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季澤年的授意
**長低頭合上病曆本,對季冰弘道:“病人的子宮嚴重受損,引起繼發感染,日後懷孕的幾率幾乎為零。”
季冰弘彷彿挨了當頭一棒,他的腦門嗡嗡作響,似乎一盆冷水在寒冬臘月里傾盆而下,順着他的脊梁骨一直流淌到腳底,凍穿了他的五臟六腑。
“以後這種流產手術不要找私人診所的醫生做手術,產生繼發**染的不計其數,人們怎麼總是不吸取經驗教訓。身體重要名分重要都拎不清,身體是本錢啊,還有什麼比健康重要?”
丹鳳眼**長深深嘆了一口氣,讓開門口:“可以進去探望,但是只能五分鐘,並且不可以驚擾到病人,最好不要出聲。”
季冰弘艱難地點點頭。
病房裏的空氣瀰漫著凜冽的味道,窗外的雪花已經如鵝毛般洋洋洒洒,在路燈下安靜地飄落,季冰弘走到窗前,輕輕拉上沉藍色的窗帘,踱步到喬笛床邊,小心地佔據着一個角落,儘可能地不影響醫護人員忙來忙去的身影。
床上的喬笛蒼白,細瘦,被厚重的大被子蓋着,像一縷隨時可能消散的影子。她海藻般的長發從一次性手術帽子裏散落幾縷,軟軟地散在純白的枕頭上。
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已經見怪不怪,再重症的病人她們也視如平常。但這個季氏集團的總裁居然親自出面,關照她們的病人,這真算得上是奇聞一件。
而且,這個季總裁真人看起來比兩年前新聞報道上的照片可要好看不知多少倍。
不過她們有着極好專業素養,手腳麻利地調試好儀器,來來回回過程中似乎當季冰弘為空氣,一心撲在病人身上。
一切都收拾停當,帶頭的小**對季冰弘囑咐道:
“季先生,你可以在椅子上陪護一小會兒,五分鐘左右就出去吧,病人需要靜養,放心吧,我們會照顧好她的。”
“謝謝。”季冰弘微微點了下頭。
小**們出了門,不約而同地深吸一口氣,一邊往**站走,一邊終於忍不住三三兩兩交頭接耳道:
“他真的和兩年前不一樣了,你看過報道吧?那時候他的那張小臉還是尖尖的,一點稜角都沒有的那種,很明顯沒長開的樣子!也沒有現在高,現在至少有185吧?”
“對,當時看新聞報道,白的發光,一笑眼睛還彎彎,整個就像個小奶包……”
“可是你看今天,他下頜骨有稜角了,不笑的時候完全是厭世臉,加上天生的劍眉,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那種長相!”
“天哪真人比照片上好看太多了……”
病房裏,對這些全然不知的季冰弘輕輕地坐在喬笛床邊的椅子上,他伸手去握喬笛的手,又在半途縮回來。
他注視着喬笛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上面的青色血管都隱約可見,像透明而精緻的娃娃,是季冰弘碰不得的寶物。
“對不起……”
“我以為一切都在我的控制範圍里。”
“可我沒想到出現了這麼多的意外...…太多太多的意外……”
“我不知道為什麼,命運像個失控的齒輪,在兩年前的那一天之後就開始朝我們未知的方向滾動…即使我回來了,也控制不住它,總是有意外在不停地發生...…”
“是我的錯,讓你受到這麼多痛苦。”
“我原本是想報復你的...…可是當我發現,我所經歷的一切到最後竟然不足以讓我確信你是始作俑者的時候...…我就下不去手了。”
“遲焰說得對。我對你的恨,說到底是無根無基的...…”
“它或許只是一個工具,或者是一場誤會。”
“哪怕只有一點的存疑,我都沒辦法徹頭徹尾地恨你。”
“我的一切都在向你偏心……包括我自己。”
季冰弘深深地嘆息,他在寂靜無聲的病房裏對着失去意識的喬笛袒露真心。
窗外大雪紛飛,像是被孩童搖散的水晶球,季冰弘和喬笛,像水晶球里的小人兒,被困在晶瑩剔透的罩子裏。
澤潤公館。
地下室二層。
澤潤公館的地下室是季冰弘主持建造的,一層300平米,共兩層,常年開燈,二層主要是練搏擊和散打的場地,一層則是大大小小的閉鎖的房間,還有一個碩大的影院。
此時顧慶年被關在地下二層的禁閉室,其他參與手術的人員被關在二層的搏擊場。
遲焰長腿交疊,軟綿綿地陷進沙發里,對面的小**瑟瑟發抖,似乎站都站不穩了。
“我們家的上上下下沒有我叫不出名字的人,我看你們都眼生。不是我們家的吧?別緊張啊,做了虧心事,你緊張也沒有用。”
遲焰冷冷地道,烏黑的劉海低垂,被昏黃的燈光拉長了影子,遮住他姣好的面容。
“小手術,對吧?”
