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火將
碎雲天岳之上,風雲際會,各路武林名宿彙集於此,即將展開一場決定中原武林未來走向的空前盛會。
程風身份曝光,引來一眾江湖人士圍攻,血豹與毒狼二人護在程風面前,一場大戰似乎在所難免。
程風心中不斷盤算,如果要戰,血豹與毒狼體力未復,實力不足平時六成,自己雖有信心可以與掌門級別的人物過招不落下風,但也難以招架如此多的高手圍攻。
作為主持者的白望知臨變不亂,面朝一眾武林人士朗聲道:“諸位,常言道來者是客,我們天衍門作為地主,希望諸位能夠暫且按下仇恨,待大會結束之後,諸位要打要殺悉聽尊便。”
這時,人群中有個聲音喊道:“可天絕盟並沒有接到邀請,如今天絕盟的人不請自來,難道不算違反大會的規定嗎?”
白望知斜目一掃人群,微笑道:“是哪位朋友,可否現身說話?”
下一刻,人群中果然步出一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程風,敵意十分強烈。
程風暗自冷笑,這個人他也認識,他叫沈岳,是九華山的首席弟子。
在前往蒼鷹堡的路上,程風路過九華山,見到山腳下有一個青年男子正在非禮一個村姑,村姑在青年男子的拉扯下已經衣不蔽體,眼看就要得逞,程風立刻出手教訓了那個青年男子,那個青年男子原來是九華山的弟子,就是眼前的這個沈岳。
程風對於這種江湖敗類自然不用客氣,冷笑道:“沈岳,你這個欺男霸女的江湖敗類有什麼資格在天下英雄的面前大放厥詞,九華山百年的名譽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九華山在江湖上也算頗有名氣,沈岳作為首席弟子若是作姦犯科,必會讓九華山從此在江湖上抬不起頭來。
“岳兒,這是怎麼回事?”一個身着青衫的中年男子質問沈岳,他就是九華山的掌門人“青衫隱士”於文龍。
沈岳面不改色,急忙朝自己師父拜揖,道:“師父,當日弟子奉命下山去參加龍騰鏢局的龍老鏢頭六十大壽,回程途中見到這個程風在調戲一名村姑,弟子義憤填膺上前制止,經過一番苦鬥,弟子雖然受了點傷,但總算把這廝打退,保住了那位姑娘的清白,弟子怕這廝事後報復還給了那位姑娘些許銀兩讓她舉家搬遷,請師父明鑒。”
程風聽他如此顛倒黑白,饒是他修養再好也被氣得氣血翻騰,渾身發抖,怒斥道:“沈岳,你這無恥之徒竟然顛倒黑白,我真後悔當時一念之仁沒宰了你!”
當日程風不出十招就將沈岳打倒在地,沈岳拚命磕頭求饒併發下毒誓,自己才放他一馬,事後也是自己給了那個村姑銀兩讓她搬家,可沒想到今日居然被他反咬一口。
血豹和毒狼聽得也是氣憤不已,程風為人謙和,關懷下屬,天絕盟上下誰人不知,豈容這等宵小信口雌黃?
可是天絕盟惡名在外,又有誰會相信霸蒼穹的弟子會是正人君子呢?
於文龍當然選擇相信自己的徒弟,憤然朗聲道:“諸位武林同道,今日咱們大傢伙就將這三個天絕盟的惡徒殺了,等於是斷了霸蒼穹一臂!”
一眾武林人士紛紛附和叫好,要為武林除害。
遠處,以成駿為首的三大名流正冷眼旁觀,事實上,天絕盟這些年來飛速發展,已越來越不把官府放在眼裏,如果程風死了,反倒有助於遏制天絕盟的勢力,崔元志不免有些遺憾,程風和自己同樣以輕功和腿法揚名,只可惜自己不能親自打敗他。
“諸位!”白望知見局勢即將失控,閃身攔在人群之前,大聲道:“想在天衍門的地盤上動武,恐怕不是明智之舉。”
有人道:“莫非你想袒護天絕盟的爪牙?”
白望知冷道:“天衍門並無立場,但程風小友是敝門的客人,天衍門有義務保護每一位與會之人的安全,諸位若是一意孤行,休怪白某失禮了!”
