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轉眼間追兵將至,猶豫中躊躇去路

第五章 轉眼間追兵將至,猶豫中躊躇去路

柔軟的草地上,李欣睡的很熟,貌似還做了個不錯的夢,嘴角間依稀可見些透明液體不斷的下流,陶醉在夢中的李欣扭着肥臀一個轉身,雙腿間劇烈的疼痛瞬間襲來,趕鴨子一般將他從地上激了起來。

從夢中被拉回現實的李欣心情自然鬱悶,迎着微涼的風打了個機靈,看着林間早早起來喂馬的帖木爾和打馬探路回來的呼楞爾樂,深受人人平等荼毒的李欣心中不免有些小尷尬。

走出露宿的小樹林,早晨八九點中的陽光照在身上,愣是讓李欣的厚臉紅了起來,心中大嘆還是勞動人民夠勤勞啊。

熟絡的向著帖木爾和呼楞爾樂問了早,李欣連忙轉移注意力,臉不紅心不跳的問道:“呼大爺、老鐵怎麼樣?昨天的奴隸緩過來了嗎?”

回答李欣的是帖木爾,略顯稚嫩的臉上擠出乾淨的笑容,興奮的說道:“大王子你真是神了,比咱們大匈奴的薩滿巫師還厲害,那奴隸喝了兔子湯后,居然挺過了最兇險的昨晚,看來八成是有希望活過來了,然後我和呼楞爾樂大叔又按照大王子說的方法給那個奴隸包紮了傷口,呼楞爾樂大叔今早還特意按照大王子說的草藥樣子去尋找了,可惜沒找到,就只能采了些部族內流傳的草藥給他包了傷口,現在那個奴隸又睡著了。”

“我說的?”李欣一聽很是驚訝,他什麼時候說這些了,但李欣又不想在帖木爾和呼楞爾樂的面前露了怯,反問道:“我是怎麼說的來着?”

呼大爺依舊是一臉的菊花笑,走過來答道:“大王子昨天夢中說‘黑漆漆的小草啊,來,抱上,抱一個’。”

李欣瞬間黑線,他都可以想到自己做春夢時那副淫賤的樣子,肯定是一臉的豬哥相,心中不禁打了個冷戰,好在呼楞爾樂和帖木爾不是現代人,不然自己這一世英名肯定是毀了,為了緩解尷尬李欣連忙帶着兩人去看了受傷的奴隸。

匈奴右賢王的部族大營內,在一座高大的銀頂帳篷外,矢竺格正裸露着上半身,被捆在車上,凄慘的嚎叫着,兩名強壯的匈奴士兵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拼盡全力揮舞着手中的皮鞭,一鞭鞭抽在矢竺格身上,僅僅三十鞭不到,嬌慣的矢竺格便暈了過去,左右的匈奴兵士連忙上前將矢竺格摻起,一個身着青牛皮甲的侍衛為矢竺格探查了傷口后,提着步子向著銀頂帳篷跑去。

侍衛推簾而進,向著王座的方向走去,心中好像經過計算似得,在距離王座十步時停下,單膝跪地,右手貼心正色道:“報大王,矢竺格將軍已領完三十鞭罰,現在昏死在帳外。”

侍衛口中的大王正是匈奴右賢王攣鞮青葛,他正高高的斜躺在王位之上,年僅三十的他手中正把玩着一個鑲着金邊的人頭酒杯,這個酒杯可是他的心愛之物,心愛是因為它不凡。

匈奴人有獵頭的習俗,獵頭顧名思義是在戰爭中將敵人的頭顱砍下,這在匈奴被視為無上的榮耀,而青葛這個人頭酒杯的原材料可是大有來頭,這是來自一個與匈奴不分伯仲的強大鄰族——丁零族。

南丁零族巴爾虎三部之一黑部酋長的頭顱,在這顆頭顱之上粉飾着匈奴貴族們酷愛的黃金作為裝飾,華麗的黃金不僅僅只是美觀那麼簡單,它更彪炳着青葛的赫赫武功,頭顱上雙眼的位置還特意鑲嵌着從西域進貢來的上好紅藍寶石甚是奢侈。

可惜現在這個人頭酒杯卻被青葛當成了出氣筒,嗵的一聲,被狠狠砸在了地上,人頭酒杯在地上滾的老遠,有些破損的地方甚至還露出了滲人的森森白骨。

青葛鷹隼一樣的目光掃視着銀帳內的所有人,像一頭嗜血的孤狼般,逼的大帳內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緩緩起身走下王座,這位殺伐果斷的王者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種令人不適的戾氣,雖然青葛的身高只有後世一米六七左右,但強壯的身軀卻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力讓人不敢小覷,結實的肌肉塊充滿了毀滅的爆發力,絡腮鬍子上甚至還殘留着些許的肉渣,但誰敢言?

帳下的部族首領誰都無法摸清他此時的想法,眼神晃動下又忍不住紛紛猜測。

青葛走到侍衛的身邊,粗壯而有力的手掌伏在侍衛的肩上,緩緩開口道:“海梨猛哥你跟隨本王多少年了?”

海梨猛哥面無表情,飽經滄桑的臉頰一看就是吃盡了風霜之人,卻更像極了一個毫無感情的木頭人。他最令人過目難忘的,是他額頭右邊銘刻着的一個清晰“叛”字,“叛”字由燕文鐫刻,石墨上色,終身相伴。

海梨猛哥任青葛的雙手伏在自己脖頸后停留,此時只要青葛動手輕易便可將他打殺。

機械般的回答聲彷彿更加確定了海梨猛哥只是個木偶:“回大王,十五年了。”

聽着海梨猛哥的話,青葛的眉毛不住的一挑,喃喃般的念叨:“十五年了,不短了。”

青葛的手離開了海梨猛哥的脖子,他緩緩走向王位,彷彿在思索着什麼,隨後又若有所思的背對着海梨猛哥說道:“去殺了他。”

“嗨!”

