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驚寒
程風一臉淡然地看着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金巧妝則已嚇得俏臉煞白，渾身不住的顫抖。
這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是封百里。
封百里現在恨不得把金巧妝大卸八塊，“賤人，沒想到我還能活着回來是嗎？把解藥交出來，否則老子一刀劈了你！”
程風聞言瞥了眼封百里的手腕，發現他的手腕上果然許多密密麻麻的綠色膿包，甚是駭人。
這“金玉滿堂”是金門世家的獨門奇毒，中毒者胸口的皮膚會慢慢變成金黃色並向外擴散，身上也會長出密密麻麻的綠色膿包，故稱“金玉滿堂”，等中毒者遍體變成金黃色時，膿包便會爆裂，中毒者全身潰爛而死。
金巧妝看了看程風，似乎是在等他拿主意。
程風道：“那就給他吧，保命要緊。”
金巧妝十分不情願地從懷裏拿出一個純白瓷瓶丟給了封百里。
程風右腳一扭，不動聲色地踩住了龍光神僧刻在地上的那行字，道：“你如果想吃了解藥就殺人的話我勸你還是不要那麼做，因為現在只有我知道龍光神僧的下落。”
金巧妝先是一愣，隨後瞬間明白了程風的用意，封百里來的時候並未聽到自己與程風前半部分的談話，是以他並不知道龍光神僧早已離開凌雲山，這樣一來封百里就暫時不會對自己與程風下手。
她這才發現，這個小男孩的身體裏有着超越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智慧與冷靜。
封百里瞪着程風沉默半晌，然後打開瓷瓶倒出兩粒藥丸，衝程風道：“你先吃兩粒。”
程風微微一笑，“你可真小心，如果你這股聰明勁早點用出來也就不會弄得這麼狼狽了。”
“少廢話，吃！”封百里怒喝道。
程風剛吃下兩粒藥丸，封百里就閃身上前點中程風身上五處大穴。
“你這又是做什麼？”程風穴道被制，臉上卻依舊掛着笑容，彷彿被點中穴道的並不是自己。
封百里冷笑道：“我知道這賤人在乎你，只要你掌握在我手裏，她就不敢耍什麼花樣。”
程風笑容更甚，“是嗎，這我倒沒看出來，不過她連自己的丈夫都可以不要，難道會在乎我一個外人？”
說完，他朝一旁的金巧妝看去。
金巧妝俏臉緋紅，眼神躲閃。
程風見狀又是一笑，“看來我爹不肯讓我獨個兒下山是有道理的，哈哈。”
封百里見程風無恙，自己也就放心地吃了兩顆藥丸。
程風道：“你身上還在流血呢，不處理一下嗎？”
封百里冷笑道：“這些都是狼血，區區幾隻畜牲還沒資格能傷我。”
程風頷首微笑，“嗯，你可真厲害。”
封百里問道：“我很奇怪，你是怎麼從洞裏進去又出來的。”
程風笑了笑，“這沒什麼想不通的，我不過是踩着來時的腳印退出去的，你難道沒發現腳印有重疊嗎？”
“原來如此。”封百里不由點了點頭，這總算是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了。
“龍光神僧在什麼地方？”封百里又問道。
“在山頂。”程風答道。
封百里聞言哈哈大笑，隨即陰狠道：“你當我是三歲孩子么，山頂上風雪甚劇，常人豈能待上一日一夜？”
程風道：“我爹在山頂山修了一間專門練功用的石室，裏面陳設齊全住上十天半月也不成問題，龍光神僧跟我關係不錯，他告訴我有人要找他麻煩，我才帶他去石室的，信不信由你。”
封百里沒有回答，只是瞪着程風。
程風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把我殺了以後等個十天半個月，你在山下守株待兔是吧？可就算讓你碰上了又能怎樣呢？先前你們人多勢眾可能勝算不小，但現在你孤身一人真有把握贏得了龍光神僧嗎？”
封百里聽完程風一番話，臉色陣紅陣紫，最後又忽然大笑道：“好小子，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已能夠看透人心，我的心思竟全被你說中了。”
他頓了頓，又道：“那你有什麼想法呢？”
程風道：“很簡單，龍光神僧不會對我防備，我可以讓這位姐姐給我一劑葯，我去下在龍光神僧的食物里讓他失去抵抗能力，到時你再出面就行了，不過讓我也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什麼？”
“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找到龍光神僧，他身上莫非有什麼寶物不成？”
封百里嘆了口氣，道：“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也無妨，反正這在江湖也不是什麼秘密，他手上確有一件寶物，名叫“佛國一度”。”
“那又是什麼？”
