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睿智雙王辯出兵,初生牛犢苦難言

第十章 睿智雙王辯出兵,初生牛犢苦難言

望着面前巨大的金帳,剛剛辱了矢竺格的李欣,這次就沒想善了,搞得心底都有了些赴死的味道。

在單于親衛的帶領下,李欣走到了屬於自己的矮案前。

他的矮案並不靠前,甚至說有些靠後,但李欣從呼楞爾樂口中得知,匈奴尊尊卑卑分的很清,匈奴人首重軍功,像李欣這樣毫無尺寸之功的官二代,能有個矮案坐都算是很不錯的了,不然那些不受待見的王子,甚至連站在金帳里聽聽的機會都沒有。

這次金帳內只有李欣孤身一人,帖木爾和呼楞爾樂地位實在太低,根本登不上堂。

落座后李欣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而且還充滿了深深敵意,憑感覺望去,居然是個衣着華麗的小男孩,乍一看很青澀,李欣目測他最多不超過十歲。

暗想自己什麼時候又得罪人了,這個小男孩和快要奔二十的李欣相比,差着七八歲應該沒什麼交集才對。

小男孩也感覺到了李欣的目光,他像小牛犢般毫不客氣的回瞪了李欣一眼,深深的敵意讓李欣不可置否,聳了聳肩李欣坐正了身姿。

李欣和小男孩的眼神廝殺,絲毫沒有影響到金帳里的匈奴貴族們,畢竟他們兩個只是部族會議的陪襯而已。

按着左右尊卑朝見完大單于頭曼,匈奴各部諸王依次而坐,因為地處草原,諸王見一次也不容易,所以會議的氣氛還算比較融洽,這讓李欣放鬆了不少,發揮着上課時的美德,自顧自的裝死,消滅着矮桌上還能下口的食物。

嘴上吃喝不斷,李欣一雙小眼睛也沒閑着,他發現頭曼的左手邊空着一個位置,根據從呼大爺嘴中套來的情報來看,那應該是左賢王的位置不假,左賢王其實就是匈奴儲君。

李欣現在不難想像,為什麼右賢王青葛會指示矢竺格來找他的麻煩了,單于老邁時日無多,青葛八成是起了兄終弟及的想法,畢竟那個位置的誘惑可是不小,而剛剛見過面的燕吾,此時正侍候在頭曼身側。

見諸王到齊,頭曼伸手一壓,金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他率先發話,朗聲道:“年前秦國大將軍蒙恬,率三十萬秦卒北出塞外,我大匈奴盡失河南地,河南地各部死傷慘重,牛羊財貨損失無計,丟城失地道也罷了,可我大匈奴的勇士一役盡折兩萬騎,部族失散不下十萬之眾。”

李欣倒吸一口涼氣,秦匈大戰居然去年就開始了,而且匈奴居然先敗一陣,放下玩鬧之心,李欣開始認真聽了起來。

頭曼孤狼般的眼神,環視着在坐諸王,冷聲喝道:“最可氣的是,戰前兩小王居然臨陣棄部而逃!左右武士何在?”

“嗨。”

精銳的單于親衛立馬列隊衝進了金帳,一時間金帳里鴉雀無聲。

兩個矮胖的匈奴貴族連忙衝到頭曼面前跪倒在地,頭磕的咚咚作響。

“將甌脫王、西祁王退出帳,斬。”

頭曼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單于親衛敏捷的上前,將二王左右擒住。

李欣還沒正眼瞧瞧便宜老爹,就見兩個匈奴貴族被推出去斬了,心裏咯噔一下子戚戚然了起來,自己前些天犯的事不也是棄部而逃嗎。

一時間金帳中充滿了壓抑,不過也有熟視無睹的人,右賢王青葛就是其中之一,好像即將被推出去砍了的,不是人而是牛羊一般。

眼見單于親衛馬上要將二王押走斬首,不緊不慢的青葛才懶懶的說了句:“慢着。”

一時間金帳里所有的目光都注視到了這位匈奴右賢王。

青葛走出矮桌,先是對着頭曼施撫胸禮,然後說道:“大單于,既然河南地被秦軍所奪已成事實,我大匈奴與秦軍一戰不可避免,不如讓甌脫王、西祁王二王將功折罪可好?”

