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期末考試結束后，池涼雨一直呆在家裏寫寒假作業，主要也是沒事做，她花了三天時間把所有寒假作業寫完，距離過年也只有三天了。
這幾天她爸都在家，沈芳梅也跟着心情很好，每日看看電視，買菜做飯，或者到小區樓下走走，還帶池涼雨去步行街買了身新衣服，說是留着過年穿。
臘月二十七早上，池涼雨被她媽叫醒，吃完早飯後就開始幫忙收拾東西，今天要回老家。
她爸在家排第二，上面一個哥哥，下面一個妹妹，池涼雨的爺爺奶奶都在老家，跟着大伯住，每年他們一家都要回老家過年，住一段時間，到初六再回來。
池涼雨自己也收拾了一個書包，用來裝內衣褲，順便把手機充電器也偷偷放進去了。
春運早就開始了，高速公路上車很多，往常四個多小時的路，今天用了六個多小時才到老家，顛簸了一路，池涼雨靠着車座已經昏昏欲睡，等車停下，第一時間就下車呼吸新鮮空氣。
她大伯家是農村那種三層樓房，帶一個大院子，一般農村都是種點菜，但她大伯母喜歡花，就在院子裏種了幾株月季、梔子、紫茉莉，還有一棵桂花樹，一棵垂絲海棠，弄出來一個小花園。
不過現在冬天，沒有花開，池涼雨是以前暑假來玩兒見到過。
院子裏這會兒正熱鬧，她大伯母才從廚房出來，身上還繫着圍裙，說：“還沒吃飯吧，知道你們今天回來，煮了一大鍋餃子。”
她爺爺也高興，拉着池鵬程說：“鵬程又長高了，上回見都比我高，這回快趕上你爸了。”
池涼雨心裏有事，回答了幾句她奶奶的問話，就跟她媽說了一聲：“媽，我去衛生間。”說完朝屋裏去。
她表姐在一樓客廳里看電視，見她進來，招呼說：“涼雨過來吃瓜子。”
“我去衛生間。”
表姐叫住她說：“裏面有人，你去樓上吧。”
池涼雨就往樓上去，二樓是她表哥表嫂的卧室，這會兒沒有人，她進去衛生間從裏面反鎖上門，這才把手機拿出來。
【到家了嗎？】微信里躺着一條消息。
【到了。】池涼雨點擊發送，等了一會兒沒有回復，才把手機裝進口袋。
洗了手她就下樓去了，正好要吃飯，家裏人全都到客廳里說話，大餐桌圍坐了一圈人，她表嫂卻沒過去，在沙發上坐着，抱着還不到一歲的小侄子在哄，也沒法吃飯。
池涼雨這會兒不餓，她路上吃了麵包，就過去說：“我抱着球球吧，嫂子你先去吃飯。”
表嫂不太好意思，說：“你去吃吧，我就抱這一會兒，等媽吃完飯她來哄。”
“我不餓，等會兒再吃也行。”池涼雨伸出手，要把球球抱過去。
表嫂也不再堅持，把孩子遞給她，說：“那行，你先抱一會兒，給他玩玩具他就不鬧。”
池涼雨暑假的時候就哄過小侄子，不過那時候小侄子才滿月。她抱着孩子坐下，輕輕拍打着小屁屁，小孩睜着烏溜溜的眼睛，吃着小手，也不鬧。
真可愛，她笑笑，低頭在小孩額頭親了親。
晚上池涼雨跟她表姐睡在一樓，因為身邊有人，池涼雨也不敢拿手機出來，一直等到她表姐睡著了，才躲進被窩裏看手機。
【好想你。】他發來的，時間顯示是四十分鐘前。
【你睡了嗎？】池涼問。
【沒有。】他秒回。
【我跟我表姐睡一個屋，她沒睡我不敢拿手機，所以才晚了。】
【沒事，我等着。】
【那你困了嗎？】
【不困。】
【我困了。】
【不想跟我說話嗎？】他問。
【沒有，我一坐車就好累，今天坐了四個多小時。】池涼雨打了個哈欠，感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看時間都已經十二點多了，換到平時她也該睡覺了。
【好吧，乖寶貝，晚安。】
池涼雨看到這句忽然想笑，回復道，【我們這樣聊天，感覺好像情侶。】
【晚安。】
發完消息后，她隨手把手機放到枕頭下面，露出頭閉上眼睛，沒多久就睡著了。
枕頭下面的手機微弱地閃爍了一下，是消息提示，微信界面顯示一條新消息，【那我們做情侶怎麼樣？】
才發出，隨即就撤回了。
過年在大伯家其實並不無聊，主要是家裏人多，有人說話。
除夕晚上吃過年夜飯都已經快九點了，電視上春晚的節目一片歡騰喜氣，氛圍很足。池涼雨嗑瓜子磕得嘴巴干，桌上飲料又喝完了，她去裏屋拿飲料，路過主卧時聽到裏面在說話。
房門沒有關緊，開了一條縫，她聽到裏面大伯母說：“你跟池俊，你算算你倆多少年的夫妻了，還是高中同學，上學那會兒池俊天天給你買飯，外頭那個女人再厲害也比不了你在池俊心裏的地位，要說感情，還是你們感情深。”
池涼雨腳步一頓，緊接着又聽到她奶奶說：“我兒子我還能不了解，他就是在外頭再怎麼玩兒，最後也會回家，你不用操那個心。”
“可是他要跟我離婚。”這是她媽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哭過，聽起來有些沙啞。
“男人都是小孩子，他說得都是氣話，怎麼可能真跟你離婚，再說了，你倆離了婚孩子怎麼辦？他倆一個高中一個初中，總不能沒有爸爸。”大伯母勸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那邊不是還有個丫頭。”
