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外掛到賬了?
雖然說是“撿”東西,但其實以魔法師們的能力,自然是不需要自己彎下腰用手從地上拿的,一道控制精準的微風術就能捲起所有的信封,再加上一發清潔術,掉到地上一次的信封說不定比之前還要乾淨。
凱莉打發走了被脅迫來幫忙的幾人,對祝盒說道:“讓你見笑了真是不好意思,這些成績單請務必在霜月二十日之前送到,辛苦了。”
祝盒心說你這張苦瓜臉上完全看不到一點不好意思啊,而且連法杖都沒來得及收起來還拿在手上就說什麼“務必在XX日之前送達”,這是威脅吧?這絕對是威脅吧!如果沒有按時送到就把我變成一具屍體,你這傢伙絕對是想要這樣說的吧?
最終祝盒的求生欲還是壓倒了吐槽欲,所以他只是面部肌肉抽搐地接過了凱莉遞過來的一堆信封,說:“請放心,我會準時送到的。”
凱莉“微笑着”收起自己的法杖,目送着飽受驚嚇的小郵差漸行漸遠。
走了大概一個小時,祝盒就回到了郵局,他把沉重的箱子放在地上,用手背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對約翰說:“成績單比我想像的要多啊,咱們東南區有這麼多人參加格蘭特魔法學院的招生考試?”
約翰用一種彷彿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祝盒:“你以為從外地來考試的人在這段時間都住在哪裏?”
祝盒一拍腦袋:“是我糊塗了。”
“你的成績單找到了嗎?”約翰問。
“我先送着吧,在這麼多裏面亂翻也不是個事,等我找到了今天也就沒飯吃了吧?”祝盒瞥了一眼約翰。
約翰立刻挑起眉頭:“說得好像我平時苛待了你似的。”
“那哪能啊,您老人家不過是按照契約行事罷了。”祝盒從大堆信封中拿了大約兩百封出來,裝在隨身的箱子裏——他一天最多送這些出去,裝多了除了拖累速度沒什麼用。
“行了,我出去送信了,您就接着忙您的‘文書工作’吧!”祝盒推開門,一如他先前幾十天所做的那樣,按照系統規劃的路線去送信了。
這一批抽出的信裏面沒有祝盒的成績單,不然按照系統的原則它一定會把這封信放在第一位送出——因為離得最近嘛,所以祝盒一眼便知如果自己不去翻找剩下的信件,今天是休想得知成績了。
不過經過前幾天的心理建設,祝盒已經能夠較為冷靜地看待這份成績了,所以早幾天晚幾天,已經不足以對他的心神造成影響了。
祝盒就像是不知道自己的成績單就躺在郵局的箱子裏,好像在遞送平常的信件一樣敲開了第一扇門。
“請問海格·利特先生在嗎?這兒有一封寄給他的信,來自格蘭特魔法學院。”祝盒話音還沒落,一個青年就從樓上狂奔着下來,擠到了開門那人和祝盒中間。
海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輕咳兩聲:“我就是海格·利特。”
祝盒從箱子裏拿出對應的信封:“請您當場拆開,確認簽收。”
格蘭特魔法學院成績單的信封上有一個身份識別法陣,只有擁有對應靈魂特徵的人才能打開信封——當然,如果強大到可以無視法陣的運轉,也是能夠打開的。
海格深吸一口氣,將額前的一縷碎發撩到耳後,又搓了搓手,方才拆開信封。
“噫,好!我中了!”
海格高興地一蹦三尺高,額頭撞上了門框,登時紅腫起來,他蹲在地上齜牙咧嘴地捂着頭上的大包,臉上的笑意卻是遮也遮不住。
祝盒後退兩步,稍微遠離了似乎精神有些問題的海格:“范先生,既然你已確認無誤,那我便離開了。”
祝盒走後好一會,海格才從地上站起來,他揉着腦袋,有些迷惑。
“等等,我好像不姓范啊?”
