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三
人類如若死亡，便不能復生。
死亡所象徵的，是靈魂的流逝。
沒有靈魂的軀體，除了一灘血肉外
一無所有。
所謂的死靈術士之流所復活的，也不過是一堆血肉罷了。
一堆行動的肉還能被稱作生命嗎？
我們不得而知。
——《格雷諾維爾編年史》死靈術士之章
男人點燃油燈，圍繞着他的紅色眼球蠢蠢欲動。
彎刀看上去對它們造成的傷害非常有限。
如果他運氣好的話倒是能斬落一兩個。可是紅色眼睛數量眾多，所以並無什麼實質性傷害。
他停下腳步，深吸了幾口氣，看向火焰燃燒的位置，一雙雙紅色眼睛紛紛避開了火光照耀之處。
男人試探着向前走了兩步，油燈的光亮也如此推進了幾分。
密密麻麻的紅色眼睛紛紛向後退去，可是他身後燈光離開的地方又重新聚集起一堆眼睛。
瘋狂的蠕動着，扭曲着。
男人想了想。
他的腦子此刻飛速的運轉着。
這種情況下錯一步都不行。
他想起剛剛罐子裏的人，如果失敗，他的下場或許也會變成那樣。
想到這他的心中竟湧現出一絲平靜。
男人與血紅的眼球群就這樣僵持着。僵持着。
只要有火焰在，它們就奈何不了男人。
可是火焰總會熄滅，他不能這樣等下去。
他邁開步伐，慢慢的向眼球中間走去。
黑夜中，那群血紅的眼睛再次涌動起來，男人每走一步，它們就逃離，再包圍。
如此周而復始，結果上，男人還是前進了一段路程。
不斷地提防下，他感覺精神上有些疲憊。
正如死亡的來臨一般。
一個知曉自己還會存活多久的人，接下來的日子他會如何選擇？
是自暴自棄，還是充分享受接下來這段人生？
可惜，無論他如何選擇，結果都不會變。
最後，都是塵歸塵，土歸土。
不管他如何選擇，內心都會充滿一種恐懼。
這，便是對死亡的恐懼。
死亡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可是
等待死亡的過程，卻是痛苦而又漫長的。
而男人現在的精神，就處於這種狀態。
他的目光快速掃視着周圍的一切。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
他，笑了。
他放聲大笑起來。
這時，不知從哪飛來一顆石子砸在男人手上。
男人因為有護甲的緣故所以沒感覺到有多痛，但是他還是意識到了什麼。
不出意外的，又有幾顆石子飛到了他手上。
可是這次又往下開始偏移。
好在他這次看到了石子的軌跡。
他順着那裏看去，黑夜中似乎有什麼東西閃過去了。
外形和底下那群紅色的眼睛完全不一樣。
男人見狀追了上去，可是一聲笛聲傳來。
那群紅色的眼睛又開始躁動起來。
它們竟開始叼起身邊的石子，瘋狂的向男人甩過來。
男人舉起左手的中盾抵擋着。
可是，他只擋得住一邊。
一顆石子劃過，他手中的油燈，碎了。
火焰灑落在地上。
果然，它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油燈嗎，男人感嘆到。
因為油燈的碎裂，男人的行動範圍這下被限制了。
周圍的紅色眼睛一個個開始抖動。
等油燈的火焰熄滅的那一刻，就是它們進攻之時。
男人索性坐了下來。
它們既然不會靠近火光，不如在它們衝過來之前先休息休息保存一些體力。
他拿出身上的水壺，大飲了幾口，冰涼的水順着他的喉嚨流入胃中。
他感覺到他的精神稍微恢復了一些。
他再次想起罐中人的樣子。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男人摸着自己的下巴。因幾個月沒有修理所以顯得有些扎手。
“只記得它們是從罐子裏的人嘴裏爬出來的。”
“難道，這群人是被當作苗床了？”
“嘖。。。如果是這樣，太惡劣了。”
“太惡劣了。”
男人雖然看不見這群有着紅眼的東西的身形，可是他能感覺道它們主人的惡意與兇殘。
夜晚的火光照在他身上，無言，寒冷的夜晚，沒有任何辦法。
……
另一側，少女默默站在一具殘破的屍體旁。
“祝願你的靈魂能得到安息。塵歸塵，土歸土，這，便是最好的結局。”
少女聽到爆炸聲后便快速的朝這邊跑來。
可是，正當她跑着跑着，一個罐子卻掉了下來。
就這樣，在她身邊碎開了。
裏面的東西滾了好幾圈以後停在了少女旁邊。
那東西看上去並不大。
少女走了過去，然後蹲下身來。
那雙適應了黑夜的眼睛很輕鬆的看清了那是什麼。
裏面裝着的，是一具破到不能再破的屍骸。
幾處露出的骨頭處可以看出它在變成這副模樣以前的年齡。
屍骸的嘴抽動起來。
突然，一雙紅色的眼睛從裏面看向少女。
少女的眉頭一陣抽搐。
接着，她一把撕開裹着大劍的布條，表情恢復了平靜，然後一劍戳向那雙紅眼。
她感覺到了幾分微弱的掙扎。
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她拔出劍繼續朝着爆炸處跑去。
不遠處，她看到一堆紅色的眼睛圍繞着一團微弱的火焰蠢蠢欲動。
火焰旁，戴着眼鏡的男人正坐在那裏。
少女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大劍朝前方橫掃幾次便破開了一條路。
然後，站在了男人旁邊，
“你遲到了。”少女對男人說到。
“這不是遇到了點突髮狀況嗎。”
男人無奈的回答了她。
“算了。”
“先把眼下的狀況解決了再說吧。“
“這群東西是從人的屍骸里鑽出來的。”
“嗯。來的路上看見了。”
“還順手解決了一個。”
“不過對於這個數量來說解決掉一兩隻來說沒什麼用。”
“不過好在它們害怕火焰和光亮。”
“所以我才能在這待這麼久。”
“那這下確實麻煩了。”
“火也快滅了。”
“後面你有什麼想法嗎？”
“不知道，從來沒想過這些事。”
“走一步看一步吧。”男人對少女說道。
“。。。”
少女一陣沉默。
火焰在風中越來越小。
寒氣重新席捲而來。
紅色眼睛離他們越來越近。
男人重新站了起來，拿起彎刀擺好了戰鬥架勢。
少女也拿着大劍注視着黑夜中涌動的黑影和它們閃耀的紅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