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夫妻對面不相識
牛車慢慢悠悠，搖搖晃晃。
看到有嫩草的地方，還要停下來讓老黃牛加餐，明明一個小時的路程愣是走了兩個半小時。
一路上，陳婆子時時刻刻用眼神刮蘇糖，卻不敢輕易找茬，因為她相信蘇糖會毫不猶豫地把她推下牛車。
她大腿上的疤痕還在呢，看到蘇糖就隱隱作痛。只能時不時地茶言茶語，暗暗的貶低蘇糖的差脾氣、不孝、好吃懶做等等。
蘇糖當她在放屁，有些人不值得一個眼神。
至於牛車上試圖教她做人希望她原諒婆家所作所為的鄉里鄉親們？
蘇糖更是直白表示‘你們不是我爹媽，沒資格教我做人。’如果實在好為人師，就好好教育自己的子女。
為了避免大家熱情地拉着她說教，傳授人生經驗，蘇糖一路上都在教小崽崽唱歌，把別人的眼神當屁一樣放了。
影響了別人？
那就影響吧。
下了牛車，上了大巴。
“媽媽，大車車。”小二興奮得要跳舞，而老成持重的老大則眼珠子咕嚕咕嚕轉，明顯對第一次見識的大車感興趣。
蘇糖認真給小崽崽科普，什麼是大巴車？和牛車有什麼區別？大巴車是如何行使的？需要注意什麼安全知識？
對於小崽崽高興表示‘長大了要開大巴車’的理想，蘇糖則嚴肅批評，怎麼這麼沒有追求沒有理想？
要開就開坦克，開飛機。
什麼是坦克、飛機？
繼續科普。
中途上來的一個年輕男人一再看向蘇糖，害得蘇糖以為自己說錯了，好幾次舌頭打結，但對方的眼神實在太過曖昧，又懷疑對方對她的美貌一見傾心。
對她一個帶着孩子的媽‘一見鍾情’，渣男。
“媽媽，那個叔叔偷偷看你，肯定是壞人。”
蘇糖和兒子咬耳朵，“不是壞人，是媽媽長得太好看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過，渣男更應該也算壞人。”
兩個小崽崽瞪着一雙和蘇糖一模一樣的大眼睛，學着蘇糖的樣子口吐芬芳，“壞人，渣男。”
因為有任務在身而不能表露身份的陳川流？？
疑惑。
幾年沒回家，他媳婦竟然認不出他來了，到底是他偽裝得太成功，還是媳婦心裏沒有他？
看到能走會跳能說會道的兒子，陳川流眼底發紅，看向蘇糖的眼神就更柔和了，他虧欠她太多太多。
蘇糖皺眉，什麼玩意？
一個陌生男人對一個孩子媽眼神肉麻，情深意重？
呸。
垃圾。
吸引異性的目光，蘇糖不覺得意，只覺得噁心，立刻把兩個小崽崽抱在懷裏，“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女啊？”
小二立刻雙手叉腰接上下一句，“再看挖你眼珠子。”
蘇糖？？
這是她平時在村裡罵偷看她的二流子的口頭禪，嗚嗚嗚，竟然被小兒子學了去。
教壞兒子了。
作孽啊。
有了孩子蘇糖才明白什麼是言傳身教，很多話你不經意就說出來，但孩子卻會記在心裏，學習，模仿。
蘇糖立刻忘記‘戰鬥渣男’，轉頭教育兒子，作為小紳士怎麼能說這麼粗鄙的話？即使罵人也應該是‘臟而不露骨’的委婉。
六十年代的縣城，蘇糖滿懷期待，卻被滿眼的灰撲扑打敗。
唯一讓她提起興趣的是供銷社和國營飯店，先去國營飯店吃飯。
年代文必存在的紅燒肉。
果然好吃。
讓見慣大世面吃遍五湖四海的蘇糖都覺得好吃。
不像後世為了健康而刻意改版的少油少鹽，也不像為了假養生而故意添加的各種藥材，就是最原始最正宗的紅燒肉的味道。
好吃，好好吃。
兩個還不會使用筷子的小崽崽看蘇糖吃得香而急得哇哇大叫。
小二委屈，“媽媽，你不愛我了嗎？我是你最可愛的小崽崽。”卻換不來蘇糖一個眼神，兒子有紅燒肉香嗎？
老大淡定地遞給弟弟一個筷子，然後一筷子插進紅燒肉，斜着眼睛示意弟弟，學會了嗎？
“嗯嗯。哥哥你真聰明。”
哼。
也只有這個時候小二才會乖乖叫哥哥。
“趕緊吃，我可不會讓着你們的哦。”蘇糖也饞肉啊。
小崽崽已經習慣了和媽媽搶吃，加快速度，嚼，嚼，嚼，只恨嘴巴太小，牙齒不夠鋒利。
母子三人吃得噴噴香。
小二看看媽媽再看看哥哥，想要交流的心情很迫切，但又怕自己因為說話而少吃了一塊，只能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用擠眉弄眼來表達‘好好吃’，又因為跟不上媽媽和哥哥的速度而心急。
五官亂飛，忙忙碌碌。
母子三人吃飽喝足，逛縣城去。
看到單車，兩個小崽崽同時羨慕妒忌地‘哇哇’亂叫，手足舞蹈，蘇糖則財大氣粗地表示‘以後媽媽送你們四個輪子的小轎車’。
‘噗。’路人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就沒見過這麼不避暑的人，看身上的穿着應該連自行車都買不起，卻大嘴巴地說‘送小轎車’。
嘖嘖。
什麼話都敢說，也不怕閃了舌頭。
母子三人同時瞪過去。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做人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哼。
要知道，當年她就是躺贏的鹹魚一枚，車庫裏的豪車比街上的自行車還要多。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拉住對方好好介紹她的豪車。
一朝落難......
算了。
人窮志短。
母子三人同時傲嬌地昂頭揚起下巴，“哼。燕雀安知鴻鵠之志。”說著，雄赳赳氣昂昂地大踏步走。
突然，一輛小轎車飛快開過，掀起一陣陣灰塵，司機還探出頭沖正在路中橫着走的蘇糖母子三人破口大罵，“土包子，找死啊。”
靠。
如果是上輩子，蘇糖肯定會立刻脫下鞋子砸過去，然後指着對方的車屁股大罵，但現在有小崽崽在她不能做錯誤的示範，不能教壞小孩。
還要教小崽崽城市馬路的交通規則，儘可能靠邊走，儘可能避讓所有車輛其中包括自行車。
有了孩子后才明白什麼是言傳身教，什麼是責任。
剛好又路過的陳川流很欣慰，雖然蘇糖看着不靠譜，但卻比任何人都會教孩子，也不難怪兩個孩子被養得聰明機靈可愛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