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先下一城
剛剛輸了比試的宋懷仁來到杜謙近前,
“杜公子可有把握?這不僅關係你個人的榮辱命運,甚至整個青州書畫界的名聲皆在公子一念之間。”
宋懷仁是青州書畫界天驕,方才他已經輸了。
若是杜謙這個無名之輩再上去胡攪蠻纏一番,更顯丟人。
杜謙平靜的看着宋懷仁,繼而露齒一笑,
“必勝。”
宋懷仁看着杜謙信心滿滿的樣子,便道:“好!若是兄弟你勝了,懷仁必有厚報。”
周圍的人交頭接耳,紛紛感嘆這場豪賭。
原來的三十兩黃金已不是小數,那個叫杜謙的年輕人又將賭局提高了二百兩不止,且押上自己的未來。
不過那【天雷圖】的確少見,便是在天圖閣中也算作精品,換是自己也免不了心動。
武夫體質強悍,達到五品開山境便有開山裂地只能,可殺五品、傷六品的畫軸,誰不想擁有?
只是大家雖不喜少女,卻也並不看好杜謙,畢竟他實在太年輕了。
為了一副畫軸,而賠掉自己餘生,實在是不該,今日青州畫院的名頭,算是栽了。
“杜公子請吧。”少女甜甜的笑道。
杜謙信步踱到桌案邊,撓撓臉頰道:
“我作畫不喜旁人觀看,不知能否讓另設桌案?”
杜謙畫畫的過程太過驚世駭俗,人形打印機畫畫如同打印一樣,沒有佈局、構圖、層次、筆法之言。
若是讓旁人見了,免不了許多麻煩。
人們納悶不已,常人作畫,都喜好他人在旁觀摩、鑒賞,偶爾誇讚一下,互相吹捧,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也是一大樂趣。
少女也皺眉,不知杜謙是什麼用意。
“放心,諸位可以在遠處監督。”杜謙坦蕩的說道。
宋懷仁如今是全力支持杜謙,他馬上道:“杜公子稍候,我去尋一條桌案來。”
說著吩咐了身邊長隨,不一會兒,長隨便使人搬來了一個長案,放在離眾人幾步遠的位置。
杜謙來到案前,將墨霜插在後脖梗的衣衫內,啪啪啪鋪上三張畫紙,捉筆舔飽了墨,立足沉思片刻,便下筆不停,刷刷刷地畫了起來。
大家離得遠,只能看到杜謙作畫時的姿態,卻看不到其所畫的內容。
才俊們見了杜謙的動作皆搖頭皺眉。
“下筆過急,毛毛躁躁。”
“氣韻全無,毫無章法。”
“唉,輸了,這次咱們青州書畫界徹底輸了。”
宋懷仁也心中後悔,若是剛才阻止杜謙比試,大大方方地認承認青州書畫界輸了,也算光明磊落。
如今卻將一個生瓜蛋子推出檯面,胡亂攪局,落下輸不起的名聲。
看這架勢,那個首席大弟子註定要去給人當奴才了,也不知道歸元宗知道後會作何反應。
片刻以後,杜謙放下了筆,扇手吹墨。
“這就畫好了?這點時間我半幅都畫不完。”
“完了,完了。”
方有財聽見身邊的議論聲也急得捶胸頓足,他身為護衛,本就有監督杜謙行為的職責。
今日出宗門已然不妥,若是杜謙真去給人當牛做馬,邢長老還不得剝了他的皮?大師姐回來也輕饒不了自己。
而且還輸給那個少女一個條件呢,這趟出來啥也沒撈着,反而要大難臨頭了。
“賠了,真滴賠了。”
也不知道現在帶着杜謙逃跑還來不來的及?
不過看那少女的架勢,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杜謙在周圍的嗡嗡聲中將畫疊放在一起,畫面朝下,任誰也看不到杜謙所畫的內容。
他氣定神閑的踱步到少女對面,抽出一張山水畫,並排擺放到少女所作的山水畫旁邊。
周圍一靜,才子們紛紛涌到畫前,俯身看去。
一幅豎幅山水躍然紙上。
畫面中一座巍峨奇峰屹立,山峰上部分為墨綠色,下部分為靛青色,兩種顏色分隔處幾間屋舍點綴。
山峰之中奇松或卧或立,形態萬千,一掛瀑佈於山中飛流而下。
起初文人墨客都屏住呼吸觀看,隨後不時發出驚嘆之聲。
“這,這……”
“好!好!色艷而不妖,峰雄而不絕。筆力蒼勁,畫風老練。”宋懷仁激動的說道。
“此畫尤其用色大膽,似乎是一種全新的着墨手法,與尋常山水皆有不同吶。”
“敢問這位小哥,此畫是否有提名?”
杜謙略微沉吟,提筆刷刷寫上幾個大字:千仞圖,振衣千仞崗,濯足萬里流。
“千仞圖?畫好,字也極佳。此畫絕不輸當世大家啊。”
杜謙洋洋自得,暗自嘀咕:“張大千的畫,能不好嘛。”
“這詩句也極為出色,振衣千仞崗,濯足萬里流。”一個白鬍子老頭邊捻須邊沉吟,“這似乎是下闋,小哥可有上闋?”
杜謙趕緊搖頭道:“沒有,這詩我也是聽一雲遊詩人吟的,並非我所作。”
“雲遊詩人嗎?可惜,可惜”老頭倍感遺憾,好似痛失了寶物。
杜謙的記憶中世界名畫多得是,張大千的畫也有幾張。
但是詩詞卻沒幾篇,只有歷代書法家的一些字帖,詩詞這塊可真沒地方抄。
少女早已起身站立,此時她也目不轉睛的看着畫。
稍頃,嘆息了一聲,
“山水之道,小女子輸了。”說完對着杜謙盈盈一拜。
杜謙也不等她開口,抓起一錠金子揣入懷中,開口笑道:“嘿嘿,這錠金子歸我了吧?你可不能反悔。”
少女聞言額頭眉毛一挑,她深吸一口氣,
“這是自然。”
先不管【天雷圖】的事,這金子得先進自己的口袋才能心安,畢竟一會兒的吃喝錢還沒着落呢。
不過要說最高興的還屬方有財那廝。
剛才還要在一個勁的埋怨,現在卻喜笑顏開,摟着杜謙的脖子,
“師弟好樣的,一會兒師兄便帶你去那銷金窟長長見識。”
少女見對面兩人弔兒郎當的樣子就心裏有氣。
杜謙年紀輕輕卻畫技高超,筆力雄厚,可以說是開創了山水之道的嶄新技法。
有這等畫功,卻為十兩金子樂得跟個二百五似的,就憑他剛剛畫的那幅畫,即便賣黃金百兩,又有何難?
少女往日接觸的都是些謙謙公子、文人雅士,心說今天腦子抽風了,自己怎麼會跟這種人比試?
杜謙拿了人家的金子,而且也已經處於不敗之地了,說話便隨和了不少,
“姑娘你的畫也很好。只是重彩山水講究筆法磅礴豪放,可能你是女子,無法畫出神韻來。若是畫花鳥,應該會好很多。”
少女聞言也不辯解,她眼睛一翻,冷言冷語道:“公子剛才畫了三幅畫,另兩幅畫想必也是傑作了。”
杜謙展開墨霜,露出‘六寸近身之技’那一面,搖了起來,“傑作可不敢當,姑娘先看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