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交易有情卻無情,生死一瞬只為生

第六章 交易有情卻無情,生死一瞬只為生

被救奴隸一語道破天機,這讓李欣心中震驚,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見解,更多的是奴隸所說的話,居然影影約約帶有一絲後世普通話的影子,如果不是夾雜着大量的方言味,李欣甚至都以為這個奴隸和自己一樣是個穿越者。

乍聽下,李欣連忙興奮的跑了過去,也不顧奴隸身上污濁不堪,扶起他就急切的問道:“你是那裏人,怎麼會說普通話。”

奴隸被李欣這“好心”的一扶,頓時引來一陣呼吸不順的咳嗽,虛弱的身體本就羸弱不堪,大量的失血更是讓他臉色白的嚇人,瞧這個樣子李欣心裏頓時一慌,前世學過的急救啊,什麼的都被拋之腦後,大腦一片空白的他那裏見過這兒陣勢,連忙求助的看向呼楞爾樂和帖木爾,兩人心領神會,快速的接手奴隸,又是灌水,又是順氣的好半天奴隸才恢復了些許的血色。

帖木爾喊道:“大王子,這個奴隸可以說話了。”

受了剛才笨手笨腳的鍋,李欣心裏有些發憷,不確定的眼神望向呼楞爾樂,呼楞爾樂也是輕輕點了點頭。

李欣放下心來,向著受傷的奴隸深深鞠了一躬,他知道雖然自己有些時候可能很混,但這次確實是自己太急躁了,險些釀成大錯害人性命,如果這個受傷的奴隸,因為他的無心之過而死,受過現代教育的他又如何忍受內心的愧疚。

李欣的行為讓在場三人震驚,不管是匈奴、大秦還是已經滅亡了的六國,那一個貴族王子會給一個奴隸道歉,這比告訴他們天會塌更讓他們難以接受,等級觀念早已深深烙入他們的骨髓。

經李欣一道歉,受傷奴隸最先反應過來,他受寵若驚下,顫巍巍的說道:“大王子何須如此?雖然你我華戎有別,但在匈奴你卻貴為王子,又怎能為區區趙鐸而放棄尊嚴?不值。”

尊嚴?這和尊嚴有什麼關係,我就是道個歉而已。李欣心中疑惑,大嘆古人的思維方式就是不一樣,不過他現在那有心情在這上面浪費時間,斟酌后他正色道:“趙先生談吐不凡,想必也不是凡人,不知可否告訴在下剛剛話語的詳解呢?”

趙鐸抖動臉皮擠出個難看的笑容,講到此事他不禁給人一種強大的自信感,頗有些談笑間強弩灰飛煙滅的味道,他慢條斯理的說道:“大王子與大秦水火不容,乃種族異也。秦人殘暴不假,但卻也是我華夏正脈,大王子此去大秦必定身首異處,嬴政小兒可是剛剛得‘亡秦者胡’的嗟語,大秦三十萬精銳北伐,那可是磨刀霍霍啊。”

李欣聽后脊背發涼,硬生生給嚇了一身冷汗出來,按趙鐸的意思秦匈大戰已經開始了。

李欣不是沒想過直接投降給秦軍,然後藉著秦軍的手回到中原,這樣說不定秦始皇他老人家看在匈奴王子的名位上,還會給自己一個小官頤養天年,一旦這樣做,李欣會完全失去掌控命運的主動,日後的好賴全看秦始皇他老人家心情好壞了。

李欣能這樣想,還是後世思想基礎上的產物,現在可不是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而是族與族之間為了爭奪生存資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秦一統六國坑殺的人也不少啊。

‘亡秦者胡’誰出的缺德主意啊,想到這裏李欣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吐沫,喉結的上下移動下也將這個想當然的想法拋諸腦後,看向趙鐸的眼神里多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緩過神來的李欣招手讓帖木爾、呼楞爾樂圍坐過來。

看着趙鐸,李欣又說道:“趙先生似乎還意猶未盡,不如繼續可好。”

趙鐸自信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大王子謂之匈奴同族也,宛如兄弟鬩牆爾,同宗同脈下又有什麼揭不開的節呢?雖然大王子得罪了右賢王,但匈奴可不僅僅只有右賢王吧。”

李欣聽懂了趙鐸的意思,他是想讓自己借力打力,再回匈奴可不比去大秦,回匈奴最起碼還能掌握自己的命運。

思緒冗久的李欣突然大笑,說道:“趙先生可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這些話可不僅僅是為了幫助我這個沒落的王子吧,想來你來匈奴肯定不是偶然。聽你話中的腔調語氣,可不是一個小小奴隸能擁有的,先生雖然姓趙,但卻是燕腔,若冒頓猜得不錯,趙先生應該是來自被大秦滅亡的燕國吧,而且還可能是個燕國貴族,先生想讓我返回匈奴,怕是另有所圖,你只是需要一個將你帶入匈奴單于庭的門路而已,你想藉助匈奴復國,我說的對嗎?”