封百里道：“據說這“佛國一度”可以將人帶入一個叫做“九梵歸墟”的神奇境界，傳說那裏面有一條記錄著過去未來的光陰長河，進入“九梵歸墟”的人可以在這條光陰長河中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一切。”
程風滿目震驚，怔怔道：“能知過去未來？這世上竟有這樣的神物，怪不得你們會如此興師動眾。”
程風又道：“好，我可以幫你，但你需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
“我也有一些事情想要知道，等弄死那個老禿驢后，那個“佛國一度”要先借我一用。”
一旁聽着二人談話的金巧妝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程風，好像是剛剛認識他一般。
封百里笑道：“可以，我答應你。”
他心裏卻暗道：“這黃毛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那“佛國一度”豈有你想得如此簡單，常人使用它根本是自尋死路！”
程風指了指金巧妝，道：“她也要一起去。”
“不行，她必須留在這裏。”封百里斷然拒絕，又轉而對金巧妝道：“把葯給我。”
金巧妝神色為難地望了程風一眼。
“給他吧。”程風朝封百里努了努嘴。
金巧妝從懷中摸出一包巴掌大的藥粉丟給封百里，解釋道：“這叫“迷迭香”，常人吃了能昏睡一天一夜，縱然是內功高手也要睡上一個時辰。”
“哦，是嘛。”封百里邪笑道，隨即他便以手指探入紙包中沾了些粉末，跟着掌中運功一彈，些許粉末便進入金巧妝口鼻之中。
“你……”金巧妝剛欲開口便昏昏到地，可見這迷藥確實厲害。
程風不悅道：“這是男子漢大丈夫的行徑？”
封百里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佛國一度”有關我神嘯宗的興衰榮辱，縱然要用一些卑鄙的手段又算得了什麼？”
程風笑道：“哦，原來山下人都是這樣不講道義嗎？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封百里冷笑道：“你先前不也將我們騙進狼窩裏，可見你這小子也不是什麼善類。”
程風搖頭晃腦，滿不在乎道：“我從沒讓你們過來，那是你們自己要跟過來的，你們要是沒有歹意會上我的當嗎？”
“別要廢話，快帶我去。”封百里冷哼一聲，上前又在程風身上點了兩下。
這兩下雖然可以讓程風恢復行動能力，但卻無法運使內力，儘管封百里並不認為這個乳臭未乾的小毛頭能有多少內力，但他依舊十分謹慎。
程風活動了一下筋骨，將倒在地上的金巧妝抱入屋中，程風的力氣比起同齡人大不少，金巧妝又是體態輕盈，所以並不費力。
封百里也不是沒想過當著程風的面干金巧妝，只是萬一他與程風的計劃失敗，說不定要與龍光神僧發生激戰，故而他必須保存體力，縱然心裏再想要她也只有極力剋制。
過了半晌，程風還沒走出來，封百里怕他不老實正準備進屋查看，誰料程風卻在這時緩緩走出屋子。
封百里氣憤道：“你在裏面磨蹭什麼！”
程風笑道：“你不是明知故問嗎？這個姐姐長得這麼漂亮，我當然是在她身上磨蹭了。”
“你！”封百里又想招呼程風兩個大耳刮子。
程風急忙叫停，“哎，你急什麼呢，我知道你看上她了，反正我又打不過你，等事情結束以後你想把她怎麼樣我還能攔得住你嗎？”
封百里轉念一想，但覺此子所言確有道理，心中怒氣當下就消減了大半。
事實上，就連封百里自己也不曾發覺，他已被程風牽着鼻子走了。
和凌雲山頂的風雪相比，山下的那點風雪簡直就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
程風在前面帶路，封百里則遙遙跟在二十丈外。
兩人大概走了一個時辰，封百里每一步都會踩入深深地積雪裏，饒是封百里內功深厚也有些吃不消了。
程風似乎也表現得很吃力，但卻沒有半點要停下的意思，衣着單薄的他頂着風雪在封百里的眼中變得越來越小，二人的距離也從一開始的二十丈到現在的二十六丈。
封百里每過一會兒都要運氣內力跑一段距離才不至於跟丟，同時也不禁生疑，若非內功深厚如何能夠不懼如此厲害的風雪，但他若是內功深厚，自己在點他穴道之時又怎會不查？
很快，程風來到一塊被皚皚白雪覆蓋等人高的大石前。
只見他蹲在大石前摸索了一會兒，隨後猛然一扯，大石上覆蓋的積雪盡數抖落，而程風手裏已多了一塊大大的褐色麻布。
隨後，程風向封百里那邊招了招手，接着就在封百裏面前“鑽”入了巨石中。
封百里三步並兩步湊近一看，原來那巨石原是一道石門，打開石門后便是一條直通地下的地道，凌雲山頂風雪甚大，只消蓋上一塊布，片刻后便能在茫茫雪地中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這時才明白程風所言非虛，倘若他要自己找，當真是這輩子也別想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