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見面
聽孫勝利講到謝志鵬退學，林棟終於想起上一世看到對雨夜屠夫的專題報道。
那已經是千禧年之後，有好事者把歷年未告破的重大命案匯總，其中就有雨夜屠夫，還有專業人士仿照米劇，對他做了側寫。
側寫中言之鑿鑿，雨夜屠夫一定是在童年時期遭受了女性的虐待，甚至性侵，使其對女性充滿了憤恨，這才讓他在殺人之後還要做出刀刺下體的舉動。
這份憤恨一直讓雨夜屠夫藏得很深，直到某一天碰上了某個人，發生了某些事，釋放出了他內心的魔鬼，才有了後面的連環殺人案。
現在看來，那就一定是在大二那年，謝志鵬身上發生了一些事情，讓他走上不歸路。
孫勝利見林棟看向自己，“這段時間市局和省廳一直都在研究謝志鵬，調閱了他大二那年發生在全國的女性凶殺案，主要還是咱們東三省的，還真找到了一起懸案，就發生在夏城，離冰城非常近，死者是個中年婦女。”
林棟想了想，“如果能找到這個死者的照片，你拿去比對謝志鵬兒童時期身邊能接觸的女性當時的照片，或許有意外收穫。”
孫勝利聞言，渾身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你是說，這個死者跟造成他變態的那個人很像？”
林棟聳聳肩，“誰知道呢，沒準就是同一人呢？”
“那不能，”孫勝利有些激動，“回去我就給專案組打電話！你這個方向很可能是對的！如果把這鏈條捋清楚，對今後類似案件的偵辦都是非常有用的輔助，這不亞於造七級浮屠！”他想錘一下林棟的胸口，但想起他的傷，只得舉着拳頭道：“你小子，真行！”
林棟繼續道：“不單單是為破案提供思路，更重要的是提高老百姓對未成年人的保護，人身安全是保護，心理健康一樣要好好保護。在這一點上，老外已經走在了我們的前面很遠了，他們幾乎沒有這方面的研究。”
孫勝利順着林棟的思路思考下去，“對對對，你這個想法好，最好能出本書，不能讓那些神經病禍害了好孩子！”他又看向林棟，眼神熾熱，“這可不止七級浮屠那麼簡單了，這七萬級浮屠都不止，不能計算了！”
“不至於，”林棟並沒有當回事兒，把話題拉回來，“這姓陶的老太太知道他兒子是大變態后，有啥反應嗎？”
“這不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呢嘛，”孫勝利把車緩緩停在路邊，掏出一盒大雞，跟林棟一起抽起來，“是我到火車站接的陶鳳茹，老太太精神狀態還不錯，沒看出有多傷心，但見到謝志鵬遺體的時候，她從包里掏出一把菜刀，上去就要砍謝志鵬的屍體，嘴裏還喊着，活該啊你！怎麼能這麼畜生啊你！”
“這看到我，不得直接砍我？”林棟抽着煙，十分抗拒。
孫勝利也是很為難，“但凡有別的辦法，我也不能讓你出面，可那老太太認識方市長，方市長親自給我打的電話，說在保證你安全的情況下，安排你們見一面。”
“啊？關係這麼硬？”林棟琢磨着方國文應該不會把自己賣了，畢竟對自己的宣傳還沒有開始，至少眼下自己的利用價值還是千足金。
“方市長也是下放到過咱們綏滿的，”孫勝利提醒了一句。
林棟恍然，“這就說的通了。”
“去不去？”孫勝利把煙頭扔出車窗，“你要真不想去，我就硬頂一回！”
“不至於，”林棟也笑着把煙頭丟出去，“走吧，問題不大。”
有方國文的背書，林棟的膽子大了不少，自己是正當防衛，難不成還站着讓謝志鵬捅死自己？走到哪也理直氣壯。
五分鐘后，車開進了文字片派出所的小院。
林棟剛下車，車門還沒關上，就見張本華跑了出來，“我說我去接你，孫所不讓！”
“張哥，精神頭不錯啊，”林棟對張本華這個救命恩人還是很有好感的。
張本華嘿嘿一笑，“這兩天出了點兒風頭，明后兩天還有！”
“加油！爭取在孫所的年紀幹上局長。”
孫勝利這會兒也下了車，聽到林棟的話，嘴撇得跟長白山似的，“就他？能幹到所長就不錯了，虎了吧唧的！”
“孫所，不帶你這樣的，”張本華氣道：“怎麼能打消同志積極進取的積極性呢？”
“滾一邊兒去，上一邊兒積極去，”孫勝利沒好氣地給了張本華一腳，“老太太咋樣了？”
“知道你去接人了，情緒就穩定了，”張本華接着對林棟道：“你放心，我全程陪着你，別說一個老太太，就是謝志鵬復生也動不了你一根頭髮。”
“趕緊的吧，我晚上還有飯局呢，”見到張本華，林棟又放心了不少，這貨雖然衝動易怒，但那一身本事不是吹的。
“走！一起去！”孫勝利自然不放心張本華。
派出所的二樓有個小會議室，陶鳳茹和指導員程鑫就在裏面，這會兒程鑫正溫言勸慰着。
門是開的，林棟也就沒有假惺惺地敲門，他大大方方地走進會議室，隔着長條桌，觀察着陶鳳茹。
老太太六十多歲的年紀，頭髮幾乎都白了，只摻雜着很少的黑頭髮，看面容是個慈祥的老人家，年輕的時候絕對不醜，此刻她正看着桌沿發獃，不知在想着什麼。
見有人進來，陶鳳茹才抬起頭，緩緩站起來，直勾勾地盯着林棟瞧。
林棟被看得心裏發毛，但並沒有退縮，目光始終坦然的與之相對。
陶鳳茹的目光說不清道不明，足足看了一分多鐘，她緩緩彎腰，對林棟鞠了一躬，嘴裏輕聲道：“謝謝。”
這倒讓林棟有些不知所措，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說“不客氣”肯定不合適，說啥呢？
陶鳳茹沒有讓林棟為難，她直起腰說道：“你不用害怕，我對你只有感謝，沒有仇恨，因為你沒讓我親手殺掉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