總的來說,祝盒今天的送信任務進展的還是很順利的,除了個別人在遞送的時候不在家需要改日再送(或自行到郵局領取)以外,並沒有出現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情。
如果一定要說和平日裏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大概是收信人的表現吧。
平時祝盒送信,根本不需要在意收件人是否是本人,也從未有機會觀察收件人在收到信之後的表現,但是這次,因為需要當場拆除信封(信封拆除后信封上的魔法子陣會傳遞一道信息給總陣,只要有這道信息就證明本人已經收到了成績單,此後如果丟失就與他人無關),所以祝盒有了觀察他人表現的機會。
這一天下來,有人春風得意,有人黯然失意。個中表現,人間百態,無外乎此。
這讓同樣參加了考試的祝盒心裏不免沉澱下了一點壓力。
格蘭特魔法學院的錄取規則是比較簡單粗暴的,因此拿到成績單的同時基本就可以確定自己能否被錄取。
之前說過,格蘭特魔法學院的考試共有四項:分別是:數理、元素論、魔法原理和施法實踐,其中施法實踐絕大多數人都不考。這四項每項的分數都是一百分,總計四百分(對多數人來講滿分是三百分),其中以二百分作為正常錄取的界限。
為什麼說是正常錄取呢?因為考到兩百分以下的人並非沒有入學的機會,要想入學很簡單:不到兩百五十分的部分,一分等於一枚金幣,也就是說拿錢買分。
請注意,這裏說的是“不到二百五十分”的部分,也就是說交錢入學最少也得交五十一枚金幣。
而考到二百分到二百五十分之間的人,可以入學,但要付出每年兩枚金幣的學費。
考到二百五十分以上的人,非但可以入學,而且不要學費。
看到這兒可能有人要問了:那看這意思,除非祝盒變成……呸,考到二百五,不然他即使考上了也沒錢去交學費啊。
對於這個問題,我只能說:是,也不是。
前文提到,這個世界的施法者就業前景極其良好,這個良好是怎麼體現的呢?就體現在現在了。
任何格蘭特魔法學院的准學生,在入學之前都可以接受至少一位貴族的資助,也就是說哪怕你是驚世絕倫的倒霉蛋,這個時候也有貴族揮舞着鈔票……金幣為你支付學費了。
區區兩枚金幣的學費哪怕對於新晉貴族來講也不過是一筆小錢,用這點錢買到一位未來的高級施法者的感激和友誼是一筆幾乎穩賺不賠的買賣,事實上有很多家族的施法者就是通過這樣的友誼招募而來的。
格蘭特魔法學院的學生只要能夠畢業,截止今日還沒有卡在初階晉陞不了中階的,哪怕是格蘭特魔法學院最差的畢業生,在死前最少也成了中階;而正式入學的學生(指二百分以上)在目前還沒有肄業的先例。
以前甚至有小貴族用兩枚金幣資助的傢伙最後成為傳奇法師的先例,那位男爵也因此安穩坐擁堪比伯爵領的領地。
咳,扯遠了,言歸正傳,總而言之,如果祝盒真的考到了二百分,他是決計不用為學費發愁的。
回到正題,正是因為這套簡單粗暴的錄取規則,所以格蘭特魔法學院的“成績單”本身就堪比錄取通知書,而因為錄取標準相對金錢的浮動性,格蘭特魔法學院才會不直接發放錄取通知書。
在收到成績單之後,各人根據自身的財力確定自己是否被學院錄取,如果被學院錄取同時打算入學(被格蘭特魔法學院錄取但是又莫名其妙不想去/去不了的人雖然瀕危,但也沒有滅絕),就本人帶着成績單(和金幣)在霜月二十五號領取入學許可,然後再在霜月三十日帶着自己的家什正式入學。
這就是格蘭特魔法學院入學的全部流程。
從純粹理論上來講,一個人可以在報名之後一科也不考(魔法天賦測試還是要做的,沒有天賦的人交多少錢格蘭特魔法學院都不會收的),然後交二百五十枚金幣直接入學,規則上也是允許的。
不過格蘭特魔法學院已經幾百年沒有遇到過這種冤大頭了。
祝盒直到霜月十三日才成功在第四批信件里找到自己的成績單,他手上拿着潔白的信封,心中不禁吐槽:“喂喂這些數字是在暗示些什麼嗎?又是十三又是四的,是不是在說我已經寄了啊?”