“一個丫頭片子，能成什麼事兒，家裏這邊的親戚就沒有一個認她的。你看看每年回來過年，老二就只帶你回家，那個女人我絕對不會讓她進家門的。”
“可是他的心都在那個女人身上了，整天也不回家。”她媽似乎被勸住了，說話有些遲疑。
“你不能這麼想，男人，心裏都花着呢，可是在外面呆不長久，總要回家，你就在家裏等，等他玩夠了就想起來你的好了，不要那個女人也就是早晚的事兒。”
“你可得撐住，絕對不能輸給那個女人，你要想想，涼雨跟鵬程還小，你是當媽的，要為孩子考慮。”
“對啊，池俊就是想離婚，也要看看孩子同不同意。”
池涼雨聽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去裏屋拿了飲料就回客廳了。
電視上在播放小品，表姐笑得很開心，歪在沙發上還在刷着微博，有好笑的段子還舉起手機給池涼雨看，說：“你看這個，好搞笑。”
手機上是一張惡搞圖片，池涼雨其實並不覺得好笑，但還是露出笑臉給表姐看，一邊把拿來的飲料給每人倒了一杯。
表嫂沒要她倒，壓着聲音說：“球球快睡著了，我帶他上去。”說完就起身回樓上去了。
客廳里沒剩下幾個人，她爺爺早回屋睡覺去了，大伯和她爸在外面說話，池鵬程拿着她媽的手機在打遊戲，根本沒空閑理別人。
池涼雨放下飲料，端起自己那杯一口氣喝了大半。
“對了涼雨，你今年上高三了吧？”她表哥忽然問。
“嗯。”池涼雨點點頭，邊在沙發坐下。
“那明年就高考了。”表哥邊剝着花生邊問：“想好上什麼大學了嗎？”
池涼雨沒想過，反正不在家這邊就行，她也抓了一把花生吃，大伯母炒的，跟超市裏賣的一樣，很好吃，她說：“可能去遠一點的地方。”
“那打算學什麼專業啊？”表姐也問，眼睛卻沒離開手機屏幕上。
“可能法律吧。”
“以後當律師啊？”
“大概。”
“當律師好，挺賺錢的吧？”
“我不知道。”池涼雨搖搖頭，她其實並不確定學什麼，最關鍵的是能上大學。
“問那麼多幹什麼。”表姐笑起來，眼睛瞟到餐桌上放的一瓶紅酒，是年夜飯剩下的，她起身去把紅酒拿過來，神神秘秘地說：“還剩半瓶，不用留到明天了，咱們一人一杯把它喝完吧？”
表哥自然沒意見，轉頭問池涼雨：“涼雨喝過酒嗎？”
池涼雨點點頭，她喝過啤酒，忘記什麼時候了，跟她爸一塊兒出去時，嘗了一口。
表姐拿來紅酒杯，一人倒了一杯，正好倒完。
池涼雨試着嘗了一口，就是酒的味道，她有點失望，還以為會是果汁的味道。
熬到跨年，外面鞭炮聲此起彼伏，池涼雨找借口去衛生間，一進去就把手機拿出來，微信上唯一的好友已經發來消息，祝她新年快樂。
池涼雨不由抿嘴笑笑，先選了一個表情包發過去，然後才發送文字，【新年快樂。】
她把手機收好，出去了。
“涼雨吃不吃粽子？”她奶奶要去廚房，手裏端了一盤粽子，在門邊停住。
“我不吃。”池涼雨搖頭。
她奶奶卻說：“知道你喜歡吃，早就包好了……”
池涼雨只好說：“我吃。”
她奶奶不知道是不是沒聽到，繼續說：“你要是不想吃就明天吃，都一樣……”
“我吃。”池涼雨再次重複了一遍。
她奶奶還是像沒聽到，嘴上絮絮叨叨：“要想吃明天晚上再煮，早上不一定起得來，慧慧在家裏天天不吃早飯，睡到十一二點才起……”
“奶，涼雨都說了她吃，你想煮就煮。”表姐忍不住打斷她的話。
她奶奶不高興道：“我這不是沒聽到嘛，人老了，耳朵聾。”
表姐翻了個白眼，這理由聽得她耳朵都要起繭子了，離那麼近還沒聽到，哄誰呢！
池涼雨勉強笑笑，外面有人放煙花，從客廳的窗戶就能看到，她過去跪坐在沙發上，雙手捧着下巴看，一直到煙花放完。
大伯母去廚房做飯，吃過這頓飯外面的鞭炮聲才漸漸消停，但等真正上床睡覺，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池涼雨躺在床上一時睡不着，看她表姐在玩手機，也沒有睡覺，就問道：“姐，你覺得我爸是喜歡那個女人還是喜歡我媽？”
“你問這個幹什麼？”表姐也不玩手機了，警惕地看着她。
“因為我不知道你的看法。”池涼雨玩着手指，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屋頂，說：“反正他肯定不喜歡我媽。”
表姐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別多想，先考上大學，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沒多想。”池涼雨說。
可惜她表姐不信，醞釀了一番話說：“現在沒有什麼事比你高考更重要，我學習不好才上了大專，但是你不一樣，你從小就聰明，我聽叔叔說你成績在班裏都是前十，而且又是在A市A大附中那樣的重點高中，你要努力，考上重點大學，這才是你的人生。”
半響池涼雨說：“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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