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莫名其妙的夜襲
204里的人聽完庄紀川的講述,心裏都充滿了震驚,也充滿了遺憾,如果那些搶上卡車的人會操控機槍,壓制住反撲的守衛,越獄也許就成功了。
那個領導模樣的人聽完庄紀川的講述,站起身來,默默走到門后的位置,躺了下去,他轉身的時候向趙金科使了個眼色,卻沒有瞞過庄紀川犀利的雙眼。
趙金科依舊熱絡地盤腿坐在庄紀川的身旁,問這問那,庄紀川要摸這個趙金科的底,也坦誠地回答着集中營里的一切,只是謹慎地不表露自己的想法,以免被別人利用。
庄紀川倒是很驚奇,這趙金科竟然對察哈爾的日軍佈防和北平附近的抗日隊伍如數家珍,尤其對離這不遠的張垣,懷來非常熟悉。庄紀川心想,察哈爾西部地廣人稀,如果有熟悉當地的人幫忙,穿過張垣,就能擺脫日軍的封鎖,找到八路軍就可以輾轉回家了。
想到這,他不禁有些激動,離開大山子四個月了,自己音信全無,大梅一定等着急,該跺着腳罵他了吧!姬茂喜雖然逃出去了,能不能順利回家也很難說,那妮子性子烈,庄永璞怕是看不住她。
不知怎地,集中營的同化訓練取消了,沒了大岩平三教日本話可以理解,連其他的訓練也不做了,這使得庄紀川很沒面子,生怕趙金科誤會他說了假話,在牢房裏忙不迭地解釋。
那領導模樣的人倒是悄悄安慰他:“剛出了這麼大的暴動,鬼子肯定醒悟過來了,覺得把犯人練強了不是好事。我昨天聽你說這裏的事我就覺奇怪,現在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算你運氣好,這門頭溝集中營一直保留着以前北滿的做法,看起來是那個大岩平三的作用。西苑那邊的集中營連水都不給喝,逼着勞工喝自己的尿呢!”
庄紀川內心稍微平靜了一些,說道:“大哥,這些鬼子怎麼這麼不是人呢?還得讓勞工幹活不是?”
灰軍裝笑了笑:“鬼子就是鬼子,什麼時候是人了?他們怕勞工逃跑,就用各種法子折磨人,這集中營只是集中勞工的地方,等發配到幹活的地方,那才更慘無人道呢!白天幹活發衣服,晚上回工棚,都得光腚,就是怕勞工夜裏逃跑。”
接着又說道:“我叫王伸,以後有事一塊商量,總不能就這樣下去。”
庄紀川心裏掀起了波瀾,不是為勞工的遭遇,是為這人的氣度,他斷定這人不簡單,或許他能創造出來新的機會,只是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要想在這危險的地方活命,耐心是很重要的,這也是他從姬茂喜身上學到的東西。
一幫人窩在狹小的牢房裏,體味混合著便桶里的騷臭,熏得人睜不開眼,庄紀川對着那鋼條固定的窗框出神,覺得小日本不裝窗戶真是明智之舉。
下午,除了值班的人來送窩頭,換便桶,整個紅樓甚至整個集中營都如死了一般,沒有任何動靜,那些補充來的守衛,自從進來就再也沒露過面,而那些摩托卡和卡車又明明停在牆角,說明那些人都還在。
庄紀川又做夢了,夢到他離開集中營回了老家,又看到了家鄉的河,看到了他那天天埋在醫書里的修仙老爹,夢到了家裏過年時的熱鬧,他的母親滿含熱淚,卻拿着笤帚抽他的屁股,罵他一年多也不給家裏捎個信,抽着抽着,扔下笤帚,抱着他龐大的身軀痛哭起來。
幾聲爆炸傳來,將庄紀川從夢裏驚醒,他抬頭看到黑暗的牢房裏,兩個人影站在窗前,正是王伸和趙金科。那王伸輕聲說道:“聽聲音應該鬼子的麻瓜手雷。”
庄紀川爬起來,就將頭湊到了窗旁,王伸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外面的情況。
東南角的碉堡下面又響起來幾聲爆炸,其中一個炸點正好在碉堡的機槍巢里,將兩挺機槍都炸飛了。
趙金科有些激動:“大~~”,看了庄紀川一眼,生生咽回去改口道:“大哥,是手炮從外面打的,應該是咱~~咱們中國的部隊!”
庄紀川看他說話這樣彆扭,有點討好意味地插言道:“大正十年式擲彈筒,剛才那幾發炮彈曲射角度45°,平地距離150米,射點在對面山坡上,應該離炮樓180米左右,發射的是十式麻瓜手雷,聽射擊頻次,只有兩個擲彈筒,無法保持持續火力。”
話音剛落,山腳下的機槍響了起來,打死了東南角炮樓剛剛補上的機槍手,隨後,火力點下面五六十米的地方開始有子彈密集地射擊,黑夜裏子彈拖曳着白光朝營地亂打過來。
集中營里鬼子也有了動靜,另外三個炮樓亮起了探照燈,光柱交織在大門口到東南角一線。一顆照明彈從營地中央升起,將整個營區照得亮如白晝。
庄紀川藉著光亮,快速掃視了一下營南一線,但是很失望地看到,西南並沒有攻擊,而東南這些人武器雜亂,有盒子槍,也有漢陽造,三八大蓋,機槍也只有山坡上那一挺。
日軍快速在兩座樓前的空地構築了防禦陣地,並安排斥候守護四面高牆,在設好四個半環形機槍巢之後,探照燈的光柱集中到了南面一線,指揮官一聲大喝,集中營的大鐵門轟然打開,足足有兩個小隊大約一百人帶着武器沖了出去。庄紀川探頭看了一下,院子裏還有四五十人在留守,這次襲擊如果沒有後手,估計連撓痒痒的程度都達不到了。
衝出去的兩個日軍小隊迅速分成了三組,一組上山,一組向西,一組向東迅速撲了過去。外面進攻的人稍微抵抗了一下,就被兇狠的日軍衝擊的潰不成軍,連一個反衝鋒都沒有做到,就沒了聲息。
西邊果然沒有盼望來後手,一次突如其來,沒頭沒腦的偷襲就這樣有頭無尾地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