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十八章 重回經年舊夢(十一)
對於射進葉依楠心臟旁的那一箭,大夫說無大礙,可葉依楠醒來時,已是半個月後了。
“公子居然是皇子!”小嬋不僅語氣難以置信,面上的表情也顯得夢幻。
一模一樣!
這一場景,和葉依楠第一次活這一世的情形分毫無差。
青鬼先前說,因為上一個位面結束后,碎片合計只有95,還差5個,所以即便重回這一世的通道打開了,她也帶不進任何記憶。
換句話說,她只能作為這一世最初始的那個人,重新再走一次。
除非,賀知舟對她的進度值滿100,徹底釋放最後5個碎片。
她才能完完整整“重生!”
而今日,她得到了這一份“重生”!
小嬋還在耳邊絮絮叨叨:“二皇子太過分了,派人刺殺殿下不說,還火燒咱們府。還好巡城史加強了巡查,及時發現……”
她說的,大概是十天前的事。
自從葉依楠和賀知舟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黑衣人襲擊,京兆尹便向這個區域加派了護衛人手。
他以前倒不是不想這麼做,但這地方住的大都是比他品階高的朝臣大員,若巡邏之人老來晃蕩,多有被監視之嫌。
而他前面那位,便是因為此事被貶到十里八千外當小縣令養老去了。
但發生這件事後,住在這一帶的朝臣自己提了加強治安的事。
京兆尹惶恐之下,也算得了個明確的指令。
而賀知舟,利用的便是這一點,引他們將再次向他下手的二皇子抓了個現行。
也因為此事,賀知舟皇子的身份被正大光明的挑在了明面上。
整件事,看似賀知舟做的並不多。
可縱觀了全過程的葉依楠卻清楚,賀知舟一次又一次的示弱,並非真正的示弱,而是在等二皇子徹底瘋狂。
皇帝陛下手裏提着太子之位的餡餅,來回的在二皇子與賀知舟之間晃。
寢食難安的,豈止是早已綁在一起的葉丞相與賀知舟。
二皇子及他身後之人也是如坐針氈。畢竟所有人都知道,皇帝陛下對賀知舟的母妃有多念念不忘。
但這場博弈,除了謀略,考驗的更是耐心。
可二皇子一次又一次的暗中對賀知舟使手段,又屢屢被賀知舟將證據送到皇帝陛下手中,就謀略手段而言,他就已經輸給了賀知舟。
剩下的便是耐心的比試。
賀知舟送到皇帝陛下手中的證據,雖都被壓了下來,可不代表他不會明裡暗裏訓斥、敲打二皇子。
敲打的次數一多,二皇子自然會覺得自己被陛下厭惡了。太子之位於他遙不可及,他這才會一次比一次不理智的鋌而走險。
哪怕他的那些幕僚多番勸阻,可他已經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其實也不是說,他有多蠢。
只是陛下膝下為數不多的兒子中,能勝任太子的唯有賀知舟和二皇子。
若是了解兩位殿下的人,一定能絲毫不費力的看出,賀知舟無論從帝王之氣、城府還是處事能力,都遠遠甩開二皇子。
但賀知舟有個致命傷!
那便是,他自小被養在丞相府,葉丞相參與了他所有的成長。而葉丞相的身份是一位臣子,他的身份代表了人臣的立場,也造成他傳授給賀知舟的思想首先就不可能將皇權作為第一位。
而當今陛下最重視的便是皇權。
所以,僅從這一點,皇帝陛下與賀知舟就存在不可妥協的分歧。
這也是他這些年來,越來越在賀知舟與二皇子之間難以抉擇的最根本緣由。
一陣風吹進屋子裏,帶來了縷縷花香。
小嬋正在為葉依楠梳發,見她的眼睛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給她綁好最後一條髮帶,放下梳子道:“大夫今天早上說,小郡主可以適度的走動了,這樣對身體會有好處。”
“好。”葉依楠笑了一下,站起身。
走出院子,穿過迴廊,她一路向丞相夫人院子。
經過亭子時,她頓了一下。
還沒有徹底恢復前世的記憶時,她自己便想起過這一幕。
一轉身,果然看見葉依蘭正腳下匆匆的走來。
她的形容較先前憔悴不少,面上也滿是焦慮與痛苦。
被煩事纏繞的人,總沒有太多心思去精心護養原本就擺給外人看的端莊與嫻雅。
這是人之常情,葉依蘭也不例外。
“你不要跟表哥走,你不要嫁給他,他是我愛的人……”她雙手抓着葉依楠雙臂,開口便是這樣一句。
葉依蘭之所以這樣的失了方寸,主要源自於兩點。
一是,十日前,賀知舟皇子的身份公之於眾,被皇帝認回的翌日,便給他和葉依蘭指了婚事。
二是,她們的丞相爹爹昨日說,京城繁雜,不宜將養身體,等一個月後葉依楠可以遠途時,便隨着她的表哥兼未婚夫,也就是葉依蘭的心上人,去外祖家。
與原來那一世不同的是,葉依楠沒有“懵懂”的問:“可是你已經有哥哥了啊?”
但這並未阻止葉依蘭後來的話:“她愛的是你,賀知舟他心裏裝的人一直都是你……”
一陣風起,揚起滿園花瓣,鼻翼間全是芬芳之氣。
葉依楠微微側首,果然瞧見了一抹玄色袍角。
上一世,葉依蘭說完這一通話后,葉依楠回到房裏反應了好些天。
後來,即便當時對賀知舟沒有什麼男女之情,可還是在葉依蘭故意的將他們湊在一起相處時,明知她和葉依蘭的婚事是陛下所賜,容不得她們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肆,卻還是順其自然了。
如此做的結果影響的不止是葉家,還有賀知舟。
畢竟,陛下賜婚內定太子妃給賀知舟的意圖,並非就是說已經下定決心立賀知舟為太子了。
而是為了安撫他。
皇帝陛下沒有下定將衣缽傳給何人之前,仍舊想要保全二皇子。
而這需要賀知舟的配合。
從上一世來看,這位皇帝陛下也確實做到了。
可惜的是,二皇子並未感激他。
而是恨毒了,他把自己當成物件兒一樣左右權衡;當作棋子一樣,讓他與賀知舟博弈、對峙。
他認為自己是陛下一手教養,就算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可於他而言,更是他的血脈父親啊!