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朝有惡虎暮有龍
令長之路過張瑩瑩門前時,身形一頓,停了下來。
他微側過頭,瞟向一處屋頂,眼中精光一閃,隨即抬起手。
“咚咚”敲門聲便響起,木門很快便發出“吱呀”一聲被打開來。
張瑩瑩小臉煞白地呆在原地,雖說乃東元王獨女,但從小也寵在府中,並無外出見過什麼世面。
只聽她驚慌失措道:“你們......要幹什麼。”
令長之眼神隨意掃過屋內,言道:“奉命搜查賊子,還望郡主見諒。”
張瑩瑩此時神色驚恐,噤若寒蟬,令長之看向屋內,當他發現床上的血跡時,眉頭輕皺,暗道不妙。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後的黑鷹軍就有三王的暗探,若是被其得知此次目的,恐怕還未待回去復命,路上就得遭遇伏殺。
尋思片刻后,令長之言道:“郡主可是受傷了?怎麼不喚大夫診治呢。”
張瑩瑩此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我...我沒...沒有受傷。”
“哦?”令長之側過臉,準備走進屋內時,便聽一道聲音傳來。
“令司掌,小女還小,可別嚇着了。”
張嵩不知何時到來,他站在令長之面前,眼神微微眯起,看似充滿敵意地盯着令長之,實則在演戲給其身後的人看。
只見其周身真氣涌動,令長之當然也要配合,二話不說運轉真氣直視張嵩,兩人正劍拔弩張之際。
忽而,張嵩眉頭一挑,開口祝賀道:“恭喜令司掌邁入龍象境。”
令長之置若罔聞,沉聲道:“東元王,有些事,老夫是一定要做的。”
張嵩哪裏不懂令長之的意思,隨即說道:“搜查可以,但是小女的房間,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
言罷,雙目如炬地盯着身後黑鷹軍,殺氣驟然升起。
令長之沉聲道:“你們,去外面搜查。”
待黑鷹軍走後,令長之抬起頭,看着屋頂,使了個眼色。
隨即走到茶桌旁,運內勁將一滴茶水逼至眼前,手指一點。
隨即喊道:“東元王,私藏賊子可是要殺頭的。”
張嵩連忙喝道:“令司長,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這裏可是王爺府,私藏賊子要殺頭,但是無顧污衊王爺,以下犯上,也是要殺頭的。”
令長之手指在茶桌上比劃,嘴裏言道:“王爺,臣也是秉公辦事,還望王爺見諒。”
“你這又是秉誰的公,辦的什麼事!”
張嵩大喝一聲,眼神示意上方有動靜,令長之立馬停手,與張嵩面對面。
雙方真氣涌動,在屋頂上趴着的一名白衣人,頓時不敢動,片刻之後,竟是直接離開了。
屆時,有黒鷹軍進來說道:“報告司掌,搜查完畢。”
令長之二話不說,冷哼一聲,作勢便要走。
這時,張嵩看了眼那回來稟報之人,淡淡說道:“令司掌,您確定搜完了,沒有遺漏嗎?”
令長之一愣,看向方才報告之人,眼中精光閃過。
那人眉頭一挑,低頭道:“應是還有一處,不過那處......。”
張嵩言道:“晶鯉湖,想去就去,本王絕對配合。”
令長之隨即甩袍而去。張嵩看了眼緊張兮兮的張瑩瑩,輕輕地拍了下那雙緊緊握着的手,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他來到桌前,看了着那用茶水點寫的字:三王要反。便是眉頭一挑,急忙往晶鯉湖跑去。
晶鯉湖,湖面一片淺紅,泛着點點晶光,鯉魚時不時翻躍水面,撲通一聲,點點亮光灑起落下,盪起層層波瀾,閃爍着晶光,煞是好看。
令長之帶着黑鷹軍站在觀湖樓前,這時大門無人自開。
黎長青在樓頂房內,大開窗戶,無風自動的長發,眼神淡漠地看着底下之人。
令長之似乎注意到了黎長青的目光,緩緩抬頭。
兩人目光對視,黎長青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微笑,將目光緩緩移開。
此人便是號稱算無遺策的,天機神算黎長青?不知與天下為局的莫太師,孰強孰弱。
令長之眉頭微沉,大手一揮,黑鷹軍盡數湧入樓內。
他轉頭看向晶光閃閃的湖面,一言不發,忽然,眼中精光閃過。
張嵩恰好來到此處,與令長之遙遙相望。
這位叱吒風雲的王爺,對着湖面作揖道:“令司掌,晶鯉湖乃有先帝所賜聖物,一直都是由我府內最精銳的部隊把守,無人可窺視其中,既然黑鷹軍都進入搜查了,那麼這湖內,不知您是否要親自下水呢?”