祝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現場把信封打開,而是把它塞進了箱子的最後,打算等送完這一批回郵局的時候再處理自己的事情,因為他有種預感,無論成績如何,只要自己把信封打開,之後送信的效率一定會受到影響。
倒不如拿“送完信就回來看成績”這件事吊著自己,說不定今天能多送幾封,他可不想知道到了那個凱莉說的截止日期還沒送完成績單會發生什麼。
直到天徹底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祝盒才回到自己的“員工宿舍”。他拆開信封,取出了一張薄薄的紙,上面寫道:
【姓名:祝盒】
【種族:人類】
【性別:男】
【年齡:27】
……
【魔法天賦測試:通過】
【數理:96】
【元素論:24】
【魔法原理:15】
【施法實踐:未參加】
【總分:135】
怎麼說呢,祝盒其實也不是太意外吧,畢竟他答題答得稀爛不說有目共睹,至少他自己心裏門清。
只不過,人嘛,總是有點僥倖心理的,成績沒出之前總都還可以自我安慰:沒準我多蒙對了幾道選擇題填空題,沒準我簡答瞎寫的正好踩到了點子上,沒準閱卷老師一個眼拙沒看出我論述得前言不搭后語,沒準……
只要血淋淋的數字沒擺在眼前,人都可以找出無數個理由去麻痹自己。
“唉……”
祝盒細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用右手大拇指輕撫成績單右下角燙金的格蘭特魔法學院徽記,心中添了幾分煩躁不安。
如果沒法在學院城轉職,他又能去哪裏尋找轉職導師呢?依照他在製作組辦公室里混吃混喝的那段時間聽到的信息,這個世界上聚集了所有轉職導師的地方唯有學院城——像盜賊之類無法堂而皇之存在的職業導師並不像其他導師一樣在各大學院任教,而是需要觸發並完成一系列任務才能開啟該項轉職。除此以外,要想轉職就只能尋求分散於世界各地的職業協會和零散的導師級職業者了。
祝盒這些天也一直想要觸發一些職業導師的相關任務鏈,為此他還特意請了一天假在學院城各處閑逛,結果除了完成了幾個找貓找狗找東西的跑腿任務之外一無所獲,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通過任務獎勵的經驗祝盒升到了三級,只差一點就是四級。
祝盒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光滑的六芒星徽記,這枚用不知名方法烙印上的徽記相當精緻,六芒星只有拇指大小,每個較小的三角形里卻各自有一個複雜的圖形,因為大小的緣故祝盒看不清裏面具體是什麼,他唯一能看清的就只有六芒星中間的六邊形里有一個似曾相識的簡單符號。
「~」
這個“~”符號似乎是用與其他部分不同的材料製成的,摸上去有種磨砂般的手感,祝盒捏着這塊徽記,心中思緒流轉。
如果光明教會真的跟他死磕,祝盒也只有跑路了,那麼跑去哪裏就是個問題:迭失公國顯然是最好的選擇,公國內的兩大教會都跟光明教會不對付,光明神官平日裏都休想踏進公國領土半步;其次就是時銀王國,時銀王國孤懸海外,歷來是機械之神的後花園,其他信仰從未成功滲透進那片土地;碎林王國也還可以,神樹的庇佑籠罩整個王國……
“嗯?”
祝盒的視線緩緩上移,在他的遊戲面板的左上角,出現了一個十分眼熟的長條狀空白,這長條的最左側還閃爍着一根豎著的黑色短線,像極了……
一個輸入框。
祝盒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鬆開了,成績單靜悄悄地落到地上,掀起一陣微不可察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