手臂筋肉虯結，異常健碩。龍騫不領他好意，有些艱難地攀爬上鯨背，坐到對方身後。
“套上這個……”盜跖遞了一個軟軟薄薄的透明物給他。
龍騫接過後，用手輕輕撫摸。
這是一個薄如蟬翼的頭罩，摸上去觸感細膩光滑。若用力去扯，在綿軟中又透着柔韌。
盜跖正準備解釋，被龍騫直接打斷：“這是一個頭罩，套上去能讓人在水中呼吸。”
“頭罩運行原理……”龍騫一邊說，一邊將內層翻開來。
“裏面設有若干個氣囊，能將空氣濃縮囊中，供應穿戴者空氣。”
“不愧是龍之子”盜跖眨眨眼睛，讚歎道：“果然如傳聞般博學多才！”
對於玄蛇雲中君的讚譽，龍騫不為所動。他直接將頭罩套在頭上，原本乾癟的頭罩，像吹皮囊般，緩緩膨脹起來。
他果然來自……龍騫更堅定內心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