令長之自然明白張嵩所言乃是講明這裏並無外人。
他走進湖邊,蹲下身子,將雙手輕輕伸入湖中,隨即抬起頭,看向張嵩,張嵩微微一笑,令長之也回與笑意。
“嘩啦”一聲,水花濺起,在張嵩與張瑩瑩的眼光中,令長之捧起一湖水往臉上撲去。
只見他起身大笑道:“先帝所賜,果真不同凡響。”
張嵩笑道:“令司長若是喜愛,可常來。”
令長之甩了一下腦袋,言道:“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同時,樓內搜查的黑鷹軍也出來了,一人在令長之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后,令長之便是點了點頭。
聽完來人的彙報,令長之對着張嵩說道:“長之叨擾了,望東元王諒解。”
張嵩抱禮笑道:“令司掌不必客氣,日後常來。”
令長之言道:“一定。”
就在令長之離去不久,晶鯉湖泛起波瀾,一閻羅面具少年從湖裏躍起,穩穩落在湖邊上。
少年面具下眼神朦朧,全然不顧在場幾人,作勢就要離開。
張嵩立即喊道:“小友留步。”
陳白止步,眼神透出迷茫。張嵩靈機一動,便想要試探一番。
只聽他微笑道:“不知小友姓甚名誰。”
陳白眉頭一皺,微微回想如何來到此處時,腦袋便傳來陣陣疼痛,似乎有重物在腦內敲擊。
疼痛讓其蹲下身子不斷按壓着腦袋,張瑩瑩見狀大驚失色,急忙跑了過去,張嵩眉頭一皺,亦是緊隨其後。
張嵩眉頭緊鎖,莫不是腦袋受到重傷,失憶了?
想罷,張嵩言道:“先扶他去休息吧。”
觀湖樓上,黎長青看着張瑩瑩與陳白離去的身影,目光閃爍。
張嵩抬頭看去,黎長青便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其上來。
觀湖樓頂樓,張嵩與黎長青對面而坐。
黎長青將一封信放到張嵩面前,開口道:“南庭探子來信了。”
張嵩拿起信,看過之後眉頭緊皺,他言道:“皇甫青的事情有修鍊者參與?”
黎長青沉聲道:“準確來說,是道家在背後搞鬼。”
張嵩聞言,眉頭微微輕皺言道:“皇甫青不是龍虎山的候選天師么?”
黎長青說道:“一個天生異象的候選天師,你讓那些天師嫡系怎麼坐的安穩?要知道天師選舉,更重悟性根骨。”
張嵩一拍腦門,罵道:“這群高高在上的,真把天下人當作玩物,隨意戲弄不成!”
黎長青言道:“此舉不但可以揭開荒妖之森的秘密還能剷除異姓天師,一舉兩得。”
張嵩猛然抬頭,言道:“如此說來,皇甫滅門案,也是道家一手策劃的?”
黎長青不置可否,他言道:“為今之計,只能將皇甫青交出。”
張嵩不解道:“既然要皇甫青死,為何一開始不出手?”
黎長青眼神一冷,不滿道:“若不是你橫插一腳,皇甫青就已經死了,東元王府也不會被他們盯上。”
張嵩神色黯然,語氣蕭條道:“我明白了,謝過黎叔。”
言罷,張嵩失魂落魄地離去了,他終究還是保不下這位故人之子。
黎長青目送張嵩離開后,看着窗外,嘴角泛起笑意,心想:十幾年了,張一生,你終究還是老了,莫太師,老夫真期待你的下一步棋。
夜幕降臨,陳白送走張瑩瑩后,將近日所發生的事情整理一遍。
此時,他已明白自己被認為是皇甫韞的獨子皇甫青。
看着手上的令牌,陳白心中愁無法消去,長吁一口氣后,將令牌放入懷內。
嘆息道:“既來之則安之。”
忽而,房屋外傳來一道靈氣波動,陳白眉頭緊鎖,心想:這府內,都是習武之人,為何會有修士。
出於好奇,他隱去修為,悄悄打開木門。
只見一道黑衣人影,從對門房頂一閃而過,往府外遁去。
就在他一隻腳踏出門口時,黎長青從別處緩緩走來。
只見他腳步緩慢,卻似行方寸間,不過一瞬,陳白立即將腳縮回,輕輕關上木門,生怕被發現。
黎長青看向陳白的房間,又看了眼那人影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