眾人唯唯諾諾地道:“是…是…”
“誰讓你們出事故的?嗯?”
眾人不語。
“不說?啊...…看來沒錯了。”遲焰似乎瞭然地道,眾人皆一驚地抬頭看他,只見遲焰冷哼一聲,嘴角笑意濃烈。
“顧醫生親口對我說,在手術過程中你們不聽他的指揮,醫術低劣,做不好輔助工作,導致他在手術過程中頻頻分心,連用的不消毒的止血鉗都不知道。”
遲焰話音剛落,一個年輕大夫滿面通紅,大聲爭辯:“他扯淡!他撒謊!通通是他的責任!他栽贓陷害!”
一個小**看有人開口,也壯着膽細站出來大聲道:“對呀!明明是顧醫生把我們從家裏叫過來,說這邊有一台大手術,做完了有大把的錢賺,我們就連夜從老家診所趕過來的!”
“還有啊!怎麼能說是我們的責任,從頭到尾主刀醫生都是他,他說啥我們聽啥,他說聽話就有錢拿,不消毒我們也不知道啊!他故意弄破了病人的子宮壁也不能怪我們啊!”
遲焰瞳孔一縮,起身揪住那男醫生的衣領將他整個人幾乎拎了起來,重重推到牆上。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我...我什麼都沒說,總之不是我們的責任!都是他的責任!”
男醫生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慌忙掩飾,卻已經逃不出遲焰的眼睛。
“你們所說的一切,我都有錄音。所以,你最好,再清楚地,清晰地,重複一遍,不然的話,我會讓你們這些人,合理合法地,按順序,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不知是遲焰的表情太過陰鷙,還是嗓音太過陰冷,一個**抖得很厲害,尖叫一聲撲倒在地上,大叫道:
“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這種喪良心的事我以後再也不幹了!大少爺你饒了我們吧!都是顧慶年指使的呀...是他故意把那個姑娘搞成殘疾的呀!”
這些雜七雜八的醫護人員都是顧慶年老家,花濱鄉下的人,所以習慣把女人不能生育叫做“殘疾”。
遲焰氣得連手背上的青筋都爆起,他重重地扇了那個男醫生兩個耳光后,一把將他摜在地上,後退幾步抬手一揮示意身後的散打陪練:
“給我打!”
陪練一個個身材壯碩,看着那些**,問遲焰:“女的呢?”
遲焰重新陷進沙發里,眯了眯眼睛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照打!
隔壁搏擊場的凄厲慘叫讓顧慶年都快尿了褲子,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他認為是季冰弘的一條狗的遲焰,這個他以為跟他與季澤年關係一樣的下人,竟然下手如此狠毒。
他縮在房間一角,掏出手機,手指頭抖得不成樣子,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
“喂...喂...…老爺,老爺,救我啊!”
顧慶年雙手扶着電話,哆哆嗦嗦地聽着電話里季澤年的聲音,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這...我都是按照您的意思辦的啊!”
“您得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