頭曼古井無波般的眼神中不禁有了絲許變化,淡淡道:“准,削千戶。”

匈奴本就人口不多,削千戶已經可以讓一個大部族傷筋動骨了,雖然甌脫王、西祁王活了下來,但失去了部族,他們就變成了草原上的黃羊,徒增草原狼的覬覦罷了,而且金帳之中狼可是不少。

單于親衛見頭曼發話便退出金帳,甌脫王、西祁王失去了武士的攙扶,立馬像兩團肉泥般癱倒在地,頭曼擺了擺手,二王便又被人拖了下去。

然後頭曼和青葛各歸其位,彷彿這短暫的對話,沒有發生過一般。

“阿矢斯力你說說。”

頭曼點到的此人是匈奴有名的賢者,姓攣鞮,名阿矢斯力,掌管匈奴左部,位左谷蠡王,匈奴四角之一。

隨着頭曼的聲音望去,一個身材高大,長着絡腮鬍的匈奴人繞過矮案,向著頭曼走去,而且居然行了吻靴之禮,

李欣是知道這個禮節的,親自見還是第一次,他腦海里不禁壞壞的想到,要是被吻靴的人有腳氣怎麼辦...

吻靴之後,阿矢斯力又謙謙君子般,向著在坐貴族撫胸施禮,站定后才侃侃道:“大單于召我等前來,肯定是為了重奪河南地,並給予秦人狠狠教訓,但從河南地之戰來看,秦軍有備而來,如今匈奴與秦兩強也,不論雙方戰勝、戰平、戰敗都只會便宜了東胡和月氏.

盲目出擊只會像迷途奔跑的黃羊一般,等待它的不是被狼群分屍,就是鑽入獵人佈下的陷阱之中,唯死爾.

所以臣請大單于后發制人,待秦軍被草原上的狂風,吹瞎了眼睛,寒冬冰凍了秦軍北上之心,士卒思鄉之時,大單于起我大匈奴二十萬鐵騎擊之,必破秦軍於大漠草原,擒蒙恬小兒易如反掌,到時南國的花花世界也不是我大匈奴不可以染指之地。”

李欣聽后心中暗罵卑鄙,這一個拖字訣,可以活活將秦軍拖死在茫茫戈壁草原,本來看阿矢斯力行吻靴禮后,李欣就不怎麼看好他,心裏牢牢的把他定為了溜須拍馬之徒,沒想到匈奴人也是有賢能啊。

李欣大罵以前看的穿越小說誤人,他上學時最愛看穿越三國的小說,看着書中男主那個不是把傻傻的匈奴打的流血漂櫓,萬里無人煙,現在看看,能從先秦到隋唐前,屹立在中國北方草原千年不倒的匈奴,又怎麼可能儘是四肢發達的莽夫。

阿矢斯力剛說完,李欣就看見他自認的死對頭右賢王青葛站了出來,說道:“左谷蠡王此言差異,若我大匈奴不戰而避,則軍心散也。大匈奴此時猶如寒冬中飢餓的狼群一般,為了一點飽食便可以前仆後繼,尤勝於虎!倘若避而不戰則如炙彘爾,等死也!

況且我大匈奴此次集結了近二十萬鐵騎,如若不戰豈不成了天下的笑話?如此我大匈奴威嚴何在?大單于威信何在?”

聽着青葛句句強硬的詰問,一時間金帳中的人都輕笑了起來,阿矢斯力更是面色難看,他所獻之計,居然被青葛說成了炙彘等死之途,青葛欺人太甚!

隨即阿矢斯力上前與青葛兩人爭鋒相對,兩人都不是庸人,辯論間倒是引來了不少的喝彩聲。

李欣看着阿矢斯力和青葛兩人大放光彩,心中不免有了羨慕之情,是個男人就該有熱血,他什麼時候才能和阿矢斯力、青葛一樣做到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心想着,李欣拿起矮桌上的濁酒自斟自飲了起來。

頭曼聽了許多匈奴貴族的意見,其實也就是支持阿矢斯力和青葛兩派而已,一方要戰,一方要避,沒有二途。

不過李欣這次可能是出門忘了看黃曆,就在他自斟自飲恍惚間,王座上便宜老爹居然點了他的名。

“冒頓(modu)你怎麼看?”