白望知暗自運勁,渾厚真氣遍走全身,氣勢不凡,竟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哈!哈!哈!哈!”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際,一陣狂傲的笑聲破空而來,震耳欲聾,在場高手內息混亂,心神動蕩,功力稍差之人更是當場七竅溢血。
“如今的中原武林原來儘是些雞鳴狗盜沽名釣譽之輩,真是可悲,可笑啊!”
一道火紅色的魔影,夾帶着一股逼人熱浪,強勢降臨現場!
此人全身散發出猶如魔神般的氣場,一頭紅髮如火焰般張揚,鮮紅如血的披風在真氣鼓盪下獵獵作響,強烈的壓迫感使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內息滯礙,所有人不得不放棄包圍程風,四散而立。
程風年紀最小,卻反而不受影響,全因他體內那股深不可測的摩訶無量在保護他。
程風心中暗驚,“此人實力深不可測,論氣勢,即便是霸蒼穹也沒有給我這樣強的壓迫感。”
“好膽,你這傢伙是什麼人,也是霸蒼穹的走狗嗎?”說話的是那個沈岳,他滿以為場上高手眾多,這人就算再狂妄也不敢對自己動手,是以毫無顧忌的挑釁那人。
一旁的程風早已臉色慘白,他運起家傳絕學“寒脈訣”觀察這名紅髮男子,只覺此人體內真氣灼熱無比,丹田更如一座蠢蠢欲動的火山,一旦爆發必將毀天滅地,就算在場的高手加在一起也絕非此人對手,這個沈岳簡直不知死活!
果然,那人右臂一抬,指尖霍地暴綻出一道紅電般的氣芒,直向人群中轟去!
只見人群“哇”地一鬨而散,只剩下一個人呆立原地,正是那個沈岳。
只見沈岳胸口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血洞,傷口已被燒焦,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焦臭味。
沈岳緩緩低頭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眼神中充滿恐懼與懊悔,隨即揚天噴出一口鮮血,倒地身亡。
“大師兄死了!”九華山的幾個弟子驚呼道。
“岳兒!”於文龍眼見愛徒慘死,悲怒交加,“你這惡魔,為我徒償命來!”
“不要!”程風驚呼道。
於文龍身為一派掌門身手自然不差,抽出腰間長劍便化作綿密劍影攻向男子。
“找死!”男子不畏不避,任憑於文龍的長劍刺中自己的喉頭,劍身扭曲成一個誇張弧度,卻難以寸進。
紅髮男子臉上掛着邪笑,一聲暴喝,周身血紅色的罡氣爆發,長劍立時寸碎,於文龍也如斷線風箏般倒飛開去。
程風見紅髮男子指上紅色氣芒閃爍,心知他又要使出殺招,當下身如風動,搶至於文龍身畔將他一腳踢開,紅色氣芒與於文龍擦肩而過,在地上留下一個極深的小洞。
程風暗道:“好險!”
於文龍躲過一劫,他抬頭看了眼程風,有看着手中的劍,長嘆一聲,當即橫劍自刎。
“師父!”九華山的弟子上前攙住於文龍的遺體,痛苦不已。
不過程風沒心情替他悲傷,因為那紅髮男子的眼神看得他喘不過氣來。
紅髮男子見程風竟能搶佔先機,不由奇道:“你就是程風?”
“不錯。”程風道,他心裏打鼓,深怕男子會對自己救人一事暴起發難。
紅髮男子盯着程風良久,開口道:“你,很好。”
說罷便不再理會程風,轉而對白望知道:“繼續你該做的事。”
白望知自負天衍門對世間萬事萬物了如指掌,但自己卻對這紅髮男子毫無頭緒,遂壯着膽子上前問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紅髮男子冷笑道:“你認不出老子,難道還認不出老子的“天火邪罡”?”
“天火邪罡?!”白望知驚呼出聲,儀態全無,顫聲道:“你……你就是……他的部下……火將!”
