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田忌賽馬顯神威,場內場外都是坑
矢竺格的挑戰像點燃了炸藥桶,頓時將金帳內熱烈的氣氛推到高潮,有些急性子的匈奴貴族甚至親自擼起袖子,直接上來拉李欣出去接受挑戰了。
矢竺格再一次誠懇的對着頭曼請求道:“請大單于恩准。”。
頭曼不經意的望了眼右賢王青葛,打趣道:“看來我們的小馬駒們都開始撂蹄子踢人了。”
頭曼的話頓時又為熱烈的氣氛添色不少,貴族們紛紛起鬨要頭曼答應矢竺格的請求。
頭曼也不掃興,說道:“既然矢竺格如此直率,我兒冒頓又怎能不接。”
樂極生悲不外如是,就這樣李欣被決定了。
既然知道逃不了和矢竺格的比試,那麼只能儘力而為了。
李欣人雖胖,但心眼可轉的飛快,他不願意和老單于打什麼感情牌,能替他答應這事的能是好爹?現在李欣最怕的莫過於和矢竺格真刀真槍的正面決鬥,那樣他必敗無疑,所以在聽到頭曼發話時,李欣腦海里第一反應便想到了賽馬。
不過能不比自然是不比的好,僥倖過關也是過,不甘心的李欣率先耍起了小心眼,抱着試一試的心態,如果可以退掉比試那再好不過,不行也沒什麼損失。
瞧帖木爾和呼楞爾樂一天三拜長生天的樣子,李欣不難想到匈奴人篤信鬼神,既然這樣的話眼珠一轉,李欣連忙做出了反應,誠惶誠恐的說道:“大單于之命冒頓定將遵從,可時值征戰,冒頓怕妄動刀兵招來不詳,還望大單于三思啊。”
李欣的話言至鬼神,恰恰匈奴人信奉薩滿教,尤對鬼神敬畏不已,聞之眾人皆面露不然,膽怯者甚至打起了退堂鼓,但頭曼卻在低思后說道:“大戰在即,刀兵確實不宜輕動,就按照我大匈奴的老規矩來,馬上見真章吧。”
本來被李欣鬼神論嚇蔫的貴族們,又一次像被打了雞血般興奮了起來。
木已成舟,無奈下李欣只獲得了幾分鐘的準備時間,在這幾分鐘時間裏他找來了呼楞爾樂,詳細詢問起了關於匈奴賽馬的規矩。
呼楞爾樂不負所望張口就來,匈奴人賽馬三局兩勝,三局分上中下三類馬進行比賽,分為上等馬、中等馬和下等馬...
等等,李欣越聽越覺得自己好像在那聽過,弄了半天這不就是《田忌賽馬》嘛,難道天下賽馬出一家?
細聽下卻有不同,匈奴的彩頭和中原不一樣,中原賽馬輸的是錢財,而匈奴人更加野蠻,他們只有兩種彩頭一種是輸奴隸,草原地廣人稀,所以人口是硬通貨,而另一種則是賭命。
李欣越聽越心涼,自己沒有奴隸可輸,第一條自然自動跳過,豈不是說自己只能賠命了。
呼楞爾樂給李欣的答案是肯定的,匈奴人一諾千金絕不反悔。
李欣再一次在心中將便宜老爹罵了個半死,這種賽馬可是要死人的啊,伸手摸向自己的大腿內側和屁股,濕漉漉的,他前天才學會騎馬血跡未乾啊。
比賽馬立馬死,上戰場晚點死,左右逃不過是個死,很煩。
李欣算是看清楚出了一點,對於便宜老爹來說,兒子什麼的都不重要,為了他與青葛之間的權勢爭奪,他能犧牲一切。
不再報任何幻想,李欣牽着馬來到了草原露天馬場,此時馬場雲集眾人,貴賤皆有,古時候娛樂措施少,賽馬是很有吸引力的活動。
望着眼前這個陣勢,李欣想起到了羅馬斗獸場裏的奴隸,可不就和他現在一個處境,為了搏人一笑而付出生命。
當看見人群中跳的飛起的呼楞爾樂和帖木爾,李欣只想問一句那麼開心幹啥,你家王子要涼了知道嗎?