貴族們循聲望去,李欣連忙起身卻不料倉促下打翻了酒杯,淋濕了前胸,惹來了眾人一陣鬨笑,李欣尷尬不已,繞過矮案和身前的匈奴貴族們,向頭曼走去。

躊躇間,李欣想着自己要不要學阿矢斯力來個吻靴禮,但想想便打了退堂鼓,萬一便宜老爹有腳氣咋整,內心裏他也覺得丟不起那個人,所以李欣果斷的選擇了撫胸禮,這是李欣第一次站在頭曼面前。

頭曼給李欣的感覺就是精神,很精神。

頭曼端起酒杯邊飲邊說道:“冒頓你說說吧,雛鷹也是時候該翱翔了。”

頓時,李欣心中將這個第一映像不錯的老頭拉黑了,這不是擺明了讓他得罪人嗎?忍受着全場的矚目禮,李欣咬了咬牙說道:“戰。”

李欣說戰可不是為了匈奴,而是為了心中的大秦,雖然知道自己的建議可能起不了什麼大作用,但他還是要朝着這個方向努力不是。

身處匈奴,卻懷着一顆大秦心,既然最終決定了要離開匈奴返回中原,那就竭盡所能幫一次大秦,讓蒙恬早日完成北逐匈奴七百里的壯舉吧。

鏗鏘有力的一個戰字,點燃了金帳里匈奴貴族們的熱情,他們很難想像,一個棄部而逃的大王子,居然還有這麼強硬的一面,讚揚者有,貶低者亦有。

頭曼笑着點了點頭,又說道:“吾兒果敢類我,不知可願陣前效命?”

李欣心中再一次將便宜老爹拉黑,明知道這場戰爭匈奴輸,還趕着自己去送死,真是無語,就在李欣想着怎麼拒絕時,金帳內的諸王們可是沸騰了,匈奴貴族們誤以為這是頭曼要大力扶植李欣成為左賢王的暗示。

“大王子來我的部族吧。”

“大王子我部族正缺一個百夫長。”

……

一時間李欣成了香窩窩人人喊搶,就連左谷蠡王阿矢斯力也不計前嫌的加入了搶人大軍中。

李欣尷尬的被圍在中間,皮笑肉不笑的陪笑着,還得忍受貴族們身上散發的膻味、臭味、香料味和酒味,一時間李欣想到了死。

不過也有人陰着臉,青葛此時就冷漠的看着貴族們圍着李欣,自己一個人慢慢的喝着酒。

還有一人也是淡淡的喝着酒,看着這場由他發起的鬧劇,沒錯這個人就是頭曼,就連站在他身側的燕吾也是不寒而慄,這位大單于的脾性越來越讓人琢磨不透了。

就在這時一個粗魯的聲音打斷了金帳內的鬧劇。

“慢着!”

當李欣聽見這句話時心裏狂喜,事情還有轉機啊,當他看見走進金帳來的是矢竺格時,李欣打心底里覺得矢竺格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比如就是現在,不是很可愛嗎。

矢竺格打斷了眾人圍搶李欣后,單膝跪地,右手撫胸鄭重的對着頭曼道:“大單于,矢竺格也想長與戰陣之中,求大單于讓我和大王子來一場公正的決鬥,來決定誰才是我大匈奴最強的勇士。”

李欣大喜,心中大喊道:“還決個屁啊,矢竺格我讓給你,無條件的讓給你。”

眼見如此,一旁喝悶酒的青葛雖然掩飾的極好,但卻將手中的酒杯死死攥住,矢竺格不是被單于親衛抓起來了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部族大會上。

青葛望向頭曼,說巧不巧頭曼的目光也落到青葛身上,甚至他的嘴角上還有一絲笑意,青葛也不甘示弱,他將酒杯高高舉起然後昂頭飲盡,但頭曼卻不如他意,只是淡淡的看着青葛罷了。

頭曼與青葛的鬥爭李欣是看不見的,他正樂在矢竺格攪局,讓自己脫身的喜悅中,但當他聽完匈奴的決鬥規則后,他的內心是崩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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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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