海梨猛哥轉身向著帳外走去。

“帶上黥隊。”

青葛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這次卻引來了帳內各部族首領的質疑聲,青葛揮手一壓驟時無聲。

正向外走的海梨猛哥,聽到青葛的話時身形也是一頓,隨後立即“嗨”了一聲,掀簾走出了銀帳。

海梨猛哥前腳剛踏出銀帳,後腳質疑聲便嗆了起來。

“大王,何必驅使一個有罪之人,偉大的右賢王銀帳下,可都是您忠實的馬駒啊。”說話的是個衣着華麗的貴族胖子,名貴的白貂皮裹在身上沒有絲毫美感,他出自北匈奴王族的須卜氏,叫做須卜起訖,出了名的老狐狸。

在座的匈奴貴族那個不是人精,同樣紛紛請戰,原因在簡單不過,此次逃走的冒頓身邊可只有兩個侍衛,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簡直是到嘴的肥肉伸手就有啊,何必把功勞讓給一個受了黥刑的奴隸呢。

聽着手下的請戰聲青葛不為所動,只是傳令添酒開宴,隨着胡女們熱情洋溢的舞姿,一切的疑問也隨之湮沒。

黥隊源自於右賢王青葛的死奴營,死奴營是收留一切垃圾的地方,那裏被無數的罪犯充斥着,不論國家不論種族更不論年幼,只要能活下來你就有一席之地,按照刑法的不同,死奴營又分別分為不同的隊,黥隊、劓隊、剕隊、宮隊、辟隊五隊各有千人的名額從無列外。

海梨猛哥想起黥隊,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也是露出了異色,想起這十五年來任何一個死奴營千人位下堆積的骸骨,愣是讓他這個久經戰陣老兵也不禁變色,這勾起了他的往事,海梨猛哥自己就是出自死奴營的黥隊,那裏沒有人只有狼,成群飢餓嗜血的狼。

海梨猛哥走出大帳向著馬廄走去,還沒走到便見有人迎了過來。

“猛哥你個小子怎麼會到老叔這裏來,難不成被大王罰做馬奴了不成?”說話的是一個正吃肉乾的邋遢中年漢子。

“桑乾大叔,大王派我出去辦事。”

“哦,好事啊小夥子,跟着大王好好乾,說不定還能討一房好女人,你妹妹阿琪格那個小丫頭最近還好吧。”被海梨猛哥稱為桑乾大叔的漢子邊說著話,邊將一羊皮袋酒拋給了海梨猛哥。

海梨猛哥也是好酒之人,抄起羊皮袋咣咣咣的大口喝了起來,待解了饞,才依依不捨的將羊皮袋還給桑乾。

桑乾套着馬,笑呵呵的罵道:“你小子,還是以前那副老樣子,出門不帶酒,怕誤事,就來蹭我老頭子的酒真是...噥,把最好的這匹白蹄給你。”

海梨猛哥知道桑乾大叔在挑馬這方面可是沒得說,這匹白蹄很是神駿,應了青葛的差事,海梨猛哥不敢耽擱,拿鞭上馬一氣呵成,隨着白蹄的小跑逐漸遠去,海梨猛哥大聲說道:“桑乾大叔的挑馬術還是沒得說,阿琪格前些日子被閼氏選中,去了單于庭。”

望着海梨猛哥遠去的身影,桑乾大叔從破皮小袋中拿起肉乾又嚼了起來,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咕噥道:“單于庭?...這小子居然去了死奴營方向,那幫狗東西...”

在海梨猛哥打馬去死奴營地時候,本來看望昨晚受傷奴隸的李欣,看着熟睡的奴隸也就沒了打擾的心思,反而是和呼楞爾樂、帖木爾三人圍坐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的前進方向。

逃出營地后,李欣意識現在自己的處境有些不妙,營地里得罪了矢竺格,這為奔秦國又增添了些許麻煩,如今可是兩頭堵,沉吟間李欣率先說道:“呼大爺,將你早上探路的情況給我和帖木爾說說吧。”

呼楞爾樂說道:“大王子,我們現在處在匈奴大營的西北方向,咱們要去秦國只有兩條路可走,不過這兩條路一條需要穿過匈奴大營,而另一條則是要穿過秦軍的防衛區。”

聽到這裏李欣的心涼了半截,剛得罪了匈奴右賢王的弟弟,現在回匈奴大營還不得被人家玩死,秦軍防區更是沒的玩,秦國可是出了名的虎狼之師啊,軍功爵制,估計咱三個還沒到人家營地呢,就被秦軍砍了首級請賞去了。

沒了辦法,李欣只好硬着頭皮轉頭望着帖木爾問道:“老鐵你那邊怎麼樣?我們的馬匹、武器、水、食物的情況如何?”

“大王子現在我們一人一騎,但馬匹或多或少都受了傷,跑起來估計只有六成力,武器只有三把青銅劍,箭羽的情況更糟,只有大王子您手裏的一壺了,水和食物都沒有存貨。”

李欣想死,真的,什麼都沒有還怎麼跑路?

就在李欣左右為難時,一個極度虛弱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去秦軍那裏必死無疑,去匈奴大營說不定還能博得一絲希望。”

李欣順聲望去,說話的居然是那個被救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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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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