李欣湊出的三匹馬很簡單,分別是自己的大黑馬,呼楞爾樂的黃驃馬和帖木爾的棗紅馬,無他,沒有第四匹。
矢竺格則不同,手下一次性為他趕來了二十幾匹駿馬,對比反差太大,讓很不忿的李欣心中罵道:“臭顯擺。”
不到一刻鐘矢竺格選好了馬,和李欣牽馬一起來到了頭曼面前,在李欣還想着動動小心思換個彩頭時,不料矢竺格這個憨貨居然對着頭曼來了一句:“請以命搏。”
頭曼再次同意了,好事的匈奴貴族扯着嗓子,將以命搏的消息散了出去,馬場裏的氣氛瞬間點燃。
居然還有人開了盤口,大呼小叫的要人下注,李欣一賠十,矢竺格一賠一,畢竟矢竺格在匈奴好歹還有個勇士的名頭,而李欣頂替的冒頓,只是頭曼的兒子罷了。
賭場無大小最終連頭曼、阿矢斯力和青葛這匈奴三巨頭都參與了進來,頭曼和阿矢斯力各壓了一千隻羊賭李欣贏,而青葛則壓了一千隻羊賭矢竺格贏,其他的大小貴族熱鬧跟風。
李欣氣不過,白拿的錢誰不要?私下找燕吾厚臉借了三百隻羊壓自己勝,不過看燕吾這老小子笑眯眯的樣子,李欣不難猜到他肯定是兩邊下注誰也不得罪。
終於在經過一陣鬧騰后,李欣和矢竺格兩人上馬準備完畢時,隨着一聲號響比賽開始了,第一局李欣以帖木爾的下等馬對陣矢竺格的上等馬,結果不言而喻,矢竺格早都到終點了,李欣才堪堪跑到了賽程中段,不過好在李欣參加過運動會,知道不管如何都要完成比賽。
沒有精彩激烈的表現,讓圍觀的匈奴人好不開心,李欣受到了巨大的噓聲,可他全然不顧,朝頭曼望去,發現頭曼平靜如常看不出喜怒。
頭曼的平靜卻讓李欣心中發寒,那是一種瀕臨死亡的味道,在這一刻李欣篤定如果輸了賽馬,頭曼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下令應約,他只不過是頭曼手裏對抗青葛的一枚棋子罷了。
阿矢斯力能穩坐匈奴左谷蠡王之位,地位僅次於儲君左賢王,顯然也不是易於之輩,興奮表面下他眸中目光異常冷淡,作為頭曼的馬前卒,李欣一輸第一個上來咬他的必是此人。
青葛正值壯年沒有那麼多暮氣,大鬍子的嘴角掛着笑意,望在矢竺格身上的是滿滿自信,他相信弟弟不會輸。
此時的矢竺格像個高傲的孔雀般扎眼,春風得意下還不忘挑釁的望了一眼李欣,就這樣不出所料矢竺格先下一局。
第二局有條不紊的按計劃展開,李欣以上等馬對戰矢竺格的中等馬,賽程一開始就陷入了白熱化,激烈異常,前半段兩人半斤八兩,你追我趕毫不示弱,甚至賽至中程,矢竺格憑藉著熟練的御馬還有點小優,但矢竺格顯然沒料到中等馬前半程浪費了太多腳力,後繼無力,最終以微弱優勢李欣贏得一局。
比完第二局李欣的情況可是不妙,劇烈的賽馬讓他本就沒有養好的屁股和大腿再次遭了殃,趁着眾人津津樂道聊比賽的時間,李欣輕輕伸手向下一摸全是血。
此時李欣早沒了退縮之意,他現在也是想贏,而且還要贏得漂亮,忍着疼痛李欣咬牙站在最後一局的賽場上。
第三局是勝負手,所以李欣和矢竺格兩人都很重視,場外的匈奴貴族們也都壓低了聲音,收起了俏皮話。
雖然李欣以中等馬對戰矢竺格的下等馬,但心裏並不覺得自己穩操勝券,畢竟賽馬不僅僅是比賽座下的馬匹,還比賽着騎手們的騎技。
騎技方面兩人差距太大,憑藉著《田忌賽馬》裏的小技巧可以彌補一點距離,但身體方面李欣不得不承認不如矢竺格。
矢竺格從小生活在匈奴早就習慣了騎馬,騎馬對他來說與吃飯喝水沒什麼兩樣,賽完兩場什麼事都沒有,最多就是多出了點汗罷了,而李欣不同,第二場賽完,大腿內側已是血淋淋的了,體力也逐漸不支了起來。
第三局比賽,前面兩段依舊你來我往的膠着,最後一段儼然成了拚命之途,最後衝刺時,體力不支的李欣硬是解了腰帶,將自己綁到馬背上,才得以完成比賽,而矢竺格則更狠,見下等馬後繼無力,他拔出匕首就往馬屁股里戳,到終點李欣堪堪勝了矢竺格半個馬頭再下一程,最終以三局兩勝拿下了最終的勝利。
失去比賽勝利的矢竺格將馬鞭狠狠率在地上,懊惱的拔起隨身青銅劍就要自刎,李欣忍着腿疼連忙上前,阻止了矢竺格自刎。
這可不是李欣軟弱,如今在匈奴的房檐下他不能將右賢王青葛得罪死,而且他不相信便宜老爹會真殺了矢竺格,大戰在即君臣失和可是大忌。
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要當惡人,況且頭曼明面上也不會為了一己私利而處決像青葛這樣的大將,那樣只會落下不容人的口實,讓匈奴的統兵大將人人自危。
瞧着李欣救下矢竺格,在金帳內對李欣懷有敵意的小男孩卻不帶任何掩飾的笑了起來,他跑到了頭曼懷裏,大聲的誇獎着大兄威武,彷彿絲毫覺察不出頭曼眼神中的冷色。
作為一個君王來說,掌控他人的生死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最厭惡者莫過於自己能掌控的事情超脫了他的預知和判斷,那樣只能讓他覺得自己無能且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