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一線生機
偌大的戰船，被無數兇猛水族襲擊，被撞得往右側翻轉過來。
緊接着，上千隻章魚伸出觸角，使出巨大力道將“蓋海”號拖進海水中。
上百名船員在船隻傾覆前，紛紛跳水逃命。
他們在水中掙扎浮沉，卻遭到虎鯨撕咬，發出一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呼。
這些哀嚎聲回蕩在大海四周，久久不散。不過傾刻間，百餘名紀氏船員已被屠殺殆盡。
只見一具具殘缺不全的屍體，以及大量斷肢殘骸漂浮水上。
海水變成觸目驚心的殷紅色，彷彿成了人間煉獄。
“是我害死他們……”龍騫嘴唇微微發抖，目光怔怔望着海上慘景。
“見識到雲中君厲害罷！”景定臉上現出得意笑容。
“爾母卑！我要殺了你……”巫凡敖失聲大吼，陡地拔出佩劍想衝上前，卻被龍騫伸手奪過。
景定笑道：“還是龍之子識時務！”
就在這時，站在鯨魚背上的男人，開始接近他們的船。
過了不到半刻，一個高大身影已來到“飛雲”號甲板上。
來者是一個僅穿白色兜襠布，全身肌肉發達勻稱，有着清晰完美線條，古銅膚色的魁梧男人。
“雲中君！”景定畢恭畢敬的行禮。
這一位高大剽悍的漢子，就是大名鼎鼎的海上之王盜跖，玄蛇排位第二的雲中君。
“龍之子，久仰大名了！”
盜跖英俊的臉龐透着陽剛之氣，濃眉稍稍上挑，隱隱間不怒自威。
他彷彿是一位高高在上的雲神般，俯瞰着龍騫毫無表情的臉。
“盜跖！”龍騫冷冷應道。
雲中君被人公然叫此稱呼，卻不以為意，只是咧嘴笑道：“龍之子，歡迎來到本君的水上堡壘！”
龍騫隨着他目光望過去，遠遠地看見海上赫然出現一道龐大黑影，正向他們這個方向緩緩移動。
盜跖語帶戲謔地笑道：“聽說龍之子相信光？可要好好瞧瞧……”
能夜視的巫凡敖，驚愕地喊道：“二師兄，這是紀氏樓船！”
漂浮在海上的巨大黑影，正是紀氏舟師三大樓船之一的“青鳥”號。
紀雍的指揮艦“玄鳥”，早已被東海巨怪給擊沉。
另外兩艘“青鳥”與“丹鳥”號樓船，則被盜跖收入囊中，成為玄蛇在海上的堅固堡壘。
眼下，但見樓船上的風帆，紋飾已換成栩栩如生的黑蛇。
當兩船漸漸貼近，盜跖發出一陣極其尖銳，稍縱即逝的哨聲。
推動“飛雲”號前進的虎鯨紛紛停下，船速也緩緩減慢，最終停下來。
對面樓船迅速放下十餘艘小舟，緩緩划向大翼。
轉眼功夫，上百名手持兵器的玄蛇之徒，陸續登上“飛雲”號，俘虜船上所有水手，完全控制整艘船。
“龍之子，讓我帶你參觀海上堡壘罷！”景定陰冷地笑道。
“河伯！”盜跖搖了搖頭，緩緩道：“你接管這艘大翼，立刻啟程回琅琊。”
景定當即一愣，不解道：“雲中君，這是為何？”
盜跖低沉地回答：“你立下大功，主君要親自召見你。”
“主君想見我？”景定欣喜若狂，這是他首次見到可以跟熊勝分庭抗禮的東皇太一。
東皇太一……龍騫心中一動。
“有些機密，請你代為轉告主君……”盜跖眼角餘光瞥了景定一眼，示意他隨自己進船艙。
兩人離開甲板，龍騫見此難得機會，壓低聲音問巫凡敖：“小師弟，你的靈蛇能游水乎？”
“能！”巫凡敖點頭。
“可擺脫惡鯨追擊乎？”龍騫又問他。
巫凡敖回答：“沒問題！”
修蠱巫之道的巫師，須飼養本命物。本命物與蠱巫之間，有着緊密的血肉相連，是施展蠱術重要媒介。
他們所飼養本命物，可以是蛇、蜘蛛、毒蜂、蜈蚣、蝙蝠、蠍子或蟾蜍等。
巫凡敖的本命物，是一條閃閃發亮的銀蛇，也被稱為靈蛇。
據巫凡氏傳說，冥蛇神的五大蛇使中，靈蛇位列首位，堪稱眾蛇之王。巫凡敖的靈蛇劇毒無比，攻擊力強，還頗通人性。
龍騫微微頷首，輕聲道：“你跳海罷！讓靈蛇帶你回岸上！”
“帶我？”巫凡敖立刻搖頭，堅決道：“二師兄不走，我也不走……”
龍騫略帶慍怒看着他，加重語氣道：“你敢不聽二師兄的話？”
巫凡敖驀然收聲。
龍騫深呼吸讓自己平靜，竭力讓聲音聽起來柔和些。他緩聲道：“靈蛇帶不動兩人，你先離開……”
“二師兄，可是……”
龍騫打斷小師弟的話：“只要我發現玄蛇據點，就用翅蟲通知你。當你接到消息后，立刻讓家司馬率水師來接應。”
他思索了片刻，接着道：“紀氏水師損失過半，你可以向家宰建言，讓他們向莒子求援。琅琊水師僅次於紀氏，實力強大。”
他深深地看了眼小師弟，一字一頓地問道：“還曉得我的意思？”
“曉得了……”巫凡敖低低地嘟噥了一聲。
龍騫又微笑道：“二師兄與紀卿之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我一定回來救你們！”巫凡敖忍不住大聲說出來。
“救什麼？”身後傳來景定的聲音。
“他說要走……”龍騫振臂一揮，一股無形力量朝小師弟襲去。
巫凡敖沒來得及反應，身軀已不受控制地飛出戰船。“撲通”一聲，整個人墜入到海水中去。
景定連忙下達命令：“二三子，引弓射殺這小子！”
“諾！”待命的玄蛇弓手，在河伯吆喝下，紛紛朝海上引弓射擊。
霎那間，羽箭如暴雨般，鋪天蓋地向海上呼嘯而去，發出刺耳的軋軋聲。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巫凡敖剛墜入水中，就竭力讓自己往下沉去。
因為密集的箭矢，很快射入水中，甚至有好幾支箭與他擦身而過。
但更多箭矢受到水的阻力而失去力道，撞擊他的身體一下，就因木製箭桿的浮力而浮上水面。
銀色靈蛇從袍子裏溜出來，巫凡敖遂停止下沉，雙手緊緊握蛇尾。
緊接着，靈蛇在水中靈活遊動，帶着主人迅速游往西面方向。
“蛇也能游水？”盜跖嘴角上揚：“不知蛇游得快，還是鯨魚游得快？”
他吹了聲口哨，一條正頂着船尾的虎鯨，立刻轉頭追擊巫凡敖，。
龍騫見狀，也只能默默向蒼龍神禱告，庇佑小師弟順利逃脫。
盜跖絲毫不在意巫凡敖逃脫，定定地望向龍騫道：“龍之子，你的算盤全部都會落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