火將大笑道:“看來世上的人還沒把老子忘記,不過老子早就不是那傢伙的部下,老子這次出來就是要找他算賬,老子知道他急切地想得到天外飛仙,所以這天外飛仙老子是志在必得,你們不歡迎老子嗎?”
人群中,葉凌峰得知火將的目標也在天外飛仙,心中暗暗捏了把汗,方才火將出手殺沈岳,敗於文龍的手段着實讓他驚駭不已,他實在不願意有如此可怕的競爭對手。
白望知強作鎮定,道:“豈敢,大會並未規定只有受到邀請之人才能參加,凡是有能力登上山頂之人皆有資格赴會,不過距大會開始還有一炷香的時間,請諸位耐性等待。”
“不必麻煩,不會有人來了!”火將冷笑道:“老子在上來的時候已將那些廢物全數殺了,免得他們丟人現眼不算,還要耽誤老子的時間。”
程風暗道:“什麼?他竟然把那些沒來得及登頂的人全殺了,好狠辣的手段!”
程風想起自己上山時曾救下一人,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從自己的勸告下山。
“咣!”
程風正出神之際,忽聽前方傳來洪鐘般的巨響,那扇黃金大門終於打開了。
大門開處,只見門后瓊樓玉宇,雲海飄渺,恍如仙境。
“諸位請進吧。”白望知在前引路,心中卻是忐忑不安。
毒狼和血豹也終於上前關切,血豹不善言辭,還是由毒狼開口,“風少爺你沒事吧?”
程風搖了搖頭,“我沒事,那個叫火將的人非同小可,待會兒你們可要隨機應變,不用擔心我,我能照顧自己的。”
毒狼兩人深感慚愧,低聲稱是。
程風正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動,忽然有人從旁邊擠了自己一下,程風回頭望去,卻只見一個瘦長的人影迅速消失在人群當中。
“我心裏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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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師兄,雲師兄……”
阿龍漸漸從昏迷中蘇醒過來,朦朧中,只見一個模糊的水綠色倩影在眼前晃動。
“喂,醒醒,醒醒啊。”聲音如黃鶯出谷般空靈悅耳,阿龍覺得十分耳熟,一時卻想不起來。
那道水綠色倩影逐漸清晰了起來,正是那名叫洛靈的少女。
“是……你。”
阿龍看着面前清靈絕麗的少女,似乎回憶起了什麼,猛然起身抓着洛靈的皓腕,怒聲質問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
洛靈痛極下,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不禁罵道:“你有病么,我要是想害你,你現在還能抓着我嗎?”
阿龍乍然清醒,意識到自己確實唐突了,鬆開了洛靈的手腕,但語氣絲毫不弱,“那你們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
洛靈白了阿龍一眼,沒好氣道:“對,我就應該讓他們宰了你,我也省得費勁去送紙條送鑰匙,讓你困死在那個房間裏。”
阿龍心頭一震,原來紙條和鑰匙都是她送的。
“既然你不想害我,那為什麼不直接開門將我放走,卻要弄這許多玄虛?”阿龍的聲音已經軟了下去。
洛靈道:“沒用的,這裏機關重重守衛森嚴,就算我肯放你走,你也根本走不出去,況且……我也被關在這裏了。”
阿龍疑道:“他們為何要關你?”
洛靈道:“因為我偷跑下山犯了門規,所以大師兄要罰我。”
阿龍道:“那這裏就是天衍門了?”
洛靈點頭道:“不錯,本來只是打算關你幾天就放你走,可大師兄執意要你死,我不忍心,就托段絕師兄把紙條和鑰匙給你,讓你到我這裏來。”
阿龍心裏已經信了大半,又道:“那些機關又是怎麼回事?差點便要了我的命。”
洛靈神色黯然道:“我們天衍門本來是不設囚房的,這是我們師父這一代才有的,你待的那間囚室其實門中弟子閉關磨練自己用的,那些機關陷阱你若能闖得過去就有機會活下來,否則左右是死,也免去你多受折磨。”
洛靈看着阿龍,嫣然道:“不過看到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阿龍臉一紅,將先前的兇險盡數拋到了九霄雲外。
阿龍道:“那我現在該怎麼出去?”
洛靈愣了愣,淡淡道:“這裏……出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