看着李欣戲謔的眼神,趙鐸目光有些躲閃,這個匈奴王子居然聽得出燕腔,而且還猜出了自己的來意,看來我趙鐸還是小覷了天下英雄,既然躲無可躲,趙鐸也是坦然面對,朗聲道:“不錯,在下是這個意思。”

帖木爾和呼楞爾樂則被李欣和趙鐸說的暈頭轉向,兩人用的全是燕語,不是匈奴本族話,這讓帖木爾和呼楞爾樂對李欣的敬仰又提升了不少。

李欣能猜出這麼多的東西可不是因為他有多聰明,防人之心不可無,對於一個認識了不到一天的人來說,人家為什麼幫你這總是有原因的,而對於如今的李欣來說,匈奴大王子的身份就是這唯一的優勢,不過值得李欣慶幸的是,自己在別人眼中還有利用價值,至少現在來說是這樣,不會被棄之敝履。

話都說到這了李欣也是放開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各取所需吧。

“你幫我回到匈奴,我助你拜見大單于可好?”

趙鐸沉吟后,點了點頭。

談成了人生第一筆交易,心底里李欣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還是不習慣這樣赤裸裸的談價問碼,這讓他感覺自己很輕賤,像貨物一樣,但為了生存他又不得不妥協,這就是人生,妥協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呼大爺、老鐵收拾東西我們回匈奴,去單于庭。”

李欣上馬揚鞭,隨後又說道:“趙鐸,趙先生就繼續綁在馬上就好。”

說完他轉身上馬,打馬小跑向著前方離去。

這次李欣多了個心眼,頂着逃跑的名聲回去可不行,繞道打獵這個借口就不錯。

一行人沒有按原路返回,而是先向北,然後兜了個大圈子才從匈奴大營的東北面回來,殊不知李欣的這一繞道,卻實實在在救了自己一命。

右賢王大營內的死奴營,黥隊是一個由木柵欄圍成的盆狀營地,營地內的青草早就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紅褐色的土壤,土壤內的每一粒土都散發著血腥味,說是營地其實就是監獄,死奴們或蹲或卧,像畜生一般的被圈養着,眼神獃滯的等待着被屠宰的時間到來。

海梨猛哥出示了令牌后,在一隊看管死奴的匈奴士兵帶領下,站上了高台大聲的喝道:“右賢王令,死奴營出。”

海梨猛哥的這句話像是在死水譚中丟入了一塊巨石,嗵的一聲砸開了巨大的漣漪,死奴們紛紛起身,拼了命地向著海梨猛哥所在的高台湧來。

海梨猛哥見此絲毫不為所動,又喝道:“十息間,五步外,退!”

死奴們紅着眼睛,買了死力氣的向五步之內擠去,優勝劣汰,弱小的必定會被無情吃掉。

“十息到。”

時間到了,但還是有些不甘心的死奴繼續拼了命向前擠着。

“五步外射退。”

隨着冰冷的命令傳來,匈奴士兵的箭雨無情,五步外那些不甘心的死奴紛紛被箭雨射退,五步外十步內像是被割倒的麥田。

倒在箭雨中的死奴根本無人問津,沒有人會在意這些,

海梨猛哥望着距自己五米內的近三十個死奴,又一次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只要十個。”

說著匈奴士兵向著柵欄內丟進了十把青銅劍,就在青銅劍從匈奴士兵手中拋出的一瞬間,死奴中藝高人膽大的死奴便跳起將青銅劍奪在手中,肆無忌憚的開始對着周圍死奴展開殺戮,溫熱的血,鮮紅的地,殘破的四肢漫天飛舞。

僅僅一刻鐘不到,場中的死奴便達到了要求,十個死奴手握青銅劍傲立在海梨猛哥面前,海梨猛哥滿意的對着周圍匈奴士兵點了點頭,士兵們熟練的打開柵欄,將死奴身上的鐵鏈一一去除,並且為這十個死奴配上了馬。

海梨猛哥帶着十個死奴從死奴營飛奔而出,繞過匈奴大營向著李欣逃跑的方向追去。

在海梨猛哥率領十死奴奔出營地的前後腳間,一個報信的匈奴士兵跑入了匈奴單于庭。

匈奴大單于頭曼已經是一個年近半百的老人了,但這卻絲毫不影響他對權利的渴望,他被匈奴人稱為撐犁孤塗單于,匈奴謂天為撐犁,謂子為孤塗,天之驕子不外如是。

可是隨着年齡的增加,手下各個部族首領卻開始不安分了起來,尤其是同父異母的弟弟青葛,似乎已經有了取而代之的意味,不過老單于卻不擔心,這次應對大秦北伐,既是他對部族內魑魅魍魎的清理機會,也是對南方初生帝國的試探。

“報大單于,右賢王所部死奴營出十一騎。”

老頭曼躺在純金的單于座上假寐着,聽到這個消息他甚至連眼皮都不願意睜開,只是擺了擺手將報信的侍衛使了出去。

老單于思慮后問道:“燕吾你怎麼看?”

正在為頭曼錘腿的閹人名叫燕吾,他臉頰上擠出一絲笑意,恭賀道:“恭喜大單于,有些人可是忍不住了。”

“嗯。”

稍後,燕吾欲言又止的問道:“那大王子那邊?”

頭曼輕頓一下,道:“不管他。”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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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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